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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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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房間少有人來,阿綠跟我住一晚上也不會有誰知道,小丫頭一路上特別高興,又蹦又跳的,等到了房間,便迫不急的地往我的床上一躺,鞋子隨意蹬掉散在地上,四腳八叉的,完全不像個姑娘家。

我坐到她旁邊的位置上,推著她往裏面挪了挪,自己也順勢躺下,兩個人你望著我我望著你,一時間相視一笑,聽到她說:“槿姑娘,這會兒真是像以前在苗疆一般,我們又睡在一張床上了。”

“嗯!那個時候你每天都有說不完的話,大半夜也不讓我睡覺,第二天我都是頂個黑眼圈。”

說起以前的事,兩個人都覺得很懷念:“還有還有,當時槿姑娘是下一屆聖女,每天被師傅逼著修煉苗族心法,結果槿姑娘卻帶著我偷偷跑出去,那些守衛一個都沒發現。”

我戳她的頭,笑說:“你還好意思說!後來還不是被師傅發現了?兩個人被關在聖殿大廳思過,你還問我會不會有鬼。”

“那人家真的怕鬼嘛!而且晚飯也沒有吃,餓得不行,又不像槿姑娘都是半仙了,也不需要吃東西。”阿綠嘟著嘴說:“不過還好後來主人來了,送了些吃的過來,阿綠也是沾了槿姑娘的福氣呀!”

這丫頭真是抓緊一切機會給石浩英說好話,我半斂半笑,說:“三百年不見面,你倒是變得更維護你家主人了。”

阿綠聽得,撇著嘴呼氣,說:“其實也不是。當初槿姑娘把我留在劍冢,我一開始也很責怪主人,畢竟那十年的時光我與槿姑娘一起經歷過,我知道你的感覺和難過。可是……”說著就停了下來。

我想了想,猜問:“跟鳶骨香有關?”

阿綠猶豫著點頭:“主人一開始並不願意見到我,我在劍冢門外又守了好幾年才見到主人,但立刻又被遣去找小鳶尾,當時主人也不說拿來幹嘛,只是說見到花便采回來,如果有賣種子的,就買回來自己也種上,所以如今的劍冢外面,有好大一片的小鳶尾呢!”

真難想象那樣荒涼的地方竟然能養活一大片的小鳶尾,我沈默著沒有說話,繼續聽阿綠講故事:“後來找了大半年,我帶了好幾箱子的小鳶尾回到劍冢,那個時候的主人已經成了半仙,那幾箱子花很快就被摘去了花瓣,留下花枝制成了鳶骨香,再後來,便是靠著這些鳶骨香,主人沈睡了整整一百多年。”

故事聽得我有些失神,阿綠看了看我的臉色,慢悠悠地說:“那個時候我就在想,若不是也同樣深愛著槿姑娘,以主人的性子,便是從來也不會做這樣欺騙自己的事情。明明知道都是假的,還是願意把自己放逐在過去的時光裏,一遍又一遍地回憶,其實槿姑娘自己也知道的,那些過往,每想起一次,全都是傷。”

是啊,我知道。回憶越美好,現實越淒涼。

“後來呢?”

“後來主人醒過來,正好是鳶骨香用完的時候。那段日子花還沒成熟,花枝還不能用,主人便不再睡了,倒是常常把那把劍鞘拿出來看,一看就是一整天。”

靈劍的劍鞘,我記得,那是他一直自己珍藏的,很少見他拿出來。其實我的靈劍並不是沒有名字,石浩英把劍鞘做出來的時候,我們就說好,我的這把靈劍,叫做浩英劍。

阿綠的聲音緩緩地繼續著:“就在小鳶尾快成熟的那兩天,主人突然動了心思做了占蔔,便是那個時候就算出來了今日與魔族的大戰。主人當時說,以槿姑娘的性子,天下大難,一定會出現於世,也是那個時候開始,主人沈睡的時光才真正結束了,後來的一百多年,主人開始潛心修行,常年閉關。”

“所以,你們到昆侖來,是因為我在這裏?”

阿綠點頭:“昆侖是人間界最後的防線,而且這裏還有滅靈陣,槿姑娘一定會來。”見我又不說話,阿綠則說:“其實主人一開始也沒想過要槿姑娘原諒,主人說,若能再見一面已經很好了。可是,見了面,就會生情,自然想的也就多了。”

我問她:“前幾日,你家主人是不是又用過鳶骨香?”

阿綠垂下眼睛,頭瞄了我一眼,才點頭:“就受傷回來那兩日,是用過。”

我嘆氣:“你怎麽能由著他胡來,都傷成這樣了,鳶骨香畢竟是織造幻境的東西。”

“我知道。可是,主人是背著我用的,我發現的時候已經過了好幾天了。”

當然要背著你,現在三個人都在昆侖,你要是知道了跑來跟我一說,萬一我更加生氣再也不理他了,那不是虧大了?

我慢慢露出一絲笑容來,看著阿綠一副做錯事的樣子,問:“都說了這麽多了,還有什麽想說的就一起說了吧。我懷疑石浩英是不是就等著我把你要過來,你們事先是不是串通過啊?”

阿綠抗議,說:“槿姑娘你不能這樣冤枉我呀,鳶骨香的事主人不讓我說的,這會兒告訴你了你可不能去主人那兒說漏嘴了啊!”

“好!我不會說的。”先哄住她,再去找石浩英興師問罪:“那還有沒有想說的?”

阿綠嘻嘻笑:“有呀,主人剛到劍冢那會兒,就是我們找他的時候,一個人偷偷做了一把劍,就是他現在用的那把,槿姑娘見過了吧?”

我想了想,好像是見過,那天他來昆侖的時候,還有跟魔君打鬥的時候,似乎都用過,猩紅色的劍氣,很難讓人不註意。

“那把劍和槿姑娘的浩英劍是一對,連鑄造的材質都一模一樣,主人給它取名字叫紅槿劍,名字就刻在劍身上。”

哦,對,我的靈劍也是名字刻在劍身上的,就是靠近劍柄的位置。

“好了我知道了。”雙手輕輕捏著阿綠的臉,還稍微搓揉了一下,小臉肉嘟嘟的看起來真可愛:“睡吧,明天一早還有長老要去送藥,你要早些起床回去。”

“哦!”阿綠乖巧地答應著,把被子拉過來蓋上,一轉眼就睡著了。

等到了第二天早上天還沒有亮,阿綠慌忙就從床上蹭起來,簡單地梳洗了一下便趕了回去,我則是安然地睡了個懶覺,昨晚這丫頭踢被子不說,還差點把我踢到床角去,一整夜也沒睡什麽,這會兒眼睛更是睜不開,而等我睡醒的時候,已經近午了。

算著這個時間大家都在用飯,石浩英那邊肯定沒人會去,送藥的長老也一般上午便去過了,我原本也沒有饑餓感,也是草草地收拾了一番,允自出了門。

一路上想著昨晚阿綠說的話,關於鳶骨香,心裏便已經打定了註意,等進了石浩英的院子,趁著還沒有人看到我,調整好情緒,大步跨進房間,彼時石浩英正在喝藥,阿綠也在一旁,見我進來了,正要說話,又看到我二話不說就翻查房間,絲毫沒有跟他們打招呼的意思,不由得一陣疑惑,石浩英先就問了出來:“阿槿,你在找什麽?是不是昨天落下東西了?”

我沒有理他,繼續翻查,從書桌到書櫃,從側廳到前廳,每個角落都找的很仔細,這下阿綠也說話了:“槿姑娘找什麽?我幫你一起找!”說著就跑到我身後來,又不知道我在找什麽,只能幹著急跟在我後面晃蕩。

我依舊不說話,那兩個人相視一眼顯得很無措,阿綠站在原地左右環視,可能也不覺得這屋子裏有什麽,我身上的首飾也都還在,便顯得更加迷惑。

找了半天,等找到石浩英窗前的時候,他已經放下藥碗站起來給我讓位置,看著我在床上枕頭下翻了一番,再問道:“阿槿,到底丟什麽了?很重要麽?”

做了這半天的戲,我看也差不多了,便站好了面對著他,伸出一只手,攤開在他面前:“拿出來。”

石浩英有些傻眼:“什麽?”

“鳶骨香!”

這東西他肯定是隨身帶著的,找了這麽半天,看他也差不多有些著急了,我才坦言。石浩英聽了,眉眼之間有一絲很不易察覺的不自在,若是旁人肯定看不出,可偏偏是我,自然被我看進了眼裏,就聽到他沈默了片刻,才回答我:“你前些天不是拿走了嗎?”

我緊緊盯著他的雙眼,他也看著我,虧的是這三百年的道行,不然換成個幾十歲的人,早就被我看得心虛了:“話不說三次,鳶骨香。”

他這才反應過來,側著腦袋看了一眼阿綠,阿綠果然心虛地吐吐舌頭,捂著臉跑出去了,石浩英這會兒被我逮住也不能去責罰她,只能擺擺頭,又重新回過頭看我:“阿槿……”

語氣之中頗有點求饒的意思,我眨眨眼,半側著腦袋,說:“前些天是不是有個人說,我說什麽他都聽?這好像也還沒過幾天?劍聖前輩若是這樣言而無信,那我這便走了,以後也不再來。”

石浩英一聽,果然被嚇了一嚇,三兩下就就從袖子裏拿出一個長條的錦盒放在我的手心裏,我瞄了一眼,打開來一看,清一色的深褐色的香躺在裏面,估計有好幾十支,再放在鼻子前輕輕一聞,才把蓋子蓋上,收進自己自己袖子裏。

“以後再也不準也用這個東西。”我惡狠狠地戳著他的肩,說到:“堂堂劍聖,在江湖上也這麽大名氣,卻靠一支香一睡就是一百多年,你也不怕別人笑話!”

大概是我的表情真的有點兇,石浩英竟然也沒有平日那般耍賴或從容,反而老老實實地跟我認錯說:“都過去這麽久的事了,你何必再提。”

我半虛著眼睛,仰起頭:“哦?我怎麽記得,你上次用香也不過十來天以前?還有,你若真不用了,何必隨身攜帶?”

“好好好,是我錯了。”石浩英安撫我一般地認錯,順勢還把我的手拉下來握住,說:“那槿姑娘就不要再生氣了,嗯?”

我想了想,沒有鉆進圈套裏:“你說哪件事?”

石浩英半低著頭笑:“兩件事。其實也是一件事。我用鳶骨香織造幻境沈睡,說到底也是因為自己太自私而失去你。阿槿,我說的話都算話,你不讓我用香,我便再也不用。但是,你若不在我身邊,沒有這支香,我如何能見到你?”

“你在給我下套!”我毫不留情地揭穿他的意圖,他也不生氣,反而笑得更深。

“以前沒有分開的時候我都不會給你下套,現在我的命都在你手裏,就更不敢了。”

睜著眼睛說瞎話,我白了他一眼,只是冷哼了一聲。

石浩英見我不說話,輕輕把我往懷裏一帶,便將我抱住:“阿槿,以後都不鬧別扭了,嗯?我再也不想經歷一次這三百年的一分一秒。等這次的事情結束了,你說去哪兒,我都跟著你,帶著我們的阿綠。”

我又哼一聲,非常不爭氣地偷偷笑了笑,又擡起頭來裝作嚴肅地問他:“真的沒有其他的鳶骨香了?”

他也裝作思考了一下,回答我說:“夫人若是不信,可以自己來搜身。”

“呸!誰是你夫人!誰要搜身!”我笑著推開他,半是生氣半是玩笑,他也不惱,卻是背著手看我。

“這裏還有別人?”

我白他一眼,說:“反正我才是被逃婚的那個。”言下之意,便是未成婚,自然算不得夫妻。

石浩英果然是最怕我提起這些事,連忙服軟:“好好好,當年之事不說了,否則一個不對你又要不理我。”說著過來拉住我的雙手,便是一聲嘆息:“阿槿,我會把那場婚禮完整地補給你。”

我笑嗔說:“誰要你的婚禮?當年沒有,現在我也不稀罕了。說的我這些年白修了仙道,竟是這些也看不透?”

“我是怕委屈了你,讓你就這樣跟著我。”

“這樣啊!”我眼睛一轉,玩笑說:“那我還是不跟著你了吧?”

石浩英一聽,立馬就不幹了:“那怎麽行!”又見到我噗嗤一聲笑出來,那一臉的慌張才松懈下去:“你現在是抓住我的軟肋了,一點不像小時候那般乖巧聽話。”

我得意得吐吐舌頭,他也無從生氣。

後來阿綠果然被石浩英叫進來責備了一頓,只是當著我的面,也不好說重話,我刻意又在這裏多呆了一會兒,等到我走的時候,他也差不多不氣了,阿綠自然逃過一劫。

與石浩英和好,除了兩個當事人,阿綠當然是最開心的,偶爾我不去他們那邊,阿綠便要過來找我說話,突然顯得我的房間裏熱鬧了一點,兩個人一聊可以說上一天,有時也出去走走,陪著她把昆侖的景色都看了一遍,常常也碰到幾個師兄弟,見到我和阿綠在一起雖然有點驚訝,但畢竟阿綠是姑娘,也就沒有多想。

如今我也不太在意昆侖的人知不知道我和石浩英的事了,反正遲早都是要知道的,我也沒有刻意回避。只是自從他的身體一日好似一日,除了平日裏入定練劍,昆侖的掌門和長老們去他那裏的次數也慢慢多了起來,我即便是去了,他也沒空理我,所以每當此時阿綠總是先我到我房間一步,我也就不用過去了。

但我不去,不表示他不來。如果我連著幾天都不去看望他,隔個一兩天,他就會過來一次,有時是傍晚,有時是白天,我的房間少有人來,他也出入得大大方方,若是見了面,總要說到如今與魔族的戰事,昆侖常與他商議,他便把那些話又說給我聽,我才知道他已經準備挑選幾個功夫修為出眾的昆侖弟子傳授蓬萊陣法,用來抵抗魔軍。

但這些事我並不關心,我只是很頭疼滅靈陣的事。當日若他不來,我原本打算以身祭陣。可是他來了,我倒又舍不得死了。魔族功力恢覆,單憑我和他二人,還有整個昆侖派與蓬萊劍陣,也是不足以抵抗的,滅靈陣是勢在必行的方法,石浩英也知道。我把困惑說與他聽,他便提出了做個人偶替代真人的想法,將五靈融聚和部分修為轉移到人偶身上,再將人偶放進陣眼,雖然不能有十分的效果,但是削弱魔族也沒有太大問題。我想了想也覺得可行,才算是放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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