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惜從洗澡後出來，張斡明已經走了。她僵硬地在原地站了會兒，深呼吸幾下，想通了。

早晚的事，沒什麽大不了的。

她對著鏡子擦頭發，就在這時，聽到樓下一陣吵鬧。

陳堪夫婦和花容都在外面，她想，難不成是陳正時回來，和肖氏鬧了起來？這倒稀奇。

她罩了頭巾，開門下去看。沒走幾步，就聽到下面一個聲音喊她：“惜從！”

陳惜從宛如被雷劈了一般，呆在那兒。模模糊糊中有個人影撲向她，將她緊緊摟在懷裏。

“這不是真的，這一定不是真的！”她反覆在心中說。

“惜從，是我啊。”張以傳的樣子終於清晰起來。他不知在外過的什麽日子，弄得灰頭土臉，還一臉胡渣，看著都不像他了。

陳惜從貼近了，望進他那雙深陷於眼眶中的烏黑滾圓的大眼睛，她突然狂喜起來，她在心裏叫：“真的是他，他回來啦！”

她緊接著大叫一聲，狠狠回抱住張以傳，還在他肩上咬了一大口。

張以傳又笑又哽咽，抱起她，進到她剛出來的房間。

房門“砰”一聲關上。

追在張以傳後面的新管家對著個老媽子莫名其妙地說：“這人是誰啊？”老媽子也是在當地雇的，搖頭說不知道：“我好像聽他說自己是小姐的丈夫。小姐丈夫不是死了嗎？”

肖氏在鄰居家叨擾了一頓晚飯後，帶著女兒回來了。

管家幾個平時是看不上她的，這時六神無主，卻忙把這件事匯報給她。

肖氏一臉震驚，隨即朗朗然笑了起來，她說：“以傳沒死麽？太好了。應該這樣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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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陳惜從剛從臥室出來，就被邵宛如抓住了手，連陳堪也穿著睡衣、頭發亂翹地站在妻子身後，夫妻倆滿臉激動地盯著女兒。

邵宛如匆匆說：“真正急死我了。惜兒，真的是以傳回來了嗎？”

陳惜從恬淡一笑，名花初綻般，說：“是他。”

邵宛如雙手捂嘴：“他沒死？不是說你們眼睜睜看著他坐在車中，被炸彈炸死了嗎？”

陳惜從說：“媽，好了，媽，他剛回來，具體事情我還沒問呢。”

陳堪在旁點點頭，拖著邵宛如離開。走了幾步，又回頭對女兒說：“他人回來，是再好不過。斡明的事，你好好對他講清楚。”邵宛如也擔著這個心思，又愧又怕地看著女兒。

陳惜從面色平靜如水，淡淡說：“他既然還活著，那件事自然不作數。你們願跟他講清楚也好；不願，他未必不明白。在以傳面前，我看大家都不必提了。”

邵宛如忙說：“這個我們理會得。”陳堪臉色不好，不知在對誰不滿，但他也點頭，同意女兒和妻子意見。

打發走了父母，陳惜從又去找管家，簡單告訴他姑爺沒事，回來了，要他收拾間空房出來，照她所說布置。管家滿肚子疑問，遵命去了。

陳惜從去廚房，親手裝了盤牛奶與烤面包，端到樓上臥房。

張以傳洗完澡，剃了胡子，下身裹一條浴巾，正好出來。他瘦得狠了，肋骨畢現，但弄幹凈後，到底又顯出本來面目，在陳惜從眼裏，再沒人比他更英俊可愛了。

張以傳就坐在床上吃東西，吃了一床面包屑，陳惜從也覺得是真實，是好。

她坐在一旁椅子上看他吃，一邊告訴他：“我已經讓人去收拾房間，準備食物和水了。只是你剛回來，體力不好，你確定要立即戒嗎？”

張以傳有點感冒，嗓子沙沙的。他說：“已經拖太久了，一路上，我怕熟人知道，都沒敢到他們那兒去。這種東西，越早戒掉越好。煩你給我看守著，在我徹底戒掉前，別讓任何人進來打攪我。”

“你放心。”

張以傳吃得太快，噎了一下。陳惜從忍不住又十分快樂起來。

因張斡明帶來的幾分愧疚心思，已被她踩在腳下泥裏。她心中對自己說：“我認命了。以後生也好，死也好，就跟定這個人了。唉，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呢？那車明明當著我面爆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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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斡明正在擦槍，他部下跑來告訴他：張以傳沒死，已經回到陳惜從身邊。

張斡明呆了半晌，才說：“知道了。”

這天晚些時候，他沒和任何人打招呼，就回到軍隊。第二天，他隨軍去隨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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