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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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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鄭木的遭遇,樓頂沈默得窒息。

是什麽讓一個前途大好的醫科研究生無可奈何到只能去死呢?

是導師為了實驗成果太過喪心病狂,還是作為被盯上的目標鄭木沒有奮勇反抗到底呢?

鄭木反抗了,拒絕了。

下場是被導師全身麻醉,強硬地給他植入模擬子宮,讓他從生理上變成男不男女不女的生物,從心理上變成父不父母不母的存在。

這種事,沒有同樣經歷的人無法說自己能夠感同身受,無法勸慰。

鄭木被尊敬愛戴的導師背叛,設計……等等,光是這兩點嗎?

安楠把視頻拉到最初,再度播放生成。

直到視頻的最後一秒,她終於確定了一件事:“鐘隊,讓技術查查鄭木和他的家庭。”

鄭木有父有母有哥有弟有妹,沒道理在臨死之前不給親人留下只言片語,除非……

鐘斯年想到這一層,眸光微深,“我懂。”

除非他的親人同樣是逼迫鄭木不得不死的存在,讓他灰心絕望之餘,只能用死亡的方式揭開陶泰平的所作所為,算是他生而為人最後的一點價值。

現場所能發掘的線索已經查看得差不多了,安楠走樓梯下去。

從醫學院後門離開的時候,仿佛聽到前門那邊有人和警察發生了爭吵。

她回頭看了眼,是兩個西裝革履的青年怒氣沖沖地和警察爭執什麽,在他們身後還有個鬢發花白的老人,垂眸看著地上那灘血液,像在為年輕生命的輕易逝去而沈痛。

徐興賢擋在那,不讓無關人員進入現場。

文沙一改往日的氣弱,用他瘦弱的身板和警察證件攔住了人。

平安夜一連兩起背後有諸多隱情的自殺案出現,好似在諷刺這個名為“平安”的夜晚。

安季同連夜回到局裏準備一得到家屬同意就進行屍檢,先一步坐其他人的車回去,把車鑰匙留給安楠。

在尉遲舒的陪伴下,孟思瑩的情緒好上不少,已能正常地啃薯片吃話梅。

過了最初的驚嚇後,她還是那個心大的姑娘。

安楠沒有開車回家,在寢室住了下來。

果然,孟思瑩半夜從睡夢中驚醒,摸到安楠的床上,兩個女生擠在小小的單人床上過了一夜。

第二天,該得到不該得到消息的人全知道了。

聖誕節是周日,學校不上課,公司不上班,寧大成了動物園裏的猴子,被所有開車坐車過來的人參觀個夠。

她們女生寢室樓前和醫學院樓前成了重點觀光對象,游客來了一波又一波,拍照、感嘆,絡繹不絕。

孟思瑩嚇得不敢出門,就怕有人蹲守在樓下抓住人就問“你是不是那個出門買薯片被屍體砸在腳邊嚇到大哭的女生?”

裴施然和樊淳美聽說消息後,再不管什麽男朋友,飛一般地趕回寢室。

兩個女生聽完昨晚發生的事,無奈地嘆息,拍拍孟思瑩的肩,商量等這陣子的風頭過去後去哪裏拜一拜,去去黴氣。

新世紀的好學生不該相信風水迷信這類東西,但多少有點心理作用。

她們的心理素質沒安楠那麽好,可不願大半夜好好地在床上睡覺,一覺醒來突然發覺自己被窩裏多了個人,要嚇死的。

說完案件,幾人轉換話題。

裴施然感嘆道:“華國每年都有不少大學生自殺,大學準入條件越嚴苛,專業條件越困難,自殺率越高,跳樓還算是比較常見的了,就是寧大出得少。”

孟思瑩關註二次元多於三次元,二次元的題材多是戀愛、架空、未來題材,非現實因素居多,國情不同,代入感不強。

乍然聽說殘酷的現實,孟思瑩嚇得抱住安楠,滿面驚恐地問:“學習而已,多大點事,怎麽那麽想不開?”

樊淳美聽說過一些,“主要還是抑郁癥,國內外很多大學生和名人都是因為抑郁癥自殺的。”如梵高、海子等。

安楠:“抑郁癥能夠治療,就是要身邊的人多分註意多分關註,而能夠真正做到這點要求的不多。”

現實生活中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圈子,需要交流應酬,無法十年如一日緊密地守候一個隨時可能尋死的人。

或許最初的兩三年還能因為感情做到,隨著守候的時間越來越長,見不到多少成效,漸漸失去耐心,抑郁癥病人對情感方面又很敏感,病情一旦加重,就是找機會尋死。

話題跳到抑郁癥上之後,氣氛顯得更外沈悶和肅然。

裴施然自覺不好,暗罵自己多嘴,本來是想告訴孟思瑩國內自殺的大學生比較多,誰知再說下去要嚇死她了。

“換個話題吧。”

樊淳美急中生智:“今天是男神的生日,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去換衣服打扮吧!”

出了昨晚的事,高讚的生日宴會並不會受到太多影響。

一是自殺的兩個和他們並無交集就是陌生人,二是這場生日宴會的商業性質更大,不會輕易變動。

寢室四人全部受到邀請,有男朋友的攜帶男伴,沒男朋友的兩個互當女伴,六人一行前往宴會廳。

這個地方,上次全玲的生日安楠來過一次,駕輕就熟。

高讚在和前面到來的客人寒暄,餘光瞥見六人進來,又聊兩句往這邊走來。

“你們來了。”目光在每個人身上停頓的時間一致,沒有特殊對待。

六人道聲“生日快樂”,意思意思碰杯,高讚又到別處與人交際應酬。

不過半年的時間,原本還有點稚嫩學生氣的男生轉變成了能在商場和交際圈裏游刃有餘的商人。

變化不可謂不快。

樊淳美看得目不轉睛,被謝偉奇輕輕一捏,回過神來,狂吹彩虹屁:“我男神不管在什麽方面都是無可挑剔的第一!”

五人:“……”

安楠的視線隱晦地掃過謝偉奇,他嘴角掛著淡淡的笑,似無奈似寵溺,看不出高興不高興。

她想,大約是不高興的,誰能忍受女朋友的眼裏嘴裏俱是另一個男人呢?

有一種尷尬叫做,我的女朋友瘋狂地喜歡過我的室友,和我認識的起因也是因為她要追我的室友。

時間一到,高讚站到臺上,說起場面話。

他今天穿了身銀灰色的定制西裝,包裹他有力卻不過分誇張的肌體,掩飾住他本人介於少年與青年之間的氣質,顯得更為商務更為成熟。

場面話結束後,眾人各自端著香檳紅酒觥籌交錯,汲汲經營。

場上認識的人不少,安楠不可免俗,一個個招呼下來喝了不少,去洗手間補妝。

她在裏面補口紅,聽到外面有了點動靜,是個熟悉的女聲在說話。

安楠沒有偷聽別人說話的愛好,補好口紅,刻意加重高跟鞋落地的聲音,噠噠噠地走了出去。

而後,六目相對,楞了。

在洗手間門口糾纏的是樊淳美和本該在宴會廳裏的主角高讚。

此時,樊淳美半趴在高讚身上,高讚推拒著樊淳美,雙眼迷離,面頰微紅,顯然是喝多了。

見到安楠,樊淳美有些尷尬,畢竟她現在是有男朋友的人,卻和喜歡安楠的高讚在外面糾纏,還是這麽個親密的姿勢。

“楠楠。”樊淳美訕訕地叫道,和高讚保持距離。

沒了樊淳美的拉扯,高讚失去支撐,後退一步靠在墻上。

他退得太猛,後背敲在結實的墻上發出痛苦的悶哼,單手捂著臉,眉頭緊皺,搖頭想讓自己更清醒些,卻無能為力。

安楠看出不對,靠近了些:“高讚,你怎麽了?”

“我……”高讚搖了搖頭,眼前熟悉的身影與面孔變得模糊,一個安楠變成三個,他摸不準安楠在哪,揉揉眼睛,“你……”

醉得狠了。

安楠伸手去扶,高讚把手遞了過去。

不料,兩人的手還沒搭上,一只橫空而來的手“啪”地打掉安楠的手。

高讚的手在半空摸了半天,沒摸到憑借,無力地垂下。

樊淳美面色冰冷地道:“安楠,你不喜歡他,就不要靠近他。”

這樣的樊淳美是安楠沒見過的,她楞住了。

手背上迅速浮起的紅色與密密麻麻的痛感告訴她,剛剛樊淳美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氣。

“你……”

樊淳美眼裏閃過一絲懊惱,隨即略過的是破釜沈舟般的決心,堅定地說:“我要他!”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安楠怒了。

假如樊淳美不曾和謝偉奇交往,不曾在外度過不少夜晚,假如樊淳美和高讚各自單身,男有情女有意,她不會說什麽。

現在的問題是,謝偉奇和高讚是好室友好兄弟,樊淳美是謝偉奇的女朋友,卻在高讚醉成這樣的情況說“我要他”,這不是給謝偉奇戴綠帽嗎?

樊淳美糾結地看了眼高讚,再看安楠的目光裏帶上乞求:“只要一次!我得到過一次,就不會再想念,我會好好地和謝偉奇在一起。”

安楠突然之間發現,她似乎從來沒有認識過這個相處一年半的室友。

這是什麽昏話?

只要一次?有一就有二,得到過只會渴望更多,而不會制止。

是的。

她早該察覺了。

樊淳美總是用她的信息與高讚聯系,之前安楠以為是樊淳美異常熱心的緣故,如今看來……怕不是別有目的。

安楠狠狠地閉眼,再睜開時已經恢覆冷靜。

“樊淳美,現在你立刻馬上離開,我當今天沒有見過你,也沒聽過你說的話。”

樊淳美一震,不可思議地看著安楠,“你要自己撿漏?”

安楠:“……”

她想,究竟什麽時候開始樊淳美變成這幅模樣的呢?

男女之情,愛而不得,真的會把一個女生從純真變得她難以找到形容詞嗎?

安楠覺得這鍋她得背,是她沒有發現樊淳美從來不曾放棄高讚,是她沒有發現樊淳美對高讚日益加深的感情,才會走到這樣差點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

今天是高讚的生日宴會,主角不在宴會廳,偷偷消失跟人在樓下的房間裏滾床單,傳出去會給剛開始創業的高讚造成多大的影響?

安楠不信樊淳美不知道,她不過是被感情蒙蔽雙眼,除了自己,看不到任何人。

“你走吧。”

樊淳美向前一步,安楠反身站在高讚身前,向她亮出了拳頭。

安楠的皮膚白,手背上還殘留著剛剛被樊淳美一巴掌拍掉產生的紅,鮮艷的紅鋪在柔軟的白上,刺眼極了。

樊淳美咬著唇,不甘心地看了眼快沒意識的高讚,再看絕不會讓她把人帶走的安楠,恨恨地跺了下腳跑開。

確認樊淳美走遠,不會再回來,安楠嘆著氣扶起高讚,“你還真是禍水啊。”

高讚軟綿綿地靠在安楠身上,努力睜開眼分辨扶著他的人到底是誰。

他看得不太清,又怕自己認錯,悄悄地低頭在安楠身上聞了聞,再聞聞,味道有點熟悉。

“安、安楠?”

“是我。”

安楠被他小狗似的表現逗笑,再聯想到不久前某人在宴會廳裏和人游刃有餘的樣子,反差大到她的手蠢蠢欲動,很想拍下來等高讚酒醒後給他看。

“楠楠。”高讚低低地喊,安楠不應,他就接著喊,一聲比一聲大。

安楠怕了他,趕緊應聲,扶著人慢慢地走過這條走廊。

兩人走遠後,走廊盡頭那端走出個人來。

皮鞋踩在光亮的地磚上,照應出主人陰沈的臉色,他在剛才樊淳美與高讚糾纏的地方停留許久,冷笑著離開。

另一頭。

由於到頂層的電梯直達宴會廳門口,安楠怕被人看見,只能扶著高讚走安全通道,邊打電話找人開房。

等把人扶到樓下,送進房間,出了一身的汗。

服務員送完房卡,幫著把人送進房間就走。

安楠關上房門,把服務員送來的蜂蜜水給高讚灌進嘴裏,進浴室收拾自己。

打理好的頭發散了,妝容花了,禮服上有了汗漬與不少褶皺……沒法回去再參加宴會。

安楠拆了頭發,攏成一束紮好,把妝容卸了。

收拾好自己出來,再給裴施然發消息:【二然,我有點事先走,你們不用等我。】

裴施然:【發語音。】

安楠知道她是擔心有人冒充,用語音說了一遍。

裴施然:【行。】

交代完畢,安楠看向在床上酣睡的人。

她對高讚的認知不多,知道的大多數信息來自樊淳美的日常吹,和學網球那陣子的接觸,摸不準他的酒量有多少。

那些人心裏沒點逼數,非得把宴會主人灌成這樣?

“楠……”床上的人睡不安穩,皺著眉頭嘟囔著什麽,兩只手在床上摸來摸去找東西。

安楠走近些,彎腰去聽。

作者有話要說: 我最近四千四千地更新,為什麽沒有人誇我??這不科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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