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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 入族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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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葉不是矯情的人,被婆婆和丈夫安慰了一番,突如其來的脾氣去得也快,三人就圍著大桌子歡歡喜喜的包起了餃子。

鄭凜的力氣大,面團和的勁道十足不粘盆底,之後他又接過桑葉手裏的菜刀,開始剁肉餡兒。

豬肉選用的是肥瘦相間的新鮮五花肉,這種肉制成的肉餡兒不需要另外放油就很油潤,跟豆腐或者香菇等拌在一起,也不會顯得肥膩。

鄭凜嫌一把菜刀太慢,又從廚房裏拿了一把未用過的新菜刀,左右開弓的把砧板剁的砰砰響,剁出來的肉餡兒極為綿密。

桑葉和孟氏婆媳倆就各自拿著一根小搟面,將切成拇指頭大小的面團兒用搟面杖搟成厚薄適中的餃子皮兒,只等餡料調好就能包了。

鄭凜手粗且笨,做不來包餃子的細活兒,倒是點亮了雙手同時搟餃子皮兒的技能,於是等他把餡料調好後,就把搟餃子皮兒的活兒接了過去,桑葉和孟氏就負責包餃子。

三人手腳快,不到中午就包好了四百多個餃子。如今天冷的很,就這麽放在簸箕裏,稍稍撒些面粉,用幹凈的白布蓋上並不會粘底。

鄭家的親戚不算多,除了孟家人外和鄭春香這個外嫁的女兒,也就桑家這個親家了,估摸著都會在初五之前就來拜年,這些餃子放個五六天不用擔心會放壞。

算計著這些餃子夠吃了,孟氏就歇了手去廚房準備午飯,剩下桑葉和鄭凜做收尾。

這時,去村子裏遛彎的鄭老頭回來了,對桑葉說道:“明兒開祠祭祖,正好把你的名字上到族譜上,要是有不懂的就去問你娘,莫要出了差錯。”

之前沒有人提上族譜的事,桑葉聽後驚訝的看著丈夫:“這麽重要的事,你怎麽沒有跟我說?”

鄭凜同樣很意外,他沖著媳婦兒搖了搖頭,轉而問父親:“鄭氏的媳婦上族譜有什麽說頭?跟我之前上族譜不一樣?”

鄭凜的名字,是在他十五歲那年第一次回家時上了族譜。上族譜那日不是正月初一,只因他要從軍,不知道能不能活著回來,族裏便提前開了祠堂,將他的名字添上了。要是不幸死在戰場上,也能享受族裏供奉的香火,不至於成為孤魂野鬼。

回來後的這幾年,他就只有去年在家過年。祭祖又十分繁雜,他把自己該做的做了,也就沒有留意族裏是否給人上族譜。

鄭老頭這才知道小兩口不知道每年的正月初一,是鄭氏一族祭祖的日子,也是為新添的人口集體上族譜的日子,便解釋道:“尋常祠堂不許女子進去,鄭氏的媳婦就只有在嫁過來的大年初一有機會進去,由族長親自將名字記在族譜上,這樣才能真正成為鄭氏的媳婦。”

接著,鄭老頭就把上族譜的講究也細細的說了一番。

鄭氏是個大家族,到底不是什麽名門望族,上族譜的講究也很簡單,大致就是進入祠堂後,要給鄭氏的祖宗磕頭,然後跟著族長把鄭氏媳婦該遵守的婦則念一遍。念完後,由族長親自把名字添在族譜上,再拜一拜祖宗就禮成了。

當然,每年四個鄭姓村子的新婦有好幾個。這些新婦會一起進入祠堂,一起完成這些儀式,不然一個個的來就太耗費時間了。

除了給新婦上族譜,族裏新添的男孩也要上,女孩就沒有入族譜的資格了。且小孩兒易夭折,只有年滿周歲的孩子才能上族譜,要是沒有長大中途意外身故,也能葬入鄭氏的祖墳。一歲以下夭折的就只能隨便找個地方,挖個土坑就埋了。

用老人的話說,這樣不滿周歲而早夭的孩子不屬於鄭氏一族,也就沒有資格享受鄭氏一族的供奉。

桑葉對上族譜這件事倒是有幾分期待,只是得知女孩兒沒有入族譜的資格,就忍不住想吐槽。

然而一想到自己就算成為鄭氏真正的媳婦,今後的每年正月初一祭祖,依然沒有資格進入祠堂內,她就無比痛恨這個時代男尊女卑的惡俗。

鄭凜不知道媳婦兒心裏所想,見她臉色不好以為她在為明天要下跪擔心,心裏也忍不住擔心起來,不禁問父親:“葉兒有身孕,明日上族譜也要跪?”

鄭老頭一聽,也擔心兒媳婦的身子受不住。可規矩在那裏擺著,不可能為某一個人改變,他也沒有辦法:“只要在明天上族譜,就必須跪,不過要是覺得受不住,也可以把上族譜的時間推到來年的正月初一。”

鄭凜一喜,正想說來年再上族譜,就被看穿他心思的桑葉阻止了:“明天上是上,來年上也是上,就跪幾個頭而已,我沒有那麽嬌貴。”

除開從梯子上摔下來的那一陣子不好外,最近這些天她被養的不能更好了。如今肚子不大,只是跪個一時半刻不會有問題。再說了,明兒個胡氏要當眾道歉呢,她也想親眼看一看牛氏的臉色,最好這兩人能撕上一場。

見媳婦兒一臉堅決,鄭凜知道自己勸不住,便說道:“之前你給我做了不少護膝,明天就給你綁兩副在膝蓋上。”

桑葉也有這個想法,見跟男人想到了一處,突然就高興起來:“嗯,待會兒我就去把護膝找出來。”

鄭老頭聞言,連忙提醒道:“綁好些,別教人看出來,免得讓人說對祖先不敬。”

桑葉又忍不住想吐槽,不過對於公公沒有反對,還很縱容自己綁護膝,心裏又暖的很,趕緊說道:“明兒個怕是要跪上很久,咱們就穿寬松些的衣裳,都綁上護膝。”

鄭老頭擺了擺手:“你有身子綁兩個護膝祖宗不會怪罪,我們好好的綁護膝,祖宗就不會保佑了。”

桑葉的眼角抽了抽,不理解公公這種自虐的想法。只是她知道勸不住,就只好隨他老人家去了,不過她的男人,她是一定要讓他綁護膝的。天這麽冷,跪在那麽冰的地上,想想就難受。

……

早上的剩飯剩菜有很多,只需要放在鍋裏加水蒸一蒸就能吃。等鄭凜去外面把幾個孩子叫回來,桑葉就把桓兒叫到一邊,告訴他明天要祭祖的事,讓他乖乖待在家裏看書。

桓兒神情黯然,抱住娘親小聲說道:“桓兒不能去祠堂,是因為桓兒不是叔叔的孩子,也不是這個家的孩子嗎?”

桑葉心頭一緊,反過來問桓兒:“你覺得叔叔、鄭爺爺鄭奶奶,還有多花姐姐,他們對你好不好?”

桑葉笑了,摸著他的頭繼續說道:“既然叔叔他們對你很好,那你是不是叔叔的孩子,是不是這個家的孩子又有什麽關系?你只要記得,娘在哪裏,哪裏就是你的家,只要叔叔他們對你好,他們就是你的家人,你就是這個家的孩子。”

桓兒若有所思,黯淡的眸子漸漸變亮,顯然聽進去了。

桑葉暗暗嘆了口氣,這孩子在知曉自己不能喊丈夫“爹”後,面上沒有怎麽表現,心裏還是介意的很。如果可以,她也很想把這孩子記在鄭凜的名下,哪怕依然不能記到鄭家的族譜上,至少名義上他是鄭家的孩子。

只是撇開身份不談,這麽做又置他的親生爹娘於何地?當初在逃難的路上,他們倆以母子相稱是迫不得已,再讓平白的他多出一個爹,先不說存不存在冒犯,哪天他知曉了自己真正的身世,怕是會對尚在受苦中的親生爹娘產生難以想象的愧疚。

更何況,馮倫絕不允許桓兒認自家的男人當父親,就是她這個名義上的娘,怕也是時時在戳他的心了。

桓兒不是個愛鉆牛角尖的孩子,被娘親開解了一番,很快就從不能去鄭氏祠堂的失落中走了出來,主動抱著娘親說道:“我明白了,以後再也不會為這種事煩擾了。”

桑葉聞言,忍不住揉了揉他的毛腦袋:“桓兒明白了就好,娘也好,叔叔也好,都希望你在這個家能開開心心,再過幾個月,弟弟或是妹妹出生了,他們也都是桓兒的親人,也會像娘和叔叔一樣,陪在桓兒身邊。”

一聽到弟弟妹妹,桓兒的眼神變得鋥亮,他灼灼的看著娘親的肚子,小心翼翼的伸出小手摸它:“娘,弟弟妹妹還要幾個月才能出來?等他們出來,我就教他們讀書寫字,還陪他們玩。”

聽著兒子的童言童語,的笑容更深了:“還有六七個月呢,大概夏天快過完的時候,弟弟或是妹妹就出來了,不過它剛出生會很小,要等到至少三歲,才能跟著桓兒讀書寫字呢。”

桓兒沒有失望,看著娘親鄭重的說道:“那我就等弟弟妹妹長大,我也會努力念書,把所有學到的全部教給他們。”

桑葉聽得十分欣慰,勾著桓兒的小手指說道:“那娘就替弟弟妹妹拉鉤鉤,桓兒這個哥哥可不許反悔哦。”

桓兒也勾住了娘親的手指,重重點頭:“不反悔,反悔是小狗!”

桑葉樂不可支:“好,反悔是小狗!”

……

今年是桑葉嫁到鄭家的第一個年,她想好好守著等候新年的到來,任憑鄭凜孟氏再三勸說也沒能讓她改變主意。

一家人和樂融融的圍著火盆聊天磕瓜子,倒也不覺得無聊,不知不覺就到了子時。此時,遠處此起彼伏的爆竹聲跟煮沸的粥似的,咕嚕咕嚕的響個不停。接著,村子裏也陸陸續續的響起了爆竹聲,這是人們在辭舊年,迎新春。

鄭凜和鄭老頭也端著祭品去院子裏焚香燒紙辭舊迎新,桑葉和孟氏則撿了餃子去廚房裏煮,等院子裏的鞭炮聲響起,餃子也煮好了。

餃子皮薄餡兒多,味道格外不錯。哪怕肚子不餓,煮好的一百個餃子也被吃的幹幹凈凈,連身子也變得熱乎乎的,額頭上吃出汗珠來。

吃完了餃子,孟氏顧不得收拾碗筷,就開始催孩子們回房睡覺,桑葉和鄭凜也拎著一桶熱水回房,準備洗洗就睡了。

明天要早起去祠堂祭祖,準備好祭祖的物品後,鄭家人就早早洗了澡上床休息了。夜裏,鄭凜沒有鬧桑葉,一覺睡醒直接到了第二天。

桑葉覺多,鄭凜穿帶齊整後,她還暈暈乎乎的躺在床上不肯起來。鄭凜無法,只好找來她要穿的衣裳,一件件給她穿好,還不忘給她的膝蓋綁了兩副護膝。

護膝是用棉花做的,本來是騎馬時所用,因此做的十分厚實。如今綁了兩副,就顯得桑葉的腿格外粗。

幸好是冬天,穿的本來就厚實,加上特意選的長棉襖,只要不把衣擺撩起來,不會有人發現她綁了護膝。

直到鄭凜打來一盆熱水,給桑葉洗完手臉,桑葉的意識終於清醒了,磨磨蹭蹭的從床上爬起來,一邊活動著腿腳,一邊走向梳妝臺:“早知道要這樣,我就該做兩副薄一點的護膝,這樣綁著都沒法兒走路了。”

鄭凜拿起梳子熟練的給媳婦兒梳頭,聽了她的抱怨就安慰道:“剛綁上是會不習慣,你多走幾步就好了。”

桑葉任由男人給她梳頭,自己就折騰腿上的護膝,覺得捆的繩子松了些沒有那麽難受,她就沒再亂動了。

成親後,鄭凜就天天給桑葉梳頭,如今梳繁覆的發髻也不在話下,甚至比桑葉自己梳的還要好。

考慮到今天祭祖,祠堂前肯定十分擁擠,鄭凜就給桑葉梳了一個簡單的發髻,從首飾盒子裏取出一支碧玉簪子,就是他第一次送給桑葉的那一支。

“換支銀簪吧,我怕人太多把頭發擠散了摔壞簪子。”這根簪子意義非凡,桑葉珍惜的很,不想它有丁點兒的意外。

鄭凜正想說摔了再買,突然想起媳婦兒似乎很喜歡這一支碧玉簪,便聽了她的話將簪子重新放回首飾盒,從另一個專門放銀飾的盒子裏取出一只銀簪,將她的發髻固定好。

對著銅鏡照了照,桑葉十分滿意,站起身在男人的左臉上親了一口:“謝謝夫君。”

鄭凜默默地轉過臉,指了指沒有親到的右臉:“不能厚此薄彼,不然它會不高興。”

桑葉笑嘻嘻的捧住男人的臉,從善如流的給他右臉上蓋了一個章:“好了!”

鄭凜投桃報李,笑著捧住妻子的臉,也在她的額頭上珍重的親了一下。

只要鄭凜在家,只要給桑葉梳頭,這一番黏黏膩膩的親吻,幾乎變成了夫妻倆早上的必修課,算是閨房情趣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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