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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愛恨一念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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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下午約摸酉時一刻岳瑾芝終於按耐不住內心的狐疑,來到府衙打算等馮玉堂一同回家,剛剛走近府衙門前的巷子,便看見馮玉堂的身影從門內走了出來,她正要迎上去,卻見他一轉身朝著與她相反的方向走了,步履匆匆像是有什麽急事。

岳瑾芝放輕腳步悄然跟了上去。

轉了幾條街之後,馮玉堂進了一家客棧。岳瑾芝站在客棧門前踟躕許久終究沒跟進去,不多時聽見馮玉堂的笑聲傳出來,立刻尋了一個隱蔽之地躲了起來,暗暗地觀察,只見與馮玉堂一同走出客棧的還有一位樣貌極為俊美的紅衣女子,二人親昵的挽著手,情意盎然地朝一條小巷轉去。

岳瑾芝心中多日的疑惑瞬間解開了,原來他早已另有意中之人了,只是他不肯對她坦言,是不願令她傷心還是他怯懦,她不解其意。此刻只覺得似是有人在她背後狠狠地捅了一刀,心很痛,身上沒有一絲力氣,卻又渾渾噩噩的跟著他們一路而去。

兩人牽著手時不時輕聲地交談著,絲毫沒註意到身後的人,轉了幾條街之後,馮玉堂將冰嬋帶到一個小巧的院落前,他從懷中摸出鑰匙打開木門引著冰嬋進了院內。岳瑾芝站在院外一棵粗壯的梧桐樹後木然的聽著院內傳出的說話聲。

“嬋兒,你看這裏可好?”

“嗯,很好,我喜歡。”

“你喜歡就好,這宅院是我前幾日相中買了下來,從今以後你就住在這裏吧,前幾日我已經著人收拾了一番,屋內用品一應俱全皆是新的比一直住在客棧之中總要好上許多。只是,如今家中事情有些煩亂,還是多些時候再請你去家中見過母親吧。”

“嗯……”

岳瑾芝身子綿軟的靠在樹上,淚水不可遏止的湧上來。

岳瑾芝聽著院內傳來他們的交談聲,只覺得一陣悲痛,她知道他說的是真心的。

五年前他也是如此深情,如此信誓旦旦的對她這樣說,他那深情的目光一直刻在她心上,此刻想來只覺得錐心刺骨般疼痛,那日他說當年成親之日找不到她時他曾為她悲傷,一度想要了結生命下幽冥去陪她,但念及母親終究沒有做成傻事,他說也曾大江南北五湖四海的尋找她的下落,終究於事無補,但那已經是很久遠的事了。

氣結於胸,悲慟於心,瑾芝越發覺得的悲戚,想著這幾年四處奔波尋他,卻沒想到如今找到了,他卻變了心,一絲舊情都不念及,她轉身朝馮家方向跑去,一路跌跌撞撞地回到房中,閉上房門大哭了一場。

一個人一旦變了心,即使留在身邊又有何意義?雖然他不會說出半句傷害她的話,但他終究不會再如從前那般愛她疼她憐惜她,思來想去瑾芝決定帶著母親回到嶺州去,既然不能挽回什麽就成全他。這麽多年都已然如此走過來了,往後的年歲裏,也只當從來沒有來過桐州罷。

打定了主意之後,她開始收拾東西,只簡簡單單地收拾了幾件衣服,便再次泣不成聲,良久才將收拾好的行李包裹藏在了櫃子中,拭去眼淚,洗了一把臉,去了母親房中。

瑾芝母親見女兒似是哭過便詢問所謂何事,岳瑾芝道:“再過十餘日便是父親四十五歲冥誕了,今日忽而想起父親來,心中悲傷。”關乎馮玉堂之事,她只字未提。

瑾芝母親幽幽嘆道:“想當年你父親過世之時你還未到及笄之年,如今也已成了家室,他若泉下有知必也欣慰。”

岳瑾芝忽而跪在了母親身邊,將頭靠在母親腿上說道:“我想明日啟程回嶺州,準備一下父親冥誕的祭祀,這麽多年咱們在北漠之地都不曾好好的祭奠他老人家,既然回到了南方,就該好好的祭奠一番。”

“好,”瑾芝的母親輕輕地撫摸著她的發絲,和聲細語道:“明日讓玉堂與我們一路去吧。”

“不……”瑾芝擡起頭,淚眼朦朧地看著母親,“不要打擾他,近日他公務纏身,常常早出晚歸本就辛苦,我不想讓他再因此勞累。若是一去數日,縣令老爺怕會怪罪苛責他……”瑾芝說著將頭轉向一邊不敢直視母親。

老太太語重心長地點了點頭,“也是,我明日與親家母說清楚,咱們就動身回嶺州。你也累了,去休息吧。”

瑾芝從母親房中出來,外面的天已經黑透,她每走兩步便沈沈地嘆出一口氣來,一想到明日離開再也不與他相見,心中便如同被巨石壓抑,每一步雙腿都無比沈重。回到房中,丫鬟剛好送來了飯菜,她看了一眼,沒有一絲胃口,徑自回到床上,脫了鞋和衣而臥。

翌日清早馮玉堂見瑾芝收拾了衣服,又見岳母向母親辭行,便問:“這是要去哪裏?”

瑾芝望了他一眼欲言又止,心中期望他能對她說些什麽,但他卻並不說,不免對他頗為失望,原打算賭氣不理他,又怕母親看出些什麽,遂淡淡回道:“回一趟嶺州,祭奠父親。”說罷上去攙扶母親。

馮玉堂似是松了口氣,“差點忘了,六月初二是岳父大人的冥誕,”說著向岳母行了一禮歉意道:“只可惜小婿公務纏身不能前去祭奠了,母親與瑾芝代勞吧。”又看向岳瑾芝,哪知瑾芝根本不看他。

“那是自然,保重。”瑾芝說著淺施一禮之後出門去了。

馮玉堂見瑾芝言語淡漠,只是於兩位老人面前也不好追問,只得吩咐人去套馬車,又吩咐車夫一路上好好照顧她們,早去早回。

一路上瑾芝不說一句話,只想著從此之後再也不回桐州城了,伸手拉開車簾子望著外面一晃而逝的風景,湧出許多傷感來,他說閑暇下來會帶著她一起游覽桐州的風景,只怕今生再也難有這樣的機會了吧?她苦笑:從前他是一諾千金之人,對她更是從不說謊,而今卻……不想去想,不能去想了,越往深處想便越是傷心。

馬車很快出了城,沿著荒僻的小路疾馳而去。

不知何時起他們車後跟過來一個身著黑衣蒙面的男子,男子猛然抽動了一下手上的馬鞭,棕色的快馬拼盡全力向瑾芝母女的馬車駛去。

“籲——”男子的馬瞬間攔住了母女二人的馬車,車夫亦是受了驚嚇,立刻拉住了韁繩,滿面怒火地看向攔路之人:“你這人為何要攔住我們的車?!”

男子□□的雙目釋放出一股冰冷的殺氣,擡手從背後抽出一把長劍,疾如閃電般猛然一縱,那劍刃瞬間便刺穿了車夫的胸膛。車夫悶哼一聲摔在了地上,須臾間沒了呼吸。

岳瑾芝母女覺察出異樣,拉開車簾正好看見黑衣男子擦拭了一下帶血長劍,目光掠過倒在血泊之中的車夫,頓時嚇得慌了手腳,抱作一團,瑾芝大著膽子問道:“你,你是誰?為什麽要攔住我們?”

男子將臉上的黑色面紗取了下來,一張俊雅且她們無比熟悉的臉便映入了眼簾。

岳瑾芝驚呆:“玉堂,你,你這是何意?”

“何意?五年了你們為何還要回來?只要你們還活著,我便不能安心的娶嬋兒過門,我可不想背負停妻再娶的罪名。既然你們想回去探望岳父,那不如去幽冥陪著他更為妥當!”男子說罷揮劍刺向了瑾芝。

瑾芝的母親雖未能全然明白他的話卻早已看出了他眼中的殺機,猛然一撲用身子擋住了刺向女兒的利劍。

“娘——”瑾芝慌亂的驚聲叫道,但見母親瞬間咽了氣,竟連一句遺言都未能留下,不由怒火中燒地望向男子,憤然道:“馮玉堂,我原是想要成全你的,不曾想你竟如此心狠手辣……”她的話還未說完,那把鋒利的寶劍便刺穿了她的心窩。

男子收起寶劍冷冷一笑:“人各有命,今日這結局就算做是你的命罷。”說著,這男子戴上面紗擡頭看了看天自語道:“好在素吟荷也該出關了。”而後一腳騰起,禦風而去。

素吟荷練完最後一層的閉關養神功法才松了口氣,攤開掌心,倒映出小徒兒乖巧的身影,她在一處小院內擺弄著花草,看起來悠然自得。吟荷微微一笑:多日未見,這孩子倒也沒有給自己添什麽麻煩。只是那日傷勢發作走得匆忙,不知她有沒有認真地懺悔自己的過失。想到這兒,吟荷起身從練功臺上躍了下來。

出了悅兮殿素吟荷沿小徑下山而去,走了幾步似是覺察出有異樣,回過頭看了一眼並未發現什麽,只見那棵銀樹在陽光下無風而舞,她冷冷笑了一聲,大步下山去了。

下了依霞山,素吟荷攤開掌心卻再也感受不到自己留在冰嬋身上流光砂所傳遞的消息了,心頭不由閃過一絲不安:這流光砂竟能被那個丫頭自行祛除?轉念又想她功法低微必然除不去,若不是她自己所為,那她身邊定然有什麽高人。是夜清?不會,夜清雖有那心思卻沒有那個本事,看來必須得盡快找到她了,如此想著素吟荷不得不施展出追蹤之術來。不出半個時辰便尋到了她的蹤跡,原來是去了一江之隔的桐州,她當即松下一口氣來,禦風往桐州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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