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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9 善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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貞王府的當下的情況,就是目不識丁的掃地婆子也知道,若什麽都不做,他們這一府的人都死定了。

所以,當梅筱柔母子三人出現時,他們都紅了眼睛。

因為他們深知道,轉機出現了。

提著母子三人的人頭去謝罪,至少……至少他們還是有活路,就算削為庶民,那也比死了好。

此刻,一院子的主子奴才圍著母子三人,瞪著眼睛攥著拳頭,只等貞王一聲領下,他們便就是赤手空拳,也能將他們搗成肉泥。

“大伯!”趙堇護著母親和兄長,“祖母去了我們都很心痛,就算我父王也是不想的。您現在來算這個帳毫無意義。”

貞王通紅了眼睛,說話都有不利索了,激動的喊著,“怎麽沒有意義,報仇從來不分早晚,我心裏的這口氣一定要出了。”

“那你找他去,找我們母子三人做什麽。大家住在一起,你知道我們三個人根本沒有參與其中,我們跟著他,也沒有選擇。”梅筱柔道:“大伯,你要是害怕,我們現在就分家,什麽都不要。等趙遠山來了要殺要剮也是我們三個人的事,和你貞王沒有半分關系。”

“怎麽沒有關系,你當趙遠山是傻的。”貞王怒道。

趙赟呵呵一下笑了起來,道:“看來大伯根本不是為了報仇,而是為了保身。那你還提祖母的死做什麽,冠名堂皇的,我還為你真是一個孝子呢。”

“大哥。”趙堇推了一下趙赟,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說這個話,果然,貞王被激怒了指著趙赟,“保身,我若不被他連累我何苦要保身,我在京城雖沒有地位,可我還是個王爺,還是錦衣玉食,朝廷一兩俸祿都不敢少給我。現在呢,就是因為你們一家人,我連這些都快沒有了,我憑什麽不保身。”

他這一輩子,就是因為有了趙梁闕這個弟弟,活的窩窩囊囊的。

他不如趙梁闕聰明,不如趙梁闕身體好,所以小的時候就聽大家議論,王位是給次子還是給他,最後呢……娘做了決定不亂綱常,將王位給了他,可還是和先帝求了一個郡王加封給趙梁闕。

這些都沒有什麽,但是沒有想到,趙梁闕他居然對太妃有了雜念,這麽齷蹉惡心的事情……太妃不能忍著羞辱死了,他倒是輕松娶了汝南侯的嫡長女,一揮衣袖去了嶺南。

還取了一個嶺南先生的別號,和梅筱柔郎情妾意神仙眷侶的美名傳的天下人皆知。

這些……這些也沒有什麽,他就在嶺南待一輩子好了,他為什麽還要回來,還要做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終於啊,到了這一天,他們從天上掉到了地下,永世都不能翻身了。

他如何不恨,恨不得將他們千刀萬剮。

“大伯。”趙堇沈聲道:“你不會死,我能給你這個保證,只要你答應不傷害我娘和我兄長,我現在就進宮求七哥,求聖上。”

貞王撲哧一聲笑了起來,嘲諷的道:“求誰?你以為趙遠山真是你七哥,他要當你是兄弟,他就不會抓了你做人質,他要當你是兄弟,他一開始就不會離開京城而放任朝堂變成這樣。他對趙淩都不留情面,又怎麽會對你留有餘地。”

趙堇求的不是情,而是理,“此事我去辦。至於如何辦那就是我的事,你給我一天時間,明天一早我一定回來,給你一個答案。”

貞王打量著趙堇,這一年多的相處他是了解這個侄兒的,說不上多聰明多有謀略,但是人非常的實誠也難得的通透,他猶豫了一下掃了一眼母子三人,點了點頭,“沒有一天,今天天黑前你若不回來,就不用回來了。”

梅筱柔看著趙堇,抓著他的手,“你有什麽辦法,你別去做啥事。”

“娘,我有分寸。”趙堇扶著梅筱柔又看著趙赟,“哥,娘交給你了,你們把東西收拾一下,等我回來我們就離開京城。”

趙赟沒有說話撇開頭梗著脖子,眼睛通紅,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去吧,一切小心。”梅筱柔急忙退了手上的鐲子和身上所有的收拾一股腦的塞趙堇手裏,“你都帶著,人面都是靠這些俗物的。”

趙堇猶豫了一下還是收了揣在懷裏轉身大步出了門。

他想的太簡單了,皇宮的門落了匙,他在門口徘徊了足足一個時辰,根本沒有人進去更沒有人出去,縱使有人路過一看到是他就立刻遠遠的繞開了。

趙堇擡頭看了看天,翻身上馬去找方朝生,但婆子開了側門看了一眼立刻將門鎖的死死的。

他很清楚,他現在的身份就是過街老鼠。

趙堇沈默了一刻想了想去了同安堂,同安堂的門是開著的,裏面的人一個個的忙的腳不沾地,藥香熏蒸的整個後院霧氣彌漫連誰是誰都分不清。

“那誰。”有人指著他喊道:“去廚房燒點水來,這裏要用。”

趙堇啊了一聲,點頭道:“好……好。”他說著去了廚房,喊人的方本超一楞覺得這身份有點陌生,他正要說話那邊劉大夫道:“方大夫,勞煩你拿一個支架來。”

“來了。”方本超立刻拋開了這個念頭忙自己的事去了。

顧若離匆匆在門外下了車,提著裙子跑進來,她這一天都沒有歇,人已經如同強弩之末,頭暈眼花的走路都覺得腳步有些浮,剛下車就有別的醫館的人來問,“縣主,我們醫館有兩個人開始發燒了,您看要不要白姑娘去給兩粒藥。”

白藥也沒有了,白世英在準備的,等她的要湊齊了她就要進藥房重新做,顧若離嘆了口氣,在櫃臺上迅速寫了方子,“現在沒有白藥了,你先按照這個方子給他們煎藥,一天六次,每次半碗,記住了沒有。”

那人拿著方子揣在懷裏,“那行,我這就回去煎藥。”

“有勞有勞,等事情過了我和七爺打招呼,這次所有的醫館都有嘉獎。”

她的話一落來人頓時高興起來,幹勁十足,“好,我們一定竭盡全力。”

“謝謝。”顧若離拱手送那人出去,她又跑去了後院,“苗苗,有水沒有我洗把臉。不要熱水,冷水就行了。”

她要清醒一下。

“冷水不行,您會生病的。我給您打熱水來,然後再給您泡杯濃茶。”韓苗苗說著去了廚房,趙堇在竈臺上添柴聽到了顧若離的聲音,一個分身袖子就被火撩著了,韓苗苗笑了起來指著他,“你哪個醫館的小廝,怎麽這麽呆笨的。”

趙堇朝她羞澀的笑笑,將袖子上燒焦的地方挫著拍了拍。

“我幫你將水送給縣主吧。”趙堇心頭一跳拘謹的指了指韓苗苗手裏的水盆,韓苗苗一楞笑了起來,道:“你是不是想和我們縣主套近乎,等將來縣主辦學堂,你也想進來學醫術?”

她要辦學堂嗎?趙堇忙點著頭道:“是,我是這樣想的。”

“行,給你一個機會。”韓苗苗將水盆給了趙堇她去竈臺添火,顧若離在手術室的隔間裏將外套脫了,頭發打散了用梳子將一頭的灰梳下來,側著頭編頭發,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她道:“苗苗,把你頭上的絲帶扯下來給我用吧,我發髻散了實在梳不好了。”

她話落了半天,頭發都編好了也不聽腳步聲近來,她回頭去看隨即楞住,抓著發梢歪著頭看著門口的男子。

“二公子?”她松了頭發,辮好的麻花辮瞬間散開,立刻抓了桌子上灰撲撲的外套穿上,驚訝的道:“你怎麽在這裏,不是送你們回家了嗎。”

趙堇端著盆,只覺得從發梢開始,每一處都僵硬了,血液在胸膛裏凝固住,就這麽呆楞著看著眼前的畫面。

桌子上隨意搭著一件破舊的白色的長褂,褂子的樣式很怪,但是他昨天見過了,知道是他們醫療隊統一的衣服……她就抓著一溜長長的烏黑的辮子回頭過來看她,她穿著一件素面芙蓉色的夾襖,白皙的有些臟的臉,烏黑的眼睛,高挺的鼻子,略有些幹燥起了皮的唇瓣,驚訝的微張著看著她。

她幾乎和他們第一次見面時沒有變化,穿著不起眼,打扮很普通,縱然生養過孩子了,可依舊如同少女一般,青澀純粹。

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女子,這天下怎麽會這樣的女子。

“趙鴻羽?”顧若離喊他的表字,走近了看他,趙堇這才回神過來,其實也不過一瞬間的功夫,他頓時尷尬的道:“我來……來找七嫂有點事。”

顧若離哦了一聲,接了銅盆擺在桌子上,道:“既是有事,那你坐了說,我去給你倒杯茶,這裏亂糟糟的,實在沒什麽招待你的。”

“不用。”趙堇攔著她,又忽然覺得自己太唐突了收了手,“不用了,我就說幾句話。”

她就嗯了一聲,在他對面坐下來,正色道:“你說,什麽事。”

“我想……想求七嫂幫個忙。我知道這個請求很荒唐,也很得寸進尺,但是我眼下沒有別的辦法了。”他說著垂著頭,露出羞愧的樣子,“你能不能求七哥放我娘和我兄長還有貞王府的人一條生路,只要留他們一命,其他的怎麽罰都行。”

顧若離沒有立刻說話,因為這件事真不是她隨口就能答應的。

“如果真要殺一個人告慰天下人,告慰死去的人,那就殺我吧。”趙堇擡頭,堅定的目光中露出哀求之色,“我知道我們就算千刀萬剮也是應該的。但是作為家人我應該做一點努力。求求你七嫂。”

房間裏安靜下來,隔間並不大,門是開著的,外頭嘈雜的聲音傳進來,顧若離靠在坐著,並不是椅子所以她後背是倚著墻的,好一會兒她開口道:“七爺去追你父親了。這幾天你們應該沒事……等他回來我會將你的原話告訴他,也願意為你求情,但是結果如何,我無法保證。”

趙堇看著她,她又接著道:“謀逆之罪有國法所依,就怕是七爺也不能獨斷這件事。”她嘆了口氣,趙梁闕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謀朝篡位的,事情到這個份上,不會株連九族,但一個貞王府以及汝南侯府是不可能留的。

若不然,造反的成本那麽低,是人是鬼都能來揭竿而起。

“多謝七嫂。”趙堇其實還想求她派人保護他們母子,他還想跪下來,可是在她面前,他的膝蓋怎麽也彎不下來,這輩子遇到的太遲的,他的這份欣賞也滿是恥辱,他不能連最後一點點的好的東西都毀滅了,他垂著頭站起來拱手道:“多謝!”

他說著轉身就走,顧若離看著他出去嘆了口氣,在房間裏坐了一刻忽然想到了什麽,“孫刃。”她跑著出了門,孫刃從門口進來,道:“縣主。”

他看到了趙堇來了,也聽到了裏面說話。

“你快跟著去看看。”顧若離想到了貞王,那個人她不了解,但是從人心來說,這個時候他唯一能自保的就是殺了梅筱柔他們母子三人,“帶著人,快去。”

孫刃應是而去,在街上喊了幾個兄弟跑著去了貞王府,顧若離想了想還是坐了馬車去了貞王府。

貞王府的大門是開著的,她直接從正門進去穿過影壁,院子裏的下人看到她一個個都縮著肩膀跪在地上,她徑直去了內院,還不等到裏面就呆楞在原地。

貞王府很亂,因為前面幾十步開外站了幾十人,也很血腥,因為一層層的人包圍中,地上躺著兩個人,一男一女面目全非鮮血淋淋。

趙堇就跪在兩個人的身邊,背影筆直的像是一尊沒有生命的雕塑。

孫刃提著刀架著貞王,只有人錯亂的呼吸聲,除此以外萬籟俱寂。

“怎麽回事。”顧若離瞬間沈了臉大步走了過去,她的聲音一起大家都朝她看來,就算她穿的很差,打扮也不起眼,可還是一眼就認出來,慌忙的跪了下來,“叩見靜安縣主。”

就連貞王妃都是半曲著身體行了禮。

顧若離目光一掃眾人,走過去蹲在梅筱柔和趙赟面前,探了脈搏,靜靜的一點跳動的都沒有,她冷靜的檢查著兩個人的傷勢。

貞王看著她,道:“靜安,他們是叛賊,我殺他們是為此番受累的百姓報仇。”

顧若離沒有理他,她檢查完了看向趙堇,趙堇面若死灰靜靜跪著,她啞著聲音道:“內臟都破裂了,沒的救了。”應該是許多人的拳打腳踢,重物擊打,楞生生將母子二人打死了。

“死了才對。”貞王道:“來人,將他們捆起來,我要送宮裏去請罪。”

顧若離猛然回頭看向貞王,冷笑著瞇著眼睛,道:“他們就算是死罪,就算明日要處斬又如何。你有什麽資格殺他們!”她站起來看著貞王,看了眼眾人,怒道:“誰動了手,都給我站出來。”

跪著的下人都開始瑟瑟發抖。

“都有份是吧。”顧若離頷首道:“孫刃,將這些人統統記了名字,通知順天府的人來拿人。”

孫刃應是。

顧若離看著大家道:“我素來不管事,也不當管這些事。可如今看見你們這樣的,我倒是想管一管了。大周有大周的律法,他們是死罪也好活罪也罷,都有律法等著他們,你們憑的什麽來殺他們。替天行道,我倒要問問,趙梁闕謀反時,趙將軍攻城時怎麽不見你們也義憤填膺在後方造亂殺敵,現在來了勁兒!我告訴你們,今天但凡動手的,一個都跑不掉。”

“我殺他們就是為了……”貞王辯解,顧若離打斷他的話:“也包括你!”

貞王楞了楞,不敢得罪顧若離,這皇城底下包括宮裏的皇後也不如她尊貴有權勢,他軟了聲音,道:“此事……我要和遠山說。”

“不用和他說。”顧若離真的很生氣,兩個活生生的人就這麽被這班馬後炮的人打死了,“今天這個主,我顧若離做了。”

她看著孫刃指著貞王,“將他關了,如若有人來質疑,盡管來找我,這個責我擔了!”

“是!”孫刃都被震了一下,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顧若離發這麽大的火,不過他也很生氣,瞧不起貞王這樣的人,趙梁闕在京城一年多,他以前縮頭烏龜似的屁都不敢放一個,現在大事定了他來勁了,居然還帶著下人亂拳打死了郡王妃和趙赟。

“謝七嫂。”趙堇跪著,臉色慘白,他好後悔剛才猶豫了一下,應該求顧若離派人來保護他們的,他後悔自己動作太慢,耽誤了回來的時間,沒有想到這麽一點時間,梅筱柔和趙赟就……

他捂著臉求道:“能不能讓我給他們收屍?”他明白,現在這樣的狀況,他若不求,恐怕連收屍的權力都沒有。

顧若離頓了一下,看著他道:“我將人留給你用,你先將他們後事處理好,至於葬在何處稍後會有人來告訴你。”

“謝謝。”趙堇抱著梅筱柔的屍體,眼淚簌簌的落,顧若離看著他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好。

或許,就算貞王不殺他們,他們母子也是必死的,可是現在看他們這樣死,總讓人有種悲憤之感,不是心疼梅筱柔,只是氣憤貞王!

孫刃將貞王送去宗人府,門口守著的人一看他們來了頓時驚了一跳,看了一眼孫刃也不敢說什麽,將人收押了。

貞王府中所有人都送去了順天府。

只留了趙堇處理後世,小殮後就入了棺。

“你去問問楊閣老。”顧若離和孫刃道:“郡王妃母子葬在哪裏合適,後面的事讓他按律處理了。”

孫刃應了,顧若離擡頭看了一眼貞王府的牌匾,拂袖出了門,剛要上車就看到楊清輝和顏顯一起來了,她一楞過去和兩人打了招呼,楊清輝道:“貞王府的事聽說了,趙鴻羽在處理後世?”

顧若離頷首,將事情大概和兩個人說了一遍,又看著楊清輝,“七爺不在,事情既然已經出了,按律你覺得應該如何處理?”

“西山有塊地還算清凈也不惹眼。”楊清輝看了一眼顏顯,又望著顧若離,“我去和鴻羽說,明日等趙將軍回來後定奪了,就將靈柩送過去。”

顧若離也覺得合適,頷首道:“那就有勞楊大人了。”

“縣主客氣了。”楊清輝打量了一眼顧若離又迅速的收回了視線,和顏顯道:“你和我一起去看看?”

顏顯點了點頭與顧若離道:“縣主是要回家,還是去同安堂?”

“我去同安堂,事情還沒有做完,臨時來的。”她和兩人點頭道別上了馬車,顏顯和楊清輝目送她走遠才對視一眼,顏顯拍了拍楊清輝的肩膀,道:“我外甥女養的不錯,辛苦了。”

楊清輝淡淡一笑,道:“是你外甥女卻更是我女兒,我如何能不照顧。此番大舅爺回來,有何打算?”

顏顯一楞,苦澀的笑了笑,道:“先幫太子和遠山將當下的爛攤子收拾好再說,我怎麽樣倒是無所謂,只要你們過的好,我也有所安慰了。”

楊清輝搖搖頭,兩個人進了貞王府,“鴻羽的事,我還要拜托你和趙將軍求求情。你是知道的,他一直私下和我們走動,許多事上他都暗中幫過我們。”

這件事顏顯是知道的,頷首道:“我知道,等遠山回來,此事我來提。”

“有勞了。”楊清輝說著朝顏顯拱了拱手。

顧若離回了同安堂,事情很多她無暇分神去想別的事,下午的時候雪盞帶著周鴻霖回來了,兩個人拖著兩馬車的藥材停下來,雪盞一下馬就暈了過去,顧若離扶著她進來,看著周鴻霖道:“她在哪裏找到你的,怎麽不讓她休息一日。”

“我們在半道碰到的,我聽說你這裏缺藥的事就立刻帶著人往這邊走,半道上碰到了她,她也不肯歇一歇就掉頭回來了。”周鴻霖心疼的抱著自己的媳婦,顧若離嘆了口氣,道:“你帶著她先回我家,家裏有人在的,你們夫妻倆好好休息一下。”

周鴻霖應是,抱著雪盞出去,顧若離跟著出來手裏提了藥,“煎出來你們兩個都吃了去去寒氣也略補一下,這段時間大家都辛苦,虧著身體了。”

“是!”周鴻霖去了趙府,顧若離回頭看著兩車的藥長長的松了口氣,霍繁簍的藥解了燃眉之急,如今又有了這些,這七八天是沒有大礙了,等各處疏通了人心穩定下來,再去進藥也方便容易很多。

這邊忙著,宮裏也沒有閑著,趙安申坐在乾清宮裏,看著沈沈睡在床上的趙淩,蘇召坐在一邊,人已經只剩下一副骨架子,兩個人都沈默著,蘇召起了身,道:“奴婢去整理一下近期朝中的事情,明日就呈交給太子過目。”

趙安申這才收回了視線,看向蘇召道:“不必,回頭讓別人去就好了,您的身體也不好,得仔細休養才行。”

“奴婢也就最後一口氣了。”蘇召行了禮,“等……等那天來了,奴婢也能安心閉眼了。”

趙安申起身扶著蘇召,兩人對視了一眼,過了一會兒趙安申點了點頭,道:“那就有勞您了。”

“太子客氣了。”蘇召握了握趙安申的手,“奴婢只有一事相求,若有一日奴婢去了,還請太子將奴婢和金福順葬一塊兒,我們爺倆也能在地下再聚一聚,一起服侍先帝。”

趙安申點了點頭看著蘇召出了門。

天色暗下來,乾清宮也暗下來,趙安申一個人坐在床邊看著趙淩,趙淩梳洗過胡子也剃掉了,他看著忽然覺得很陌生。

“父皇。”趙安申握著趙淩的手,“大周已經千瘡百孔,我……兒臣不可婦人之仁。”

他說著,深看了一眼趙淩拂袖起身出了門,徑直去長春宮,趙櫻帶著二皇子三皇子和四皇子站在門口,三個男孩子生的有些像,靜靜的看著他,二皇子撲過去抱著他,喊道:“大哥。”

“乖。”趙安申拍了拍二皇子的背,“容我先去和母後請安,稍後再來和你說話。”

二皇子抹著眼淚點頭。

三皇子眼睛四處的瞟,眼神空洞沒什麽神采,四皇子倒是很機靈,只是許久不見有些不大認識他,所以好奇的看著他。

“母後。”趙安申抱拳行了禮,方櫻穿著一件半舊的秋香色褙子,臉色有些灰暗,早就退了少女的青澀,多了一份婦人的沈穩,卻又透著一股頹廢,她點了點頭,道:“回來了就好,吃飯了嗎?”

“沒有。”趙安申道:“就想吃母後這裏的餃子。”

方櫻打量了他一眼,回頭吩咐了女官,和他一起往殿中走,幾個乳娘來將幾個皇子帶走,殿中就只剩下方櫻和趙安申。

母子二人對面而坐,方櫻道:“你父皇身體怕是不大好了,你請太醫看過嗎。”她沒有去看趙淩,也不想去,連做樣子都懶得做。

“看過了,就是餓的久了,人有些虛。”趙安申淡淡的道:“正歇著呢。”

方櫻點頭垂目喝茶,道:“你七嬸回來了吧?我明天打算出宮去看看她。”是她去看顧若離,而不是召見顧若離進宮。

“母後應該出去走走,不過要多帶些人才好。”趙安申話落,方櫻又道:“太皇太後派人去接了嗎。”

趙安申點頭,“下午就派人去了。”

“那就好。”方櫻說著放了茶盅看向趙安申,“朝中事情多,吃過飯太子快去忙吧,我也不勸你多休息,當下正事要緊。”

趙安申應是。

“周貴妃不錯。”方櫻淡淡的說著,眼睛都沒有擡起來,“柳婕妤也不錯。”

不用去解釋,趙安申立刻明白她的意思,點頭應是,“是,都是老實的人。”

“餃子來了。”方櫻親自給他倒了醋,趙安申吃餃子喜歡沾醋吃,“辣椒面就算了,免得起火。”

趙安申還是應是,垂頭吃著餃子,方櫻就坐在對面看著他,等他吃到了第八個夾第九個時,她開口道:“現在雖不是說那件事的時機,但你也不小了。我明日去同安堂看看那位姑娘,若是不錯,這事兒我來辦!也不怕她身份不高,讓秦將軍收了做女兒,就足夠了。”

趙安申筷子夾著的餃子掉下來,方櫻指了指,“一會兒冷了,快吃。”

“不用。”趙安申將第九個餃子吃了,放了筷子擡頭看著方櫻,“她不想嫁給我,也不想進宮。母後不必問了。至於娶誰,您和太皇太後商量吧,活潑一些就好了。”

方櫻微怔重新打量著趙安申……她年輕的時候,有沒有知道她也不想進宮呢。

這天下的人有時候過的好不好和身份並沒有關系,地位再高,吃了一口黃連到嘴裏,嘗的還是苦味!

趙安申走了去了禦書房,翁閣老和楊文雍等內閣幾位大臣都在……

第二日下午,趙勳到的京城,趙安申在禦書房門口等著他,見他回來便行了禮,趙勳扶了他道:“太子不必如此,有事進去說。”

“是!”趙安申進去和趙勳並肩而坐,他坐在下首,趙勳沒攔他問道:“聖上醒了?”

趙安申點頭將大概的情況說了一遍,趙勳就看著他,“如何辦?”

他說了,這件事他不會插手,所以就不會拐彎抹角的說。

“蘇公公病倒了。”趙安申垂著頭,“他想在後殿住幾日……”

蘇召原本是住在西苑的,現在他要搬到後殿裏來,那也就是說將西苑騰出來給趙淩住,趙勳面色不變,看不出他在想什麽,波瀾不驚的道:“好!此事你安排,我去貞王府看一眼。”

趙安申暗暗松了口氣,起身送他出去,走了幾步趙勳停下來看著他,道:“讓鄭太醫對外宣讀病況。”

鄭太醫,是趙梁闕請來的人。

太子想要登基並不容易,除非趙淩是瘋了傻了,若不然就得動手將他殺了。

“是!”趙安申應是,趙勳就大步出了門,走到坤寧門時有個小內侍垂著頭跑來,趙勳腳步微頓,就看那個小內侍噗通一聲在他面前跪了下來,“趙……趙將軍,奴婢是榮王府的,王妃娘娘怕是不行了,想請您回去一趟。”

趙勳腳步都沒有停一下,道:“等她死了再來和我說。”人就拐彎走了。

小內侍跪在原地瑟瑟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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