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看著他們兩個，一個是的表情是思考，想著如何挽救。

另一個是後悔和愧疚以及擔憂。

他心裏長嘆一聲：“閑庭，你知錯了沒？”

閑庭忙道：“皇姑父，侄兒知錯了，真心知道了。不該打人。”

“那你說說，今日之事，該如何最好？你真的知錯，不是因為害怕胡說的？”胤礽道。

杜閑庭忙搖頭：“侄兒真的知錯了，不是害怕才說錯……雖然也怕……但是，真的不該打人。”

“嗯，說說，為什麽？說實話！”胤礽一副有興趣的樣子。

“是……侄兒太沖動了。二阿哥本就說杜家欺負皇族，侄兒好打了他，更是坐實了這一點。不管怎麽說，打了阿哥，是有罪的。還可能叫姑姑難做，叫阿瑪和杜家為難，表兄弟因此可能失和，叫大阿哥等為難，是侄兒想的不周到。”杜閑庭道。

“很好，你明白這個道理，就是好的，但是你打了二阿哥，朕不能不罰你，你可理解？”胤礽道。

“理解理解，侄兒理解，該罰！”杜閑庭點頭不疊。

他本就極其聰明，心裏很清楚，要是今兒不挨罰，反而壞了事。

罰了就是一頓打，躺幾天就起來了。以後還能好好的。

“既然這樣，朕就罰你二十個板子，然後好了以後，抄十遍道德經。你可有意見？”胤礽道。

“回皇姑父，侄兒沒有意見！”閑庭忙道。

“那就好，拉出去打吧，別放水，二十個板子，他撐得住。”就算說了不放水，奴才們也有數。

這一點，徐衛是個明白的，胤礽不怕打壞了他。

只是疼是一定的了。也要皮開肉綻，沒有一個月，下不了地了。

“多謝皇姑父。”閑庭起身道。

這邊閑庭拉出去打了，那邊二阿哥反倒是臉色發白。至今皇阿瑪都不問他，他不知說什麽好了。

大阿哥原本想求情，不想叫閑庭挨打來著，但是被弘暉拉住了：“別壞事。”

他也知道，打了就沒事了，不打倒是不好說。

外頭，閑庭咬牙撐著，但是十一個板子後，就挨不住了，叫出聲兒來。

打小真是一次打沒挨過的，所以這種疼痛對他來說，真是可怕。

可是心裏清楚，這都是必須的。

終於打完了，拉回來謝恩，一頭汗，後背都是血跡：“侄兒多謝皇姑父。”

“嗯，送回去，好好的護著傷處。叫個太醫去看看。”胤礽擺手。

這孩子他也疼，但是不打是不成器的。這一回打了，以後他就知道怎麽辦事。

這是他默認的杜家第三代接班人，比之如今的杜雅軒更重要的人。

畢竟，如今的杜家，好歹還都是親兄弟，就算不是同母，楊氏好，所以弟兄們都親，團結。

可是到了下一代，杜閑庭要管著的，就是堂兄弟們，堂侄子們，沒有手段和心性，如何能行？

所以，他一貫是對閑庭看重的，對了獎賞，錯了，自然也要罰。

送走了杜閑庭，胤礽嘆口氣：“弘昌，那些話，是你說的麽？”

二阿哥楞了一下忙道：“皇阿瑪，兒子糊塗了，再不敢了……”

“杜家的權勢，叫你不得安枕？你是看著皇阿瑪沒本事，所以叫杜家管了我愛新覺羅氏的江山麽？”胤礽淡淡的。

但是皇子們都跪下了，這話太重了。

“兒子不敢，兒子真的是無心之言……”二阿哥渾身發抖。

他越來越害怕皇阿瑪了。

“都起來。”胤礽擺手。

大阿哥等人又起來。

“弘昌，朕對你，就算不是寄予厚望，也是疼愛的。可你為什麽總是這樣？”胤礽有些疲憊：“有朕在一日，不會叫你過不下去的。”

“皇阿瑪……”二阿哥還要解釋。

“好了。你不知你錯了是吧？”胤礽揉著眉心。

“兒子知錯……”二阿哥低頭。

“知錯，是知道說錯，而不是想錯。嘴上認錯，有什麽用？”胤礽失望的看他：“就算你真的這樣想，埋在心裏也可以，沒有人不許你居安思危，可是你藏不住，也不能成事。一樣是皇子，就算你不是皇後嫡出，三阿哥也不是。為何他與你的堂兄弟，以及杜家表哥都能相處和睦？你呢？為何不能？”

“就算以後你想爭奪朕這把龍椅，你用什麽爭？就憑你身邊幾個嬤嬤太監？”胤礽諷刺一笑。

“還有你的小皇叔們，有一個與你好的麽？你既然有了野心，就該知道與身邊的人打好關系。怎麽，你是覺得他們不值得你拉攏，而杜家的人你拉攏不了？所以就放棄了？”

二阿哥的臉色很白，也不知是嚇得，還是被點破心思之後羞愧的。

“就你這般的行事，身邊人一眼就看出你的野心和不好相處，你能成什麽事？就連在皇後面前做戲，你都做不好，你叫朕說你什麽好呢？”胤礽搖搖頭。

想想當年的老八，那是能哄得所有人信他的。

想要成大事的人，若是沒有什麽依仗，那麽拉攏人心是第一步。

而這個孩子，拉攏人心的時候，居然是想著拉攏最厲害的。

有用麽？

他竟然天真到只對老四老九這些皇叔們釋放善意……

老四老九會為了一個城府都不夠的孩子反了皇帝的話，弘昌又能活幾天？

“皇阿瑪……二弟沒有這個心思，他還小。”大阿哥跪下，輕聲道。

“好了，這件事，到此為止，都回去吧，朕不想說了。弘昌，你自己好自為之吧。”說了也是白搭，還能說什麽？

大阿哥被弘暉拉起來，弘昌自己起來，然後大家告退出去了。

胤礽搖頭：“這孩子，到底隨了誰？”

當年的納喇氏是什麽性子來著？沒什麽脾氣，很隨和？

就算是被平太妃養歪了，那就沒有一點心眼了？

真是……叫他說什麽好呢？

要是想奪取皇位，杜家勢必是他最大的障礙，那更該臥薪嘗膽了。

要是杜家真有他想的那麽可怕，是不是第一個就要他的命呢？

他竟然有這樣蠢的兒子，真是……丟人。

“這事別告訴皇後。”胤礽道。

☆、815

這頭，出了九州清晏，二阿哥隨意對著大阿哥拱手，話都沒說，就徑自走了。

其餘人也漸漸散了，二十阿哥被十九阿哥拉著走了，這弟弟太傻了，一句不漏的說了，以後二阿哥還不知怎麽記恨他呢。傻弟弟。

弘升弘景也走了。都看出弘暉和大阿哥有話說。

三阿哥粗心，四阿哥還小，沒看出來，但是也被大阿哥支走了。

“你為什麽拉我？求求情，說不定不用打了。”大阿哥道。

弘暉拉著他去了一處閣子，叫奴才們上了火盆子端了茶才道：“你就是老實。你沒見閑庭自己都要挨打？他不比你我聰明？他都知道必須挨打了，你求情幹什麽？”

弘暉隨意的一坐，他比大阿哥還高一點呢，長腿一伸：“哎，他是錯了，怎麽著也不能打二阿哥啊。”

說著，就解釋了解釋。

“是我想錯了。二弟真是……”大阿哥搖頭也不知說什麽了。

杜家權勢是有的，但是那不是真本事麽？怎麽就想不通了呢？皇阿瑪說的也對，二弟真是……聰明也不夠，謀略也不夠。還空有野心。

“就是我也知道，太子之位，不可能給二弟，他自己還想著。”

“是呀，就是想不通唄，因為我和你好，他見了我連個笑臉都沒有。反而見了我阿瑪倒是四叔叫的歡。難道我阿瑪幫他奪位？”弘暉嗤笑：“我可是我阿瑪的嫡長子，就算要拉攏我阿瑪，不得討好我？傻吧？”

“我總覺得我不如你和閑庭聰明，果然，比起閑庭來。我可是差遠了，閑庭要是皇阿瑪的孩子，肯定是太子了。”大阿哥道。

“不好說，閑庭是聰明，但是你皇阿瑪可是照著培養杜家的接班人呢。”弘暉喝了口水：“我覺得吧，就看你四弟和五六弟了，你三弟也不適合，太粗心了。”

這還真不是因為庶出，就是自己的性子也不合適的。

“我是不指望了，你要說我不失望吧，還有點。我也不是想做皇帝，就是覺得，這太子之位，不給我這個長子吧，我挺……”大阿哥不知怎麽說了。

“就是失落唄？別，你可別，你就好好的做個親王挺好，我以後也努努力，混個郡王什麽的，沾你的光，咱們好好的過日子就得了。你要是做了皇帝，你說我還能跟你好麽？”

跟皇帝做朋友，那要多大個心，弘暉想著就覺得累。

大阿哥笑著拍他肩膀：“你這朋友，拉後腿。”

“得了啊，你不也沒那個心麽，就因為一時不甘心，就要做皇帝？很累的，除非是你皇阿瑪這種性子的，你能？”弘暉道。

大阿哥程氏的搖頭，不能。

用額娘的話說，你皇阿瑪這性子的皇帝，那是開天辟地只有一個的。

“四弟如今剛讀書，還看不出，不過平時還是很聰明的，也是嫡出的孩子，挺好。”要是四弟立為太子，以後他肯定用心幫著四弟。

“這不好說，你皇額娘還年輕呢，以後還有呢，皇上也年輕，以後的事不好說的，不過，我瞅著，肯定是姨母所出的了。”弘暉篤定。

這一點，大阿哥也篤定，主要是……別人也生不出來了。

瞧著皇阿瑪就是只寵愛額娘的意思呢。

這頭，小哥倆一本正經的討論人生和理想。

那頭，杜閑庭被擡回去，嚇得許氏差點哭出來，忙不疊叫了杜雅軒回府。

杜雅軒很淡定，見太醫都在看診，只問了一句：“可有大礙？”

“回大人的話，不礙事，皮肉傷，看著嚴重，養養就好的，一個月就不礙事了。”太醫道。

杜雅軒就更淡定了：“有勞了。”

許氏只是抹淚，怪夫君太冷漠了，又不敢說。

等太醫走了，杜雅軒也不管許氏還在哭，就問：“做什麽了？”作死作的這麽慘，真是夠丟人的。

“哎喲，阿瑪，您是我親阿瑪麽？”也不說問問傷勢。

“你說呢？”杜雅軒挑眉。

“兒子都這樣了……”許氏終究是憤憤不平。

“這樣不是自己的過錯？你也聽他說說，做了什麽。”杜雅軒很有情調的自己倒了一杯茶。

他的長子，他寄予厚望的孩子，哪裏會不心疼？

但是只要知道皮外傷不礙事，那就疼一疼也好，這孩子平素太聰明了，所以趁早吃個虧，長個記性也是好事。

何況，皇上下手，他心知不會有事的。

對於培養杜閑庭這個事兒，他和皇帝都是心知肚明，心照不宣的。

“兒子……打了二阿哥，打的流鼻血了。”杜閑庭挺不好意思的抹鼻子。

“啊？你……你真是膽大包天啊！”許氏嚇得站起來，眼淚也不擦了，這還哭呢？

打了皇子，沒被賜死就知足吧！

“額娘您坐坐，沒事沒事，這不是挨罰了麽。”杜閑庭見嚇得額娘臉都白了，忙道。

“還委屈麽？”杜雅軒一直都是個很驕傲，並且一點虧都不吃的人。

就算是嫡妻許氏這裏，他也不吃虧。

剛才就被許氏嫌棄了，這會子，眼看著就要找回場子。

許氏甚至夫君是這樣的人，這會子縱然不情願，也只能好言道：“是妾身錯了。”

“知錯就好，去準備晚膳吧。他沒事。”杜雅軒道。

許氏不放心的看了一眼兒子，轉身去了。

“你知錯了沒？要是不知，等你好了，為父也賞你二十個板子。”杜雅軒道。

“哎喲，阿瑪，我知錯知錯，您是不是我阿瑪啊！有您這樣的麽？”杜閑庭苦啊。

“知錯就好，打少了，怕你不長記性。”杜雅軒挑眉。

“長，真長，真知道錯了，阿瑪您放心。”杜閑庭都要哭了，您可別再打，再打就壞事兒了。

“那就好，既然想通了，也長記性了，我就不追究了，記住，就這一次。”當然不是就這一次犯錯的機會。

人一輩子，不少犯錯呢。

只是，就這一次做事不周到。就這一次弄巧成拙。就這一次，叫對方如意。

“是，兒子一定不會再犯這樣愚蠢的錯，阿瑪放心吧。”杜閑庭點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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