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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我的妻子覆活了也變小了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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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去一別, 少則一月,多則半年,勿念。這一去, 便錯過生辰了, 想來實在遺憾,不知歸來之時,可能見到松鶴居士新作?”

裴舜卿心心念念都是應嫻從前答應過他的那張畫像。

這會兒南上京的桃花已經謝了,應嫻對著自己閣樓外那長出了綠葉的桃枝, 將信折起收好, 鋪開一張白紙,細細研墨。

其實她雖然答應裴舜卿, 卻也不知該如何下筆去畫。畫人與畫其他任何一樣事物都不一樣,應嫻沒有試過畫人,她只愛畫那些鮮活自在的花鳥山巒。

手裏緩緩磨著墨的時候, 應嫻想起一個月前, 與裴舜卿一同去看桃花。當他想做一個君子的時候,姿容儀態都挑不出一絲的錯處, 帶著她走在桃林中,許多女子都忍不住臉頰通紅的盯著他看。

可他只看著她。

“就算世間所有人都望向我, 我也只會看你一人。”當時裴舜卿是如此說的, 他說這話時, 眼神深情語氣輕柔低沈, 帶著一股子說不清的勾人味道。不得不說, 饒是從前從未對人動心的應嫻聽了這話, 也忍不住一陣臉紅心跳。

可是隨即,裴大人他就湊到耳邊,聲音帶笑的說:“這句話是我在話本裏看到的,說起來還有些不好意思,也不知其他人是如何寫出來的。”

那話本,應嫻回去後借來瞻仰了一番。然後她發現,裏面的男主人公,赫然就是裴大人。

坊間這種以裴大人當做主人公的話本竟然還不少,多是些風花雪月。直白些的直接用上裴舜卿的名字,含蓄些的則用了化名,但從‘容貌極盛、才高八鬥、輔佐新帝、謙謙溫和’等描述來看,無疑就是裴舜卿了。

至於女主人公,從青樓名妓到小家碧玉大家小姐甚至風塵女俠,全都有,把應嫻看的是嘆為觀止。再一看那些話本內容,裴舜卿都是一副端莊君子模樣,與各位小姐們上演了一出出愛恨情仇生死離別。

應嫻初時看的十分不好意思,只感覺面如火燒,尷尬難言,畢竟那書中描述的裴舜卿,與她認識中的裴舜卿,真是宛如天地之差。但是看久了,竟然也看出了點趣味,其他不說,書中那些情話,還是很有些動人的。

也是看了這些話本之後,應嫻才明白過來,裴舜卿那些時不時冒出一句的情話,都是從何處學來的。

不過……應嫻有些奇怪,為何那些話本裏面,都沒有寫她這個裴夫人呢?不如自己來寫一本?

這個念頭一起,就壓不下去了。應嫻說寫就寫,也不畫畫了,磨好的墨剛好用來寫書。

於是裴舜卿在灌州忙著賑災的時候,應嫻在侯府中日日伏案寫作,寫了一本名作《良緣》的話本。

在這個話本中,應家的病小姐嫁給裴大人後,身體漸好,兩人在相處中察覺到對方的情意,於是一對有情人順理成章終成眷屬日日相伴。

寫完之後,距離裴舜卿離京已經過去了近兩個月。應嫻翻看著自己寫的話本,心裏還是比較滿意的,只是她覺得或許應該再給其他人看看。

這個任務當然是交給了身邊的幾個丫鬟。她們跟著她耳濡目染,也是識字的。

幾個丫鬟看了話本,反應各不相同,橘紫和離枝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覺得挺好,不過蒲桃倒是很有幾分架勢,認真與應嫻分析了一番。

“小姐,你這故事不能這麽寫啊。”

“哦?”應嫻好奇的問,“這麽寫有什麽不妥?”

蒲桃答道:“小姐你看其他的話本,主人公哪一個不要經歷許多艱難困苦,才能有情人終成眷屬的,哪有小姐你寫的這麽順遂。怎麽著也得加上些‘老丈人棒打鴛鴦’‘皇帝突然賜婚要拆散一對有情人’‘青樓名妓傾心男主人公惹出一段誤會’之類的劇情才行吧。”

應嫻:蒲桃你為什麽這麽熟練啊?

翻了翻自己的話本,應嫻覺得有點不能理解,“順遂些難道不好嗎?”她經歷過那些無奈和遺憾,才會希望在話本中給自己一個圓滿。

一旁的時榴說:“順遂些自然是好的,可是這話本就是看的一個有趣,小姐你寫的太端正平和了,又缺少濃情蜜意,這般平淡如水的相處,如何能引起那些小姐夫人們的喜愛。況且,您寫男主人公愛捉弄人愛耍賴還偷懶,這,不符合裴大人的形象,坊間稱這種叫做走樣,沒人會喜歡的,有些人還會覺得小姐您寫的不符合裴大人的形象,是因為嫉妒他想要詆毀他的名聲呢。”

應嫻很委屈,裴舜卿他就是這樣的男子啊。

憂愁的翻翻自己的話本,應嫻最後決定還是不改,“我不改,就這樣,讓人拿去書肆,問問老板願不願收。”

三日後,應嫻的書被退回來了,書肆老板說著書人破壞裴大人名聲,這書不給出。應嫻很無奈,決定等裴舜卿回來後跟他說說理。

不過,裴舜卿什麽時候才能回來呢?自從他去灌州後,就一直沒有消息傳來,只有最開始那封信。

想起那封信,應嫻想起一個問題,答應裴舜卿的畫還沒畫。

因為突然來了興致想寫話本,這段時間都在忙活話本了,都忘記了那幅畫。應嫻一拍額頭,將話本收了起來,鋪開紙思考該畫些什麽。

對著白紙整整想了三日,應嫻才落下了筆。

在她這幅畫完成的時候,灌州那邊終於傳來了新的消息。

灌州出現民亂,大量災民鬧事,灌州局勢控制不住,灌州郡縣中原本的官員,還有南上京派去賑災的官員,全都被亂民困在城中,生死不知。

聽到盛勇侯帶回來的消息,應嫻楞了一會兒,她還沒表現出什麽,盛勇侯就安慰的拍拍她的肩說:“嫻嫻別擔心,朝廷很快就會派兵去援助,到時候爹自請帶兵過去,一定把裴舜卿給你全須全尾的帶回來。”

應嫻回過神來,反倒安慰起盛勇侯,“爹,裴舜卿十分聰明,心眼又多,他一定會沒事的,你不用擔心。”

盛勇侯本來還想再勸,但是看看女兒的神色好像真的完全不擔心,他怕女兒是在硬撐,自己再說反而讓女兒不好受,於是把話咽了回去。盛勇侯心想,就算裴舜卿聰明,但他一個不通武藝的弱書生,遇上這種民亂又能怎麽辦。

三十年前汛州也發生過一次民亂,那派去賑災的官員,被憤怒的亂民打死,到最後連個囫圇屍體都找不回來。遇上這種事,朝廷派去的官員本就是最危險的。

朝中因為這事也鬧了起來,有人主張再派欽差前往撫慰災民,有人主張直接發兵鎮壓,吵得皇帝格外頭疼。

失去消息的是他最信任的年輕臣子,於私還是他私交甚篤的友人,他又如何不想發兵去鎮壓,但是民亂就如洪水,這樣去賭是堵不住的。他得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明明一個月前還好好的,裴舜卿上的折子還說事情已經緩和,怎麽忽然間就爆發了民亂呢?

思考幾日,皇帝還是決定派兵,先將民亂爆發的灌州城圍住再說。欽差也派了兩個,都是與裴舜卿共事的翰林。

結果一群人剛走出京城不遠,就遠遠見到一匹快馬奔來,那馬上的人,不是裴舜卿是誰。

只見這裴大人披頭散發,竟然還穿著一身的女子粗布衣裙,看的眾人一陣恍惚,都以為自己眼睛出了什麽問題。

“裴、裴大?前方可是裴大人?”翰林周大人策馬上前喊道。

“正是,我有急報要面呈皇上,眾位大人在此稍候,待我見過皇上,再與諸位一同前往灌州。”身穿女子衣裙的裴舜卿絲毫不覺得自己如此有何不對,語氣肅然。

被他的態度感染,眾人都回過神來,心下覺得灌州那邊定是有什麽內情,紛紛猜測起來,倒沒人註意他那身女子衣裙了。

這時帶兵在一旁的盛勇侯開口了,他二話不說點了幾個人,“你們幾個與我一道,護送裴大人入京,其他人在此等候。”

“是!”

周大人林大人兩位也趕緊說:“那我們也與裴大人一道回去。”

“多謝各位。”裴舜卿匆匆回京,一身狼狽都沒來得及打理,直接就這樣進了宮面見皇帝。

一個時辰後,裴舜卿帶著皇帝新的諭令離開宮中,與盛勇侯幾人一道再次奔向灌州。次日大朝,眾臣才知曉發生了什麽。

灌州十五個縣官員沆瀣一氣,侵吞災款,隱瞞災情,謊報受災人數和地方,囚禁打死了告狀災民,還在賑災欽差一群人發現不對時,幹脆將他們也控制了起來,謊稱是災民作亂,當真是膽大包天。

而裴舜卿一早就發現不對,明面上與那些人周旋,暗中四處走訪搜尋證據,然而就在他準備上報前夕,被人發現,關押在了灌州地牢,險些喪命。最終還是那些所謂的‘亂民’將他救出。

灌州城門只許進不許出,盤查異常嚴厲,裴舜卿不得已扮作女子才混了出來,一路上片刻未停,只為了能早一些回到南上京稟明一切,早一些控制灌州局勢,避免發生更大的死傷。

這事根本不是什麽灌州‘民亂’,而是徹徹底底的‘官禍’。

皇帝震怒,當即發下諭令,緝拿灌州一系官員大大小小上百人。賑災糧款再次被運往灌州。

裴舜卿入京又出京,從盛勇侯府門前經過,他只看了一眼緊閉的大門,就沒有停留的打馬離開了。而接到消息跑出來的應嫻,沒能見到裴舜卿一面,只是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又回到府中。

之後,開始有灌州的消息送來。那些官員被鐵面無私的欽差裴大人有一個算一個全都抓了起來,有兩個當場被斬首安撫民眾,剩餘的被押解進京。盛勇侯帶著兵控制了局勢,一小部分真作亂的人很快被鎮壓下來,四處流散的災民慢慢回流,在新提拔官員的安排下重建家園。

修築新的堤壩,清查貪官,安撫災民……一系列事情花費了好幾個月,等裴舜卿再歸京時,已經快要過年了。

他頂著風雪回京時,在南上京城外的草亭中,見到了特地來迎接的應嫻。

見到應嫻的第一眼,原本還笑著的裴舜卿呻吟一聲,按住了自己的腦袋,表情非常絕望,語氣顫抖,“嫻嫻,你的肉呢……怎麽瘦成這樣了!”

應嫻含在嘴裏一句‘你回來了’生生被這句話給擋了回去,她低頭看看自己,這一年她抽條了,長高了不少,之前胖胖的肉消掉了一點。確實瘦了,但按照一般人的眼光來看,還是挺圓潤的,怎麽裴舜卿一副她瘦的就快要不行了的樣子。

比起裴舜卿,應嫻覺得自己更應該難受,因為,裴舜卿他,曬黑了好多。

好好的一個美人,變成黑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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