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課教師轉民辦教師的消息一傳開，累壞了一個馬旦。

大家都說馬旦這些年走了狗屎運。本來馬旦解放前曾在莫新春部隊當過六個月的文書，但是在莫新春部隊整編前就回了家裏，當了個小學教師。

前幾年落實政策，莫新春部隊整編花名冊裏竟有個與馬旦同名同姓的人，只是民政部門幾經周折，都沒有找到這個人。

馬旦不知在哪裏聽到了這個消息，連忙趕到民政局，說這人就是自己。

民政部門一核對，發現花名冊上的地址與馬旦的居住地相隔好幾十公裏。馬旦擅長圓謊，說是那時被國民黨抓壯丁去的，誰不隨時準備逃跑，而逃回後又怕按圖索驥來抓，不得不隨便就填寫了那個地名。

民政部門沒有再找到一個馬旦，而馬旦村裏的老人又寫了證明，村裏、鄉裏蓋了大印，證明馬旦在莫新春部隊當過兵，就給他落實了政策，在國民黨部隊當了六個月文書的馬旦，搖身一變，成了革命的南下幹部。

政策一落實，馬旦的身價倍增，享受處級離休待遇，家屬還享受國家津貼。

馬旦只有一個兒子，叫做馬柏丁。這馬柏丁從小就嬌生慣養，上學後，從來就沒正經地讀過書，雖然在鄉中學領得高中畢業的文憑，但大字不識幾筐。如果讓他寫文章，五百字裏一定有兩百字被石灰漂白。

馬旦退休待遇豐厚，遠遠超出了其他的教師，他常常引以為自豪。但遺憾的是，唯一的兒子，學業平平，只得賣了老臉，向學生王逸求情，把馬柏丁安排做了個小學體育代課教員。

馬旦取出了存款，給王逸夫婦買了呢大衣、皮鞋，還不惜血本，給王逸的妻子買了條金項鏈。墨魚、茅臺，枸杞、肉桂，紅棗、核桃，滿滿一大擔籮筐，讓馬柏丁挑了，馬柏丁的妻子拉著孩子，趁王逸星期天回家，認幹親家去了。

馬旦父子的行動，驚動了英語代課教師銀玉。

銀玉想開了心事：論成績，自己考不贏林心語、劉老師等人。雖然在中學教著英語，但常常是邊學邊教，語法、修辭又知道多少，如果筆試，只怕難考贏初三的學生。走馬柏丁的路，身上又沒錢。她左思右想，想到了自己的長相，雖然沒有林心語那樣出眾的靚麗而有風韻，但與眾人比起來，也頗具幾分姿色，高聳豐滿的胸脯，也常常吸引著異性好奇的目光。為了自己的前途，別無他法，只得舍身一搏。

銀玉打定了主意，瞅準了教育辦只有王逸一人在，走進了王逸的房間。

王逸的房間，在鄉教育辦。自鄉食品站解體後，王逸為了躲避教師們的視線，獨自享受當主任的悠閑，把鄉文教辦搬來了食品站的獨家院子裏。食品站毗鄰公社中學，相隔不過百十來米的距離。外間放了吃飯的桌椅及炊具一應物件，裏間擺一張單人床，一張書桌。王逸正坐在書桌前寫著什麽。

王逸見銀玉來了，搬過旁邊的一張方凳，客氣地讓銀玉坐，以盡地主之誼。

銀玉瞅到了王逸桌上的橘子皮，本來還心懷忐忑，不知從何開口的銀玉找到了突破口。

“還是當幹部的好，一年四季，鮮果不斷。我最聞不得柑橘氣，一聽這氣，就想吃一口。王主任能否賞臉，給點給我嘗嘗。”

“你不碰巧，剛吃完了。”

“這麽個大主任，也這麽吝嗇，也怪我口饞。”

“不是，銀老師，真的對不起，沒有了。”王逸真還沒往好事上想，站起身來，兩手上下拍拍，”你看。”

“我看看。”銀玉挨近了王逸，碩大的胸脯貼近了王逸的大臂，伸手塞進了王逸的褲袋。

“你這不是還有嗎？”銀玉隔著褲袋，觸及了兩團肉乎乎的東西。

王逸的意識傾間被意料之外的大火點燃，血液升了溫，身體發了抖。

“你喜歡，就拿去。”

一拍即合，銀玉沒想到進展如此順利。

兩雙手緊緊地抱住對方，兩雙唇粘連在一起。

王逸的單人床上，響起了吱嘎吱嘎的聲音。

教育辦本來就只有四人，副支部書記兼著鄉中心完小的校長，大部分時間在中心完小。普教專幹常常借口檢查教學工作，回家幫助老婆侍弄田地，很少在教育辦歇宿。教育辦的會計，兼著鄉中學的會計，住在鄉中學，因此，教育辦的院子裏，絕大部分時間只有王逸一人。

大凡世界上的人和事，都是一回生，二回熟。銀玉熟絡了教育辦的情況，只要教育辦沒其他人在，就會給王逸孤寂的夜送去溫馨，同時，也充實了自己因丈夫常年在外打工而空虛的心田，慰藉了自己生理上壓抑不住的躁動。

代課教師轉民辦教師的考試，是根據各個鄉教師缺編的具體情況而定的指標，考試也就由各鄉自行組織。從表面上看，考試的各個環節都十分規範，非常嚴格。出題、制卷、監考、閱卷，都搬用了國家高考的條框，給人們的印象是，這是一場公平的競爭。

閱卷由鄉中學的老師流水作業，不許任何人拆封。最後一道程序，王逸用了點心機。因為馬柏丁、銀玉的忙是必須得幫的。

統分，王逸以保密為借口，閂了門，一個人獨自在房內進行。

分，統出來了，林心語以一百六十九分奪魁，劉老師一百五十七分亞軍。

考試成績一公布，好些代課教師對自己的考分沒有多大的疑問，但對比銀玉和馬柏丁考得還差，卻發生了很大的質疑，紛紛來到教育組，要翻看試卷，方才心服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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