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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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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帳中,楚寧晰坐, 玉纖阿站。

雙方相對, 在玉纖阿提出“援助公子”的要求時, 楚寧晰面色不變, 但帳中氣氛卻是倏地一下,冷了很多。站在玉纖阿身後的成渝立即將手按在了腰間長刀上,提防著那跪在坐榻上、一派淑女狀的楚國王女。

楚寧晰擡了臉,看向玉纖阿。

楚寧晰慢慢道:“玉女, 你既和成渝私入我軍營,我想你也聽到了一些消息。齊國欲與我楚國合作,一起重創周天子。楚國本就不如齊國勢大, 周天子又是我深恨之人。我曾與範翕說過, 無論我與他關系如何,周天子都會是我的仇人。而你, 竟提出要求,讓我站到周天子那一方?”

語一落, 她立時站起, 跨步逼向玉纖阿。

玉纖阿不動, 成渝刷地抽出了長刀, 銳利刀鋒對著走向他們的楚寧晰。

成渝厲聲:“後退!”

楚寧晰冷笑。

在楚寧晰強大的壓力下,玉纖阿面色不改,仍緩緩道:“並非讓公主與天子冰釋前嫌,只是想公主援助公子。公主既答應過公子,即任何情況下, 無論公子提出何要求,公主都當遵守。公主尊貴無比,想也不屑與我玩文字游戲。我不問公主欲如何解決楚國與天子之事,我只求公主出兵,援助丹鳳臺。”

楚寧晰道:“齊國突圍我楚國襄陽,襄陽有易守難攻之勢,如今襄陽成為齊國占點,哪怕是我,一時之間也無法割斷齊國對襄陽的影響。”

玉纖阿:“無妨。只要公主援助丹鳳臺。”

楚寧晰盯著她,目光冷沈如星子熠熠:“我手中兵不多,即使援助丹鳳臺,對大局影響也不大。丹鳳臺易攻難守,並非好選擇。”

玉纖阿淡聲:“我不在意那些。”

楚寧晰再道:“丹鳳臺不過有一個虞夫人,他們想拿虞夫人釣天子。既然如此,他們便不會讓虞夫人死。楚國受制於齊國,此時並不是與齊國翻臉的好機會。”

玉纖阿微微一笑。

仍道:“請公主信守承諾,援助丹鳳臺。”

楚寧晰臉色鐵青,見此女油鹽不進,根本不理會她的諸多借口。

玉纖阿見楚寧晰沈默,她向公主伏身一拜:“我自知此要求為難公主,公主要拋卻自身與天子之恩怨亦是極難。然我不願與公主說那樣多的理由,不願用太多話勸說公主。公主履行承諾便是。”

楚寧晰怒:“玉纖阿!”

她上前,欲伸手拖拽住此女衣領,被成渝揮刀擋住。楚寧晰向後一退,被成渝手中刀威脅,楚寧晰稍微冷靜了一些。楚寧晰站在原地喘氣,臉色青青白白,十分難看地看著玉纖阿。

玉纖阿要求不改。

半晌,楚寧晰閉了目,肩向下垮。

她淡聲:“我知道了。”

頓一下,楚寧晰背過身,站在玉纖阿身後道:“我如今手中兵力不足,需待兵集合。是以為不求齊國疑心,我仍會答應齊國合作。我手中兵願與齊軍匯合,一起入丹鳳臺。而進入丹鳳臺,只要見到公子翕,我便會援助範翕,與他站到一方。如此,你看可行?”

玉纖阿答:“可行。”

她柔聲:“多謝公主肯相助。”

她說完,見楚寧晰背著身不理會她,玉纖阿輕輕一嘆,心知楚寧晰的憤怒與難過。楚寧晰本是絕不可能站到周天子那一方的,但是他們畢竟誰都不知天子會不會出現……為求方便,直接將範翕和楚寧晰之間的那個約定用了就是了。

沒人願意和仇人合作。

但是……玉纖阿仍要楚寧晰這麽做。

為了範翕,楚寧晰的心情如何,玉纖阿並不在意。

玉纖阿向公主道謝後,便欲和成渝退出營帳,離開軍營。楚寧晰見她要走了,這才遲疑一下道:“你留在此地,我留兵保護你。”

玉纖阿莞爾:“那倒不必了。齊軍本不認識我,也不知公子翕就在此地。若是公主留了人給我,反而給我惹麻煩。請公主放心,我願與成渝一路北上尋太子殿下。齊國既對楚國出手,可見齊衛野心,日益壯大,需通知太子一聲。”

成渝立刻望向玉纖阿,他張了張口,卻茫然的,無言以對。

什麽?他們竟要去找太子殿下?

他們不管公子了?

這樣好麽?

成渝一頭霧水,但他向來不善言辭,就一路沈默地跟著玉纖阿出了軍營。楚寧晰眼眸微微閃了一下,聽玉纖阿提起“太子”,她遲疑一下,放了行。待玉纖阿和成渝出了軍營,成渝確定身後沒有跟蹤的人後,才迫不及待問玉纖阿:“公子何時讓我二人去尋太子了?”

玉纖阿溫柔款款:“我讓楚王女救公子,楚王女必心中不服。她不情不願,卻又偏要營造自己信守承諾的形象。那麽她要麽真的聽我們的話出兵援助丹鳳臺,要麽她就看我二人勢單力薄,若能殺之,日後無人知道真相。她有沒有信守承諾,誰也不知。我既用如此小人之地揣摩楚王女之心,自然要提起太子,為我二人增加籌碼。楚王女見我提太子,就以為太子知道楚國發生的事,知道我二人的行蹤。她便不敢隨意下殺手了,我二人才能平安離去。”

成渝:“……”

成渝有些敬佩她,他收了自己一貫的高姿態,恭敬地問玉纖阿:“那我們還去不去尋太子?”

玉纖阿想了想,嘆道:“去吧。你已發了消息讓人整兵,我已要求了楚寧晰出兵,楚國如今又被齊國包圍,我二人留在此地,對公子已不能相助更多。既然如此,不妨去找太子殿下匯合。留於太子殿下身邊,起碼我二人性命無憂。也算全了公子要你保護好我的心。”

成渝點頭。

玉纖阿看他表情覆雜地不斷看自己,她莞爾:“郎君這般盯著我幹什麽?”

成渝道:“我敬你聰敏,又能屈能伸。然我們真的要離開楚國?我覺得你在楚國,隨時知道些消息,必能幫助公子更多。”

玉纖阿搖頭,她嘆了口氣。

她自嘲道:“不能了。我不過是奴出身,自身又沒什麽身份。即使我留在楚國,更關鍵的消息我還是會錯過。我無權無勢,留在這裏不過是累贅,還是走了更好。”

她伸出手,入神地看著自己的纖纖指尖,喃聲:“無妨。終有一日,我會站到比現在高得多的地方,幫公子更多些。”

她無法滿足現狀,她無法安心待在後方,任旁人來保護自己。她要掌控自己的人生,她要自己成為範翕無可或缺的左右手。

只要她站得更高,只要她學的知識更多……玉纖阿心中焦灼,只覺得自己需要時間,需要走得更快。

她摸摸自己跳得劇烈的心臟,將心中的焦灼壓下去,嘆口氣:“先這樣。”

——

此時吳國,泊頭岸邊,停著一艘出海大船。百姓不得靠近泊頭一裏地,此處盡被王宮衛士軍隊包圍,尋常百姓並不知道這裏停留的大船,是吳國王室為周天子所造,以便天子出海。

清晨時分,周天子範宏負手立在泊頭,望著海上大船巨物出神——

他望著浩瀚煙波出神,不禁想到許多年前,也許虞追就是站在這裏,與身後人告別,被吳王親扶上船,前往楚國聯姻。

她站在船頭,望著天際一望無盡的水光時,是否預料到自己這一趟出行的諸多不宜。

正是這趟出行,讓她的一生為之毀盡。

而此時,毀了她一生的他,也站在了同一個泊頭前。

周圍十步一衛士臨列,護衛森嚴。天子不知在泊頭站了多久,吳王在護衛簇擁下行了過來,向天子恭敬行禮。

如今吳國政務盡是世子奚禮一人負責,吳王此次親自侍候天子,可見其心中對天子的懼怕。

吳王一掃平日的昏庸懶散狀,俯身行禮時,周天子懶懶道:“何必如此?洛邑不是傳了烽火,說天子早就歿了麽?你還行什麽禮?”

吳王幹笑一聲。

天子的自嘲,他自然不敢應。

吳王悄悄望一眼天子蒼白而瘦削的面容,原本天子失了位,自己該強硬些。但吳王心中對天子有天然懼怕……他平日小小地試探天子,然天子真到了他的地盤,他反而不敢有什麽小動作。

吳王輕聲:“齊衛占據洛邑,陛下明明有我等支持,卻不著急回洛邑。陛下必是想讓那幾個諸侯國生內亂,待他們彼此損了戰力,陛下到時候再出手,名正言順地回歸。陛下欲重整江山,臣自然願為陛下出一份力。”

範宏扯嘴角。

笑容分外嘲諷。

所有的知道他還活著的人,都覺得他是坐山觀虎鬥,遲早要將他們一網打盡。

範宏緩緩道:“你竟然想我長長久久地坐在天子位上麽?可是這世上,更多的,是希望瓜分江山,將我從上面拉下來啊。有人那般恨我,我也覺得有些沒意思。有時候寡人不覺想著,若有人想要的是這個江山,拿去又何妨?何必,如此迂回呢。很多東西,我沒有那般在乎……只要他們肯告訴我一聲。”

他望著天盡頭的遠帆,喃聲:“只要告訴我一聲,我自是任他們拿去了。”

“愛卿啊,你有沒有覺得,年紀越大,很多時候驀然回首,發現自己失去的東西,有些太多了。”

他垂下眼,眼底露出有些疲憊嘲弄的神色。

周天子年輕時剛愎自用,唯我獨尊。但是這些年,漸漸的,他經常會想起以前的一些事。很多年輕時沒有察覺到的感情……他現在好像將將才感覺到。一張張面孔從他面前拂過,但是他們全都不在了。

他才感覺到自己得到過什麽,就感覺到自己已經失去了。

吳王若有所思,卻不知天子話裏是誰。他只試探問:“齊衛如此輕易地占據洛邑,是否是因……洛邑有內應?”

範宏笑一聲。

他戲謔般的看向吳王:“愛卿這般好奇,愛卿自己去查啊。”

吳王立時渾身繃緊,不敢妄自揣摩天子話裏的暗示。吳王停頓一下,看範宏負手長立,神色淡淡,吳王想不動聲色地再試探天子出海做什麽。之前確實有天子王侯聽聞海外有仙山,想去海外尋仙問道……但是周天子從未推崇過尋仙問道之事,天子讓吳國備船,吳王卻不知天子要做什麽。

範宏的病,自然瞞得極好。

吳王正要開口說話,他突然一楞,擡起頭,看到了王城角樓向天空射出的白煙響箭。響箭嗖嗖嗖飛入半空中,煙霧在空中劃出一長條痕跡。吳王眸子一縮,看向半空中的響箭。

同時間,天子這邊龍宿軍中亦有一位將軍大步行來,小聲於天子身後說了一個消息。

面對吳王的疑問,周天子面無表情地重覆身後人告訴自己的話:“大司命說,楚地丹鳳臺被攻,虞夫人被困。”

將軍說完這個消息後,就默默退下。

吳王眼睛輕輕一縮——

一是為此消息事關“虞夫人”。

二是周天子稱呼身後那將軍為“大司命”。

天子的龍宿軍遍布天下,但平時龍宿軍不會全部啟用,天子用的最多最順手的,是洛邑的龍宿軍。龍宿軍直接聽令於天子,龍宿軍的任命方式與尋常軍隊不同,其直接以神明相命名,區別於世間其他軍隊。

諸侯間都知道龍宿軍在洛邑的那支由“大司命”所轄。但龍宿軍在其他地方是以何形式存在,世人便不知了。大司命為天子所謀,而天子在龍宿軍中的對應神明,為“東皇太一”。

眼下第一次看到龍宿軍中的“大司命”真面目,吳王眼底灼灼,心口血液停滯——原來龍宿軍是真的存在的!大司命既然存在,那其他龍宿軍中的神名必也是存在的!龍宿軍直接效力天子,誰手中有這支軍隊,誰便是真正的天子。

眼下齊衛明明占了洛邑,但龍宿軍依然效力於周天子。

吳王心思百轉,滿心都是對龍宿軍的猜測。忽聽周天子淡淡說了一句:“算了,不出海了。”

吳王猛回過神。

見天子長袖一甩,轉身向泊頭相反的方向。他漠然無比,聽到丹鳳臺出事的消息也全然沒有激烈反應。他只是淡淡地說一聲“不出海”了,誰知道他心中真實的想法?而看天子如此,吳王大急,追上周天子。

周天子在吳國住了許多日,範宏脾氣比以前好了很多,吳王宮上下戰戰兢兢地服侍天子時,並沒有人因此喪命。這讓吳王覺得天子也許已沒有以前那般暴戾,許多事可以規勸天子。

吳王勸說天子:“陛下可是要去丹鳳臺?陛下,不可去啊!那消息分明是陷阱,少諸侯國知道陛下還活著的消息,而肯發這個消息的,必是盼著陛下出事的人。丹鳳臺必然布滿了陷阱,就等著陛下自投羅網。”

周天子忽地停步。

他轉身,仍是那張平平靜靜的面容,卻驀地伸出手,一只修長枯瘦的手,一把掐住了吳王的脖頸。身後的吳國衛士們大驚,要出刀時,龍宿軍先出刀,喝道“誰敢”。氣氛一下子僵凝,衛士們對峙間,範宏的手掐著吳王脖頸,將這個臃腫虛胖的中年男人的面孔一點點掐得發紫。

吳王對上周天子冰涼的眼睛。

他發不出聲音,心臟漸漸被名為恐懼的巨蛇纏上。他想到了周天子的陰晴不定,想到了此人的可怕……他努力想求饒,但天子的手力氣那麽大。荒廢了許多年、沈迷女色的吳王,此時竟完全不能從天子手中掙脫。

範宏手收得越來越緊。

範宏又突然想起什麽,他手忽然松了力。吳王跌坐在地,兩股戰戰,手捂著自己被掐出五指痕印的脖頸狂咳嗽。吳王用驚恐的眼神看天子,見範宏勾嘴角,微微笑了一下。

周天子說:“愛卿一貫是這樣的人,我倒是忘了。一個絕世大美人擺在自己面前整整三年,愛卿百般思量,糾結來去,卻還是碰都不敢碰,如此廢物。昔日愛卿可以為了前程將美人送回我身邊。今日愛卿自然也會為了前程,放任那美人去死了。”

“愛卿這樣的廢物,其實值得寡人好好感謝啊。”

吳王臉色發白,見周天子猝不及防算起當年的賬——

當年吳王將虞追藏於吳宮中,明明心悅美人,偏偏沒膽子更近一步。最後更是在天子發現時,將美人送回了天子身邊。

範宏嘲諷他廢物,坐擁美人卻沒膽碰。

還怕周天子秋後算賬,將自己搞得頹廢了那麽多年。

吳王臉色青青白白,被周天子羞辱得,他臉上肌肉劇烈顫抖。但他能忍,他膝行兩步,高聲:“臣是為了陛下著想!絕無私心!”

“眼下不是去丹鳳臺的好時機,請陛下三思!”

周天子冷笑:“你如此毫無私心,可惜你不是天子。倒是委屈了你。”

他神色中閃過輕蔑,道:“真不知道她覺得你哪裏好。”

哪裏就人人都比他強。

只有他是最惡的那個人。

周天子不理會吳王在後的懇求,他大袖負於身後,長冠巍峨,面色淡淡——

他是天下的君主。

他想做什麽便做什麽。

不喜歡被人蒙蔽了,就丟下洛邑;命不久矣了,就出海尋希望。

他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眼下他想做的,就是去丹鳳臺看一看。

他從來就不在乎性命、天下之類的問題。周天子是個奇怪的人,他天生是君主,天下盡是他的王土。他行事肆意,不拘一格。這世間,再找不到如他這樣無情無欲、又經常被其羈絆的怪人了。

——

丹鳳臺中,陰雨綿綿,遮天蔽日。

孤獨水中一座山谷,水波在風雨中招搖。一艘艘大船,在黑夜大雨中開向丹鳳臺。

一艘船頭,楚寧晰負手而立,身後是她的大批軍隊。她面色冷寒如霜,驟來的風雨砸向她面容。她睫毛輕輕顫抖,沒有表情地擡手,擦去臉上的水霧。

身後跟著一位齊國派來的將軍,為楚寧晰解釋丹鳳臺中情況:“若是天子來,楚國和齊國便一起出兵,圍殺天子;若是天子不來,齊國便會補償楚國這幾日的損失。日後我君主登天子位,會記得楚國的相助。”

楚寧晰冷冰冰道:“可惜我帶來的兵馬少,不能幫齊國太多。”

對方不在意地笑:“公主太客氣了。只是一座丹鳳臺而已,太多的兵力,這裏也吃不消。如今,我們幾乎要圍住整個丹鳳臺,那裏插翅難飛——”

將軍說得慷慨激昂時,天地間,忽然傳來一聲極為嘹亮的鼓響聲,自丹鳳臺傳來!

那響聲沈著徹天,壓過了風雨聲。

這突來的鼓響聲,讓和楚寧晰解說的將軍楞了一下,渾身繃緊。將軍第一時間便想到這樣嘹亮的鼓聲,莫非在傳遞什麽訊息?但是緊接著,將軍就想到軍中沒有這樣的訊息傳遞方式,他松了口氣。

而楚寧晰身子輕輕一震。

將軍問:“公主看出什麽來了?”

楚寧晰手扶著欄桿,微微用力。雨水打在她手背上,她在黑夜中努力盯著丹鳳臺的方向,輕聲:“我記得丹鳳臺正中閣樓第三層,虞夫人的屋舍外天臺邊角,正放了一面鼓。”

將軍不解:“那說明什麽?”

楚寧晰淡聲:“不說明什麽,只是一個游戲而已。”

——

丹鳳臺正中閣樓第三層,偷偷摸摸,一一躲開衛士們的巡游包圍,四五個男人從底層,一一向上踏上。中間殺掉了許多換崗人,為首的男子身手一般,卻有其他衛士的相助,終於躲開了敵方的嚴密守衛,到了閣樓的這裏。

這是虞夫人所住的地方。

為首的郎君和其他人打個招呼,猛地推開了門。屋中黑漆漆的,正中錦墊上,背對著這幾個摸進來的郎君,跪坐著一個全身被捆綁、嘴被堵住的女子。為首的郎君作出激動狀,上前迎去,按住女子的肩。

將那女子轉回了身,卻愕然見女子並非虞夫人,而是虞夫人身邊的那個侍女。侍女瞪大眼,目中含淚,拼命想他們使眼色。郎君扯下堵住她嘴的布條,聽她急聲:“快逃——”

話音一落,整個屋舍的燈亮起,齊刷刷,無數只箭射過去。那郎君目露驚色,抓住那侍女就向窗口奔。密密麻麻的箭只追逐著他,所有躲在屋中的兵力都向他追殺去。而在門口,被忽視的其他衛士,立時沖出。

一個將軍大吼著:“他當是公子翕!抓住他——呃!”

話沒說完,脖頸一緊,被身後一個人掐住了喉嚨。

那人在他耳後含笑:“錯了。我才是公子翕。”

範翕揚手一甩,將向他飛來的箭只向外一拔,那箭只破窗,射向天臺上的大鼓。大鼓“咚”的一聲,天地大震——

而被藏於隱秘處、神色蒼白、渾身動彈不了的虞夫人在黑暗中,緩緩睜開了眼。

想到了這是範翕對她傳遞出的信息——

如他們母子幼時,她陪伴他玩的游戲那般。

他在告訴她,不要怕,他會救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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