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局聽我這樣說，連連道謝，我們送走了他，也沒再開門做生意，三個人都坐在餐吧裏，我喝著咖啡，另外兩個喝著水。

“何局的妹妹神志不清，有了鳶骨香入夢，可能醒來也不能說清楚什麽。”我想著之前何局描述的情況，不急不緩地說。

築昭悶著沒有搭話，阿綠便說：“那我們是不是要跟著入夢？這樣可以親自去搞清楚狀況。”

“嗯……”我的手指一下一下，輕輕敲著桌面，眼睛看著窗外，狀似心不在焉地應著：“我們三個不行，我們三個靈氣太重，入夢以後會驚擾到夢裏的鬼魂。”說完我笑著瞥了築昭一眼，築昭倒也知道我的意思，卻也並不想理睬我，與我對視一眼以後，就把視線移開了。

阿綠自顧自地搜索著她腦子裏的人脈，完全沒註意到我們的互動，想了半天，大概也發現沒什麽好想的，便說：“那，程笑吧？她是鬼，修行仙術的時間也很短，對方應該察覺不到。”

說起程笑的事情，我想起阿綠醒的時候覺得很莫名其妙，明明她睡過去之前，我和程笑的關系這麽緊張，在鬼洞裏我差點就準備動手收了她，結果睡了一覺起來，我們就是好朋友了，還經常來串門，阿綠私下問過我，我沒說什麽，她就自動理解為程笑看上了築昭。

我想著阿綠也並不認識什麽別的人，事實上我們都差不多，認識的人很少，我一開始想到的也是程笑，阿綠自然能跟我想到一起去。她來回瞥了我和築昭一回，發現我們都不說話，又問：“程笑的話，是不是要築昭去說比較好？我們兩個請不動吧？”

我噗嗤一下就笑了出來，正在喝的咖啡差點沒穩住噴口而出。築昭一臉黑線地看著狂笑的我，還有一旁偷笑的阿綠，表情很僵硬：“我不去。”

看著他一臉吃吐的表情，我努力地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半天停下笑來，說：“阿綠，我跟你講，你要是把築昭惹毛了，以後店裏的事就沒人幫你分擔了。”

笑個不停的阿綠連忙捂住了嘴，使勁兒讓自己平覆下來，但是眼睛裏的笑意實在是遮不住，看得築昭臉上的黑線更黑了。

過了會兒，大家都調整得差不多了，阿綠才說：“我先去給何局打個電話，讓他別急著用香。”說話間就下了樓，我喝著咖啡看著築昭，等到他的臉色稍微好些了，我才慢悠悠地說：“程笑那邊我去，我打算著阿綠在家守著，你和我走一趟荒山接到程笑，然後我們再一起去何局家裏看看情況。我不放心那些個道士，他妹妹病好之前，我要去留點東西鎮宅。”

聽到我說正事，築昭一下子就認真起來：“但是何局那邊我們不能飛著去吧？黑鳥也不能用，不能驚擾到他們和周圍的居民。”

“嗯，我知道，就算有隱身結界，三個人憑空冒出來，也很難不被人發現。所以我打算去買一輛車，以後店裏還有許多需要用車的時候。但是買車就有一個問題，我和阿綠不會開車，你會嗎？”

問這個話的時候我並沒有抱什麽希望，想著如果不會，打不了打車也能去，等這次回來了再說學車的事。可築昭卻認真地點了個頭，說：“跟著鄭老板的時候學過，有駕照。”

“那太好了，我們現在去試車吧！”

我一向是很有行動力的人，說完這話，就沖下樓跟阿綠交代了幾句，然後從櫃子裏拿出□□，便與築昭一起坐計程車去了汽博中心。說實話裏面琳瑯滿目的專賣店我一個都不認識，哪些牌子好更是不清楚，築昭卻像是很有經驗一樣，一下車就問我：“要買多少價位的？”

我揮了揮手裏的卡，說：“我帶的這張卡裏有六百多萬，你看著買。”

“要不了這麽多。”他四下看了看，邁著步子進了一家店裏，我看了看那個圖標……嗯……形容不出來，就不形容了。

進店以後，有專門的客服來接待我們，漂亮的女孩子穿著高跟鞋，對著我和築昭甜甜地笑，然後仿佛是理所當然地，視線轉到了築昭臉上：“請問今天來看什麽車？”

築昭毫不猶豫地轉頭來問我：“買什麽車？”

我一臉霧水地回答：“啊？車不都一樣嘛？”

築昭若有似無地笑了笑，我感覺他是在取笑我，我還給他一記白眼，然後聽到客服妹子的介紹：“我們賣的最好的是今年新出的SUV還有跑車，要是沒有特別中意的款式，可以在這兩款裏面選的。”

SUV是什麽？跑車又是什麽？我望著天花板眨眨眼，半天不說話。築昭終於看不下去了，對客服說：“都看看吧。”

“好的。”客服說話間就領著我們走，一邊走一邊問：“SUV的話我給您推薦今年新出的七座車，這樣出行的話，全家人都能坐得下，而且這輛車的底盤很穩。”說著就已經把我們領到一輛車的面前，我看了一眼，有點大，有點壯，有點……嗯，就是看起來很安全可靠的樣子。

築昭坐進車裏，大概地試了一下，然後伸出頭來問我：“這個？”

我連忙擺手：“我又不懂，你試吧，試好了我去刷卡。”

築昭聽了想了想，從車裏出來，對客服說：“我們一般三到四個人坐，用不了這麽大個車，還是看看跑車吧。”

客服妹子在我和築昭之間來回看了一眼，笑著說：“七人座雖然大了點，可是以後有了孩子就有用了，跑車會不會有點擠？放個安全座椅後面就坐不下成年人了。”

我一聽到她說孩子，就一個頭兩個大，怎麽樣，現在是小黑臉帥哥被富婆包養嘛？還孩子！築昭笑著看我，發現我在旁邊翻白眼，也不跟客服解釋什麽，只是說：“我們還是想看跑車。”

客服不知道說錯了什麽，但是知道我不怎麽高興了，也就不好再繼續推銷這輛什麽什麽V，領著我們去看跑車。

“這輛車也是今年的新款，前後四人座，引擎是全世界最好的，所以跑速不是問題，跑快了也不用擔心轉向剎車不夠靈敏，也是很好的選擇。”

她給我們介紹的這輛車是最常見的亮黑色，但是配上這車的造型，顯得特別好看，反正我是很喜歡。築昭照樣上去試了試，又伸出頭來問我：“這個可以？”

我靠在車窗外面笑：“你試著行不行？”

“嗯，很不錯。”

我點頭，把□□再次拿出來，在他面前晃：“夏老板，我要提醒你，我今天拿出來的是你的□□。錦樓的股份，我占4成，因為我做香；剩下的你和阿綠各占三成，這張卡裏是你目前全部的家當，一會兒刷完了不要心疼。”

築昭看著□□表示不解，問我：“為什麽要給我股份？”

我聳聳肩：“那不然呢？你準備給我打白工？以前鄭老板是這麽壓榨你的？我又不打算請夥計，店裏就我們三個人，這麽多錢我也花不完啊。”

築昭也不客氣，反倒是問我：“那給店裏買車，為什麽要刷我的卡？還有，我的身份證今天才送來，你拿什麽去開的卡？”

我笑的得意：“誰說這張卡上是你的名字？卡給你用，但是上面是我的名字。還有，這輛車，買了就是你的，店裏的車我準備等阿綠學了駕照再買。”

“這麽小個店裏要這麽多車做什麽？”

我想了想，壓低了聲音說：“黑鳥能不用就不要用，這個社會有很多監控錄像，不要落人把柄。以後我就負責蹭車，你們兩個負責開車，不是很好！？”說完我對著剛才的客服笑了笑，揚聲道：“刷卡機拿來，就這車，我們買了。”

客服笑著去了，片刻就拿了個刷卡機過來，我把卡遞給她，最後簽字的時候數了數，一百多萬的樣子。辦完手續我把卡交給築昭保管，並且要求馬上提車，客服想辦法替我們辦好了，雖然還沒有牌照，但牌照的事情，也只能讓何局再想想辦法。

築昭開車帶著我一路去了荒山，下車之前我笑著斜眼看他，問：“你去不去？”

這個問題換了他的面無表情，一雙眼睛裏沒有情緒，我現在摸清楚了，夏老板特別平靜的時候，要麽是受了重傷，要麽是準備冒火。

所以我沒有等他回答，就笑著下車了，一直沿著小路上了山，靈力一轉，就找到了程笑的鬼洞，還是這麽陰森恐怖，但是已經看不到那些破碎的冤魂。

“喲，你今天怎麽有空來串門？”躺在椅子上打盹的程笑聽到腳步聲立刻就醒了，一見是我，防備心放下了大半：“有事找我吧？”

我笑著走到她身邊，在躺椅上找了個空隙坐下，雙臂交叉抱在一起：“是有事。”

程笑半閉著眼睛撇了我一眼，懶洋洋地：“說吧。”

我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覆述了一遍，包括我們幾個的顧忌還有需要她做的事情，程笑瞇著眼睛一邊打盹一邊聽，好像是聽睡著了，但我知道她肯定過了心。

說完以後我看她沒有接話的意思，便問：“怎麽樣，鬼王？幫我們一把吧？”

程笑這才終於睜開了眼睛，一雙媚眼認真地看著我，如果我是男人，沒準還真扛不住：“紅槿，真不是我說你，你有的時候真挺聖母的。網絡小說看過吧？聖母知道吧？”

我哭笑不得：“我怎麽就聖母了？”

程笑坐起來，變成靠在椅子上：“你當初救夏小哥，好歹還是有交情，連帶著那一幫子人都救了也就算了。現在這個客戶，不過就是銀錢上的來往，你至於這麽費心費力嘛？”

“當初我是不是把鄭老板留給你了？”我也靠著，半笑著說：“我這位客戶幫過我很多忙，我現在的店面能找得這麽好又這麽便宜，也全是這位客戶幫我的，做人要感恩吧？他們夫妻倆也是不錯的人。”

她白了我一眼，長長地吐氣：“少說這些，你呀，我還不知道？平日裏有阿綠和夏小哥幫著你，你想救誰就救誰，我可不幫著縱容你。”

“哦。”我低著應了一句，慢悠悠地說：“你既然不願意幫忙，那我走吧，築昭還在外面等著呢，我就不浪費時間了。”說著便站起身，還沒擡步，旁邊的人就不淡定了。

“哎哎哎！你沒說夏小哥來了啊！”程笑一下站起來，變臉比什麽都快：“你既然把夏小哥都帶來了，那我就勉為其難跟你走一樣吧！”

我看著她裝模作樣的表情笑出聲：“你怎麽就這麽喜歡築昭呢！當初也不知道是誰對我那個大師兄又愛又恨？”

程笑傲嬌地哼了一聲，說：“秦孟殺了我，我對他還有什麽愛？但是夏小哥不一樣啊！”一說到築昭她眼睛都亮了：“夏小哥雖然性子冷了點，可人是很不錯啊，又直爽，又有擔當，還這麽帥！哎呀！紅槿不是我說你，也就你瞎！”

“是是是，我瞎我瞎。”我搖著頭趕緊應了，程笑這張嘴，有的時候真的很能瞎掰：“那我們這就走吧？你的夏小哥等得要冒火了。”

說著程笑便跟著我往外面走，一邊走還一邊在我旁邊念叨：“夏小哥耐性好著呢，哪有這麽容易冒火。”

我挑眉說：“不冒火？我讓他來這一趟，就不知道冒了多少火了！”

程笑一聽，連忙嘟起嘴來：“是是是，我知道他眼睛裏一直也沒我，可我就是喜歡粘著他呀！不過話又說回來，要是換成我，天天眼前晃著你這樣的大美人兒，我也看不到別的人。”

“哎？可別！我哪兒有鬼王漂亮呀！”

“可是你性子好呀！”她到底不客氣地接下了我的奉承，大大咧咧地就侃起來：“該剛硬的時候果斷，該脆弱的時候……”說著她意有所指地對我笑了笑：“不也挺脆弱？”

我沒有說話，只是含著笑走著路。

她見我不搭話，又是自顧自地說著：“哎……有的時候我也想變成你這樣的性子，得多討男人喜歡啊！不過你要是還會撒撒嬌就更好了，完美！”

撒嬌？我有過這個屬性？

我特別無奈地瞟了她一眼，說：“你當鬼王可惜了，該去當個媒婆，保準風靡整個鬼界。”

“你這個提議好！”程笑笑著拍手，興致高漲：“回頭我就去地底下看看去，有沒有生意可以做。”

對於她人來瘋一樣的脾氣，我實在是不想評價，兩個人說話間已經走到了山腳，一直停在路邊的黑色跑車已經等了很久了。

我過去打開副駕駛的門，和駕駛座上的築昭打了個照面，又對著身後的程笑說：“你要坐副駕駛還是後面？”

程笑聽問，一路小跑到我身邊，特別高興地和築昭打了個招呼，發現築昭還是特別冷淡地點了個頭，沒說話，便怏怏道：“我去坐後面吧，這副駕駛的位置，估計只有你能坐。”

對於她口無遮攔的習慣我已經不想去較真，也就由著她去坐了後排，自己坐上了副駕位，等到大家關好了車門，築昭便一路開著導航往何局家裏去。

路上程笑一直在努力地跟築昭搭話，可惜了，築昭真真是一個字都沒有講，特別認真地看著路況。我偶爾轉過頭去瞥他的表情，也不得不讚嘆在這麽聒噪的鬼王面前，他竟然能不耐煩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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