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廟裏後，我派兩人去京中打探消息，剩下的人，則先商量如何劫法場一事。

我們商量了有半天，快到晚上時，打探消息的人回來了，還給我帶回一個宇文中委托給我的包裹。

“這是什麽東西？”

“宇文閣下說要親自帶給大人，我們不知。”

“給我的？”我滿腹狐疑拆開了包裹，心想宇文中搞什麽鬼，這一看不打緊，裏面的東西讓我目瞪口呆。

這是兩張地圖，一張是菜市口法場及周圍街道的平面圖，還有一張，則是相對應的三維圖，每一棟樓的高度，都有清楚的標註。

“想不到，想不到，”這宇文中還真是個老狐貍，東西都給我們準備齊全了。

“拿去掛墻上，我們好好研究一下。”

接下來兩日，我們這些人都一直在廟中研究救人的方案，對照著地圖，倒也想出幾個不錯的主意來，唯一讓我擔憂的，就剩下李全譽那邊的態度了。

說來也巧，當天下午，李全譽就差人給我送來一封信，意思是願意和我合作，當晚我馬上跑到歸園山莊，和李全譽商量了一夜，最終敲定了劫法場以及殺蕭涼的計劃，這場行動，李全譽沒有參加，交給我全權指揮。

我帶著李全譽安排的人一道回到破廟，連同我的人，一共有二百來號，我們在後山找了個隱秘的地方，每日就在此訓練，演練各種可能發生的情況，以求想一個萬全之策。

同時，每天從京中傳回的消息也顯示，京城的風聲也是越來越緊，蕭涼大肆搜捕，錯抓了不少人，搞得現在是人心惶惶。

終於有一日，一條消息從歸園山莊傳來，消息只有短短一行。

明日午時，處斬逆黨。

...

那天晚上，我久久無眠，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想第二天的事，雖說白天裏給他們打氣時，我說得信誓旦旦，但其實在心中，真的一點把握都沒有。

“嘎吱”，門被推開了。

“什麽人，”我幾乎是從床上蹦起來的，扭頭一看，一道黑影佇立在門口。

“別慌，是我。”這個聲音很耳熟，他一邊說著一邊把燈點著了，我擡眼一看，原來是宇文中。

“你怎麽來了？”我有些奇怪。

“來看看你。”

“看我，有什麽好看的？”我不解宇文中話語背後的含義。

“看看你到底有幾分把握，現在看來，情況好像不太妙啊。”

“成不成，明天就見分曉了，現在多說無益。”我以為他又是來勸我放棄的，當下沒好氣地回了一句。

“現在放棄，還來得及。”果然，他又說這話了。

“我不會放棄的，事已至此，唯有拼死一搏。”我說的很慢，但語氣很堅定。

出乎意料，宇文中沒再發火，反而露出一絲微笑來。

“態度不錯，那我們接下來就談談正事吧，這次行動，你到底有幾成把握？”

“雙方機會均等，五五開吧。”

“你是在和我開玩笑嗎？”聽我這麽說，宇文中臉上的笑意霎時間就凝固下來。

“不信的話，那我來給你分析一下？”

“好啊，我看你小子能吹出什麽花來。”

我下了床，坐在幹草垛上，和宇文中面對面。

“你來看，蕭涼的家丁加死士，有千人左右，這些是他能調動的核心戰力，完全在他掌控之中。”我拿起一根幹草，擺到宇文中面前。

“然後呢？”

“皇城的禁軍，大約有三千人，但是他們的首要目標是拱衛皇城，蕭涼能調動的，最多不過一千。”我說著，又拿起一根幹草，擺在宇文中面前。

“接下來是從城外調入，現在駐紮在城西北角的五千守軍，這原是李全譽的部隊，也是北國的後備精銳。人員中不少是貴族，大多看不上地痞出身的蕭涼，想要調動他們，並不容易，況且離菜市口較遠，只要我們動手足夠快，就不會碰上他們。”我把最後一根幹草掰成兩截，放到宇文中面前。

“說說你們吧，剛才我粗略一數，外面有一百來號人，李全譽就算被削了兵權，也不該只有這麽點人吧。”

“當然不止，”我笑笑，接著說道：“今天我已經派一百來人混進城去了，這些人，是明天要混進去的。”

“還有呢？”宇文中說著，擺了一根幹草在我面前。

“明日我帶幾人沖城，到時候還會有歸園山莊五百多號人埋伏在城外，等我們一打起來，他們就占領城門，作為策應。”

“就這麽點兒人馬還被你分成兩波。”宇文中冷哼一聲，掰斷一根幹草，擺我面前。

“沒辦法啊，”我嘆口氣，心想我也不想這樣啊。

“之前李全譽也給我透底了，先前給我的那二百人，是在邊關和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很可靠。而這五百號人，大部分是家丁，難當大任，也只能讓他們在外圍接應了。”

“蕭涼的兵力就算再分散，法場和周圍也會聚集千人以上，一比五的兵力，你當真有把握？”

“這就要看你的地圖了，你來看。”我說著，已經拿著燈站了起來，朝墻邊走去，宇文中就跟在我身後。

“菜市口四面狹窄，周圍還多是矮樓，不擅設伏，我算過了，就這麽大點兒地方，他蕭涼能塞進三四百人就不錯了，拋去要保護他的，說不定在局部我們還有人數優勢。”

“到時候圍觀的百姓數以萬計，中間一亂，人群朝四面湧去，他就算有再多的人，也進不來，你就是這樣想的吧？”宇文中指指地圖，問。

“沒錯。”

“那你想過沒有，蕭涼要是放棄法場，回府該怎麽辦？那裏少說有五百人以上，而且易守難攻，你有把握打進去嗎？”

“沒有。”我斬釘截鐵地回答道。

“唔，”宇文中瞟了我一眼，似乎對我這個回答略感意外。

“所以我要趕在他回府前殺了他，蕭涼不死，我們就要直面城外那五千守軍了，絕無勝算。”

“你這計劃，似乎有些不太嚴密啊。”宇文中背過身去，意味深長地說道。

“既然是賭局，那就沒有百分之百的勝率，蕭涼沒有，我更沒有，但我還是那句話，”我頓了頓，接著說道：“這場賭如果輸了，不過是搭上我們這些人的性命，而要贏了，那可就是整個北國。”

“有趣，”這句話低的只有宇文中自己能聽到，當然，他背對著我，我自然也沒有看到他嘴角浮現出的那絲笑容，久久未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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