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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艾瑞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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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顆罌粟果滲出來的漿汁最後凝結的時候其實只有小小一團,無數顆罌粟果的漿汁匯聚在一起,最終用煙葉包起來,這就是生煙膏,或者換一個人們更熟悉的名字,叫鴉片……也是最初始形態的海洛因。

而幾乎每十公斤的鴉片才能提煉一公斤的海洛因,這還不是純度最高的,如果再經過提純,這個比例就還要縮小很多。

這裏的每家煙農種植幾畝罌粟,最終的收獲卻都在幾十公斤左右,能賣出的錢,能交換的物品都十分有限,但是當這些鴉片被煙販子們帶到外界,再倒賣給毒梟,它們就會變成體積質量更小的海洛因,變成價格成倍上漲的毒品。

……

太陽升起的的時候地裏的煙農們已經幹了很長過一段時間的活,葉翡和言臻沿著煙地走了一陣子,煙農們忙著收大煙,大部分沒有註意到他們,但是也有些註意到了,新奇和微微帶著抵觸的目光向他們投過來,也有人小心翼翼的詢問,當然都是言臻回答的,葉翡這個時候眼睛長在了頭頂上,幾乎什麽也不明白。

往回走的路上言臻問道:“怎麽樣?”

葉翡:“什麽怎麽樣?”

“罌粟。”

他問的如此直白,葉翡反倒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半響,她才道:“覺得他們……太過艱辛。”

言臻竟然輕微的笑了一下:“這個世界上從來不缺辛苦的人,比如——”

“嗯?”

“比如我和你。”

葉翡不明所以,卻已經被言臻帶著走出去老遠,她回頭,似乎可以看見他們剛才站著的地方,有人影一晃而過。

所以回去的路上她一直在努力回想剛才的情景,但是那個時候剛從罌粟地上下來,她還想著山坡上那大片斑斕的罌粟花,腦子裏炸開煙花似的曾經讀過的數據,曾經接觸過得販毒分子,曾經執行過的暗殺任務,唯獨沒有對周圍環境情景的觀察。

葉翡有些惆悵。

她覺得自己最近因為接觸了原來從來沒有深入了解過得東西於是由此有些多愁善感,但是自己對於這些東西根本無能為力,於是又多了幾分無奈。

思緒很紛雜很活躍的時候總是會想到很多事情,比如這個時候的葉翡,她想到了他和言臻進山的目的,於是她去問了言臻這件事,在她詢問的時候,已經是他們進到佤邦大山深處第四天。

這四天裏言臻似乎一點也不著急,他曾經說過德國艾瑞克來找他們,但是過去了整整四天,村子裏幾十戶人家幾乎都知道明花家來了兩個山外的客人,但是艾瑞克並沒有上門來。

“你一點也不著急?”葉翡如是問道。

言臻反問:“難道你真的想挨家挨戶去搜?”

葉翡:“……”

於是她只好和他一起等。

一直到第七天的時候,事情終於出現了些轉機。

那天早上葉翡道村口看了馬幫帶走了最後一批煙販子和煙販子們收購到手的大煙,老村長站在村子口的大樹下目送著馬幫最後一批馬消失在山林裏,終於才慢悠悠的帶著笑容往回走。

今年的收成十分不錯,村子裏幾乎每家的大煙都賣出去不少錢,所以今年的境況應該會比去年好很多,因此一路走回去都是笑著的。

村長家就住在離村口不遠,進村子裏就必須經過他家,葉翡回去的時候也沒有怎麽註意,但就在走出去不遠的時候,忽然就看見老村長提著一個包裹偷偷摸摸的往後山去了。

葉翡並不是很好奇,但是她還是跟上去看了。

然後……就發現了讓他們等待了七天之久的艾瑞克·巴蒂。

言臻的情報不是很準,他說艾瑞克雖然用著一個標準的美國人名字,但是何有可能是個緬甸本地人,但是葉翡見到他的時候第一反應是撇嘴,這明明是個標準的日耳曼人。

她是在老村長走之後出現在艾瑞克面前的,這個時候艾瑞克正在那間小茅屋裏老村長送過來的午飯。

他看見葉翡先是瞪眼,深深的眼窩裏兩顆淺棕色的眼珠子仿佛要瞪出來似的,嘴裏的菜和米飯隨著他張開嘴唇而掉下去些許在碗裏,簡直就是一個活的吃了一驚的表情包。

半響,他磕磕巴巴的道:“你你你你……你是誰!”

葉翡長舒了一口氣,謝天謝地這哥們說的是英語,也謝天謝地已經魂歸地府的蔣淮生沒有說謊,更謝天謝地今天自己早上出門看見了老村長,不然按照言臻那種等法,估計在等七天這哥們也不會自動來見他們。

他丫都躲到後山來了,村子裏都不呆了,怎麽可能知道她和言臻到來的消息?

“我叫塞壬。”葉翡對他打招呼。

然後道:“艾瑞克·巴蒂?”

眼前的白人無動於衷。

葉翡繼續道:“蔣淮生死了。”

艾瑞克·巴蒂成功的被自己嘴裏的飯嗆到,咳嗽了半天才擡起頭紅著眼睛道:“你說什麽?”

葉翡被他驟然充血突兀的眼睛嚇了一跳,她啞然半響,思考了這個消息給眼前這個人所造成的沖擊力,總覺得這一幕有些戲劇化,這個時候她還無聊的想,難道艾瑞克和蔣淮生是百年不遇的好基友,所以乍聞此噩耗不禁愴然泣涕下……但是下一刻艾瑞克的反應就讓葉翡瞬間推翻了自己的無聊想法。

他無意識的嚼著自己嘴裏的飯,米粒簌簌的落下來在衣服襟上,雙眼越發猩紅起來,端著飯碗的手抑制不住的顫抖,如果仔細觀察,就會發現其實他整個人都顫抖不止——他在害怕。

這個時候葉翡充分發揮了自己的推理才能,只是站在這個人面前動了動眼睛,就可以推測出他當下的基本狀態……臉上有擦傷,但是已經結痂,傷疤形狀長而細,並且有很多條,很明顯是在樹林中行走時被樹枝擦傷的,進山裏來的唯一一條路確實灌木刺木橫生,但是如果小心的行走根本不會受傷,所以他當時一定走的非常著急,他的眼窩深深的陷下去,眼底烏青濃重,顯然長時間之內沒有休好了,臉上的胡子也很長時間沒有修理過,而身上的西裝上依舊沾著幹了的泥土,顯然這些他都無瑕打理。

按照葉翡之前的推斷,在她和言臻進山之前的幾天,艾瑞克為了躲避某個人就已經進入了平嘎村,這期間到今天一直隔了將近半個月的時間,在這期間內,他一直都是恐慌不安的狀態,再聯系之前他進山裏的最終目的,和他聽到蔣淮生死亡之後的反應,也就不難推斷,他躲避埃爾斯,應該是因為他害怕他。

“你在害怕?”葉翡故作輕松的道。

艾瑞克將沒有吃完的那半碗飯放在桌子上,擡頭深深的吸了好幾口氣,才道:“你們……你麽來幹什麽?”

他用的是“你們”,而不是“你”。

葉翡挑眉,也就是說,他其實是知道言臻和自己來了村子裏的?

……也就是說,言臻之前的決定等待其實是正確的?

葉翡不想承認自己似乎將事情搞砸了,於是想辦法補救:“是蔣淮生帶我們來的。”

“我……我知道,”艾瑞克咬著牙道,“只有他知道我在哪。”

葉翡“哦”了一聲,想了半天不知道該說什麽,她正想著自己實在不適合搞談判商榷這種事情要是言臻在就好了,轉念又一想覺得言臻似乎比自己更不適合,再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要不要直接像對付那個雇傭兵一樣直接上拳頭,於是擡眼去看艾瑞克,衡量這個看起來很消瘦的外國人能經得住自己幾拳,結果身後忽有輕微的腳步聲,然後自己肩膀上忽然搭上了一只手。

葉翡沒有回頭。

因為她知道來的是言臻。

她從艾瑞克淺色的眼睛了看到了身後的人影,除了言臻之外,還有老村長。

她轉身,村長面上的表情很苦,他看著艾瑞克痛苦無奈的搖了搖頭,言臻臉上到看不出什麽,他將葉翡拉到自己身邊,聲音溫和的道:“不是告訴過你不要亂跑?”

葉翡黑線,心想自己的又不是小孩子,而且你什麽時候說過不要亂跑這幾個字來著我怎麽不知道。

艾瑞克對村長說了幾句緬甸語,老村長解脫似的趕緊出去了,屋子裏就剩下靜悄悄的三個人。

葉翡看了看艾瑞克,又看了看言臻,眼珠子轉動了好幾圈終於忍住沒有開口,住在桌子旁的艾瑞克痛苦的將頭埋進臂彎裏,哀聲道:“我的上帝……”

言臻終於開口,但是他問的那句話有覅額根本不懂是什麽意思,他道:“他是誰?”

艾瑞克擡起血絲遍布的眼睛看了他一眼,用一種誇張的語氣神經質的喃喃道:“他知道了……他真的知道了,我以為能騙過他……我以為,下一個就是我了……”

他抱頭痛哭:“我不想死……”

“巴蒂?”言臻叫了一聲。

艾瑞克吸了吸鼻子,站起身來:“以撒……你不會想知道他是誰的……”

葉翡頓時瞪大了眼睛。

原來這倆人認識啊我去!

難怪言臻勝券在握說艾瑞克一定會去找他,她這才驀然的想起言臻不止一次的說過他兩年前來過緬甸,並且似乎走過不少地方,呆的時間也不短……所以他才會對這個地方這麽熟悉,所以才會說這裏的民族語言,難怪他一進仰光就極具目的性的去找江清海,難怪他會直言自己要見艾瑞克·巴蒂,也是難怪,他這麽輕易的分析當地的勢力分布,幾乎精準的就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人。

所以從一開始在看了李斯特的資料之後大概所有的想法就在他腦海裏成型,他只是需要過來……印證一切猜想罷了。

此刻葉翡心裏只剩下一個想法,那就是——難怪言臻是六組的組長……

她扶額,在這一刻忽然就覺得自己有些智障,雖然很不願意承認,但是在行動或者戰略布局這些方面,自己就是智障了。

艾瑞克依舊在期期艾艾,葉翡嘆了一聲,轉頭對言臻道:“我先出去走走,你和他說吧?”

言臻對她此行為似乎有些驚訝,但是也沒有阻止她,只是點點頭,並告知她暫時不要走遠。

於是葉翡出去了。

她出門後沿著山腰走了很長一段距離,想起言臻的話又走了回去。

這個地方在背陰坡,似乎常年見不到太陽,再加上樹木茂密,因此山坡長時間處於濕潤狀態,青苔叢生,山坡上新建著一個木屋,就是艾瑞克臨時住的那間,葉翡圍著那間屋子轉了幾圈,最終無聊的站在風口吹風。

------題外話------

快出來冒泡泡不然我召喚伏地魔阿瓦達了!

☆、一百五十三章 贈玉

葉翡拿出手機照了一張照片,剛無聊的想著加個什麽濾鏡,言臻就從屋子了走了出來。

“談判完了?”葉翡將手機裝起來,問道。

言臻挑眉:“談判?”

葉翡這才意識到自己用了潛意識裏的詞語,她現在在言臻面前愈來愈沒有顧忌,幾乎想都不想就出口,她想了想又覺得這是個好現象。

“我的意思是,你問出什麽了沒有?”

言臻點了點頭,卻沒有再說話,似乎不打算解釋些什麽。

葉翡挑眉,言臻又接著道:“等回去了仰光再說。”

“好吧,”她回頭看了一眼那間小木屋,忽然道:“那麽美國人不走麽?”

“讓他呆著吧,他只是在等死。”

葉翡眨眨眼,斟酌道:“我看他似乎很害怕……精神非常不正常。”

“嗯。”

言臻不再多說,葉翡也就不再問了,他們一路走回到明花家裏,走的非常之慢,一直走了一個多小時,將近籬墻的時候葉翡忽然問道:“艾瑞克老早就知道我們來了村子裏?你也知道他知道我們來了村子裏?”

“你這個繞口令一點也沒有水平。”言臻推開籬墻門,道。

“回答我。”

“是。”

葉翡:“前者還是後者?”

“兩者。”

葉翡默然的想起她第一次去煙地裏時總覺得身後似乎有人在偷窺,但是她再次查看的時候就什麽都沒有了。

那應該就是躲在暗處的艾瑞克了。

她嘖嘖的嘆了兩聲,搖了搖頭。

下午的時候馬幫再一次進山,言臻和葉翡就終於跟著馬幫出山,再次回到了鎮子上,然後又在鎮子上等了將近半天,終於等來了每天發一趟的班車,離開了山區。

兩天之後。

葉翡和言臻回到了仰光時,但是卻沒有去江清海的小旅館,而是去了藏安寺,永恒和尚很是和善的接待了他們,葉翡又見到了圓臉小和尚,也見到了那顆巨大的,曾經承載著六組人願望的榕樹。

第一天剛到的時候言臻什麽話也沒有說,只是讓葉翡休息,然後自己出去了一趟。

第二天早上葉翡睡醒的時候發現他躺在自己邊上,才恍然的想起昨天半夜時候的情景。

藏安寺裏雖然有電,但是夜裏和在佤邦山區一樣無聊,而且到了仰光之後葉翡的手機不能上國內移動網,寺院裏又沒有無線,於是葉翡很早就睡了。

睡了不知道多久,在某一瞬間她驀然睜開了眼睛。

因為窗外有輕微的腳步聲,像是中庭青竹穿風,娑娑作響。

葉翡的眼睛又輕輕閉上。

過了幾分鐘屋子們被人從外面打開,葉翡在心裏鄙視了一下永恒和尚買的門鎖質量。

然後那人悄無聲息的進來,影子在墻上渡成長長一條,若明若滅,若真若幻,在霜白的月光裏又忽長忽短,仿佛夜裏鬼魅。

葉翡的眼睛再次睜開,她背朝著門口睡著,看著墻上的影子逐漸接近自己,然後那人忽然彎腰,葉翡忽然轉了回去:“大半夜的搞什麽偷襲?”

逆著的光影裏葉翡看不清言臻臉上的神情,但是能清楚的看到他的動作……他直起身來,將自己的外套甩開,然後忽然欺身壓了過來。

葉翡:“……”

“哎哎哎你要幹嘛!”她伸出手撐住言臻的肩膀。

言臻卻瞬間掀開她的被子躺進去:“睡覺。”

葉翡松開手,言臻卻順勢抱著她一翻,於是葉翡趴在了他身上。

“……你這是要幹什麽?”她低聲問。

言臻微微仰起頭在她嘴唇上輕咬了一下,然後又翻身將她放了回去,道:“睡覺。”

葉翡莫名其妙。

於是一直到第二天早上起來,她依舊莫名其妙。

言臻還沒有醒。

她拿過手機看時間,發現自己今天醒來的尤其走,現在竟然才五點半,可是窗外的天空已經泛起了亮色。

她不知道自己是應該下床還是繼續躺著,正想著,言臻就醒了。

他沈默著坐起身,看著睜開眼睛的葉翡道:“睡醒了?”

葉翡也坐起來,開門見山的問:“你昨天去了哪裏?”

言臻昨天晚上回來睡覺的時候只是脫掉了外衣,一整夜躺著襯衣壓得皺巴巴的,頭發也橫七豎八的支棱著,看上去和他平常冷肅清漠的形象特別不符。

他道:“我們今天就回國。”

葉翡瞬間下意識挑眉:“你確定?”

“確定。”

“哦,”葉翡起床換了衣服,“那我們要去江清海的舊房子裏拿東西。”

言臻沈默了一陣子,道:“不用拿了,那幢房子已經沒有了……”

葉翡:“……哪裏去了?”

言臻拿過西裝,從口袋裏掏出一張折疊的報紙遞給葉翡,葉翡皺眉展開,一眼就看見第一版上的配圖,那是一條她剛剛到來不就但是已經非常熟悉的街道,因為接近市中心,站在街口就可以清楚的看見大金塔的底座和金碧輝煌的塔尖。

十幾天前她還住在那裏。

但是此刻報紙上的張照片,可以清楚的看見……爆炸的粉塵煙雲,火光滔天,以及殘墟斷瓦,以及染血斷肢。

葉翡緩緩睜大了眼睛。

“還有一件事,”言臻說著頓了一下,緊緊的抿住嘴唇,“江清海本來不讓我告訴你,但是——”

“什麽?”葉翡直接出聲打斷了他的話。

“眉苗死了。”

不知道為什麽,聽見這個消息葉翡心中反而異常的平靜,大概是因為這樣的事情她見得實在多了,或者是這個世界上每天都有人死去,或者是……從一開始,從十幾天前她回到小旅館眉苗失蹤的時候她就應該進預見到了結局。

佛龕裏的蓮花燈這下真的永久熄滅了。

這樣的經歷她曾經歷經過多少?她真的記不清了,只記得最近的一次是從張深璞那裏聽來了老貓的乍然犧牲。

真的是……非常突然。

所以從此之後,她再也見不到那個即使語言不通,也能對著她笑半天的緬甸姑娘了,雖然她們根本就不熟。

“那江清海呢?”葉翡淡聲問。

“他?他會去加拿大,差不多也是今天的飛機。”

葉翡依舊聲音淡淡的應了一聲。

於是中午吃過飯,她們告別了永恒和尚,乘車往仰光機場而去。

機票是前一天言臻給原野打電話買的,幸運的一點就是兩個人出門的時候從來就有將證件待在身上的習慣,還不至於被緬甸邊境扣住。

來的時候本來就沒有帶多少東西,回去的時候直接就沒有東西了。

其實箱子裏裝的也不過只是些日用品,唯一令葉翡心疼的就是她的電腦,她一萬多的稿子葬身在了火海裏,寫過的東西再重新寫一遍很讓人頭疼。

過了安檢,在候機大廳等時間的時候言臻忽然問:“你怎麽不問小旅館到底發生了什麽?”

葉翡皺眉沈默了一會兒,道:“我不想問。”

言臻卻嘆了一口氣,低聲道:“是江清海自己炸的,眉苗……是自殺。”

葉翡慢慢挑眉,語氣不無淩厲的問:“怎麽可能是自殺?”

“她被蔣淮生的人帶走,本來半=已經確定了她被藏匿的位置,但是等人趕到的時候,她已經自殺了,一頭撞在墻壁上,腦顱都撞開裂了。”

言臻沒有再說下去,但是葉翡幾乎已經知道了原因也知道了結局,眉苗一定是害怕自己落在壞人手裏,到時候人家會用她來要挾江清海讓他為難,所以提前解決了自己的生命。

很讓人震驚,但是似乎又很自然。

葉翡從眉苗看見通緝犯還下意識的要報警的舉動上就完全可以推斷出……眉苗並不知道江清海是怎樣的一個人,她不知道江清海的真實身份,但是這並不妨礙她去感受,去感受江清海的不同尋常。

於是那大概就是一種下意識的默契,一種會心一笑的心照不宣,只是這兩個人仿佛兩個神奇的極端,一個是極惡的大毒梟,一個是極善的普通少女,兩個人卻一起生活了將近十年。

葉翡繼續沈默著,直到有人忽然從她身後輕輕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她瞬間回聲,看見一個戴著棒球帽穿著運動服的人。

棒球帽帽檐很長,幾乎遮住了他半邊臉,但是葉翡一眼就看出來……江清海!

見慣了他穿著隆基和夾板拖鞋晃著爛扇子的懶散樣子,現在這樣貼身精幹的衣服穿在他身上,葉翡反而有些不習慣。

她的嘴唇抿的剛緊了些。

江清海在她背後的椅子上坐下來,微微將帽子往下壓了壓。

葉翡回頭時,看見他明顯突出來的顴骨,和帽子底下戳著的,驟然花白的頭發。

她一楞。

江清海察覺到她的反應,低低的笑了笑:“我老了……”

葉翡恍然。

他將一枚拇指大小的片狀物不動聲色的遞給了言臻。

言臻卻沒有接。

“嘿!”江清海又笑了一聲,聲音有些沙啞,“我知道你小子是幹什麽的,真以為我和老谷幾十年的交情是擺著看的?”

言臻似乎有些驚訝,江清海的嘴唇翹起一點嘲諷的弧度:“你比起你師父還差點……”

言臻不為所動,江清海似乎覺得沒意思了,聲音低沈而嚴肅起來:“裏頭的東西你回去再看,我知道大部分你應該已經從艾瑞克嘴裏問出來了,但是多少有些能用的……代我向你師父問好,以後應該就見不到了。”

言臻一語不發的將存儲盤接了過來。

江清海又掏出一個盒子遞給葉翡。

葉翡也沒有立刻接,江清海無奈的道:“裏頭沒有炸彈!”

“那是什麽?”

江清海粗魯的將盒子直接隔空一拋,落在了葉翡的膝蓋上。

葉翡打開,裏面是一個掛墜……拇指大小,葉子形狀,應該是正宗的緬甸老坑翡翠玻璃種,透明瑩瑩的好像一汪春水,就這水頭,絕對的A貨。

“這麽客氣?”葉翡挑眉問。

江清海呵呵笑了兩聲,但是葉翡覺得他不像是在笑,倒像是非常不情願的從喉嚨裏擠出幾聲夜梟般的怪叫,讓人想起聲帶壞了的人迫切想要發聲的無奈和痛苦。

“這是櫻葉給孩子準備的,後來一直是眉苗戴著,現在眉苗也走了,就送給你吧!”

葉翡捏著那吊墜盒子的邊緣,驀然的想起言臻說過,江清海的妻子,叫櫻葉。

她將盒子蓋了起來,那一抹翠色消失在自己眼簾裏,她沒有說“謝謝”,而是說:“好。”

江清海低聲呢喃了一句什麽,起身就走,言臻忽然站起身,江清海停下來步子,卻並沒有轉身。

言臻道:“埃爾斯這個人有問題,你最好還是少和他接觸的好。”

江清海背對著言臻點點頭,然後徑自離開。

葉翡回頭,只看見他孤孑的身影消失在似乎沒有邊際的候機大廳裏,人流來弗去,而霓虹倒映在地板裏,卻顯得這裏無比空曠。

她打開腿上的盒子,看著盒子裏的翡翠吊墜,驀然的想起江清海最後一句呢喃。

他說:“眉苗啊,這個傻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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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翡翠葉子,後面還有戲,應該在番外裏,你們可以期待一下,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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