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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極品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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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明揉了揉眼,彎腰伸手接,還沒拿到豆腐幹就被劉雲芳拍開了手,劉雲芳豎著眉,眼神兇惡,“小明不要,你自己拿著吧。”她家的條件還比不過薛花花?幾頁紙而已,家裏多的是。

話完,劉雲芳抱著小明氣沖沖走了,她懷裏的小明似乎不肯,伸手問東東要豆腐幹,還讓劉雲芳放他下來,劉雲芳來氣,直接在他屁股拍了兩下,“你媽沒心眼掏心掏肺對人家就算了,你能不能長點腦子啊,你對人家再好有啥用,人家壓根不記情……”

任誰都聽得出她指桑罵槐的含義,孫桂仙呸了兩句,“不就是幫忙掃盲嗎,是陸明媳婦的功,跟她劉雲芳有什麽關系,不要臉得很。”孫桂仙對劉雲芳不爽很久了,以前種種就算了,她不爽的是劉雲芳高高在上的態度,好像要求薛花花做什麽事都是應該的,不做的話就是薛花花甩臉色不認人,薛花花能忍就是了,換作她,早和劉雲芳撕破臉了,看薛花花轉身找掃把掃地,她說道,“花花,劉雲芳那種人就不該慣著,陸明兩口子人好和她沒啥關系,雖說陸明媳婦幫你們掃盲你們欠了人情,但陸明媳婦也是得了好處的,要沒有你,陸明媳婦能有今天?”

沖著李雪梅的家庭成分,連小學的門檻都進不了,明明互惠互利的事,到劉雲芳嘴裏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雪梅有今天是自己努力,跟我沒啥關系,我這人有什麽說什麽,雪梅幫助咱家的事我不會忘記,但不會由人欺負到兩個孩子身上。”劉雲芳溺愛小明,若要因此用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態度對西西和東東,想都別想。

孫桂仙認同的點頭,“對對對,是這麽回事,你不知道,我早看她不爽了,尤其羅知青寄東西來,你沒看見她的嘴臉,好像自家東西被西西和東東瓜分了似的,要多難看有多難看,陸明媳婦說了三個孩子平分,她還不高興得很,擺臉色給誰看啊。”

薛花花大方,每每收到羅夢瑩寄來的零食都會分給所有人嘗嘗,薛花花沒舍不得,劉雲芳卻擺出副自家東西被人偷吃的臉色,看得孫桂仙就窩火,好幾次想沖劉雲芳發火,最後還是忍住了。

“要我說,小明跟著她遲早會被帶壞,東東有啥東西主動分給小明,你看小明,幾顆花生都要藏著吃獨食,肯定跟他奶學的。”孫桂仙補充。

薛花花不想評價劉雲芳的為人處事,喊孫桂仙去竈房看看柴夠不夠明天煮豬食,免得到時候抱柴又掉落灰塵碎屑下來,孫桂仙瞄了眼,“花花,等會掃,我先抱點柴出來。”

這一打岔,兩人沒繼續聊劉雲芳的事情,孫桂仙把柴堆在竈房後就拿著鐮刀去了屋後,趙彩芝她們在砍老掉的竹子,剛踏出院壩,就看小明拿著好多頁紙回來,嘴裏含著糖,囫圇不清的喊了聲孫奶奶,孫桂仙朝他身後看了眼,沒見著劉雲芳身影有點奇怪,問小明,“你奶奶呢?不是跑到外面說你薛奶奶的壞話去了吧?”

小明嘴巴動了動,鼓鼓的糖從左邊滑到右邊,他指著陸建國家的方向,“奶奶找建國爺爺去了,孫奶奶,東東哥哥呢?”

“在學習呢,小明啊。”孫桂仙看他雙眼紅腫,睫毛還掛著淚珠,不禁嘆了口氣,“以後要誰的東西提前跟人打招呼,再搶東東的東西,以後他就不和你玩了。”小明這孩子長相隨陸明,眼睛大,皮膚白,好看得很,就是愛甩性子,被劉雲芳慣壞了。

小明嗯嗯了兩聲,掏出衣兜裏的糖,“我給東東哥哥吃的。”

糖用糖紙裹著,皺巴巴的,孫桂仙搖頭,誰說孩子小不懂事的,他們心裏懂得很,只是表達不出來而已。

等孫桂仙再回豬場的時候,兩個孩子又和好如初了,東東雙手壓著紙,正教小明怎麽疊豆腐幹,小明拿著紙,聽話的疊成長條,完了問東東是不是這麽疊,兩人屁股挨著屁股,可認真了,孫桂仙忍不住問小明,“小明,你哪兒的紙,你媽的書都是有用的,你撕了做豆腐幹小心她打你啊。”

李雪梅和陸明管教孩子挺嚴格的,小明做錯了事,兩人不會輕描淡寫罵兩句了事,就她所知,知青們的書都是很寶貴的。

小明擡起頭,咧著嘴笑了笑,“是大哥用過的書給我的。”

孫桂仙心裏咯噔了下,小明口中的大哥不就是小瑞嗎?劉雲芳從哪兒找到小瑞用過的舊書的?就她所知,劉雲芳和大兒媳的關系不好,對方不可能把書給劉雲芳,相反,如果知道劉雲芳把書撕了給小明做豆腐幹,找劉雲芳理掰都是輕的。

她可不想摻和到劉家的爛事中,也勸薛花花當做什麽都不知道。

然而,紙是包不住火的,小瑞媽聽說自個婆婆拿了自家鑰匙就覺得不對勁,匆匆跑回家檢查櫃子裏的糧食和床底藏的錢,包錢的爛衣服沒人動過,但是裝糖的壇子不對,她稍微數了數,當真不見了幾顆糖,她也不找劉雲芳鬧,就坐在自家院壩罵,“我到底造了什麽孽老天爺要這麽對我啊,我就是去割柴而已,家裏怎麽就被那喪盡天良的黑心肝惦記上了啊,草他十八輩的祖宗啊……”

要知道,小瑞媽罵人的本事都是和劉雲芳學的,耳濡目染學了好幾年,再嘴笨都該有長進了,她不找劉雲芳對峙,就亂罵,反正不指名道姓,誰都管不著她,誰管她誰就是那個黑心肝。

劉雲芳還在隊長家抱怨豬場的事,聽說大兒媳坐在院壩亂罵人,她當場就黑了臉,陸建國看她臉色不好,皺眉道,“我記得陸大媳婦不是愛罵人的,沒準家裏出事了,你快過去看看吧,至於你反應的問題,都是親裏親戚的,人家沒做對不起你的事,你別撕破臉鬧得雙方都不好看,德文媳婦幹活踏實整個生產隊的人都不知道,你估計誤會了什麽。”

陸建國認識劉雲芳不是一天兩天了,劉雲芳為人如何他心裏有數,只是他身為生產隊隊長,懶得斤斤計較而已,劉雲芳不滿趙彩芝去豬場幹活,說要全生產隊的人投票決定,她也不看看多大點事,趙彩芝是薛花花兒媳婦,人品性格沒問題就夠了,即使開會投票也是這麽個結果。

他就納悶了,劉雲芳和薛花花關系好好的,咋突然背後放冷箭。

劉雲飯前腳離開他後腳就去了豬場,不等他開口孫桂仙就把豬場的事兒說了,劉雲芳疼孫子是眾所周知的,但陸建國沒料到她為了孫子搶人家東西的事兒都做得出來,看小明和東東在打豆腐幹,起勁得很,他對孫桂仙說,“這事兒我和陸明說說,小明是他兒子,問問他啥想法。”

話還沒說完,外邊就跑來兩個女同志,說劉雲芳跟人打起來了,陸建國料到是什麽事,頭疼得很,直接讓陸明爸回去斷公道,劉家的事兒,他懶得管。

小瑞媽本來不知道劉雲芳問小瑞爸拿鑰匙是找書的,以為家裏只少了糖,得知小瑞的書少了本,更是和劉雲芳撕扯起來,對這個婆婆她忍很多年,沒分家就算了,如今分了家劉雲芳還若無其事到家裏要什麽拿什麽,是個人就忍受不了,她齜牙咧嘴撲過去撞了劉雲芳兩下,“你偏心就算了,憑什麽拿小瑞的書給小明,老太婆,別以為我好欺負,這件事你不跟我理掰清楚,我到小學找弟妹,她要沒了工作你別怪我心狠。”

躺在地上的劉雲芳本想裝暈,聽到這話,立即爬起來要動手,“我告訴你,陸明媳婦的工作要是沒了我弄死你,拿你本書怎麽了,書不是老大花錢買的嗦,就你過場多是不是,我還沒跟你算賬呢,要不是你慫恿老大分家,老大他們會分家?”

“分家怎麽了,不分家等你把糧食和錢都給陸明他們啊,憑良心講,你敢說你不偏心?”

婆媳兩鬧得不可開交,即使劉老頭出面也沒法調停,小瑞媽態度堅決得很,不把事情說清楚她就去小學找校長,大不了就離婚,這年代,又不是離了婚就活不下去了。

換作以前吵架劉雲芳沒在怕的,而這次她不行了,大兒媳婦態度堅決,加之她站不住理,完全沒有辦法。

最終,劉老頭子掏錢解決了這件事。

事情雖解決了,劉雲芳也落下不好的名聲,除了陸明兩口子,其他幾個兒子兒媳多多少少不像以前喜歡她,甚至路上碰到像沒看見似的不打招呼,劉雲芳氣得不行,偏偏陸明和李雪梅責怪她帶壞孩子,小明正是懵懵懂懂的年紀,需要正確的引導,劉雲芳做了不好的示範,會教壞小明。

別看李雪梅柔柔弱弱,關系到孩子她是堅決不讓步的,孩子留給劉雲芳照顧不好,她索性帶去學校,輪到她上課的時候就讓辦公室的老師看著,實在沒人就放到班級,無論如何都不肯交給劉雲芳。

沒了孫子,劉雲芳霎時焉了氣似的,孫桂仙本要幸災樂禍嘲笑她兩句,看她精神確實不好就沒笑話她,而是寬慰她想開點,“陸明媳婦把小明帶去學校不是挺好的嗎?早上我在保管室遇到他們,小明沖我揮手呢,我看他挺樂意的,我家大寶回來也說小明在學校可聽話了,很多老師喜歡他,什麽糖啊饅頭啊都喜歡分給小明吃。”

“好什麽好,中午連口熱飯都吃不上。”想到這兩天小明和她疏遠了很多,劉雲芳心頭那個氣啊,自己嘔心瀝血掏心掏肺到底為了誰啊,一家子沒心沒肺的。

“陸明媳婦總不會餓著他吧,你就是想太多了。”孫桂仙不理解劉雲芳的想法,李雪梅和陸明就小明一個孩子,怎麽都不會不給他飯吃吧,瞧瞧劉雲芳說的什麽話,李雪梅要是聽見了,心裏肯定更不舒服,明明兩口子啥都沒做,就因為劉雲芳會來事給自己惹了麻煩,拖後腿不是這麽個拖法啊,這種話沒法說給劉雲芳聽,只敢在薛花花面前嘀咕兩聲,順便問薛花花家裏的本子鉛筆還有沒有,她家的快用完了。

薛花花邊煮豬食納鞋,天氣冷了,大人穿草鞋沒什麽,西西就不行,他在學校常常是坐著的,太冷的話雙手握筆會僵掉,她穿過針,擡頭看了孫桂仙眼,“我記得你買本子沒多久吧?”

孫桂仙家就兩個孫子讀書,她記得不錯的話,這學期孫桂仙托陸建國買了好幾次本子和筆了。

“對啊,上個月月初才買了十多只筆吧,大寶他們就是個不還債的,要麽就是筆掉了,要麽就是削筆太用力把筆芯削斷了,費得很,昨晚大寶和我說的時候我還罵他們了。”想到這個孫桂仙就來氣,好不容易遇到風調雨順的兩年,她想著全家齊心協力幹活把外帳還清將來的日子就輕松些了,誰知養讀書娃兒要這麽多年,除了學費,光是筆和本子就是不小的開銷,她快崩潰了,難怪薛花花說家裏沒攢錢,她養兩個小學生就快養不起了,更何況薛花花要養幾個高中生,回想陸德文他們在地上寫字的情形,孫桂仙感慨頗多,“大寶他們沒經歷過苦日子,哪兒像德文他們兄妹,讀書寫字都節省得很,傍晚他們回家我得好好教育教育他們,讓他們像德文他們學習。”

薛花花納鞋的速度很慢,鞋底是千層底,又厚又硬,針穿過後要用力才勒得緊,她專心致志的穿針,隔會兒才回孫桂仙,“德文他們當時是沒那個條件,況且大寶他們在學校,總不能讓他們握著竹炭寫字吧,他們經常掉筆的話,你給他們縫制個專門裝筆的布袋,削筆的話你給他們削,小孩子下手沒個輕重,稍不註意刀就偏差了。”

沒有誰家給孩子買削筆的刀,故而削筆都是用家裏的鐮刀,又重又不好使,削到手更是常事。

“你以為我不想啊,大寶他們不答應,說我白天幹活就夠累的,他們自己的事自己幹。”說到大寶他們的貼心,孫桂仙臉上浮起了笑,“不是我誇紅英怎麽樣,自從紅英和陸明媳婦教書後,大寶明顯比以前聽話了,我偷偷翻過他的家庭作業,字都比以前好看了很多,肯定是紅英管得嚴,又是一個生產隊的,大寶不敢不聽話,對了花花,今天紅英來豬場不?”

放學後陸紅英經常來豬場,孫桂仙經常問大寶的表現,別看大寶其中考試語文數學不及格,可那都是被以前的老師連累的,要不是那位老師不負責,大寶的成績肯定比現在好很多。

“今天才星期五,明早要上課,明天中午應該會來,咋了?”

“我想問問大寶帶去的飯中午是不是不夠吃,這周開始大寶放學回家就找吃的,什麽都吃,我說多給他裝點飯啥的他又不幹。”孫子是孫桂仙全部的希望,兒子們掃盲認識字不假,但年紀擺著,這輩子該是沒什麽出息了,就看大寶他們讀了書以後會不會有出息。

薛花花低著頭,“成,我和她說說。”

大寶不知道自家奶奶關心自己到這個份上,今天他奶準備的午飯是個大饃饃,中午放學後他就吆喝著幾個同學跑出內操場最邊上的樹下,那兒新栽了許多竹子,差不多半人高的樣子,他朝裏喊了兩聲,“陸四叔,陸四叔,我們中午放學了。”

光禿禿的竹子動了動,慢吞吞從裏走出個人來。

陸建勳拍了拍自己肩膀,想他為了贏些鉛筆他容易嗎?

大寶看見陸建勳眼睛都亮了,伸手塞進書包掏了掏,拿出個大饃饃來,饃饃上邊沾了鉛筆芯,以及很多草屑,他胡亂拍了拍,掰成兩半,把多的遞給陸建勳,“陸四叔,我上午贏了兩支鉛筆,你呢?”

沒錯,星期一開始,陸建勳天天都來學校和他們打豆腐幹,他們上課他就藏起來自己看書覆習,下課就一起玩,劉大寶算賴上他了,天天跟他混一塊,要不是老師嚴格,他恨不得上課都跟陸建勳膩一堆。

陸建勳接過他的饃饃,嫌棄的把外邊層掐來丟了,“贏了7支鉛筆吧,對了,你們語文老師沒發現我吧?”他是瞞著薛花花和陸紅英來學校的,好在跟他混得熟的都是成績不好的男生,他們沒別的最講義氣,說不告訴別人就不會告訴。

“沒,我們誰都沒說,陸老師去西西班級找他吃飯了。”劉大寶咬了口饃饃,沒什麽味道,不過對他來說好吃不好吃不要緊,管飽才是最重要的,他囫圇吞棗的咽下饃饃,問陸建勳,“要不要找張小雨他們一起玩。”

陸建勳在學校是名人,無論是高年級還是低年級的,都想和他打豆腐幹,不是他們豆腐幹多不怕輸,而是太想贏了,贏了陸建勳就是學校第一,多光榮的事兒啊,因此,好多人找陸建勳挑戰,一天下來,贏十多支鉛筆對陸建勳來說都是少的。

陸建勳想了想,昨天贏得張小雨臉青唇黑的,今天暫時不找他了,過兩天再說。

“問問六年級的那幾個要不要玩,我去他們教室。”陸建勳慢吞吞嚼著饃饃,和劉大寶說,“還是讓你奶奶不做饃饃了吧,噎得慌,還難吃,煮兩個紅薯就行。”

劉大寶對陸建勳馬首是瞻,聞言,點頭道,“好,下午回家我就和她說明天吃紅薯,要不要裝點酸菜,我奶奶泡的酸菜可好吃了。”說著說著,他意識到不對,“陸四叔,明天星期六讀半天,不帶午飯呢。”

陸建勳恍然。

經過一年級教室,他探頭望了眼裏邊,女生成堆坐成排,你看看我的飯菜,我看看你的飯菜,聊得熱火朝天,而男生則在教室後面打豆腐幹,你踩兩下我踩兩下豆腐幹,熱鬧得很,他問劉大寶,“西西打豆腐幹不?”

他回想了下,東東打豆腐幹癮很大,西西好像沒玩過。

“西西啊,似乎不太玩……”劉大寶問身邊的同學,“你們看陸西西打過豆腐幹嗎?”

“好像沒有。”其他幾個男生異口同聲。

劉大寶以為陸建勳會誇獎西西兩句,要知道,整個學校只有少數極個別成績好的男生才不玩,而西西就屬這類,他還沒說話,陸建勳一副扼腕痛惜的表情,“不打豆腐幹下課他得多無聊啊,我得教教他才行。”

“陸四叔,會不會不太好啊,薛奶奶知道了會不會打你?”劉大寶怕薛花花得很,薛花花如果知道他們帶壞西西,會刮他們層皮的。

“不會,我媽是講道理的人,我這麽做是為了讓西西更好的融入班級,增進他和同學們的感情,是為了他好。”陸建勳越說越覺得自己偉大,比起陸德文,他為西西操碎了多少心啊。

劉大寶略有懷疑的看了陸建勳眼,“要是薛奶奶生氣怎麽辦?”

“不會的,我保證。”

陸建勳他們剛走上通往高年級教室的臺階,只聽身後突然響起了嘈雜聲,這個時間,學校裏的老師都吃飯去了,陸紅英她們和有位女老師關系不錯,那位女老師家在鎮邊上,離學校幾百米的樣子,中午她們都去她家熱飯,只有輪到她們值班才會在辦公室守著。

他正詫異發生了什麽事,就看陸紅英牽著西西進了教室,後邊李雪梅也抱著小明,旁邊跟著其他幾個老師,他手抵了抵劉大寶後背,“好像出大事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眨眼的功夫,教室外邊圍了很多看熱鬧的學生,陸建勳好奇得很,等劉大寶走了,他按耐不住好奇折了回去,躲在棵樹幹後聽同學們小聲議論,時不時從教室裏傳出的聲音猜測發生了什麽。

教室裏,陸紅英不發一言的打開搪瓷缸,李雪梅抱小明坐著,也不知從哪兒開始說。邀請她們去家裏熱飯的老師姓薛,年紀和她差不多大,也是其他地方插隊來的知青,嫁人後托關系進小學當的老師,剛來教書她們就玩得不錯,很投機,天冷了後邀請她們去她家熱飯也以為只是番好意,她和陸紅英商量老實麻煩她不好,期末結束得送點東西意思意思,誰知對方邀請她們去家裏是另有所圖。

旁邊凳子上坐著仁安村其他兩個老師,她們勸陸紅英,“話說清楚了就好,都是同個學校的,別鬧得太難堪,以後咱不去她家了,周末的時候找兩個人在操場邊砌個竈,咱自己帶柴熱飯吃。”

陸建勳聽到這句,明白事情發生在陸紅英頭上,但怎麽想都想不出發生了何事,他三姐這麽彪悍的人,哪個不怕死的敢招惹她啊。直到打聽到消息的劉大寶回來告訴他,薛老師丈夫的弟弟想跟陸紅英處對象,跑到路上接她們漏了餡兒,陸紅英生氣,牽著西西回來了。

“陸四叔,我聽薛老師生產隊的學生說,那個男的是地痞子,想占陸老師便宜來著。”劉大寶其實不太懂占便宜的意思,他想大概就是男的要搶了陸紅英的搪瓷缸,“陸四叔,你要提醒陸老師把搪瓷缸揣穩了,不然很容易被人搶了去的?”

陸建勳沒回過神,“什麽意思?”

“對方想占陸老師便宜啊,肯定看上陸老師和西西的搪瓷缸了。”

“他敢,看我不削他。”搪瓷缸是他們抓小偷公社幹部送的,誰敢搶,他弄死他,“大寶,去操場把我的書和本子收進你書包,我找那男的去。”光天化日想占他三姐便宜,真以為他們久了沒發飆就不敢了是不是?

劉大寶想跟著看熱鬧,幹脆叫同學幫個忙,追著陸建勳就出了校門,陸家人戰鬥力如何他是見識過的,惹毛陸建勳,對方慘了。

還沒跑出外操場,身後就跟來很多看熱鬧的男生,張小雨他們也在其中,不知他們從哪兒聽說陸建勳找人算賬去了,興奮的要去圍觀,“聽老師們嘰嘰咕咕不好玩,還是看打架才刺激,陸巖石,你四叔會不會打不贏啊。”

陸巖石手裏的還啃著紅薯,他知道老師們的談話內容後要找陸建勳報告,誰知恰好聽到陸建勳說要去找那男的,他頓時激動起來,叫上平時玩得好的幾個同學就往校外跑,遇到張小雨他們,順便說了這件事,結果張小雨他們比自己還高興。

鎮上就是有點不好,路彎彎曲曲的,兩側房子還多,他們明明看著陸建勳背影跑出來的,但這會兒已經看不到陸建勳人了,好在有人記得薛老師婆家住哪兒才沒走錯路,他們到的時候,裏邊已經響起殺豬般的嚎叫了,二十幾個人像打了雞血似的往裏沖,剛踏進院壩就看見陸建勳像老鷹叼小雞似的拎著個男的出來。

不愧是抓過小偷的,武功就是好,才多少時間就把對方打得鼻青臉腫抱胸痛哭,陸巖石神氣的挺直了胸脯,朝張小雨說,“我陸四叔厲害吧,敢惹他,那男的怕是不想活了。”

說實話,陸建勳沒想到對方被揍成了這副慘樣子,應該說對方目前的傷不是他造成的,不過他沒耽誤,拎著他就把他扔在了地上,堂屋爆發出老婦女尖銳的哭聲,“來人喲,來人喲,要殺人了,要殺人了啊。”

她不知發生了啥事,小兒子鼻青臉腫的回家,剛端著飯碗刨了兩口飯就沖進來個小夥子,不由分說揍了小兒子兩拳不說,拽著領子就把人提了起來,拔腳就往外走,嚇得她出了尖叫,連起身阻攔都給忘了。

陸建勳把地上抱頭蜷縮的人拉起來,擡腳踹了踹他小腿,“就你這德行還想打我三姐的主意,她沒弄死你就算你運氣好了。”陸建勳不是傻子,這會兒已經明白他臉上的傷咋來的了,用不著說,肯定是偷陸紅英搪瓷缸被陸紅英打的,別看陸紅英經常罵人,其實脾氣更不好,誰要得罪她,她想方設法都會報覆回來,為啥呢?因為陸紅英像他媽唄。

男人雙手緊緊抱著頭,死命往地上趟,陸建勳索性松開他,擡腳惡狠狠的往他身上踢,“你不是很有種的嗎,怎麽焉了,起來啊,躺著幹什麽啊,起來跟我打啊。”

陸建勳臉上的表情很陰狠,腳下的力一次比一次重,看得跑出來的老婦女差點暈了過去,又不敢暈,她怕小兒子真被人打死了,忙催促大兒子他們,“快上去把人攔下來啊,你四弟快被人打死了啊,天殺的,我到底造了什麽孽哦。”

後知後覺的三個男人才想起上前阻攔,剛踏出去兩步,就看陌生男人轉過頭來,目光陰沈沈的盯著他們看,看得人心裏直發毛,直往後退,“媽,我早就讓四弟別出去鬼混,現在招惹個厲害的了吧,他到底是誰啊。”

賈老大雙腿不住的發抖,單手抓著自家二弟三弟不住的後退,賈老四從小就愛惹是生非,小時候跟人打架打斷人家的手,對方父母找上門賠了比錢,大些了又偷看女同志洗澡,被幾個女同志打得眼睛差點瞎了,後來更離譜,直接和生產隊的寡婦糾纏不清,差點被抓去坐牢,這次到底又惹了什麽禍啊。

賈母哪兒管那些,她只看見小兒子躺在地上很痛苦,強推著賈老大過去,“不管怎麽說他都是你四弟,你要眼睜睜看著他被打死啊。”

賈老大連帶著整個身體都顫抖起來,說話支支吾吾,“他不被打死,咱過去咱就會被打死,媽,媽。”

陸建勳又朝地上的人踹了兩腳,“我說老太婆,你這樣當媽不行啊,你兒子做錯了事你咋讓其他人幫他忙啊,咋滴啊,欺負我一個人是不是啊?”

語聲一落,院壩裏看熱鬧的陸巖石他們齊齊喊,“陸四叔,你不是一個人,還有我們呢。”

今天,陸建勳是他們共同的陸四叔,酷,太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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