九兒。

王慶。

小玲站在辦公室裏，擔心的看著正坐在皮椅上的林菲。他手裏正拿著一個小小的女式手機，畫面上正播放著小玲錄下的林菲自言自語的情景。

“你到底是誰！！”手機裏的林菲先是從躺著的皮椅上站起身，然後面對身邊輕聲喝道。

“滾出去！”

林菲從未想過自己會有如此虛弱的一天。他一遍遍的重放著手機裏的畫面。目光平靜。

“社長……我不是故意要拍您的……”小玲忐忑不安道。

林菲擡起頭，註視著她。強烈的頭疼不斷的侵襲著他的大腦。不過現在的他已經習慣了。沒有九兒，沒有王慶，一切都是他的幻覺。

“社長？你怎麽了？”忽然九兒熟悉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

林菲驀然轉身。

陽光下，窗簾隨風輕揚。

空無一物。

他重新轉過來，動作如同繃緊了的琴弦。

“你的手機。最近我身體不舒服，你讓陸俊多幫著社裏的事吧。”

“好……好的。”小玲收回自己的手機，擔心的看了看林菲，遲疑了下，似乎還想說什麽，不過最終還是沒開口，這才小心翼翼的離開房間。

林菲一個人坐在皮椅上，手捂著雙眼。

“難怪只要和他們在一起就不會頭疼了……只有抗拒幻覺時，才會頭疼啊……”

林菲喃喃道。

突然間房門急促的被敲響。

“進來！”

“社長！西斯出現了！！”

“什麽位置？”

“立花大道的第一個加油站！！”

林菲馬上拿起座機。

“上邊的人來了麽？”

“在路上！”電話那邊的情報科人員沈聲回答。

“具體多少時間到？”

“起碼還要一小時！”

林菲沈默了。

以他現在的實力，面對C級巔峰的西斯，雖然沒有勝算，但應該能夠維持不敗的局面。第三式的速度，二十多米內所有的一切位置都能瞬間觸及。

……

東升加油站

天氣陰沈，整個天空都是灰色。十一月的氣溫已經開始涼下來了。冷風吹過，地上的幹枯落葉刮擦在水泥地面，發出陣陣擦擦聲。

一輛銀白色的奔馳轎車緩緩停靠在加油站邊上，正在加油。

兩個加油的工作人員小心的將油槍從奔馳的油箱上取下，然後擰好蓋子。

一個如同童話中王子般的男子放下車窗。啟動車子緩緩動了起來。

他的右手邊車窗前放著一份簡短的資料。上面一個彩色的頭像清晰可見。

頭像下邊印著一行小字。

“林菲，最近戰績：前往華國的C級初階安德魯被其擊殺。異能心核消失。”

“也就是說，具體戰力在C級左右。”男子嘴角泛起絲絲笑意。

“我不會出手。”奔馳後排，一個留著白色及肩長發的男子靜靜坐著，他的面部蒙著黑色面罩，一身的黑色風衣宛如整個人都會隨時隨地融入黑暗之中。

“既然是那個人用生命換來的安琪兒的一個請求。我便一定會完成。”

“如果你不想引來高歌的話，你想怎麽鬧也沒問題。”面罩男子輕聲說。

開車的男子笑了起來，沒有回話。

……

“拜托你了趙老。”林菲拿著話筒鄭重道。

“沒問題，不過你確定你要一個人引開他們？”

“沒事的，西斯是針對我一個人而來。我必須要站出來纏住他，否則我的一切都會成為他的目標。”

“他不會鬧得太大，我們集英社也有我們的高端武力。上次瞬炎的事就已經讓上面很不滿了。其實你只要躲一段時間，等到我們的人來了就好了。”趙老在電話裏勸道。

“沒用的，他不用知道我的位置，只需要將我的父母他們控制住，我就別無他法。這一個小時的時間必須要有人拖住他。”林菲平靜回答。他心中壓抑著的郁結已經嚴重影響到了身體狀態。昨夜的突然醒悟也給身體造成了極大的傷害。

掛斷電話後，林菲輕輕伏在辦公桌上，冰涼的桌面不斷刺激著額頭的皮膚。

“車安排好了。”小玲急匆匆的推門進來。

“走吧。”林菲擡起頭，恍惚間他似乎又聽到了隱約的哭聲，那是九兒的。他知道。燕十的印記給了他一種莫名的熟悉感讓他可以輕易識別出九兒的聲音。

緊緊抓住手中的環，額前的長發遮住雙眼。

“你為什麽拔劍？”突然間他想起了當初李明輝對自己說過的一句話。

“為了生。”他這麽回答。當然是在心裏。

“為了生。”林菲輕聲說。但心中真正的真相卻模糊不清。他知道這不是他最終的答案。

小玲站在門邊，擔心的看著他，她知道林菲最近狀態非常不好。似乎是病了。

林菲握著劍緩緩從她身邊走過，忽然間耳邊的哭泣聲越發大聲了。林菲幾乎感覺整個大腦都是讓人毛骨悚然的哭泣。

“有人在哭麽？”他停住腳步問道。他真的有些分不清什麽是幻覺什麽是真實了。

“沒有。現在整個總部就只有您和我了。”小玲搖頭，眼中的擔心更濃了。

林菲點點頭。索性不再理會哭聲。

……

負責情報和聯絡的人員給西斯發了信息，雙方約定好了地點。兩邊都不想把動靜鬧得太大。

西山林場，斜坡的森林下，是一排黃綠色的幹草地，廣闊的草地直接從公路一側綿延到數裏外的小河邊。主動權掌握在西斯手裏，所以他早早便來到這裏。銀灰色的奔馳停在公路一側，西斯靠在車門邊，靜靜點上一根煙，那個面罩男子依舊坐在車內。一言不發。還有一個身材強壯的紅發男子穿著黑背心站在一邊。

遠處隱隱傳來汽車引擎聲，一輛黑色奧迪向著這邊駛來。林菲側過臉看著窗外。長劍環平放在他的雙膝上。小玲一言不發的默默開著車。

林菲忽然轉過頭，九兒就坐在他身邊，緊緊依偎著他。熟悉的香氣和牛奶般的肌膚仿佛鎮定劑一般讓他的心神緩緩平覆。

“為什麽在我眼前你是在笑，而在我耳邊你是在哭。”林菲輕聲說。

九兒柔聲道：“或許是因為我不是真正的燕九呢。”

“社長？”

林菲頓時回過神來。身邊空空蕩蕩，只有絲絲香氣殘留在空氣中。

“到了啊？”他從車窗望去。不遠處的草地上，一個耀眼如太陽神一般的金發男子斜靠在奔馳車邊，他穿著一身銀灰色西服，系著黑色領帶，仿佛不是前來約戰，而是準備參加一個大公司會議。

遠遠看去，對方似有所覺，忽然轉過臉來，相隔近百米，兩人的視線瞬間對上。

林菲體內真力頓時開始飛速流轉起來。忽然間九兒的面容遮住他的視線。

“你會死的。”九兒輕輕說著。

林菲默然，起身打開車門：“我不會死。”他淡淡的說道。

“你會死的。”王慶的聲音忽然從身後傳來。

林菲回頭看去，九兒站在王慶身邊，兩人都平靜的註視著他。

“你會死的。”他們異口同聲的說。聲音不斷回響。

就算閉上雙眼，林菲也能聽到哭泣聲中，這句話在不斷回蕩著。

“小玲，你先回去。”

“好的。”小玲沒有說什麽。她知道自己就算留下來也於事無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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