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經行是出了酒店，打算網約車時發現手機拿錯了的。

自從帶於驛川換了手機，他就把跟另一個女人親昵的合照壁紙給換了。

白底黑字，來自靈魂的問句“你是豬嗎？”拷問著每一個看到鎖屏壁紙的人。

身無分文的樓經行坐進了附近的咖啡店。

“您好，請問您有什麽需要嗎？”店員問。

“給我一杯水，謝謝。”

樓經行沒有點餐，店員當他在等人，端上水，放下菜單就離開了。

實際上，樓經行也確實在等人。

點亮於驛川的手機屏幕：你是豬嗎？

——不，我不是。

樓經行匆匆掠了一眼，已經過了十點。

直到半個小時後，方槐找過來，樓經行才拿起菜單點單。

“樓總。”方槐自發的在對面落座，“您上班又遲到了。”

樓經行看著菜單，“已經遲了，不在乎這一會兒。”

招來店員點完單，樓經行示意方槐吃完飯結賬。

方槐掃了眼擺桌上的手機，這麽有錢了，還敲員工的竹杠，不要臉。

樓經行笑了，指尖扣扣桌子，“於驛川拿錯了手機。”

方槐明白過來，怪不得手機定位顯示不在服務區，這種情況鮮少出現。樓經行更樂於做的是將手機丟到另一個地方，讓他們盲循著定位找人。

不過問題又來了，於驛川現在在什麽地方，使得方槐都追蹤不到。

“這能告訴你。”樓經行切著牛排，擡了擡眼皮調侃道：“讓你知道於驛川是怎麽屏蔽手機信號的，好方便你下次繼續逮我？”

樓經行臉上寫著他沒那麽傻。

方槐見此沒再多問，心裏打定主意要好好查查。

吃完飯，樓經行跟方槐借了手機，等方槐把車開過來，不經意發現自家老板在看網文小說。

他記得樓總並不愛看別人幻想故事下的產物。

方槐安靜的開著車，果不其然，樓總沒看多久就把手機還了回來。

隨後支著下巴，面無表情的盯著窗外，似乎在想什麽事。

樓經行把玩著於驛川的手機，心裏也無奈。

很多事情於驛川不說，他想當做不知道，但於驛川並不是合格的演員，連方槐都能發現的問題，他又怎會看不見。

於驛川這是強行在給他送錘啊。

想做個睜眼瞎真的好難。

到了公司，樓經行突然想起來，“不要跟驛川提及這件事。”

方槐應道：“好的，樓總。”

哪怕心中有惑，不對老板的指令抱有多餘的好奇心也是一種職業道德。

—

而在現實世界，因為錯拿的一部手機，於驛川發現了個讓他發麻的可能性。

“你覺得樓經行可能察覺到你的秘密？”米柯慢慢的問。

於驛川站在大橋上，漆黑的河面如同可以吞沒一切的巨獸。

耳機裏，米柯又問：“他知道你是穿書？”

雖然這樣問，但米柯知道這不太可能。

知道穿書的前提是你必須了解小說原文的存在。

果然，於驛川否認了，“他不會了解的這麽詳細，應該只猜到我有些異於常人的能力，樓經行手機裏收藏的小說都是主角有超能力的那一掛。”

於驛川一個個點開小說APP的收藏，主角不是可以瞬間移動，就是擁有類似時空穿梭的能力。

已經十分靠攏正確答案了。

只是手滑無意點開了應用，沒想到卻收到這麽大的“驚喜”。

雖然不太可能，於驛川還是抱有一絲期待，“會不會是我想太多了？”

光通過樓經行看的小說就誠惶誠恐的對號入座，於驛川懷疑是不是自己神經過於敏感。

米柯直截了當的反問：“你相信自己這話嗎？”

不信。

於驛川也是想自欺欺人。

於驛川感覺劇情從他被哈士奇弄折胳膊就走歪了，以樓經行跟他同居為契機。

本想跟男主成為好兄弟，然而對方卻不想跟他做兄弟，連天選女主都不要了。

樓經行本來的老婆跑去跟反派廝混，這進展也是夠刷新三觀的。

想到這裏，於驛川發現自己只顧著報告樓經行的事，忘記報告黎曼安的。

條件不允許，他幹脆在電話裏補上口頭報告。

米柯聽完無話可說，這麽重要的事兒你拖到現在才說。

“你有了新歡就忘記舊愛了是吧？”

“什麽新歡舊……”話沒說完，於驛川就明白過來了，他是戀人是國家已經成了局裏人人周知的梗。

米柯暗指的“新歡”顯然是某樓姓男主。

“哪兒能呢。”於驛川矢口否認，“我是最忠誠的愛國青年，扯了證的，你可別瞎汙蔑我，我老婆當場就能治你個誹謗罪。”

還誹謗罪，米柯呵呵兩聲，隨口問：“你什麽時候跟國家扯證了。”

於驛川笑他沒見識，“有啊，小紅本的，黨員證。”

米柯：“……”這裏的小紅本真騷。

將造成不安的事情分享出去，於驛川好受多了。

橋上風大，他打算坐回車裏。

米柯突然問：“你還有沒有什麽我應該知道，但你沒告訴我的事？趁我現在揍不到你，一並說了吧。”

於驛川步子停住。

電話那頭安靜幾秒，米柯擡高聲音，“你還真有？”

造反了真的！

於驛川舔舔唇，坐上車抖抖腿，“這不是事情太多，沒來得及說。”

米柯氣的心口疼，這要是可以，他準給於驛川開個處分，做事拖拖拉拉，成何體統。

“是我姐婚禮的事，我姐讓我給她做伴郎。”

“就這事？”米柯沒當回事，“又不是做伴娘。”

於驛川頓了頓，“婚禮定在12月11日。”

米柯突然沈默。

想勸於驛川讓他姐換個日子，但這話怎麽說得出口。

米柯不想扼殺為人姐的那份微弱的期待。

“……挺有你姐做事的風格。”

匆匆評價一句，米柯難得擺出了逃避的態度。

兩人默契的不在這個問題上多糾纏。

“你現在回去穿書世界，把手機還給樓經行，還得找個理由解釋手機定位的問題。”米柯知道這是個定時炸彈，很大可能這炸彈已經在倒著讀秒了。

於驛川心臟沈沈，在他覺得樓經行已經起疑心的現在，定位委實是個難解的題。

將車開回家，於驛川從哪穿回來，再從哪穿回去。

睜開眼，這是於振海贈送的君時咖啡館的辦公室。

於驛川下了樓，咖啡的清香撲鼻而來，引人沈醉。

快到打烊的時間，作為頗有口碑的咖啡館，仍有大半的客人沒走。

於驛川剛跟幾名認出他的客人合了影，樓經行的手機突然收到了信息。

方槐：你在哪？

於驛川知道這是樓經行發的，他回發了個定位。

方槐：我去接你

樓經行：恩

“老板，這是新開發的咖啡，嘗嘗店裏的新品吧。”店長端來一杯咖啡。

“謝謝。”

於驛川對咖啡不太了解，舌頭對酒液更為敏感。

但咖啡醇香的味道游離於味蕾，哪怕不是很懂欣賞，難得喝一喝也不錯。

神出鬼沒的咖啡店老板難得來店裏視察，店長本想推推打樣時間，卻被於驛川拒絕了。

或許受樓經行的影響，該什麽點下班就什麽點下班，他的店也不搞加班那一套。

為了不妨礙店員做關店的清潔，於驛川跟店長要了幾個暖寶寶貼上，走到咖啡館門外等樓經行。

正琢磨著扯謊的借口，於驛川突然聽到有人喊他的名字。

“於驛川？於……嗝，於驛川！”

那是個喝醉的明艷女人，深V豹紋的上衣下擠出深深的乳溝，過短的包臀皮裙下是兩條筆直的雙腿，外套穿的松松垮垮。

於驛川都替她覺得冷。

“於……驛川，真的，是你。”女人搖搖晃晃的靠近，於驛川皺眉想後退兩步。

“別、別躲，讓我看看你，呵，還真有那個男人年輕時的……幾分模子。”

女人舌頭喝大了，她的話卻讓於驛川楞在原地。

晚上燈光不算明亮，濃妝模糊了她的五官，於驛川辨認不出她的相貌。

女人一身酒氣，磕磕絆絆的走過來。

都醉成這樣還能穿著高跟鞋走路，真是個神奇的物種。

於驛川心裏正琢磨著，就見她腳踝一崴，在她要摔倒前上去抱住她。

“您喝多了。”於驛川被酒氣熏得直皺眉，這得喝了有多少。

女人豎起一只手掌，“不……不多，也就五瓶！”

五瓶還不少？

於驛川強壓著耐性。

“我是看到微博上有人說你在這家咖啡店，就、就打車過來了。”女人笑著，塗上血紅指甲的手還想摸他的臉。

於驛川側頭避開手。

“我就想看看你。”

女人不依不撓，掙紮間露出青紫的一截手臂。

於驛川幫她提上外套前看到了更多難以入目的傷痕。

幫她拉外套的手停住。

這些傷痕，果然是她。

於驛川耽擱的這會兒，女人已經趁勢摟住他的脖頸，“你長得真像他，那個女人又贏了我，真不甘心啊。”

確認了她的身份，於驛川便無法將她當做陌生人一樣放任不管。

女人像是一只考拉，直往他身上爬，不得已，於驛川只得抱著她，防止她摔了。

被一個不能甩掉的女醉鬼纏上，於驛川的心情可想而知。

而這份煩躁在看到不遠處站著的男人時猛然被澆滅了。

男人雙手插兜，夜色蒙蔽了半張臉的輪廓，看不清他的神色。

這個瞬間，站在燈光下的於驛川心裏冒出四個字——

天、要、亡、他。

作者有話要說：

於驛川：天要亡我，不得不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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