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再起床的時候，已經可以直接出去吃午飯了。

顧寧心不在焉，吃飯時還刷著手機。妖博上湧來無數人恭喜顧寧，顧寧一一回覆，順便發了個妖博感謝大家。

雖然還沒拿到辦事處的資格，多了兩個妖珠，離目標更近了一步。

顧寧一直在給“到最後”發消息。

“謝謝你。”

“這次多虧有你，什麽時候來澳國，我陪吃陪玩，隨便你怎麽宰都行。”

“我又拿到兩顆妖珠，你想不想看？”

顧寧把手腕上串了三顆珠子的手鏈拍好照片發過去。

楚軒在對面看著她一直在發消息，努力克制住去看看她寫了什麽的沖動，一言不發。忍了大半頓飯，終於忍不住，“寧寧，你吃飯的時候三心二意玩手機，對胃不好。”

顧寧頭也不擡，“人家幫了那麽大的忙，不能不理人家，對吧？”

“不能不理誰？”

“那個‘到最後’啊，還有誰。”

可是他根本就沒跟你說話。楚軒默默吐槽，忽然又想，不會是理德那家夥又來窺屏了吧？

手機就在旁邊，楚軒端坐在那裏，面無表情，內心在碰與不碰手機之間掙紮。

對面的顧寧忽然舉起手機，小臉稍側，拍了張自拍，發了出去。

楚軒忍不住終於拿起桌上的手機，稍微立起來一點，避開顧寧的視線。

顧寧擡眼看了他一眼，語氣驚奇，“你不是說吃飯的時候玩手機對胃不好嗎？”

“你又不理我。”楚軒垂眸去看手機屏幕，把隱藏的妖博調出來。

顧寧新發了一大堆消息，一條接著一條，興致高昂，並沒有因為“到最後”沒有回覆受到絲毫打擊。

最新的是張自拍，顧寧微側著臉，身後中午的陽光給毛茸茸的頭發鍍上一層暈光，笑意盈盈地看著屏幕外的人，一雙眼睛裏內容豐富，不知道都是什麽。

還附了一句話：給你看看手以外的部分。漂不漂亮？

很漂亮。但是楚軒的胃忽然真的有點疼。

楚軒拿起桌上的杯子，一口氣喝掉半杯水。

顧寧早就不玩手機了，雙手托腮目不轉睛地看著對面的楚軒，“你怎麽了？”

“渴。”楚軒迸出一個字。

“渴了？那再多喝點。”顧寧伸手拿起水瓶幫他把水加滿，然後慢悠悠問楚軒，“你在美國那麽多年，聽沒聽說過他們玄理？好像在你們IT界也很有名。”

楚軒停頓半秒，“聽過一點。”

“我看到有人在網上說他們的一個創始人，好像就是妖博上那個，是個亞裔大帥哥？可惜怎麽都找不到照片。”

楚軒擡眼看了一眼顧寧，“老外眼中的亞裔帥哥，都是扁臉塌鼻梁小眼睛，你覺得會和你的帥的標準一樣？”

“是嗎？那真可惜。”顧寧眨眨眼，“不過不管他長得怎麽樣，人是真的很好，你沒看到他發的妖博，對那些什麽都不懂的小妖特別耐心。”

楚軒冷冷道，“妖博上有一半是母的，你確定他給自己立那樣一個人設，不是為了泡那些妖艷女妖？”

顧寧點頭微笑，“原來如此，這我倒是沒想過，你提醒我了。他好像是技術流？他們的妖博和投票網站都做得特別好，很好用，估計他是學理工的吧？”

楚軒不動聲色，“技術流理工宅男一多半都禿頂戴眼鏡，電腦桌上能翻出三年前的泡面盒和煙頭，只穿一件衣服不喜歡洗澡，每天抱著二次元女神的抱枕睡覺。”

“是哦，你周圍都是理工宅男，你最懂。”顧寧誠懇地說，“不過他至少肯定有一個優點，他對我特別好。”

楚軒挑挑眉，“我看見你上傳頭像了。誰會對漂亮女孩不好？我猜他對你說話估計會有點輕薄吧？”

顧寧想了想，“確實有點。開始就說亞當夏娃什麽的，後來還問我怎麽報答他，讓我給他發照片。”

楚軒給了個“你看我說得對吧”的眼神。

顧寧扳著手指頭嚴肅地做了個小結，“所以這個‘到最後’，應該是個扁臉，塌鼻梁，小眼睛，一心想泡妖艷女妖，禿頭，戴眼鏡，不講衛生不洗澡，天天YY二次元美少女，想占我便宜為人輕薄的理工宅男，對吧？”

“應該是吧。”楚軒聲音冷靜平穩，就是臉有點僵。

顧寧心滿意足地捧起自己的杯子喝了一大口水，舔舔嘴唇才說，“你總結得真好。”

楚軒的眼睛忽然離開顧寧，停留在顧寧身後。

顧寧跟著回頭去看，看到一個熟人進了店門。

剛回澳國，就撞到他了，還真是背。顧寧琢磨，現在假裝看不見，會不會有點晚？

鐘驀依舊是他那身送葬打扮，完全沒有回避顧寧他們倆的意思，進門後就直接朝楚軒他們這桌走過來，也不問一聲，自作主張拉開一把椅子坐下。

還是一如既往地沒禮貌。

鐘驀隨手摘掉墨鏡，看來眼睛上的傷已經完全養好了。

他不去看楚軒，連招呼都不打，直接跟顧寧說話，“顧寧，你直接說個價，多少都行，只要你不再跟我爭辦事處的名額。”

這種橋段顧寧向往了一輩子。

本來應該是一個衣飾華麗的中年美婦坐在對面，把支票簿拍在桌上，“顧寧，你直接說個價，多少都行，只要你離開我兒子。”

然後顧寧就可以漫天要價，喜滋滋收錢。這樣收了一個再收一個，轉眼就變富婆，去夏威夷退休，天天躺在沙灘上看美男。

可惜夢想終於成真了，卻扭曲成這樣。

顧寧感慨：我真是一個事業型的女人啊。

鐘驀等了好一會兒，看顧寧好像還在腦子裏跑馬，忍不住出聲，“顧寧？”

“哦。”顧寧回神，“票都投完了，還怎麽不爭？”

鐘驀吐出一句話，“現在立刻跟無界聲明，放棄競爭辦事處的資格。”

想得真美。

鐘驀看看顧寧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麽，“你本來也未必爭得過我們，不如趁現在拿點好處，見好就收。你們雖然投票贏了，手裏不過只有兩顆妖珠，比我們少一顆，馬上就快到公布結果的截止時間了，無論如何都贏不了我們。”

什麽意思？顧寧的心砰砰跳。他以為寧合堂只有投票拿到的那兩顆妖珠，說乾龍堂多了一顆，那意思不就是乾龍堂手裏現在也只有三顆妖珠？正好和寧合堂現在打平？

顧寧迅速和楚軒交換了一下眼神，從楚軒的眼底看到笑意。

三比三！現在居然是三比三！

鐘驀一定覺得以寧合堂剛成立沒多久的小破資格，應該從來沒有直接從妖界接過案子，手裏不可能有其他妖珠。

顧寧簡直想現在就站起來轉圈圈。

然而顧寧按捺住激動的心情，在桌子底下把衣袖拉一拉，徹底遮住手腕上的妖珠，用另一只手按住，臉上不動聲色，“我們都‘無論如何贏不了’了，你還來找我幹嘛？錢多得承受不住，想找個人幫你分擔壓力？”

鐘驀平靜回答，“對辦事處的資格我志在必得，我會扼殺掉任何威脅到這件事的可能。哪怕只有一點。”

顧寧好奇，“你們乾龍堂本來就已經一家獨大，錢也賺得不少，為什麽非要死盯著這個辦事處？怕別人做辦事處，你們沒面子？再不就是做了辦事處，錢特別多？”

鐘驀坦率說，“做了辦事處，妖界給的補貼確實不少，不過我不是為了這個，我是為了功德。”

功德？做辦事處能拿到額外的功德？真的？

顧寧努力抑制住眼裏的小星星，壓穩聲線，模仿楚軒那種冷淡的語調問，“做辦事處會有功德？”

“對，和收妖一樣，功德會加在收妖人身上。顧寧，那麽多人想攢功德，不過是為了名利，你也想要的話，我願意用你覺得足夠多的錢直接補貼給你，只要你肯讓給我。”

顧寧好奇地看進他輕易不露出來的狹長鳳眼，“鐘驀，你要功德幹什麽？”

他家境優渥，有錢，有地位，有本事，長得不錯，看起來什麽都有，自我感覺好到飛起，都狂成那樣了，他還要功德幹什麽？

鐘驀站起來，重新戴上墨鏡，遮住眼睛，“這個不用你管。顧寧，你好好考慮一下。想好了打電話給我。”

才到晚上，顧寧就明白為什麽鐘驀那麽著急了，無界發來新通知，在截止前將會最後發布一個新任務，一旦完成，就額外獎勵一顆妖珠。

顧寧攥著小金字塔，心中深深地明白，這是最後的機會，也是最好的機會，只要拿到這顆珠子，辦事處的資格就到手了。

而且敵明我暗，鐘驀現在還對已經三比三打平的現狀一無所知，他會以為就算顧寧拿到了新任務的妖珠，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平手，對形勢的估計完全錯誤。

顧寧從手腕上摘下一顆妖珠，環顧四周，心想，不能再戴在手腕上了，該藏在哪呢？

楚軒忽然上前一步，伸手繞過顧寧的脖子，輕輕幫她解開項鏈，認真地把那顆妖珠穿上去，滑到戒指旁邊，再幫她重新扣好，把新鏈墜垂進顧寧的衣襟裏，順手幫顧寧理了理弄亂的領口。

他離得很近，神情認真，完全沒有任何調情的意思，一雙眼睛只落在項鏈上，心無旁騖，嘴唇微微抿著，指尖只在無意中才會輕輕碰到一點顧寧的肌膚和發絲。

不知為什麽，顧寧的心忽然開始狂跳。

他離得太近了。

實在是太近，近得讓人有點受不了。

顧寧伸手勾住他的脖子，親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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