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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就親到女主了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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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門處的老師們吸引了,他們沒和誰打招呼,只朝俏哥揮揮手,從後門出去了。

出了KTV,陸念才發現外面的天氣很陰,烏雲沈沈,不知來的是大雨,還是,在南方很少見的雪。無論怎樣,都和兩人此刻的心情很襯。

狼狽的同學會,狼狽的他們。

頗為羞愧的覺得,還真是對不起微博上那群真愛的孩子們。要是他們知道了口口聲聲最愛的魚大居然這麽慫,且慫。過了十年還是這樣軟肋淺顯,被戳中了就不知所措。恐怕會嚇走一批粉絲。

陸念嘆氣,不爽的情緒後知後覺攀升。

作者有話要說: 心疼念念和小魚兒一秒

☆、不破不立

她突然記起了自己的帽子還在沙發上,回去拿也不太現實,只能搖搖頭,問身邊的於嘉溪,“要去喝酒嗎?”

“去去去,去喝酒,去……他媽的同學會啊!”

於嘉溪突然大吼了句,瀟灑一嗓子,驚起路邊無數行人,還有兢兢業業的交警叔叔。以及正在發呆的陸念。她跳起來,“嚇死我了,你幹嘛啊……”

走了兩步,憋不住,陸念轉身,沖於嘉溪挑眉,“你請我啊。”

肯定句,是很剝削的口吻。

伸手攔車,於嘉溪唔了聲,對陸念做了個隨便吃的手勢,還真有點年少時從沒有的男子氣概。

陸念忍不住笑了,看見遠處來了一輛空車。

過年物價飛漲,陸念挑了家以前愛吃的老火鍋。在老城區,一個巷子裏,因此人少,翻倍也翻得不太狠。於嘉溪說隨她去,讓點兩人份的。她算算挑挑,湊了半桌菜。那方老板娘卻歡喜扛了一件啤酒過來,招待這兩位豪氣的客人。

陸念瞪眼,說,“怎麽又是啤酒啊。”

她吃飯的確任性,要麽特別辣,要麽特別甜。處於中間那種不鹹不淡的味道讓人難受,而苦味更是無法接受。

於嘉溪伸手拿酒杯,瞪眼,“你怎麽這麽難伺候啊。”又喚來老板娘加了半斤梅子酒。陸念這才露出一口小白牙,夾盤子裏的琥珀花生米,一口一個,滿足瞇眼。

兩人不怎麽說話了,埋頭苦吃,半個小時後,兩張臉都紅了。摸了摸三分飽的肚子,陸念放下木筷,伸手向酒瓶。於嘉溪不喝白酒,這就被她承包了。

斟滿了酒杯,兩人默契舉杯。

幹杯,為任性,為明天,為剛才,為過去。

都是痛快的一口悶,陸念被燒得眼角滲出淚。抿唇,舔了舔火辣辣的唇,她覺得辣椒加白酒簡直妥妥作死。但,很爽。心裏沈積的不快和悶悶,全被掃走,一點點蒸發。

將火關到最小,倒了幾道能煮很久的菜。

於嘉溪和陸念開始一杯杯喝酒,擡手,碰杯。不說話,也不需要理由。這個小小的店,空氣異常暖。聽到外頭的聲響,陸念探頭,越過於嘉溪毛絨絨的頭頂,看見一串串水簾,洩下,砸在地上。

“真的下雨了啊。”

她托腮,還真是不太美好的一天。

這個小插曲也沒激起漣漪,很快幹掉了半斤梅子酒,陸念又叫老板娘打來半斤,慢慢喝著。腦袋開始變重,視野還是清晰的。能看到於嘉溪在撈牛肉,在油碟裏滾一圈,而後放進嘴裏。

最後,陸念覺得火鍋上的煙都看不太清了。

她趴在桌上,覺得桌面很涼,剛好能緩解熱滾滾的臉頰,就在上面蹭啊蹭,擡頭倒酒的於嘉溪看到她這樣,立刻臥槽了一聲,擡手撥開了油碟碗和酒杯。一邊嘟囔著怎麽比我還先倒下,用紙巾擦凈了周圍的桌面。

“謝謝小魚兒啊……”陸念還有意識道謝,樣子乖巧極了。

於嘉溪白她一眼,低頭喝酒。

連唯一一個活的傾述對象都倒下了,借酒消愁,終究還是一個人的事。兩個人坐在一起,也只是為了看起來不更可憐而已。

其實,還是可憐鬼。

放在椅子旁的手機動,於嘉溪拿起,是俏哥的短信,問他們在哪。還補充了句,“晚上吃飯你們還來麽?”

“已經飽了。”於嘉溪說實話,從下午4點吃到了6點,菜沒動多少,胃裏全是酒水。現在才感覺有點不適。

為了陸念,他也不能倒啊。

心裏是這麽想的,瞟一眼睡得無知無覺的陸念,於嘉溪又動搖。不就是為了求個放心一醉麽。不爽,難過,都壓下去了,卻沒有消失。他借這個契機,潑了大熊滿身酒。算是狠了一次,撕破了表面的平和。也踏碎了過去珍視的一切。

不破不立的話,他已經破開了所有,只等一個機會,扔掉所有,正視全新的明天。

那麽,就放縱一次吧。

也替陸念賭一次。

最是暗戀傷人心,於嘉溪想趁自己還茍延殘喘,替她看看迷霧後的到底是什麽。

給俏哥又回了條短信,“我和陸念好像都醉了,糟糕了,俏哥,SOS啊……”

附上地址。

於嘉溪放心將剩下的酒全開,伸手在陸念的頭頂輕輕點了下。歪著頭,笑了,無奈卻溫柔。這麽多年不放棄的理由是什麽呢。信任,深愛,還是不甘?他不知道,只是覺得此刻沈睡在小小火鍋店的這個人,應該贏來她的回報了。

苦難不會永遠眷顧一顆有真心的人,不是嗎。

“陸念?”

耳邊有人在說話,好近,連呼吸都是熱的。撲棱著,有些癢。大腦突然接受到了來自外界的訊息,開始重啟。那個人還在叫她,“醒醒……”

到底是誰……

擾人清夢這種事還做得這麽理所當然……

努力睜開眼想看清厚臉皮的來人是誰,下巴,嘴唇,鼻子,眼睛……啊,是路寒啊,路寒。

路寒……?!

她努力撐起了重重的腦袋,才覺得口渴,說出的話擦著幹枯的喉嚨,微啞,“你怎麽來了?於嘉溪呢?”後知後覺看到對面已經沒人了,倒堆了不少啤酒瓶。

“俏哥帶走了。”路寒坐在她左手側,饒有趣味數酒瓶,數量還不少,至少能和她此刻暈暈乎乎的樣子劃等號。看陸念蹙眉,右手擡起按住了胃部,估摸是喝多了不舒服。

路寒倒了杯茶給她,選了塊幹凈的區域放胳膊,支頭盯著陸念,“怎麽連班上的聚餐不去,跑這來吃火鍋。看了下架子上的剩菜,也挺浪費。更像是為了喝酒啊。”

她捂著額頭,用滾燙的茶水沖刷著胃和砰砰亂跳的心臟,酒精作用太大,不用怎麽心神蕩漾就已經快超速了。

“嗯……不想去而已。”

說了實話,陸念呼出一口氣。

於嘉溪把她扔在了這裏,還順手牽來了路寒,無非想讓陸念抓住這個機會,酒後亂個性。但她此刻完全被嚇醒了,除了眼神還有些呆,心裏完全一片清明。

猜來猜去,還是不知道路寒來的原因,和接下來可能會做什麽。他光是坐在這裏,用那雙黑漆漆的眼掃過陸念,她就癱軟得很。

“酒醒了嗎?”他問她,很有耐心。

點頭,又搖頭。

陸念捧著臉,緋紅又一點點襲回來。

這個樣子根本回不了家。

等在門口,陸念縮在雨棚下,就昏睡了一個多小時,雨勢已經很大,十米開外不能視物。四肢還有些僵,她活動了下腳腕,付完賬的路寒走了出來,右手拿了把黑傘,左手居然捏著她的漁夫帽。

“我的帽子。”陸念很驚喜。

下一秒就被人扣了一臉,她拿開帽子,重見天日,面前是路寒的背影,他撐開了傘,回身,留了個空位給她,“走吧。”

又重新戴上,陸念挪到傘下,風吹來的雨還是迎頭一陣。南方冬天的陰冷,此刻淋漓盡致。路寒捏著傘柄,側頭問她,“你家在哪?”

要送她回家的意思。

陸念擺手,“別……我這個樣子,嗯……不敢回去。我媽會罵我的,什麽……不知道少喝點之類的啊……”

“確實。”路寒頷首,瞥她一眼。臉頰都還是紅的,身上的酒氣倒是被風吹走了不少,說話還慢吞吞的。

她撇嘴,很心虛。

走了幾分鐘,根本沒有空的出租車。陸念看見路寒的左手臂幾乎被雨水潑了個透,他不覺得有什麽,陸念立刻轉身打量著周圍,“雨太大了,找個地方緩一下。”

不想連累他因為淋雨出什麽事。

路寒不置可否,本來今天的打算就是參加了同學會後,去程適偉家裏湊合一晚。去哪也沒差。思緒間,手腕間微涼,是她的指尖搭了上來,象征性地拍了拍,“我記得對面那條街就是電影院,是不是?”

她仰頭看路寒,似乎是征求意見。

他笑,不是從小就生活的城市麽,怎麽還帶這樣咨詢他的。難道是路癡?

路寒想了想,好像那裏高中時是修了一家影院,規模在當時躍居小縣城第一。只是不知道過年後頭幾天是否開業了。

兩人決定去看看,迎著風雨過去,發現果然沒開門。

陸念腦袋都快垂地了,滿心沮喪,“啊……真是……你沒事吧?”她突然轉向路寒,扯了下他的衣袖。眼神終於不那麽呆呆楞楞的,大眼睛直勾勾看他。

又被陸念逗笑,路寒抖了下傘尖上的水,漫不經心回她,“我是個男人,還是個現役軍人。你怎麽總是覺得我會很輕易就怎麽怎麽樣呢……”

閉嘴,陸念理虧地逡巡著街道。

“啊!對面有一家網咖是開著的!”

如獲至寶,陸念指給路寒看,左手不經意攀上他的手臂,微微圈緊了些。路寒低頭看,她的手很白,做了指甲,描了些很可愛的花紋,但前段部分卻泛著紫。

被凍的。

陸念沒等到回應,奇怪看路寒,他的目光慢慢游移到她的唇上,唇色果然也不太對。

被盯太久了,陸念不自在,咬了咬唇。

啊,好冰。

作者有話要說: 啊……好想吃火鍋啊……

等去了重慶 一定要去吃九宮格!【握拳】

☆、不甘心吧

“給你。”

接過灌裝的咖啡,還是熱的。

陸念縮了下身子,給進包間的路寒讓了個位置。用罐子在臉上滾了滾,很暖和。

為了選個有空調的位置,兩人尷尬地擠在了情侶包間。連老板都很驚訝網癮少年裏多出了一對看起來年紀挺大的兩人。

將窗戶開了一角,方便時刻看外面的天氣。

陸念縮在了長沙發的最裏頭,一副我堅決不會染指你的小模樣。路寒覺得好笑,開了電腦,往後靠,“準備看什麽?”

他問陸念。

她還在一心一意用罐子滾臉,回頭,看了下這個超大屏幕的電腦。貌似情侶包間就是這個配置,擠得不行的沙發,和一臺大得不行的電腦。

“你不玩游戲?”

象征性坐近了點,兩人中間距離仍然可以放下她的帽子。陸念記得,讀高中那會,路寒喜歡打cs,高二高三lol興起來了。男生們總是賊眉鼠眼地說去擼了去擼了。那時路寒好像就沒怎麽碰游戲了。

“不玩游戲了。”

路寒敲著手指想,上次在電腦前和一群好哥們打游戲,都是在高二的時候了。高三在父親的要求下,他退了校籃球隊,辭了所有班幹職務,果真一年沒往網吧跑。

“那隨便挑個電影看吧。”

陸念說,真心覺得這已經是最能打發時間的東西了。路寒點頭同意,“你來選吧。”

順勢往後坐了些,留出位置給陸念操作。她趴到鍵盤前,打開了網頁,心裏思考著,看愛情片肯定不行,恐怖片她也受不了。

最後百度了下,選定了宮崎駿的一部影片,叫《側耳傾聽》。

陸念沒看過這部,95年出來的電影,似乎很老了,畫風和現在的動畫電影比起來,不太美型。她呼出一口氣,扭頭問路寒,手指點在封面上,尋求同意,“這個怎麽樣?”

“好。”

瞥了眼,略過,路寒頷首。

本以為陸念會選個愛情電影,不過動畫電影也不錯,可以規避某些尷尬。

……原來還是愛情片。

陸念托腮,卻覺得自己挑對了。

兩個中學生。愛看課外書的小女孩,想做小提琴的小男孩。各自有夢,各自有愛。最後臨行前的告白,還有純得不能再純的擁抱。一句“我好喜歡你”讓陸念眼睛濕潤。

她對這種感覺一度熟悉到刻骨。

還不知道路寒要考軍校的時候,陸念一度咬著牙,將理化生的分數,每門提了近30分。還有最討厭的數學,也次次能上三位數了。被問起突然大幅度漲分的秘訣,她只是笑著說,刷題,一直刷題。問話的人只能哦一聲,說了等於沒有說。

但還能說什麽呢。在高三的那段日子裏,晚上兩三點睡是常態,常常在對答案的時候能被自己氣哭。擡頭望望窗外的夜空,只能硬著頭皮糾錯,再練習。為了這一片天空和土地,為了還能和路寒在同一個地方。

喜歡本身就是一種奇跡吧。

所以電影裏少年少女各自為了夢想,做出更好的選擇,明確愛與責任,關於青春期的成長和煩惱,一切都那樣平凡普通,每個畫面都特別美。

已經忘記了消磨時間的本意,陸念認真看完了這一部電影。被宮老爺子弄得淚流滿面。陸念很羨慕這樣兩情相悅共同成長的感情。她的感情,從一開始就不可明說,最後被迫昭告天下。再到分離,各自走遠。卻一天比一天更濃烈。

察覺到陸念的肩在抽動,路寒的視線從屏幕撤下來,定定看她半晌,才將紙盒遞過去。

整個人突然僵了,陸念不敢回頭。路寒坐在那裏實在太悄無聲息了,她就陷入了一個人的狀態。寫文沒靈感的時候,陸念就愛看特別撓心的電影,哭得稀裏嘩啦了再開電腦,往往就能行雲流水。

但今天路寒還在背後啊,她後知後覺。默默抽了張紙,擦去眼淚,睫毛還是濕的。還好化妝品都防水,陸念抓住最後一個重點。

退出了網頁,停在桌面屏保上。

兩人暫時沈默,陸念低著頭,喝過酒又狠哭了一通的臉,還真的沒法見人了。

路寒突然開口,“雨小了。”

她看窗外,果然已經從風雨交加變成淅淅瀝瀝,能看清對面的咖啡館的招牌。

“那走吧。”陸念側頭去拿包,同時將帽子往下扣狠了點,遮住了大半張臉。跟在路寒身後,出去結賬。到櫃臺前,她盯著路寒,從黑色錢包裏抽出一張100的,遞給老板。找了4塊。

說起來,陸念覺得整個人都不太好。本來就多還了近1000塊,吃火鍋和上網的錢也是路寒一手包了。他上次說不想用女生的錢,她也只能安靜站在身後。

九點過的夜,已經很黑了。氣溫陡降,真的很冷。陸念走到路邊,忍不住哆嗦吸氣。路寒在她身邊,像個移動火源,可她沒膽量撲過去。

路寒又問了次她家在哪,陸念乖乖答。

這次終於攔到出租車,路寒去了副駕駛,陸念自覺縮到後排。車窗緊閉,終於脫去了罩著周身的寒氣。陸念只能看到路寒的一個頭頂,他一直就沒留長頭發,從高一,到現在。很清爽利落,就連鬢角都打理得幹凈。

就這麽註視著他,陸念就不想下車了。堵車吧,堵車吧。她這樣虔誠地祈禱,帶著一顆類似於少女的心。

“到了。”司機大叔笑,送上新年的祝福。

陸念無奈推開車門,路寒付過錢之後也跟著下來。他瞥了眼裏頭的小區,沒有進去的意思。站在原地,是默默目送她進去的姿態。

腳跟好重,根本擡不起來。它知道這場離別的不易,只能躊躇著。門衛室的保安探出頭看這站在橫桿前的兩人,“麻煩讓一讓啊,等會還有車進來。”

慌張地被趕到一邊的面包店門口,陸念嗅到了殘香,是沒賣光的面包。心裏突然安定了下來,她轉身看路寒,“要進去走走嗎?”

其實已經比“要去我家喝茶嗎”委婉了許多。陸念暫時還說不出邀請人到家裏去的話,卻也不舍得就這麽放路寒走。猶豫著,她折了個中,軟軟仰起臉朝他笑。

路寒被她的明媚神情蠱惑,還是想在淪陷之前找個理由,“裏面有什麽特別的麽?”

帶點調侃。

能看出來陸念只是想再跟他待一會而已,卻不會用語言直言自己的渴求。或者說,是怕被拒絕。明明都是二十幾歲的人了,所有的表達方式,追求方式,都一如既往簡單而傻氣。

就這點完全沒成長。

“嗯,一期那邊小道周圍的梅花很好看。”她竟然認真回答,“從我家陽臺往下望都能看見,開得很漂亮,香氣不濃郁,散步的話,是個很不錯的地方。”

“那去吧。”路寒點頭,聲音軟了幾分,帶點順從。

陸念帶他慢慢走著,小區中間的廣場堆滿了還沒來得及清掃的鞭炮碎屑,偶爾有被包得圓滾滾的小孩子從中間跑過去。秋千和長凳上一年四季不變的,坐著老太太老大爺。只是衣服的顏色都很艷麗。

繞過二期修的房子,就是一期的老房子。墻的顏色老舊一些,卻格外有味道。在小區住了許多年,陸念沒覺得和以前在鄉裏的生活有多大差別,一棟樓裏的鄰居見面還會笑著打招呼,樓上爺爺家的孫女還因為有事,寄放在他們家裏幾次了。

剛走到沒兩步,就遇到了面熟的鄰居,笑著問陸念,“念念,這是你男朋友啊。”

她尷尬笑,還沒冒出個音,老太太擺擺手,“我要去我媳婦那接孫子回來了,不打擾你們了。”

而後施施然走遠。

陸念瞥路寒,一眼,沒被發現。又迅速看他的臉色,沒什麽變化,在微低頭看兩邊的體育設施。

終於走到陸念說的那段梅林小道,聚攏如雲的花,懸在頭頂,輕易灑下一片淺淡的香。慢慢走在裏面,陸念背手,問落了兩步遠的路寒,“今天的電影,你看了嗎?”

他很疑惑地嗯了聲,“在看。”

要不是後面留意到她居然哭了,片尾曲也會安定看完的。很少看電影,而且是動畫電影。這一部看下來感覺還不錯,對路寒而言,並沒有多少實際意義上的觸動。

他的夢想,一直就是既定的。從小在爺爺的影響,想去軍營,想當軍人,想在生養長大的土地,做個保衛者。這些都和陳葉珈無關,她以前沒問過,路寒提起過,她也只淡然說那還不錯啊。

……

“路寒。”

“什麽?”

“你,現在對未來是怎麽想的,比如工作啊,不會一輩子在寧陽的吧,還有……感情啦,什麽時候會想多個人在身邊呢。你看,這個世界很多事情,還是要有個人一起分享最好的吧。早上的晨光,午後睡醒,餐桌上水果的清香,還有晚上閑聊的小樂趣。如果,都是一個人的話,真的會……有點不甘心的吧……”

坐在長凳上,陸念看著不遠的路寒,像是在說自己一直以來的奢望。如果,他也有認同一點點的話,就好了吧。真的,喜歡這種事,雖說不求回報,這漫長的單戀歲月裏,偶爾會想借他一句話,獲得繼續的嶄新勇氣。

慢慢走到她面前,路寒蹲下,這樣陸念就變成了俯視著他,所有神色一收眼底。她不安動了下,被路寒伸手按住了肩膀。

距離突然拉近,陸念不會說話了。眨著眼看他,從額頭,到眉眼。

“陸念。”他叫她的名字,很有耐心的樣子,頭發被一旁路燈融融鋪上一層暖黃色。

“嗯?”嗓音有點顫,陸念屏氣。

“這十年……”

“你都喜歡我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路寒:你喜歡我什麽?

陸念:喜歡你長得好看(捧臉

路寒:能有個不這麽膚淺的理由嘛(無奈)……

陸念:喜歡你打籃球好看做作業好看維持紀律也好看吃土豆絲炒飯還是很好看!

路寒:………………

☆、新學期始

“什麽?!”

楊彤寧快跳起來了,陸念眼疾手快接住她手中的醬香餅,“你別這麽一驚一乍,浪費糧食不道德啊!”

還好沒掉地上,陸念慶幸,順手抽走了一塊,放在嘴裏,慢慢吃起來。

楊彤寧還在消化剛才陸念說的話。

她說,“我有喜歡的人了。”

少女懷春誠然在青春期時很正常的事,但搭在陸念身上,多少讓人有點吾家女兒初長成的欣喜。那顆榆木腦袋也能冒出新芽,探勘感情的世界。

快到校門口了,楊彤寧還想套話,問那個讓陸念開竅的人是誰。轉眼看見程適偉抱著一顆球走過來,立刻忘記閨蜜心事,歡喜撲了過去,在許多人面前表演了一出恩愛。

陸念在一邊捧著豆漿咋舌,這還是在校門口呢,也不怕被班主任看見。只能裝作和他們不是一夥的,陸念快步走到前面。

13班的教室越來越近了,馬上又可以見到路寒了。隔了一個寒假。

背上書包很重,心臟的撞擊更沈。不過兩層樓,陸念覺得隔了一座山,山尖上住著她喜歡的公主,此刻自己正背負利劍,跋涉而去。

帶著傻笑邁進教室,新學期,老同學。

陸念在被熟悉的嘈雜聲包圍的瞬間,露出個很愉快的弧度。特意從後門繞到自己的座位,這樣才能背對著大多數人,偷看路寒一眼。

籃球組果然都到齊了,正吵吵嚷嚷,聽到大熊在說語文字帖沒寫完。於嘉溪出餿主意,“陸念是語文課代表啊,你去找她,讓她遲一兩天交唄。反正是老煙頭的親女兒。”

親女兒陸念同學心裏緊了下,生怕那群人發現對話主角悄無聲息已經到教室了。她看路寒,好像剪頭發了。更短,光是背面就精神得不行。

哪像她自己,經過一個寒假,飽暖過度,又重了四斤。趕在開學前一天將劉海收了回去,又露出豆芽菜一樣的眉,和唯一的優點,大眼睛。

落座,放書包。陸念拿筆袋,還是被大熊發現了,隔了一個過道叫她的名字,格外抑揚頓挫感情充沛,“陸~~念~~同~~學~~~啊~~~”

筆袋的筆全部換成了新的,殼子各有各可愛。陸念瞅著,心情甚好,回了句,“周三收字帖。”

“你真是雷鋒啊!”大熊感激涕零,抱著於嘉溪哭。

陸念抽出新的軟抄本,呵呵笑,她的字帖也是一周前才趕完的。不知道老煙頭看見了會不會提筆在一旁批註罵她。

廣播裏開始放運動員進行曲了,程適偉和楊彤寧這對情侶才回了教室。到學校裏,兩人收斂多了,一前一後進了教室。

陸念還是看見了楊彤寧打了程適偉的屁股下。前者笑嘻嘻,毫無女生的矜持。後者眉一皺,看起來兇厲的表情回頭就慢慢化開。

翻了個白眼,陸念將數學練習冊答案還給了於嘉溪,合上筆蓋,準備去操場。

寒假作業最後一點空也被填上了。

那些大題陸念實在做不出來,家裏也沒人術業專攻這個。只能留了空,待補。

哼著歌,突然被人挽住了胳膊。楊彤寧對她笑,“念念,走,去操場啦。”

她掐了下楊彤寧的腰,調侃,“不和你們家情哥哥一起走了嗎?”

“不,這樣很快會厭倦的。你知道我談戀愛從來沒超過一學期,程適偉已經破例了。該疏遠的時候就要遠,過度了會透支的。”像給陸念講數學大題思路那樣,信手拈來,楊彤寧突然記起了兩人在早上的對話。

“你喜歡的人是誰啊?”

正專心找路寒身影的陸念被嚇到,還以為自己的心思被猜到,惶恐收回視線,慢慢嗯了聲,拉長了做危機拯救,想著胡謅的對象。

三秒後,敗下陣來。

根本沒有合適的對象,連唯一一個特別親近的男生朋友於嘉溪,都有了心上人。

她不說話的間隙,楊彤寧嘖了聲,“打算保密?連我也不說啊?真是不夠意思啊。我當初要追程適偉的時候,你可是第一個知道的女生呢。”

不知道該配合著驕傲地笑,還是繼續裝傻,陸念和楊彤寧在人群裏走到了操場上。

按楊彤寧以前一年兩三個男朋友的速度,記住她每一任男朋友的名字其實並沒有意義,總會有後來者居上。而楊彤寧按捺不住秘密的性格,又註定讓陸念被動地成為一個聆聽對象。

這不代表她就能毫無保留對楊彤寧說出自己的心思,連自己都不敢細想的心思。性格使然。

想到這,陸念又深深嘆一口氣。

路寒這種長得好看成績又好人緣也好性格不錯運動神經超棒的男孩子,到底為什麽要下凡來蠱害她這樣的凡人呢。

“嗯,等我最近想通了再給你說好吧。”

最終,陸念這樣決定。她需要花時間梳理下自己的心情,也不想讓熱情的小夥伴楊彤寧失望。

升旗儀式無非是學校各個領導上臺發言,還有優秀的學生代表。陸念百無聊賴地發呆,還不敢和楊彤寧說太多話,身後站了一排科任教師。

終於熬到了解散,和楊彤寧互相攙扶回教室。緊接著馬上是新學期班會,班主任上臺。

首先不鹹不淡地談了下上學期的成績。陸念心虛低頭。

然後不緊不慢強調了下班上各種風氣。楊彤寧和程適偉心虛低頭。

最後輕輕巧巧說明了即將分科的重要性。全班同學低頭思考。

新學期就這樣開始了,春意融融,好心情和溫度一樣在逐日上升。

陸念第一次在上學這種深惡痛絕了十五年的事裏,找到了向往感。每天都是新的一天,每一天的路寒,都是新的模樣。

開學第二周,於嘉溪生日。這件事還是楊彤寧告訴陸念的,說要策劃一個驚喜給他。

陸念低頭看化學題,快被虐哭,還要堅強地說,“拉倒吧就在學校這一畝三寸地,能怎麽驚喜,買個蛋糕都不知道藏哪去。”

“對啊,我們準備要買蛋糕的。買來就藏到後面書架後,然後放學後分兩撥人,一撥穩住於嘉溪,一撥去樓下搭個小桌子,放蛋糕。”楊彤寧頭頭是道,直接在草稿紙上開始算錢。

“等會我打個電話去訂蛋糕,放學後直接去拿。你就負責不讓於嘉溪亂跑。”

陸念點頭,從褲子裏摸出了50塊,還好這一周的晚飯錢是一起給的。遞給楊彤寧,當湊份子了。然後低頭繼續啃題。

突然轉頭看了於嘉溪一眼,他還在抄歌詞,那個黑色封皮的本子,陸念不能再熟了。那副傻樣有點讓她懷疑這人是不是不記得自己生日。

打完電話的化學老師進來了。

陸念低頭,火速用草稿紙蓋上空白的部分,裝作很忙的在寫寫算算。默默祈求化學老師別走這一個過道,她這個坐外面的人受不了驚嚇。

餘光裏瞥到路寒撞了於嘉溪一下,他靈敏地反應過來,用課本蓋住了歌詞本,佯裝認真地端詳起試卷上的內容。

陸念偷笑,最後一個選擇題實在做不出,選了個萬能的C答案。

最後一節自習課,班主任不在。

值日紀律委員坐鎮,正是路寒。他坐在講臺,左手撐著頭,右手捏著水筆,還是最熟悉的晨光黑筆,在桌面上慢慢點著。

楊彤寧已經坐不住了,鉆到桌下去打電話,左手還扯著陸念的衣角讓她給放風。

看大熊和程適偉等人笑嘻嘻的模樣,陸念覺得,可能真的只有於嘉溪那個傻子才不知道今天什麽日子。

她抿唇,悄悄看路寒。

他知道嗎?給於嘉溪制造驚喜的小分隊裏又有沒有路寒呢?

陸念低頭,慢慢在草稿紙上畫圈圈,她也不知道那些是什麽形狀。長得大概很像歡喜的氣泡。

知道放學之後的時間會被耽誤,陸念加快速度開始做下午留的數學和化學作業,大部分做的順手,不順手的就完全一籌莫展。填完所有空就用了一節課的時間,下課鈴響起,陸念覺得自己時間掐得正好。

楊彤寧拍拍她的肩,“念念,去穩住於嘉溪。我害怕大熊會說漏嘴,他是個沒長腦袋的。”

好像接了什麽神聖的任務。陸念點點頭,看到路寒從講臺上下來了,穿過陸續往外走的同學,像是在朝她靠近的感覺,某地扭過頭,陸念盯著墻上的名人名言,小口小口呼氣。

幾分鐘後,搶飯大軍就散光了。

籃球組都留在教室裏,安分坐著,難得一見的光景。連壽星於嘉溪都驚了,“你們今天居然不叫我們帶飯了啊?不打籃球了嗎?”

路寒拿出本子,翻開,似乎在畫直線。

橫一道,豎一道,然後慢慢開口,“今天休息。”

懵懵懂懂哦了聲,於嘉溪看陸念,似乎在思考要不要出去吃飯的問題。

兩人合作幫籃球組帶了那麽多次飯,陸念看他的眼神就明白了,那孩子想作什麽。立刻心想是不是該她發揮作用了,死也要把於嘉溪留在教室裏。

人有雙腳,天有情緒,這個要怎麽做才看上去不那麽刻意……

陸念茫然。

路寒突然叫了於嘉溪一聲,真誠而自然,“來下五子棋。”

知曉內情的一幹人沈默。還是路寒厲害,隨便扯一句話都跟說正事兒似的。

人家天生有那個氣質。

一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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