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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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癌癥晚期的風塵女》
滂沱大雨傾瀉在車子擋風玻璃上，隨著雨刮器撲閃的節奏，化作涓涓細流的朦朧很快又宣洩開來。如同哭泣者潸然淚下的掩面哭泣，決絕又唏噓不已。
“想起大學那會兒，也許比現在快樂。”我抽出一根煙點燃道。
“提這幹嘛？不過是浪費青春的玩意兒罷！”婷婷不屑。
“也許，那時候的快樂是最單純的快樂。懷揣天真的幻想和最後的青春，以為自己做了所有準備。”
“哼，老板是得好好準備。雖說同學一場，但工作歸工作可沒有打折可能。”說話女子似笑非笑的容顏比沒有溫度的寂寞冷酷些。
“婷婷，你變了。”
“我他媽的。誰能一直不變呢。”
“或許。”
“那時候我他媽的，你帶著我也不至於現在。”
“那你為何要分手，一走就是五年杳無音信。”
婷婷點燃一根煙：“我能說什麽。反正存在的和沒有的沒區別。何必在乎。只是有點不甘心。”
我無言以對。我不是沈默的人，卻也不是個多言的人。
“大二退學後我去了深圳，聽說那是座和這裏相同的沿海城市，當然氣候比這裏溫和些。”婷婷凝視著車外，仿佛陷入過去某段回憶。
“瘦長擁堵的街道，喧囂冷漠的行人。城市大抵如此。”我說。
“那時候，很長一段時間我感到無可救藥的迷茫。”婷婷將煙頭用力弄熄，重新靠在位子中。
“可能是感覺不適應吧。人有時候都容易這樣。”
“在化妝品店做了兩年多的營業員。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就把工作辭了，之後便在城市間來回游蕩。顛沛流離的。”
我點燃一根煙：“後來有交過男朋友嗎，什麽時候開始做小姐這行的？”
“這很重要嗎？”
“沒別的意思，只是隨便問下。如果可以。”
“和一個在美術學院的男子分手後，一年前，那段寂寞和淩亂的日子吧。這年代的風花雪月還是陽春白雪沒什麽區別。”
“或許是還沒遇到。”
“哼。愛情，我早就不相信了。”婷婷抽出一根煙用顫抖的手點燃，一陣冷笑。
車子在在一棟破敗不堪的歐式公寓前停下。婷婷從手提包拿出便條本在上面飛快寫下自己的手機號碼： “這是聯系我的唯一方式。”她打開車門，突然又回過頭來，“下次想要我的時候，不管是外出還是別的盡管找我好了，可以二十四小時給你提供徹底的‘一親芳澤’。”她說著淡然一笑離去。灰蒙蒙的雨天，淩亂的思緒。我不知道她的眼裏為何朦朧，無從回憶在哪見過這樣的朦朧。
……
午夜後偌大的咖啡廳格外寂寥。透過雨水殘留的落地窗，視覺凝視的遠方霓虹閃爍、清晰的汽車尾燈和虛無縹緲的行人，沒有星星的天幕沈寂而冰冷。在這臃腫又叫人無所適從的悶熱的夏末。面前的咖啡杯透出杯底，我收回視線站起。
游蕩在瘦長的街道，疲憊卻毫無睡意的格外清醒。我想，這只是潛意識的寂寞作祟，並無關緊要來著。就像我曾經養的幾只貓，可憐的房子被她們弄得一塌糊塗後還是輪回沒有改變的原始；仿佛她們從未存在過，至少在她們跑掉以前。車載收音機電臺裏的動人女聲說：“觀眾朋友們大家好，這裏是‘漫步拾光電臺’，我是你們的老朋友‘如念’。一天不見，不知道你們有沒有想我呢？好啦，大家也都度過了疲憊的一天，在這個特別的時刻，讓我們以寧靜的心情聆聽下面的節目……”我一直很喜歡這個電臺，溫馨、淡雅、夾雜淺淺沈淪與淡淡憂傷和苦澀。主持人動人心弦的溫文爾雅聲音，宛如優雅的鋼琴曲，何時何地地總能給人溫婉的淡泊，安然、抑或平靜情懷。
推開家門，一股殘存咖啡味中夾雜淡淡清茶味道的氣息彌漫開來。幾個星期的顛沛旅行，重新擁抱著家的感覺是那麽難以言喻。不管怎麽說算個歸宿。
這是棟繁華落盡的外租公寓，有著如隧道瘦長幽暗的走廊，走廊上住戶晾曬的衣服如秋日人行道上飄漫的樹葉，在風吹過的地方浮動著迷離的多情身影。隔壁的單身男子每天會播放適合倆人世界的電影到深夜；另一邊的年輕情侶租客換了一撥又一撥。夜深人靜時候，總能不經意聽見這間過客逗留的房子傳來年輕情侶身體交融的歡愉□□和情話纏綿。纏綿後便是了無聲息的沈默或過客的嘆息。在和婷婷分離兩個月後的此時寂寞裏我又想起這個素顏的冷酷女子。這個不算稱職的風塵女子。
二、
《曾經心痛》
我喜歡雨天——朦朧的天幕，纏綿的雨；晴朗的天幕，突然的傾盆大雨；灰暗的天幕，肆無忌憚的雨；深沈的天幕，雨的淅淅瀝瀝。每個季節有著自己的色彩和情感，仿佛等待召喚的歸人。黑夜——愈襯托出城市的繁華和冷艷。行人匆匆忙忙地天氣很冷，大衣很單薄；盡管我時常習慣穿著大衣，冷風刮過臉龐腳步也顯得淩亂我卻不能停止地游蕩。
如今，我仍然會在有空的時候坐在落地窗前看雨，卻更多的成了習慣。曾經那把溫和的柳條椅仍舊陪伴身旁，和我經歷了很多歲月的它早已破敗不堪。心靈失去旅行能力後的將近兩年時間裏我時而失去理智地生活在回憶和想象中，雖然我知道這是一種病，□□養的生活很多時候卻不給人平靜心態面對與莊重思考的份。
時間太瘦，指間太寬。歇斯底裏的沙啞聲線呼喚、呼喚不出似水流年輪廓，千回百轉卻已不是周而覆始的那些人那些事那些時光……和感受，我獨自坐在暮□□臨的房子想著這些毫無頭緒的東西。落地窗外昨夜來襲的雨雪還在繼續，斷斷續續地撥弄著人的思緒……
房子角落那頂蒙塵歲月的紅色帽子，一整套白色的西裝、皮鞋和紅色的領帶——那是我為和愛慕者第一次約會準備的打扮。原本以為愛人會喜歡、起碼會習慣來著——不至於容易厭倦的習慣，愛人說過喜歡優雅或富有幽默感的異性。我自認為氣質還好；就是幽默感方面是種欠缺，我努力試著讓自己變得多一些幽默或情趣，所以時常把自己搞得如同小醜卻也甘之如飴。嗯、小醜就是面帶微笑的小醜——內心的微笑抑或哭泣，別人永遠無從認清。很多人進入了他的世界；可是人們的世界卻沒有了他。仿佛小醜的我無可抑制地淪陷，試著讓愛人明白什麽是感動……只是，這個無動於衷、或者說是裝模作樣的戀人根本不明白什麽是感動。
有人說：生活是一部自導自演的連續劇，總會充滿希望、或舉步維艱的絕望，而舞臺中央抑或邊緣的我們不適合無疾而終——因為你永遠不知道這個黑色幽默的舞臺會與情迷人戲的你產生怎樣的共鳴，僅此而已。
三、
《看不見的愛人》
每人內心深處都有一處因為在乎的人純粹的存在，從未禁區。然而時間在某個迷失的地方總能使人知道今天和昨天的周而覆始抑或，一去不覆返。
納蘭風獨自漫步在行人稀疏的街道，時值深秋的灰暗天幕有著一眼望不穿的深沈和朦朧。這是一座沒有過多情調和繁華的小城，她有著自己的淡雅和平靜，宛如窗臺上安靜綻放的花兒、少女那隨風飄搖的淡藍色裙擺。身旁，暮色漸漸拉下昏暗的帷幕。街道上的路燈和汽車亮起柔和的燈光，閃爍迷離的霓虹宛如冷艷女子撲閃著水靈的眼睛。納蘭風擡頭凝視著這霓虹，不禁想起家裏的妻子美雲。二十七歲結婚至今這二十一年來，安靜的生活盡管算不上冰涼，卻也沒有絲毫過多表示的激情，親熱時候彼此都是彬彬有禮的失去該有的水乳交融或放縱。納蘭風是一位著名的珠寶設計師，他可以想象和設計出極致華麗和古典婉約或清新脫俗的珠寶，卻無從著手清冷周而覆始的生活，而妻子美雲對此似乎也感覺並無不妥，只當做一種習慣。
身旁的暮色消逝轉而被漆黑替代。迷離的黑夜，總習慣使人思緒紛繁或淪陷寂寞的海洋。納蘭風在街角一處繁華落盡的簡陋公寓樓前停下，擡頭望一眼四樓那間熟悉房子撒下的朦朧燈光，安靜的臉龐染上一抹溫柔淺笑，淪陷而決絕。
男人打開門，不算寬敞卻整齊的房子僅點亮一盞柔和的臺燈。窗臺邊一個背影豐滿的女人在給面前一盆茶花、和兩盆牡丹淋水，年華已逝卻風韻猶存的側臉溫和，淡淡的落寞中暗湧無限可能的、隨時爆發或容易消逝的熱情。男人走過去輕輕從後面抱住女人的腰圍，將頭安靜枕在女人的後背輕輕摩擦，沒有說話。女人亦沒有言語，她回過頭來用潮濕的指尖在背後男人的臉龐撫摸了下，隨即低頭吻住男人的唇。
漫長而令人窒息的吻，身體分開的兩人，熱吻的雙唇分開後牽出一線細長而柔軟的唾液絲兒。眼神迷離的男人和女人再次纏綿一起——男人抱起懷中的女人，向古樸典雅的木床靠去……時間仿佛忘記流動的河水寂靜無聲，跟隨除了如同海浪溫柔地拍打石頭的、喜極而泣的聲息外只剩沈默的兩人，再次見證他們周末不回家的幾近纏綿——身體與身體的水乳交融。
華燈初上的街景美麗、誘人，留給人們如夏花絢爛與秋葉靜美的幻想，溫存卻不比房間內此時風景。床上腿間占滿香水般誘人的汁液的倆人幾乎同時顫抖了下，略顯疲憊，慵懶、緩慢地斷斷續續分開。兩個陌生又無比熟悉的身體，不知道彼此的職業，生活，甚至不知道對方婚姻情況的男人和女人。納蘭風僅知道自己對這個此時纏綿後眼神溫柔裏殘留迷離，名字叫張婉兒的女人著迷；張婉兒亦然。半遮半掩的單薄毛毯下露出女人修長而白皙的雙腿。這與身體矛盾和諧地結合的雙腳時常讓納蘭風想起去年夏末在咖啡館和張婉兒相遇的光景——
燈火闌珊的咖啡館，零落地坐著幾個女人，一張桌子旁坐著一個單獨的女人——此時身旁的女人。納蘭風走到女人身旁：“請問我可以和女士一起打發這萬念俱靜的人生嗎？其它的位子都坐滿了。”
女人側過臉，望一眼站在身旁的男人。似笑非笑的臉龐帶著一抹捉摸不定的安靜，並不言語。卻將桌面上一本雜志放到一旁。男人坐下，“謝謝。”
“你經常那麽和女人說話的嗎？”女人淺笑。
男人微笑：“人與人之間並不總會出現所謂緣分。”
“哦？”女人莞爾一笑，略顯玩味。
“有些東西，很多時候來的寂寞，雖然繁華。”
“比如煙花？”女人道。
“嗯。”
“生活，很多時候不就這樣。”
“所以，快樂很多時候不需要太多理由。”男人說著端起面前的咖啡。
“每個人怎麽對待罷了。”女人不以為然，卻也並無否認意思。
夏末的黃昏透過朦朧暮色，映襯在城市樓宇的玻璃墻上，行道樹慵懶、傾斜的樹葉間，街角咖啡館的遮陽傘邊際，滑落，滑落。漆黑如同紛繁白晝——只是多了寂寞紛至沓來。
咖啡館裏喝咖啡的男人和女人面前的杯子已見底。“需要續杯嗎？”男人望一眼吧臺方向，視線回到身旁的女人身上。
“算了罷。咖啡這東西如同睡眠，多了也不見得好事。”女人說著站起來。
男人亦站起來，向吧臺走去。
出了咖啡館，走在華燈初上的人行道上，女人突然放慢腳步：“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納蘭風。”男人簡練回答，轉而補充一個微笑，“女士的名字呢？”
“張婉兒。”女人回答，“可以喚我婉兒。”
“名字聽著給人感覺溫和、安然味道。”男人喃喃細語。滄桑臉龐略過一抹淡淡憂傷的溫暖。
“謝謝。”女人莞爾一笑。
“看這天色，似乎要下雨了。”納蘭風道。
“是啊。”感覺到空氣的沈悶和潮濕的張婉兒望一眼漆黑的天空，“不過，似乎也很久沒下雨了呢。”
身旁，一家旅館的出現交融了游蕩的人寂寞與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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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癌癥晚期的風塵女》
滂沱大雨傾瀉在車子擋風玻璃上，隨著雨刮器撲閃的節奏，化作涓涓細流的朦朧很快又宣洩開來。如同哭泣者潸然淚下的掩面哭泣，決絕又唏噓不已。
“想起大學那會兒，也許比現在快樂。”我抽出一根煙點燃道。
“提這幹嘛？不過是浪費青春的玩意兒罷！”婷婷不屑。
“也許，那時候的快樂是最單純的快樂。懷揣天真的幻想和最後的青春，以為自己做了所有準備。”
“哼，老板是得好好準備。雖說同學一場，但工作歸工作可沒有打折可能。”說話女子似笑非笑的容顏比沒有溫度的寂寞冷酷些。
“婷婷，你變了。”
“我他媽的。誰能一直不變呢。”
“或許。”
“那時候我他媽的，你帶著我也不至於現在。”
“那你為何要分手，一走就是五年杳無音信。”
婷婷點燃一根煙：“我能說什麽。反正存在的和沒有的沒區別。何必在乎。只是有點不甘心。”
我無言以對。我不是沈默的人，卻也不是個多言的人。
“大二退學後我去了深圳，聽說那是座和這裏相同的沿海城市，當然氣候比這裏溫和些。”婷婷凝視著車外，仿佛陷入過去某段回憶。
“瘦長擁堵的街道，喧囂冷漠的行人。城市大抵如此。”我說。
“那時候，很長一段時間我感到無可救藥的迷茫。”婷婷將煙頭用力弄熄，重新靠在位子中。
“可能是感覺不適應吧。人有時候都容易這樣。”
“在化妝品店做了兩年多的營業員。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就把工作辭了，之後便在城市間來回游蕩。顛沛流離的。”
我點燃一根煙：“後來有交過男朋友嗎，什麽時候開始做小姐這行的？”
“這很重要嗎？”
“沒別的意思，只是隨便問下。如果可以。”
“和一個在美術學院的男子分手後，一年前，那段寂寞和淩亂的日子吧。這年代的風花雪月還是陽春白雪沒什麽區別。”
“或許是還沒遇到。”
“哼。愛情，我早就不相信了。”婷婷抽出一根煙用顫抖的手點燃，一陣冷笑。
車子在在一棟破敗不堪的歐式公寓前停下。婷婷從手提包拿出便條本在上面飛快寫下自己的手機號碼： “這是聯系我的唯一方式。”她打開車門，突然又回過頭來，“下次想要我的時候，不管是外出還是別的盡管找我好了，可以二十四小時給你提供徹底的‘一親芳澤’。”她說著淡然一笑離去。灰蒙蒙的雨天，淩亂的思緒。我不知道她的眼裏為何朦朧，無從回憶在哪見過這樣的朦朧。
……
午夜後偌大的咖啡廳格外寂寥。透過雨水殘留的落地窗，視覺凝視的遠方霓虹閃爍、清晰的汽車尾燈和虛無縹緲的行人，沒有星星的天幕沈寂而冰冷。在這臃腫又叫人無所適從的悶熱的夏末。面前的咖啡杯透出杯底，我收回視線站起。
游蕩在瘦長的街道，疲憊卻毫無睡意的格外清醒。我想，這只是潛意識的寂寞作祟，並無關緊要來著。就像我曾經養的幾只貓，可憐的房子被她們弄得一塌糊塗後還是輪回沒有改變的原始；仿佛她們從未存在過，至少在她們跑掉以前。車載收音機電臺裏的動人女聲說：“觀眾朋友們大家好，這裏是‘漫步拾光電臺’，我是你們的老朋友‘如念’。一天不見，不知道你們有沒有想我呢？好啦，大家也都度過了疲憊的一天，在這個特別的時刻，讓我們以寧靜的心情聆聽下面的節目……”我一直很喜歡這個電臺，溫馨、淡雅、夾雜淺淺沈淪與淡淡憂傷和苦澀。主持人動人心弦的溫文爾雅聲音，宛如優雅的鋼琴曲，何時何地地總能給人溫婉的淡泊，安然、抑或平靜情懷。
推開家門，一股殘存咖啡味中夾雜淡淡清茶味道的氣息彌漫開來。幾個星期的顛沛旅行，重新擁抱著家的感覺是那麽難以言喻。不管怎麽說算個歸宿。
這是棟繁華落盡的外租公寓，有著如隧道瘦長幽暗的走廊，走廊上住戶晾曬的衣服如秋日人行道上飄漫的樹葉，在風吹過的地方浮動著迷離的多情身影。隔壁的單身男子每天會播放適合倆人世界的電影到深夜；另一邊的年輕情侶租客換了一撥又一撥。夜深人靜時候，總能不經意聽見這間過客逗留的房子傳來年輕情侶身體交融的歡愉□□和情話纏綿。纏綿後便是了無聲息的沈默或過客的嘆息。在和婷婷分離兩個月後的此時寂寞裏我又想起這個素顏的冷酷女子。這個不算稱職的風塵女子。
二、
《曾經心痛》
我喜歡雨天——朦朧的天幕，纏綿的雨；晴朗的天幕，突然的傾盆大雨；灰暗的天幕，肆無忌憚的雨；深沈的天幕，雨的淅淅瀝瀝。每個季節有著自己的色彩和情感，仿佛等待召喚的歸人。黑夜——愈襯托出城市的繁華和冷艷。行人匆匆忙忙地天氣很冷，大衣很單薄；盡管我時常習慣穿著大衣，冷風刮過臉龐腳步也顯得淩亂我卻不能停止地游蕩。
如今，我仍然會在有空的時候坐在落地窗前看雨，卻更多的成了習慣。曾經那把溫和的柳條椅仍舊陪伴身旁，和我經歷了很多歲月的它早已破敗不堪。心靈失去旅行能力後的將近兩年時間裏我時而失去理智地生活在回憶和想象中，雖然我知道這是一種病，□□養的生活很多時候卻不給人平靜心態面對與莊重思考的份。
時間太瘦，指間太寬。歇斯底裏的沙啞聲線呼喚、呼喚不出似水流年輪廓，千回百轉卻已不是周而覆始的那些人那些事那些時光……和感受，我獨自坐在暮□□臨的房子想著這些毫無頭緒的東西。落地窗外昨夜來襲的雨雪還在繼續，斷斷續續地撥弄著人的思緒……
房子角落那頂蒙塵歲月的紅色帽子，一整套白色的西裝、皮鞋和紅色的領帶——那是我為和愛慕者第一次約會準備的打扮。原本以為愛人會喜歡、起碼會習慣來著——不至於容易厭倦的習慣，愛人說過喜歡優雅或富有幽默感的異性。我自認為氣質還好；就是幽默感方面是種欠缺，我努力試著讓自己變得多一些幽默或情趣，所以時常把自己搞得如同小醜卻也甘之如飴。嗯、小醜就是面帶微笑的小醜——內心的微笑抑或哭泣，別人永遠無從認清。很多人進入了他的世界；可是人們的世界卻沒有了他。仿佛小醜的我無可抑制地淪陷，試著讓愛人明白什麽是感動……只是，這個無動於衷、或者說是裝模作樣的戀人根本不明白什麽是感動。
有人說：生活是一部自導自演的連續劇，總會充滿希望、或舉步維艱的絕望，而舞臺中央抑或邊緣的我們不適合無疾而終——因為你永遠不知道這個黑色幽默的舞臺會與情迷人戲的你產生怎樣的共鳴，僅此而已。
三、
《看不見的愛人》
每人內心深處都有一處因為在乎的人純粹的存在，從未禁區。然而時間在某個迷失的地方總能使人知道今天和昨天的周而覆始抑或，一去不覆返。
納蘭風獨自漫步在行人稀疏的街道，時值深秋的灰暗天幕有著一眼望不穿的深沈和朦朧。這是一座沒有過多情調和繁華的小城，她有著自己的淡雅和平靜，宛如窗臺上安靜綻放的花兒、少女那隨風飄搖的淡藍色裙擺。身旁，暮色漸漸拉下昏暗的帷幕。街道上的路燈和汽車亮起柔和的燈光，閃爍迷離的霓虹宛如冷艷女子撲閃著水靈的眼睛。納蘭風擡頭凝視著這霓虹，不禁想起家裏的妻子美雲。二十七歲結婚至今這二十一年來，安靜的生活盡管算不上冰涼，卻也沒有絲毫過多表示的激情，親熱時候彼此都是彬彬有禮的失去該有的水乳交融或放縱。納蘭風是一位著名的珠寶設計師，他可以想象和設計出極致華麗和古典婉約或清新脫俗的珠寶，卻無從著手清冷周而覆始的生活，而妻子美雲對此似乎也感覺並無不妥，只當做一種習慣。
身旁的暮色消逝轉而被漆黑替代。迷離的黑夜，總習慣使人思緒紛繁或淪陷寂寞的海洋。納蘭風在街角一處繁華落盡的簡陋公寓樓前停下，擡頭望一眼四樓那間熟悉房子撒下的朦朧燈光，安靜的臉龐染上一抹溫柔淺笑，淪陷而決絕。
男人打開門，不算寬敞卻整齊的房子僅點亮一盞柔和的臺燈。窗臺邊一個背影豐滿的女人在給面前一盆茶花、和兩盆牡丹淋水，年華已逝卻風韻猶存的側臉溫和，淡淡的落寞中暗湧無限可能的、隨時爆發或容易消逝的熱情。男人走過去輕輕從後面抱住女人的腰圍，將頭安靜枕在女人的後背輕輕摩擦，沒有說話。女人亦沒有言語，她回過頭來用潮濕的指尖在背後男人的臉龐撫摸了下，隨即低頭吻住男人的唇。
漫長而令人窒息的吻，身體分開的兩人，熱吻的雙唇分開後牽出一線細長而柔軟的唾液絲兒。眼神迷離的男人和女人再次纏綿一起——男人抱起懷中的女人，向古樸典雅的木床靠去……時間仿佛忘記流動的河水寂靜無聲，跟隨除了如同海浪溫柔地拍打石頭的、喜極而泣的聲息外只剩沈默的兩人，再次見證他們周末不回家的幾近纏綿——身體與身體的水乳交融。
華燈初上的街景美麗、誘人，留給人們如夏花絢爛與秋葉靜美的幻想，溫存卻不比房間內此時風景。床上腿間占滿香水般誘人的汁液的倆人幾乎同時顫抖了下，略顯疲憊，慵懶、緩慢地斷斷續續分開。兩個陌生又無比熟悉的身體，不知道彼此的職業，生活，甚至不知道對方婚姻情況的男人和女人。納蘭風僅知道自己對這個此時纏綿後眼神溫柔裏殘留迷離，名字叫張婉兒的女人著迷；張婉兒亦然。半遮半掩的單薄毛毯下露出女人修長而白皙的雙腿。這與身體矛盾和諧地結合的雙腳時常讓納蘭風想起去年夏末在咖啡館和張婉兒相遇的光景——
燈火闌珊的咖啡館，零落地坐著幾個女人，一張桌子旁坐著一個單獨的女人——此時身旁的女人。納蘭風走到女人身旁：“請問我可以和女士一起打發這萬念俱靜的人生嗎？其它的位子都坐滿了。”
女人側過臉，望一眼站在身旁的男人。似笑非笑的臉龐帶著一抹捉摸不定的安靜，並不言語。卻將桌面上一本雜志放到一旁。男人坐下，“謝謝。”
“你經常那麽和女人說話的嗎？”女人淺笑。
男人微笑：“人與人之間並不總會出現所謂緣分。”
“哦？”女人莞爾一笑，略顯玩味。
“有些東西，很多時候來的寂寞，雖然繁華。”
“比如煙花？”女人道。
“嗯。”
“生活，很多時候不就這樣。”
“所以，快樂很多時候不需要太多理由。”男人說著端起面前的咖啡。
“每個人怎麽對待罷了。”女人不以為然，卻也並無否認意思。
夏末的黃昏透過朦朧暮色，映襯在城市樓宇的玻璃墻上，行道樹慵懶、傾斜的樹葉間，街角咖啡館的遮陽傘邊際，滑落，滑落。漆黑如同紛繁白晝——只是多了寂寞紛至沓來。
咖啡館裏喝咖啡的男人和女人面前的杯子已見底。“需要續杯嗎？”男人望一眼吧臺方向，視線回到身旁的女人身上。
“算了罷。咖啡這東西如同睡眠，多了也不見得好事。”女人說著站起來。
男人亦站起來，向吧臺走去。
出了咖啡館，走在華燈初上的人行道上，女人突然放慢腳步：“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納蘭風。”男人簡練回答，轉而補充一個微笑，“女士的名字呢？”
“張婉兒。”女人回答，“可以喚我婉兒。”
“名字聽著給人感覺溫和、安然味道。”男人喃喃細語。滄桑臉龐略過一抹淡淡憂傷的溫暖。
“謝謝。”女人莞爾一笑。
“看這天色，似乎要下雨了。”納蘭風道。
“是啊。”感覺到空氣的沈悶和潮濕的張婉兒望一眼漆黑的天空，“不過，似乎也很久沒下雨了呢。”
身旁，一家旅館的出現交融了游蕩的人寂寞與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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