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無法預知，無法確定，哪怕記憶丟失，也總認為遺失的記憶能夠找回。

可真失去了，就失去了。

和瀟真君診斷的結果一致，墨梔無法再找回記憶了，強迫她找回記憶，只會平添不必要的傷害。所以，他們一直瞞著寂寒霜，偶爾想起寂寒霜深入魔道的一戰，難免後怕。如果當年救助延遲片刻，大約寂寒霜已隕落，在那一戰中宣洩，失去記憶，重新開始人生，大約是最好的結果。

天晴宗掌教瀟真君為了避免遺憾發生，將寂寒霜送往玄霜界，讓他在玄霜界繼續修行。

當初護送的人是蓮真君和白小飛，在寂寒霜醒來後，白小飛就成為了他的好友。

寂寒霜是墨梔的師弟，兩人同出雁雲宗，在封魔之戰中被毀滅的雁雲宗。

出劍嗎？

黑暗中的寂寒霜白發飛舞，他看著瘋少白爆發後抓向墨梔，墨梔沒有反抗，就站在那裏，好像不敢相信。

羿九狂一掌擊碎瘋少白的化影□□，沒有繼續追擊。

好戲就要開場！

即將抓住墨梔的一瞬，瘋少白的臉上露出瘋狂、露出欣喜、露出汙穢……

終於要成功了！

突然，墨梔動了，她的指尖出現了一根黑色的銀針。

瘋少白的瞳孔在放大，距離太近，回氣不及，他躲避不開！

黑色毒針穿透法力掌心，刺入瘋少白心口。

法力巨掌直接散離。

瘋少白悶哼一聲，倒飛三丈之地，踉蹌站在原地。他擡頭，嘴角漆黑的鮮血流出，不敢置信地看著墨梔。

羿九狂的臉上帶著笑意，這世間能讓他感到愉悅的戲碼太少，眼前這一幕師徒相殘，勉強能入他的眼。

寂寒霜松開手中的劍，風吹過他的白色發絲，沒有帶起一點心之漣漪。

瘋少白捂住傷口，緩緩地半跪下去，他曾是頂尖丹師，體內擁有藥靈之氣，能暫時壓制毒針上的奇毒，但他知道壓制不了多久。

羿九狂沒有繼續動手，墨梔不是他的目標，瘋少白也不是他的目標，隱藏在暗處的那人才是他的目標。

零陵香！

目光穿過層層迷霧，定格在那道模糊的身影之上，寂風冰冷，幽寒無聲。

瘋少白的眼神漸漸恢覆清明，低頭看了眼被腐蝕的胸口，自嘲一笑：“我後悔在那一戰中逃亡，逃到這裏受心魔影響變成一個瘋子，渾渾噩噩，極少清醒。墨梔，你失憶了，這是一件好事，不要去追尋過往，過往不該留在你的記憶裏。”

墨梔不知道她做的對還是錯，一念之後，心神堅定，她沒有做錯。

“小心羿九狂，魔的話絕不能信！”瘋少白的眼神沈了下去：“我死不足惜，只希望能在最後的時刻……”

三道黑光劃破空氣，沒入瘋少白體內，瘋少白話語一斷，愕然地看著再次出手的墨梔。

眼淚從墨梔的眼角流下，然後抹去。

過往不該存在，那就徹底抹除！

墨梔擡頭看向羿九狂，目光冰冷：“魔，你會後悔！”

光影一閃，墨梔消失不見。

羿九狂沒有阻止。

寂寒霜神色微沈，知道墨梔沒有事就放下心，化光消失。

人都走完，羿九狂對著虛空說道：“你就是傷無上邪之人？”

羿九狂感知到三道冰寒劍意，旋即身化魔光消失不見。

……

玄霜界，天魔宮魔修每隔一段時間就向著玄霜界護山大陣發起攻擊，雙方戰鬥極為激烈，魔道修士的攻擊完全不避諱任何手段，最歹毒一次是調用十萬死屍攻向玄霜界護山大陣，一度讓玄霜界束手無策。

這還是在羿九狂沒有真正出手的情況下。

玄霜界高層不清楚為什麽羿九狂為什麽不出手，可就算羿九狂不出手，玄霜界也支撐不了多少時間。

求援天晴宗！

玄霜界門派會議上有長老做出決定，身為首座的師樂菱氣色卻是變得很差，前段時間她剛得罪了天晴宗瀟真君、蓮真君，更逼得梅真君親傳白小飛走火入魔。

過節如此大，天晴宗會願意援手？

也許看在正道大義的份上，瀟真君會派人援助，但是，羿九狂真全面進攻天晴宗的消息傳來後，整個玄霜界沈默了。

“青蓮仙宮幾位長老不久能到來。”

“神花樓的道友已接到消息。”

……

不論哪一條消息，聽起來很好，但遠水解不了近渴，最讓人心生絕望的是，到底天晴宗和玄霜界外，哪一個才是真正的羿九狂！

師樂菱回到住處，看著剛醒來不久的女兒，眉宇間憂傷流露。

不能讓師清歡繼續留在玄霜界，留在這裏只會更加的危險，但要送往哪裏？

糾結了很久 ，師樂菱決定吧師清歡送往天晴宗，畢竟兩派極少數的高層都知道，師清歡不僅是玄霜界真傳，也是天晴宗梅真君的親生女兒。

有這一層關系在，縱然雙方嫌隙再深，天晴宗都不會拒絕。

“師尊！”師清歡睜開眼睛，她剛剛驅散體內大部分劇毒，還有一些殘留，十分虛弱，“有事嗎？”

“你去天晴宗。”師樂菱取出一枚玉簡，放到師清歡手中。。

玉簡被封禁，沒有特定的方法無法開啟，否則會自毀，師清歡不明白師尊為什麽要給她這樣一枚玉簡。

“師尊，這是？”

“裏面有一樁隱秘，只有天晴宗墨韻峰一脈才能開啟，你到天晴宗後可以找白小飛幫忙打開。”

師樂菱的眼底充滿了不舍，可若是不送走師清歡，玄霜界一旦被攻破，又有誰能保師清歡安全？

師清歡很疑惑。

“你的師兄還在封魔城，我已讓他在外面接應你去天晴宗。”師樂菱皺眉，“不過天晴宗也被魔道勢力圍困，你們到天晴宗後要小心。”

“清歡明白。”

“你體內的毒還沒有被完全驅散，在毒被驅散前，能不動用真元就不要動用。”

師樂菱站起來，走了幾步，腳步沒有前些時候的沈穩與輕健，連日來的高強度戰鬥讓她消耗了大量真元，她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

“你想想還有什麽需要帶的，我為你準備。”

要送走師清歡，師樂菱終究是心有不舍，誰能真願意分離，特別是還沒有被喊上一聲“娘”。

師樂菱很想現在就告訴師清歡一些真相，可是不能，不能啊！

梅真君可恨！

天晴宗可恨！

……

風吹過白小飛散落的頭發，在魔曲劍鳴交織的戰場，西溟歸的心止不住地顫抖。

到底誰才是魔，白小飛才是真正的魔頭啊！

魔海翻騰，群魔嘯天，白小飛以一人之力，鎮壓群魔！

“白小飛，你才是真正的魔，不如投入我天魔宮，至少可得長老之位！你若要我的執命之位，西溟歸也願拱手相讓！”西溟歸高聲喊道，哪怕知道這一點意義都沒有。

“你得魔君魔曲真傳，入我天魔宮，百年後你就是真正的魔君，主宰修仙界，縱橫星空萬界也未可知……”

“真正的魔道天驕，何必沈淪正道！”

……

幾位魔道長老一邊抗衡魔曲，一邊說話邀請。

這樣的邀請是拖延策略，是他們在魔曲下快堅持不住了。

白小飛不答，琴聲再響，魔曲威能增添數倍。

魔，魔是什麽？

正，正又是什麽？

白小飛不在乎，心中有道，無懼蒙塵。

這是在他上次走火入魔後所悟，回憶起前次入魔，他的心中多的是平靜與淡然。

魔心尚且不能讓他的心神動搖，更何況是這些戰五渣的魔道噴子？

白小飛露出不屑之色。

講真，作為一個魔，首要就是得擁有能引誘人墮落的能力，可看看眼前這幾個貨色說出來的話。

連他心中一絲念頭都不能動搖。

不及格！

“你們想活命嗎？”

白小飛劍指一引，道塵劍鳴，磅礴玄門正宗劍意充斥寰宇，與魔曲魔海一上一下，掀起無窮□□。

剎那間，日月失色，天地失衡，有傾覆崩壞危機。

有數名魔道修士慘叫數聲，被魔音攻破防線，直接沖上虛空，被劍意與琴音絞碎，接連數人慘亡，血雨紛紛。

西溟歸與幾位魔道長老臉色再變，他們沒想到白小飛竟然還有這等手段。

只是白小飛一人啊，要知道天晴宗的幾位真君還沒有出手！

邪尊救命！

西溟歸很想喊出來，但真喊起來，他必死無疑！

活命，誰不想，縱然是魔修，平時橫行霸道，毫無顧忌，可真到生死關頭，他們最愛惜自己的生命。

為了活命，他們什麽手段都能使用出來！

也只有極少數的瘋子才會不在意生死，當然，那些人已是瘋魔，和他們不是一條道路上。

果然不及格啊！

白小飛淡淡一笑，他一句話就引動幾位魔道長老的心念，讓他們的防禦陣法出現了薄弱點。

疾！

道塵劍鳴，聚攏萬千劍氣，有如電光激閃，射向一位魔道長老的眉心！

危險！

西溟歸心頭大急，這位魔道長老死不死沒關系，但要真死了，防禦魔陣被破，他能不能活下來就是未知之數了。

他不認為白小飛能很快忘記封魔城一戰中的仇恨。

就在那位魔道長老以為必死的一瞬，化身羿九狂的無上邪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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