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讓大哥幫忙扶起來，大哥在靠床頭的地方墊了一床棉被，把老爸扶了起來，斜靠在墊好的棉被上。面對著志民，從被窩裏伸出手來，招呼志民起來。

心語搬過一條凳來，讓志民坐到老爸的身旁，伸手把老爸的手放進被窩，幫老爸掖好了被子。

老爸把心語剛放進被窩的手又伸了出來，緊緊地抓住志民的手。”志民，你不必愧疚，我能為有你這麽個優秀的兒子而驕傲、自豪！你和心語用親情，編織起家庭的團結與和睦；你用自已的刻苦與努力，成了全省教育界的名人。每當我聽到這裏相邀，那裏相請的信息，心裏別提有多麽高興。你別怨大哥不告訴你，那是我的決定。他們的工作，可以請人代替，而你的工作，是一般人所代替不了的。你能為大家多做一點事情，比你在床前行孝，我更多一分安心，更多一分舒心。”

“老爸，謝謝您對兒子一貫的理解和支持。您老生我，養我，為我們兄弟姐妹操碎了心，在那物質匱乏的年代，寧願自己挨餓，也要將我們肚裏多放幾粒食糧。如今您已上壽之年，兒我卻不能侍奉您老一口湯水，您越理解我，我心裏越自責。”

“志民，快別這麽說。你的愛心、孝心，老爸我看在眼裏，記在心裏。也是祖上積德，讓我得了一個你這麽孝順的兒子，更為難得的是得了心語這個知冷知暖，大度胸懷的兒媳。你們為家庭所做的一切，讓老爸我在你媽走了這麽些年裏，沒有一絲的寂寞和煩惱，只覺得日子越過越溫馨甜蜜。你倆回家是少了點，但這吃的、穿的，心語只要碰到有人上鎮裏辦事，就一個勁地往家裏捎。時蔬鮮果，山珍美味，我哪樣沒吃過；這長大衣、皮夾克，有誰比我穿得暖？你們買的蠶絲被，自己舍不得蓋，還給我買回了電熱毯。有誰比我睡得更舒坦？兒啊，你們的孝心我心領了，我真正品嘗到了人世間的幸福，我知足了！”

“爸，那不是買的。那是志民受杭州的邀請，前去講課，給他錢，他不要，人家送了他兩床，您一床，我們家還有一床。”心語插嘴說。

“那不一樣嗎？都是志民的辛苦所得。這麽好的東西，這獅嶺幾人見過？你們拿來孝敬我，你們的孝心，這獅嶺，這紅丘陵，誰人能及？”老爸邊說邊從大衣口袋裏掏出個塑料袋，遞給家俊，然後深情地說：

“你們三姐弟都能以優異的成績，考上全國的重點大學，我很高興！但人家舉全家之力供奉一個大學生，都頗感吃力，還得求親拜友，東挪西借，你爸媽卻要供奉你們三人。裏面有一張存折，這些錢，全是你媽這十多年給我的零用錢，一共兩萬多元，爺爺老了，不能支持你們，就把這些拿去，幫襯你們完成學業。另外還有一個記事本，記了你爸困難不低頭，挫折不失意，以及成名、獲獎，當選人大、政協代表、勞模的重大事情。你們拿回去，姐弟們好好看看，用心領悟，學習你爸的精神。記住：做人必須牢記四個字，善、孝、勤、德。你爸光耀了我陳家的門楣，希望你們承繼父志，更加發揚光大。”

家俊從塑科袋裏拿出記事本，翻了翻，看到了爺爺留在記事本上歪歪扭扭的字跡。合上了記事本，把存款遞還爺爺，代表三姐弟對爺爺說：”爺爺，我們三姐弟，從小就不曾離開過爸媽，秉承爸媽的諄諄教誨，爸媽的一言一行，都是孫兒們學習的榜樣。孫兒謹記爺爺教導，時時不忘孝心，處處善心待人，勤奮上進！但孫輩們生性愚鈍，總難學及爸媽三分，恐失爺爺厚望，不過，我們下決心努力！這錢，爺爺您拿著養老，爸媽為了我們姐弟的學費，熬夜一年多，又出版了兩本書。我們的學費不缺，但我們姐弟商量，勤奮讀書，節儉養學，這一切，爺爺您盡可放心！”

老爸把家俊塞到手裏的存折，又轉手遞給心語。”拿著，這些錢都是你平時給的，吃的，穿的，從不讓我操心，我不過是幫你存了一下，放我這裏也沒用。就算我對孫兒讀書的一點鼓勵。”

“爸，現在條件好了，孫兒孫女的學費，不用您老操心。您老上壽高年，就放心享用吧！這次我們沒有大擺筵席，遍請鄉鄰及同事來為您老祝壽，不是我們缺錢，而是我們不想在教師中造成鋪張浪費的不良影響。我們子孫企盼您老的期頤(百歲)之年。到那時，孫兒孫女都已工作了，我們請人唱一個星期的大戲，熱熱烈烈地為您老祝壽。這錢，您老留著，以備不時之需。”心語把存折放進了老爸的衣兜裏。

“對！說得對！任何時候，都不能講排場，亂鋪張！酒宴辦得再大，再熱鬧，也不一定臉上有光。如今，我兒孫滿堂，功成名就，我臉上已是十分有光。有錢，就得為鄉親們辦點實事。獅嶺向來閉塞，出門沒條好路。現在政府提倡’要想富，先修路’，這錢就拿出來，為獅嶺修路作點貢獻，你們看，這樣行吧？”

“好，老爸的主意好！這樣做，老爸的生日，就有了更重大的意義，我再加兩萬。”陳志民接口說。

拜壽的姐姐、姐夫，外孫女們來了，帶來的腰鼓隊、戲班搭好了拜壽的彩棚、戲臺，於是鼓樂暄天，煙花、鞭炮轟鳴。

哥嫂們操辦壽酒，忙得不亦樂乎。心語叫了家玉、家俊、家傑前來端盆、端碗，招待客人。志民陪著老爸，說些閑話。

由於事前沒有張揚，參加壽慶的只有自家兄弟姐妹與至親及獅嶺院子的叔伯兄弟。陳志民、林心語學校的教師一個也不知道這個信息，沒來一人。

慶典完畢，準備開筵，陳志民與大哥把老爸扶上了酒宴首席特備的木椅。陳志民又去請來九爺，九爺雖只比老爸小三歲，卻還健朗，走路不需拐杖。陳志民把九爺安排在首席老爸的身旁。

開筵了，大家舉起酒杯，齊聲恭祝老壽星”壽比南山，福如東海”。

老壽星叫過組長陳學民，從衣兜裏取出存折，顫抖著手，遞給陳學民，對大家說：”這一點積蓄，沒有用來排場酒宴，現在拿出來，只希望在有生之年，看到修通獅嶺的盤山公路。”

話一落聲，九爺第一個站起來支持，從落實政策後的退休養老金中捐出一萬元，用來修公路。全場被兩個老人感動了，掌聲雷動，群情激奮，一些在外地打工，揣著腰包回來的青年紛紛響應。

陳學民揮手止住了大家，”現在是給老壽星慶誕，不能沖淡了氣氛，明天趁大家在家，開個會再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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