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翡擡頭，在言臻臉上也看見了和自己相同的表情，顯然他也收到了這個讓人有些難以相信的消息。

什麽震懾手下，急著做一單生意補斷開的資金鏈都是他們想的太覆雜了？香江黑幫大佬畢生第一次上大陸，就是為了捉逃家的小女兒？

嗯，有可能，畢竟電影裏都是這麽演的。

葉翡給沐一打了個電話過去。

“餵，你剛才發的那個消息，真的？”

“……我也不太清楚，線人傳過來的。”顯然沐一也覺得這個結果太滑稽。

葉翡道：“那就先不說這個事，咱們倆能不能周六過去臨安那邊？周一《陳年》開機儀式，我怕時間來不及……”

“這個沒問題，我剛也想到了正要問你，機票我來訂吧！”

“好……那你訂好了通知我一下？”

“OK。”

掛了電話，葉翡依舊覺得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實在讓人難以理解，她問言臻道：“不會是慕容開故意放出來掩人耳目的吧？”

“也有這種可能，”言臻道，“調查出來的關於慕容安的詳細信息計幾乎沒有，可見慕容開對他這個女兒保護的很好。”

葉翡嘖嘖的嘆：“保護的很好還拿女兒做幌子……”

後天就要走，這次過去江浙至少時間應該不會短，葉翡拿著行李箱扒拉了一堆東西進去，最後想了想還是覺得應該把電腦帶上。

……

兩天後，臨安。

葉翡和沐一在機場托運處取了箱子，來到了沐一提前訂好的酒店。

“臨安可比北平暖和多了……”沐一嘆道。

葉翡玩笑道：“要不是任務，你是不是還要去游一下西湖十景？”

“我倒是想，”沐一道，“來臨安這麽多次，我真的沒有正正經經的游一次西湖，最主要的是連灌湯包都沒有吃過！”

“光想著吃，小心長胖！”

“哎呀懶得管，反正單身狗……對了，”沐一問道，“老谷和茉莉先去了句章，小白在這邊，我待會叫他過來？”

“好……”葉翡道，“咱們明天就要走？”

“對，在臨安修整一下，明天你去懷江我去處州，後天你參加完開機儀式在去處州找我。”沐一道。

葉翡點頭。

兩個人一大早四點鐘起床過去首都機場趕飛機，白禮過來後他們又一起商討完善了行動計劃。

白禮來臨安來的早，提前便已經和當地的線人接上了頭，將具體情況和她們說了下，最後確定白禮留在臨安，而沐一明天去處州。

下午白禮提前走了，沐一為了實現她的“願望”硬是拉著葉翡去西湖轉了一圈，也吃了她覬覦了很久的灌湯包，結果似乎沒有她想象中那麽好吃，沐一有些失望。

“慕容開現在在句章？”

“對，”沐一答道，“可是我覺得奇怪，按理說他應該去處州才對，因為處州有天一幫在江浙省的總堂，句章雖然城市大，但是也只是設了一下小堂口而已……”

葉翡笑道：“你也不相信慕容開進大陸是為了捉他家小孩的？”

“這個可信度確實低了點，”沐一也笑，“但是卻不可不信，因為據說道上流傳，慕容開寵女兒出了名的……”

葉翡道：“不管他來大陸是不是為了他家小孩，我們倒是可以抓住這次機會，查出一點東西來。”

“也對……”

兩人沿著斷橋慢慢的邊走邊看，此時已經是深秋，早已經見不到“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的盛景，湖水依舊青碧，其上殘荷敗葉迤邐漂浮，深秋蕭瑟，可見一斑。

葉翡發現沐一看景的性質似乎並不高，便稱自己累了，和她一起回了酒店。

倒是回去的路上見到幾個賣小東西的地攤和幾家有意思小店，葉翡買了兩個瓷鐲子和幾枚胸針之類的玩意兒，沐一買了把團扇和兩個吊墜。

“都秋天了買扇子是不是有點抽風？”沐一拿著那把“西施浣紗”圖樣的美人扇扇了兩下，笑道：“哎呀，好涼！”

“這東西一點也不實用，”葉翡摸了摸扇面上那一層細紗道，“回去做個紀念擺在櫃子裏展覽吧。”

沐一咯咯笑著，“要是小茉莉在，估計又要去小吃街……”

“對了，我從來沒有問過，”葉翡隨手將買的兩個鐲子塞進箱子側面，“茉莉年紀那麽小，怎麽已經進了六組和你們一起執行任務了？”

“你不知道，”沐一驚訝，隨即給她解釋道，“小茉莉是去年那屆學員裏考核成績最好的一個，尤其是近身對戰和射擊，連我們局長都說她是十年不遇的天才！”

葉翡有些吃驚，“小丫頭這麽牛逼呢？”

“可不是？”沐一忽然想起什麽似的道，“去年她剛進六組的時候跟著白禮去過一次邁阿密，小白不知道怎麽的惹毛了那兒的黑幫，是茉莉要挾了他們的頭目人家才肯放了小白……對了，回來之後小茉莉就去給你當護工了，哈哈……”

葉翡滿頭黑線，怎麽也想不到，軟萌的小姑娘竟然會如此生猛，“不過話又說回來，讓小茉莉做我的護工是誰的主意？”

沐一理所當然道：“當然是頭兒。”

“真有他的，讓小天才當護工……”

“不不不，我後來問過茉莉，她說當你護工還是很有挑戰性的，因為她幹了兩個月什麽痕跡都沒有發現，自己還失手喝了一次安眠藥。”

葉翡沒忍住笑出了聲，“我那時候什麽也沒幹，她當然發現不了什麽痕跡……至於她喝安眠藥那次，純屬意外……”

其實在小楊那次事件之後葉翡也差不多開始懷疑小茉莉的身份，畢竟她出現的時間確實巧合，而且有些細節上，確實很令她懷疑。

小茉莉確實是個出色的特工，偽裝演技什麽的都不錯，看得出很有天分，但是對上葉翡這樣的“老鳥”，還是要嫩一點。

“就她自己不小心喝了安眠藥那次，”沐一笑著揭短，“她郁悶了好長時間，最後下定決心要深入學習毒素鑒定，結果被我們去倫敦的計劃給打斷了，回來後她不知道怎麽的就愛上的心理學……”

和沐一聊天一直聊到晚上，她們倆都困了才停下來，最後葉翡都躺在床上了才想起，自己又沒有碼字……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乘火車去了懷江，而沐一去了處州。

……

葉翡寫《陳年舊岸》的時候參照的是八十年代的一樁慘案，她還是聽九局一個老特工講的，據說當時這件案子的受害者並不止兩個人，死者身份也不是普通老百姓，因此那位老特工才會註意，但是口耳相傳之後的事件便肯定會失真，各種情殺仇殺，為情為財的版本層出不群，發生地也語焉不詳。

當時她聽這件案子的時候年紀不大，那位老特工完全是當成故事講給她和七月的，結果後來過了幾年，七月竟然真的跑去調查了這件案子，最後回來告訴了她真相。

她當時的心理狀態簡直是懵逼的，不過轉念一想又覺得，這樣才符合七月的精神病氣質，她就是這麽的與眾不同……

那件案子最終的受害者是五個人，其中有三個石油工人，兇手也有兩個人，是郎舅倆。

因為那位哥哥的妹妹，也就是年輕人的新婚妻子，在一次夜出時被那三個石油工人輪`奸，後來找到的時候已經精神失常，報案後公安局因為沒有證據遲遲不立案，年輕人便和大舅哥策劃了一場覆仇。

期間女人的哥哥在殺三個石油工人的過程中被另外兩人發現，搏鬥時被那兩人誤殺，年輕人一怒之下亂刀砍死了其他兩人，自己也流血過多而死。

七月回來時告訴她，那個最初受害的年輕女人還活著，在案發地相鄰的鎮子上四處游蕩，成了瘋子乞丐，逮住年輕男人就叫老公，逮住不惑年歲的中年人就喊哥哥。

葉翡聽後唏噓良久，最終將這件案子改編成了一個故事，受害者由被輪`奸的年輕少婦變成了被殘忍殺害的夫妻倆，覆仇的只有少婦哥哥一人，他殺死了三名兇手其中的兩個，剩下的一個望風而逃，一逃就是十七年。

這個兇手就是言臻扮演的韓寅。

而那對被殘忍殺害的夫婦的遺孤，就是男主角李尚含，當年那個因為膽怯而始終不敢報案作證的目擊者就是老大爺章漢東，而那位殺了人的哥哥，在閣樓裏躲了十年，這十年裏，他沒有一天白天走出過閣樓的門。

少婦和哥哥的父親一直就在懷江市公安局門口擺著一個修鞋攤，那件案子在公安局懸了十幾年，一直也沒有人懷疑到這家人頭上，而那位老鞋匠和在閣樓裏窩藏的哥哥，也從來不敢去認少婦的兒子。

其實當年包括韓寅的那三個兇手殺人的原因很簡單，他們在懷江上開一條運送乘客過江的汽船，因為沒有駕駛營業執照，所以價格便宜些，過往的乘客貪圖便宜，便會去乘坐他們的船。

那對夫婦也是，但是夫婦過江那天下著雨，再沒有其他乘客了，三人便和夫婦商量著加點錢，夫婦不願，雙方爭吵時起了口角，最後少婦的丈夫和三人大打出手，三人便將夫婦倆殺害後拋屍在懷江畔的蘆葦蕩裏。

十幾年後李尚含長大，養父養母過世前告訴他並非親生，他便開始追查他的身世，由此將多年前那場殺人慘案逐漸牽扯出來，年輕的女刑警年泠重新開始追查這件案子，拜訪了多位當年的老刑警，重新立案偵查，最終翻案。

潛逃的，窩藏的都服了刑，但是死去的，卻泉下不知，永不再回。

孤兒李尚含身上背負著父母的慘死，舅舅的故意殺人，姥爺的包庇窩藏。

所以到底誰對誰錯，誰是正義，誰是非正義？

大概只有見證了這一切的悠悠懷江能說的清了。

這就是《陳年舊岸》。

她寫這個故事的時候故意將故事發生地落在了案發地不遠的懷江，卻沒想到明禦竟然真的將拍攝地選在了懷江。

還真是舍得下本。

……

葉翡到達懷江的時候已經是星期日下下午，懷江的氣候偏濕潤，葉翡下火車時正下著輕輕的細雨，遠近青苔山巒，青翠起伏，天色清淡被雨水所洗，似乎看不出已經是深秋季節。

舉行開機儀式的地點定在懷江市區一家高級時尚酒店，而劇組工作人員下榻的地方也是在那裏。

葉翡到了之後自己自己隨便找了一家青年旅社住，反正她明天參加完開機儀式之後就要去處州，倒沒什麽必要叨擾劇組再去給她加一間房。

收拾好之後她給言臻打了個電話，但是一直過了很久言臻才接通。

“餵，你幹嘛呢不接電話。”

電話那頭言臻同時打了一個呵欠，才鼻音濃重的說道：“睡覺。”

葉翡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道：“大下午睡什麽覺？”

“午覺。”

葉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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