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也自己的故事，老頭子嘮叨這麽多，你明白麽？”卓巴音問道。

俞越垂下頭，過了半晌，擡起頭來，望著老人，緩緩道：“您不想讓我成為第二個岱拓，謝謝。”

卓巴音臉上露出欣慰的笑，指了指破魂槍，又道：“你是不是很想知道這桿神槍的秘密？”

破魂槍身上有太多的奧秘，槍頭和杵是不是本為一體，那行字到底是什麽意思，為何能吸收魂魄之力，又怎麽能破掉岱拓的空痕刀，這些謎團俞越當然想弄清楚。

“大玄武道修行中有句話，不假外物，反求自身，這些奧秘只能靠你自己去解開，它已經把槍紋留在你的掌心，你早晚會領悟。”卓巴音說道。

俞越攤開手掌，見掌心的花紋似乎又清晰了一些，一片花瓣微微開啟了一絲。

卓巴音又把身子靠在軟綿綿的白羊身上，這少年令他也有些迷惑，第一眼見時，他便知道岱拓對俞越用過化魂為刀的空痕刀，但這少年僅有聚氣階的修為，即便有神槍之紋相助，神魂也是脆弱之極，怎麽能的抵擋的住？曾經有一瞬間，在拿出神槍的一瞬間，卓巴音想突入俞越的意識之海，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是他並沒這麽做，似乎冥冥中有個念頭，即使自己堅固無比的神魂也未必能看出這少年自己都不知道的潛藏的秘密。

“神、魂、魄，三者之間，魄養體，魂養氣，魄輔魂，神禦魂，若能領悟其中微妙之處，則修行有成，若能以神制之、禦之，則大成，若奪之、化之，則陰陽掌於手，萬物納於心。”

卓巴音含笑望向遠方，緩緩道：“這幾句話講給你聽，也算是一場機緣。”

俞越雖然聽不懂其中奧妙，也知老人是在指點自己，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說道：“多謝。”

卓巴音站起身，伸手指向遠方的一座小山頭，說道：“西海月，那東西送給你了。”

西海月先是一楞，猛的站起身，道：“爺爺，您這是……”

卓巴音微笑道：“你不是一直都很想要它麽，現在正是時候，不過，取那東西時，你要和俞越一起。”

西海月又是一楞，不解道：“爺爺，那是我族的聖地，他怎麽能……”

卓巴音道：“青天大神眼中萬物如一，去吧，取了它你便陪俞越出草原，若是想走的再遠也無妨。”

西海月先是一喜，隨即面現憂色，低聲道：“爺爺，我怕保護不了聖物。”

卓巴音道：“雛鷹總要經歷風雨才能長大，你也該歷練歷練了，它若認你，便是你的，若不認你，你就回來吧。”

西海月垂下頭，不再說話。

卓巴音轉身走了幾步，又停下，回身道：“這世上恩怨、情仇、是非紛擾，斷他、解他、辨他，去不能讓他害了自己，無論修為多高，說到底我們還是人，你兩個要記住。”

俞越和西海月同時恭聲道：“是。”

老人面露欣慰的笑容，轉過身，邁出一步，便與遠山、草原融為一體，不知去向。

…………

兩人看著老人消失的方向，呆呆的站了半晌，

西海月戀戀不舍的收回目光，對俞越道：“走吧。”

從方才祖孫的對話中俞越知道西海月去取的是件極為重要的物事，卻不明白卓巴音老人為何要自己陪著，忍不住問道：“西大哥，咱們去拿什麽東西。”

西海月似乎很不情願俞越跟著，不耐的說道：“到了就知道了，還有，我可不姓西，別叫我西大哥。”

俞越笑道：“那我怎麽稱呼你，你眼睛這麽亮，叫你亮眼大哥如何？”

西海月眉頭一皺，說道：“你就叫我西海月行了。”說著向那小山頭走去。

兩人走了一會，西海月突然道：“要去的地方是我族的聖地，你千萬要恭敬，不要冒犯了神靈。”

俞越連連點頭，暗道：“他爺爺好像滿不在乎，他卻如此虔誠。”心中對那個地方愈發的好奇了。

來到小山腳下，西海月突然停下，緊皺眉頭，喃喃道：“怎麽辦？怎麽辦？”一邊自言自語一邊原地轉圈，不停的撓著頭皮。

俞越奇道：“西海月，出什麽事了，難道你把路徑給忘了？”

西海月焦躁的道：“不是！”接著有自語道：“爺爺是怎麽了，非得讓他跟著。”

俞越道：“你若不想讓我跟著，我便在這裏等你。”

西海月搖搖頭：“不行，爺爺的話我不能不聽。”

俞越失笑道：“那你為何不想讓我跟著？”

西海月道：“這是我族的聖地，外族人絕不能入內，真不知爺爺怎麽想的……”

俞越無奈的搖頭，西海月此人年紀不大竟如此古板，既要遵守聖地的規矩，還不能違抗爺爺的話，也真是難為他了。

西海月抱著頭蹲在地上，足足過了一炷香工夫，突然跳起來，叫道：“有了！”

俞越半躺在草坡上，問道：“想到什麽好法子了？”

西海月臉一沈，喝道：“快起來，聖地之前怎麽能躺著？！”

俞越趕忙起身，暗道：“許你蹲在地上畫圈圈，卻不許我躺著，還真是霸道。”

西海月走到俞越身前，說道：“我不信任你。”

俞越點點頭：“明白，咱倆認識不到兩個時辰，只說了幾句話，換成我也不信你。”

西海月道：“可是我爺爺信你，所以我只能信你。”

俞越答道：“難為你了。”

西海月沈著臉道：“你別說話，聽我說。”

“第一，這裏是我族聖地外人不得入內，第二，你不信仰青天大神，我擔心你冒犯神靈……”

俞越劍眉一皺：“這你都說過了，我不進去便是……”

“不許說話。”西海月嚴肅的說道，“為了解決第一個問題，我決定和你結拜為兄弟，但第二個問題我必須警告你，若冒犯神靈，我便殺了你！”

俞越瞪大眼睛，心道：“西海月雖然古板，還真想出了主意。”

“說話，答應我！”西海月沈聲道。

俞越連連點頭：“你就放心吧，我想來敬重別人的信仰，比如……”

“好了，莫要說了，開始結拜吧。”西海月說著伸手搭在俞越的肩頭，探出脖子，說道：“你若肯和我額頭碰額頭，咱們便是兄弟。”一邊說，一邊緊皺眉頭，似乎很不情願和俞越結拜。

俞越學著西海月的樣子，也搭上他的肩膀，伸出腦袋，說道：“若額頭碰碰頭，咱們便是兄弟。”

兩人額頭輕輕一觸，隨即跳開，西海月是不情願，俞越卻是覺得和男人摟在一起怪怪的。

西海月道：“好了，現在你勉強不算異族了，不過還得起個北狄的名字，就叫抹搭好了。”說著眼睛瞇了起來。

俞越從他的表情也看出這不是個好名字，問道：“西海月大哥，這名字是什麽意思？”

“抹搭兄弟，以後我會告訴你，咱們快走吧。”西海月敷衍道。

“不行，方才是按你們北狄的法子拜的兄弟，還得按大玄的禮儀結拜一次才行。”俞越有意捉弄他。

西海月一楞，隨即道：“等什麽時候我去了大玄，咱們在按你的法子結拜，你們大玄不是說入鄉隨俗麽，就不用再麻煩了。”說完轉身向山上走去，背對著俞越露出狡黠的笑容，“而且我也不想多個大玄的名字。”

兩人沿著山腰轉了半圈，前方出現了一片鋪著石板的小廣場，順著臺階走上廣場，只見山頭被劈下一塊，用石塊砌成一面石墻，石墻的正中是一扇石門。

西海月微微垂頭，手撫左胸，一步步走過廣場，來到石門前，默念了幾句什麽，然後推開石門。

走進石門，一股清涼的氣息撲面而來，只見裏面是一個幽深寬闊的洞窟，道路兩側豎著一排排石像，西海月次第點亮石像手中捧著的酥油燈，每走一步都念一句禱詞。

越往裏走，越是清涼，俞越突然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走過長長的石板路，當西海月點亮最後一盞酥油燈時，面前出現一尊神像，神像面容安詳，一手撐天，一手指地，順著手的方向望去，見神像的腳下踩著一個面目猙獰的魔鬼，正在奮力的掙紮，似乎要掙脫神的壓制。

西海月虔誠的跪下，口中念念有詞，過了好長時間才起身，對俞越低聲說道：“我去取樣東西，你且等著。這裏什麽東西都不許動，莫要冒犯青天大神。”

俞越點點頭，暗道：“這裏除了石像就是石像，又什麽可動的。”

西海月不放心，鄭重其事的又囑咐了一遍，這才向神像後走去。

原來那件聖物在藏在神像後面，可這裏沒有任何的機關禁止，任誰都能來，所謂的聖物豈不是很容易便被偷走？俞越轉念又一想，有那位深不可測的老人在，這山谷可不是誰都能進來的，其實安全的很。

俞越東張西望，也沒發現什麽特殊的東西，正在百無聊賴之際，突然聽到西海月一聲大叫，聲音中透著巨大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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