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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玄莫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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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玄莫又想到什麽,喃喃道:“這世上也許曾有一個人了解她吧。”

予楚不是沒見過玄莫的這種神情,陷入回憶之中,卻又帶著感傷,她以往從不曾問過,可她現在卻想知道,究竟是什麽樣的人,能讓父君這樣懷念,是什麽樣的人,會在母皇的心裏這般重要。

“那個人是誰?”

玄莫回憶著突然眼眶濕潤了,“是我的雙生哥哥玄莫,當年你母皇的貼身侍衛。而我只是一名影衛,我的名字是玄貞,只能生活在黑暗裏。”

予楚從來沒有聽父君提起過,原來他還有一個兄長。“他是母皇的貼身侍衛,那後來呢?”予楚知道,一個人如果能成為王女的貼身侍衛,必定身手不凡,且絕對忠誠。她又想起了蕭離,只是他只符合前者,蕭離的身份,讓她無法徹底信任。

“當年,你母皇雖是一個普通的王女,但姐妹之間卻時刻充滿危險的算計,我和哥哥兩個人,有著一樣的面容,他身手卻遠在我之上,所以我只能永遠做一個可以被替代的影衛。哥哥聰慧,善辨,很多時候,你的母皇不用說什麽,他便知道她心中所想,兩人的默契好到無法想象的地步。”

這之中甚至不再需要予楚開口問詢,玄莫慢慢道:“當年正君還沒有進門,也就是上官嚴,公主府雖然不夠氣派,卻是十分寧靜溫馨。甚至連你也無法想象,當初你的母皇是何種風采,她安靜時仿佛如同沈睡的芙蕖,動時又帶著明媚的光芒。府中沒有一個公子,她對哥哥格外的好,兩人成雙入對,一起舞劍,一起寫字,有時哥哥睡著了,她又會在一旁為他打著折扇。”

玄莫的話語裏透著歆羨,予楚只安安靜靜地聽著,他提的是“玄莫”和姬妏的過去,可予楚卻仿佛能看到他就在他們二人的世界裏註目著的畫面。

“有時她也會跟我說話,我記得那一次她說,玄貞,你和你哥哥一模一樣,怎麽會這麽不同呢?她說著話時,還在撫著哥哥的頭發,那是我見過她這輩子最溫柔的時候。就算後來和正君相敬如賓,因為傅家而寵愛傅懷盛,我都沒有再見過她這般的柔情。”

然而幸福總是短暫,因為太短暫,所以才更讓人銘記。

“哥哥永遠在她有危險的時候沖在最前面,那一次,哥哥的胸膛中了兩箭,你母皇卻毫發未傷。她徹夜陪在他身邊,照顧他,我想走出來替她,卻聽她對著昏迷的哥哥說:如果這輩子做不成皇帝,她能保住一條命,便和他天涯海角,生死相隨。從那時候,我就知道,這世上再沒有人能替代哥哥在她心裏的位置。”

“哥哥對她情根深種,可是好景不長,她的婚事必定要娶名門公子,那時候傅家曾有意結親,可她拒絕了,卻選了上官嚴,定了婚事,卻遲遲不肯大婚。我曾問過哥哥,可曾怪她,他說不曾,如果有一日,就算是看到她成婚,他也只會為她高興,他的身份對她毫無幫助,而她註定不會平庸此生。可到最後,哥哥也沒有這個機會看到。”

“哥哥病了,他的存在也被當時你母皇最大的敵人,當時太女知道。在眾人眼中,這便是你母皇的軟肋,你母皇不想哥哥被害,便讓我成為了他,在眾人眼中,我便成了玄貞。”

“那他呢?”予楚從不曾想到,原來母皇心裏曾這樣愛過一個人,她以為,父君才是她的所愛。

“可哥哥怎麽都不肯,每次見到我身上的傷痕,便要換下我。我最後只答應了他一次,可我沒想到,那一次,他再也沒有回來。”玄莫說完,已是一臉淚水。

“哥哥為了救她而死,那時的她也如同一起死去一樣,抱著哥哥冷去的身體兩天兩夜沒有動過,我在他們面前也跪了兩天兩夜。到第三天,她為哥哥入殮,為他換上他最常穿的玄色衣服,最幹凈的樣子,卻只對我說了一句話,她說,哥哥臨死之前,要她照顧我,不要讓我再做一個影子。”玄莫這才知道,原來他的心事,哥哥全都知道。

“而對外,卻只稱死去的是影衛玄貞。我知道,她是想讓我代替哥哥繼續活著,從那時起,我變成了玄莫。”這本是一段替代的往事,可卻因為玄莫的成全,讓他無法怨恨。

“母皇後來呢?”

“再後來,她娶了上官嚴,而我只是一個侍衛,縱然在外人的眼裏,我是玄莫,可她不曾有一刻弄錯過那份感情。她和上官嚴相處和睦,上官嚴性情溫和,從不曾為難下人,也不曾介懷於她和玄莫的往事,哪怕是我這個頂著玄莫身份的人。再後來,傅懷盛入府,我也只做好自己的本分,他見你母皇對我並無特別之處,也就不甚在意,更何況,當時你母皇對他很好,他根本無需在乎一個小小侍衛。”

玄莫講到這裏卻不肯再講後面的,予楚卻好奇,若是母皇把父君當做玄莫的替身,又按捺對玄莫的感情,那到後來,父君是怎麽走到母皇身邊,又怎麽生下她的呢?賢君吳司辰又是何時入宮的呢?還有予越的父君,她從記事起,便和予越一起長大,但從未見過予越的父君,為什麽她今日才發覺這竟然像是一個謎呢?

“父君說了這麽多,其實也只是想告訴你,父君不想你像你母皇一樣委屈自己,壓抑自己感情,但若是真的有中意的,不妨告訴父君,就算身份低微,或是和德君等人有關的謝家也好,只要是你喜歡的,得到便好。”

予楚伏在玄莫腿上,低聲道:“只有最適合兒臣的,才是值得喜歡的。否則,再喜歡,不適合,也只是空歡喜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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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齊有病不能上朝,姬妏未刻意隱瞞病情,但卻也只道:“大公主身體不適。”未提起所患何病,當日曾見予齊發病的官員之間,雖有揣測,卻是不敢妄言。

就連那幾名刺客也被處死,只說是亂臣賊子,並未提起有關燕國的事。

這個時候,予楚當然只能沈默,她還不至於當場要拆了母皇的臺,而予楚的破案只能是無功無過。

王之泓所站之處,恰好在予楚斜後方,予楚甚至能感受到他偶爾投來的目光在背上蒸灼。

予楚當日雖說來日方長,但卻沒再有任何表示,那夜的事情,更像是,霧中花,水中月,美幻卻不真切。

王之泓下朝之後,又被一個宮人叫住,將他帶到一處無人之地,從袖中掏出一個盒子來,塞到王之泓的手裏。

王之泓本要拒絕,那宮人卻道:“是四公主要我帶給將軍的,若是將軍不收,奴才就沒命了。”

王之泓剛一收下,那名宮人便跑的沒影,他拆開盒子,裏面裝著一個和那夜送的一模一樣的藥瓶,瓶身上卻繪了一幅美人圖,這麽小的瓶子上所繪,不可謂不精致。王之泓仔細一看,上面的美人卻像極了她,或者說,根本就是以她為圖。

在瓶子下面,卻有一張紙,打開來看,卻是她親手所謄寫的一首詩。

秋風清,秋月明,落葉聚還散,寒鴉棲覆驚。

相親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情。

王之泓臉色一紅,她信裏意有所指,仿佛是在說,不是本公主忘了,時刻惦念,不敢相負。

予楚對來覆命的人道:“送去了?”

那人點點頭,道:“將軍收到信後,十分開懷。”

予楚本對這種拍馬屁的行為十分不屑,但想到那人會有的模樣,還是笑了出來,什麽開懷,恐怕是東藏西藏,還怕藏不住吧。

作者有話要說:

終於寫完了,應該夠了,要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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