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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錦囊續斷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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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嬋思索片刻坦誠道:“既然公子問起,冰嬋也不再隱瞞,我本是九天聖地依霞山之門的修道聖尊,此次跟隨師父下山塵世游歷,前段時日師父不知何故受了傷,暫時回了聖地閉關,我想趁著游歷的時間尋找於二十五年前便下山的師伯與師姐,請他們歸山也好在師門有險之時與師父有個照應。”

馮玉堂聽了她的話著實吃了一驚,一直看她氣度不凡,沒想到竟是個仙子,心中對她不禁多了一絲敬重,但見她面帶憂愁安慰道:“姑娘不必過於擔憂,這幾日我多多繪制幾張,桐州城內沿街張貼,他們若是在這城內必能看到,前來尋你的。”

“那就多謝馮公子費心了。”冰嬋一笑,繼續攪動著手上的墨石。

待到馮玉堂繪制完畫像已是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石冰嬋看著畫中栩栩如生的人對馮玉堂純熟的畫技讚不絕口,心中對找到他二人的希望又增加了一分,不禁對馮玉堂也感激起來。一時間除了感謝又不知該說些什麽,仿佛任何語言此刻都是多餘的,她嬌羞地低下頭雙手把玩著一縷發絲,雙頰不經意的紅了。

馮玉堂見眼前女子嬌俏含羞,只覺得心中似是被雷電擊中,不由心神一陣激蕩面紅耳赤,而後將兩幅畫像收起輕聲道:“今日時辰不早了,玉堂就不打擾姑娘了,我將此畫拿回家中細細的多臨摹幾幅,明日命人去城中四處張貼。”說罷起身向外面走去。

石冰嬋道:“那就有勞公子了,多謝多謝。”一面將他送出客棧。

翌日馮玉堂果然將畫像臨摹了十餘副,又命縣衙的差役們在桐州車水馬龍的熱鬧街市張貼起來。

晚上回到家中他再次臨摹出十餘副畫像來第二日又命人拿去四處張貼,如此幾次,不出十天桐州的大街小巷都貼滿了尋人的畫像。

然而盡管如此,石冰嬋依舊沒能尋到師伯與師姐的一絲線索。但她卻沒有灰心,或許師伯他們本沒有來過這裏,又或許他們早已經離去了,天下之大又豈是一朝一夕能找到他們的?遂寬下心來,既然來了這風景秀麗之地,不如盡情游覽一番也不負美景。

於是每每馮玉堂閑暇之時二人便一起去桐州風景秀麗之地游玩,或是雇船游湖,或是清河岸邊觀景,或是東風不解之時青山之上鬥草,或是風和日麗之際於秀林之中忘愁,亦或陰雨纏綿之日亭臺樓閣之上對弈。兩人從初識到相知,在這桐州的如水時光中慢慢靠近著對方。

那日正值清明時節,白天馮玉堂先去了清河岸邊為父親和亡妻燒了一把紙錢以做祭奠,因父親與亡妻的墓碑皆在故鄉嶺州,路途遙遠,清明之祭便選在了清河岸邊。祭奠完父親與亡妻,馮玉堂輾轉去了集市。

傍晚時分,石冰嬋正枯坐在窗邊眺望著街巷上來來往往的人群,卻見一襲白衣的馮玉堂手上拿著一件頗為精致好看的物事,向客棧這邊走來,她失落了一天的心情頓時喜悅起來,立刻出門下了樓朝馮玉堂奔去。

馮玉堂見冰嬋出得門來,於是引著她朝清河岸邊去了。

“你手上拿的是什麽?五彩繽紛倒是好看。”冰嬋孩子般好奇問道。

馮玉堂將手上的線團塞到她手上,“這是紙鳶,正是這個時節玩的,你說你從來沒放過,今天我特意做了一個,掛上幾盞玲瓏燈便被稱作神燈,最適合晚上放,若是它飛得高了竟比天燈還美。”

石冰嬋將他手上的紙鳶接過來,是一只蝴蝶的樣子,在兩只蝶翅周邊分別掛上了幾盞極輕盈的紅色燈籠,拿在手上並無多少重量。

兩人走到河岸寬敞之地,馮玉堂將紅色小燈籠內的蠟燭點燃,而後托起整只蝴蝶,又細細地將風箏如何放飛教與冰嬋,冰嬋一如頑童一般奔跑起來。

神燈在二人通力合作之下越飛越高,幾盞燈籠的燭火光在夜幕中熠熠生輝,仿若天邊的星光。

二人尋了一處幹凈的石臺坐了下來。

馮玉堂指著升入夜空中只剩下點點光芒的神燈幽幽說道:“從前我與瑾芝最喜歡黃昏去沁湘河岸邊放紙鳶,神燈,老人們常說紙鳶飛到高空之後將手中的線斷去,他們便會把我們身上隱藏的邪祟,疾病,以及煩惱全部帶走。我們雖未曾全然相信,卻依舊為圖吉利斬斷手中的線,嬋兒,將手中的線放開吧。願神燈將你我所有不如意全部帶走……”

石冰嬋仰頭望著升入夜幕中的神燈,聽他說話間喚了她一句“嬋兒”,只覺得無比親切,將頭靠在他肩頭,張開手松開了線,飄忽的“神燈”瞬間隨風而去飛向了對岸。

清河對岸的一座高樓上南風站在屋頂,臨風而立,他的一襲黑衣與夜合融合,深如寒潭的眸子中釋放出鋒利的目光,目光投向漆黑的對岸,仿佛能將這淒迷的夜色看個通透。

夜空有紅色的燭光搖曳而過,須臾便落在了南風腳下,他低下頭將那一盞已經燃燒殘破的神燈撿了起來,拿在手上看了看,然後指尖流過一道靈光那殘破的神燈瞬間化為灰燼隨風散去了。南風拍了拍手上的殘穢,一個遁影消失在夜色中。

大約戌時四刻馮玉堂將石冰嬋送回客棧,二人一路無話卻心照不宣的牽著手,月光將二人的身影無限拉長,春風醉人。

從沒有一刻令冰嬋能如此刻般深切地感受著心跳的悸動,那份歡愉甜蜜,幸福,這樣的感覺是九天聖地的任何人都沒有給予過她的。

情當真只有塵世凡人才能賦予與擁有的嗎?她忽然想做一個平凡的世俗之人,與身邊的人一直牽手走下去,直到兩鬢斑白。只是師父肯不肯應允呢?想到師父一顆心瞬間沈了下來,不知道她老人家的傷勢如何了,想到此不由嘆了口氣。

“嬋兒有心事?”馮玉堂細心地詢問。

冰嬋不知如何對他說心中的擔憂,搖了搖頭,“師伯與師姐至今無半點消息我想起便有些擔憂。”

“不必擔憂,我相信他們一定在某個地方好好的生活著。總有一天你會找到他們的。”

石冰嬋聽他如此安慰自己,不由笑了,“嗯,借你吉言。”

二人說著話已然來到了客棧門口,馮玉堂看著她進了客棧,上了樓才轉身離去了。

北方的初春帶著料峭的寒意,狂風卷著殘沙在曠野間肆虐,荒草連天的古道上,南風獨自一人從遠處走來。

這是極北之地,臨近荒漠,人煙稀少,不遠處路邊的平坦之地有一個木屋,木屋匾額之上舒展著四個篆書大字:岳家客棧。

南風很快走到了木屋前,擡頭看了一眼,微微一笑進了屋內。

木屋之中陳列極為簡單,三五張粗木桌椅,簡單的櫃臺,櫃臺後站著一位身著粗布的女子,女子頭上包著一塊紅藍相間的頭布,兩根麻花辮落在身前,眼見有人進來忙出了櫃臺迎上:“這位公子您是打尖還是住店?”

南風略略掃了她一眼,撿了一個看上去稍稍幹凈的桌子坐了下來,將手中東西放在桌上,然後方道:“路過貴寶地,吃頓飯便走,撿些好酒菜端上來吧。”

“好的,公子稍候片刻。”那女子忙應聲轉去了屋後的廚房。

看樣子這小客棧只有她一人忙活。南風細細地打量了一遍不大的房間,從懷中摸出一方繡工精致的錦繡錢袋,放在了桌上。

約麽兩刻鐘之後那女子端出了兩盤熱騰騰的青菜,而後又將一壺酒放在南風面前,“小店簡陋,公子莫要嫌棄。”一面說著目光被桌上的錦袋吸引住了,盯了許久方問道:“此物公子何處得來?”

南風見她仿佛認得那錢袋,爽朗一笑:“路上撿的,姑娘認識它?”

女子神色有些許動容,穩了穩情緒道:“倒像是我的一位故人的東西,但不知公子在何處撿拾的此物?”

“數月之前途徑露洲時在一處小巷撿的,其中的銀兩已不知去向,我見它繡工精細便拿來把玩,姑娘說故人也有一件此物,不知姑娘口中的故人姓甚名誰?”

女子嘆了口氣,仿佛想起多年舊事般,神色飄忽,良久方喃喃自語般道:“露洲?可是凝香河之北的露洲?”

“正是。露洲據此地少說亦有千裏之遙,姑娘既知道露洲想必曾經去過?露洲可有故人?”南風饒有興致地看著那女子。

女子苦笑道:“年少之時也曾去過,公子是哪裏人士?”

“我?”南風忽而冷笑了一聲,“冥遠吏山人士,姑娘可聽過?”

“不曾,想來必定是難以到達的遠方。”女子說著便要轉身離去。

南風道:“姑娘若是識得此物不如將此物拿去吧,但不知道姑娘口中的故人是誰?能令姑娘如此睹物神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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