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葉嘴上這麽說，人卻站在桑二牛跟前毫無負擔的受了這一跪。

“賤人！”

桑二牛盯著桑葉嘴巴不幹不凈的罵，目光怨毒如同啐上了最毒的汁液。

桑葉仿佛被嚇到了，手一哆嗦松開了條凳腿，好巧不巧的砸在了桑二牛的腮幫子上：“二堂哥，就算你覺得當年對不起我，不該把我推到河裏害我丟掉半條命，也不能罵自己是賤人啊！”

聽得這話，疼的齜牙咧嘴的桑二牛臉色驀地一變，多年前那段早已經被他刻意遺忘的情景重新浮現在腦海中，讓他一時間忘記了即將出口的狠話。

十幾年前，桑老太爺和桑老太尚在人世，桑家三房住在一起還未分家，桑二牛仗著自己這房受寵，總是背地裏欺負年幼的小桑葉。

小桑葉起先會告訴爹娘，然而每次爹娘為了她總會惹得偏心的爺奶不喜，最後只會落得一通數落。幾次三番後，小桑葉不想爹娘傷心，害怕說了爹娘又被爺奶教訓，之後每次被欺負就只能偷偷的哭一場，再也不敢說出實情。

誰知道，這麽做卻助長了桑二牛的氣焰。

在分家的前一個冬天，不到七歲的小桑葉被十二歲的桑二牛推到了冰冷刺骨的河水裏。

雖然冬天河道水淺，小桑葉沒有被淹死自己爬了起來，但是也凍壞了生了一場大病，一連數月臥床不起。也正因為如此，才刺激的木氏決心要分家，早一步擺脫了婆家的欺淩。

然而桑二牛這個罪魁禍首卻咬死不肯承認是自己推的，只說小桑葉自己貪玩掉到河裏，害的小桑葉還在病中，挨了桑老太等人的辱罵和苛待。

把持財政的桑老太心疼銀子，任憑桑老實夫婦如何哭求，也不肯給小桑葉請大夫，只隨便翻出幾包自己曬幹的草藥了事。

若非木氏衣不解帶的照顧，小桑葉又福大命大，那一場大病就能要了她的小命，也就不可能便宜數年後靈魂跨越時空的桑葉，更不可能在今日為小桑葉報仇了。

看著桑二牛的臉色不停地變換，桑葉知道他已經記起了那段往事，遂蹲下身在他的耳邊冷幽幽的說道：“二堂哥，冰河裏的水真冷，我以為我活不了，就在心裏發了一個毒誓，死也要變成惡鬼纏著二堂哥，讓二堂哥日日活在噩夢裏，一輩子不得安寧！”

許是心裏有鬼，許是還有那麽一絲良知在，在桑葉刻意的渲染下，桑二牛被她的話嚇的臉色發白，完全不見之前的怨毒和囂張。

察覺到桑二牛的肩膀在微微發抖，桑葉的唇角勾起一抹笑容，加了最後一把火：“二堂哥該慶幸我命硬，連閻王也不肯收我，不然你就是殺人兇手，沾上一輩子也洗不去的罪孽。”

“不——別說了，你別再說了——”桑二牛的肩膀抖的更厲害了，有些神智失常的喊道，顯然當年害的小桑葉險些死去這件事情，在他的心裏留下了深深地陰影。

看著桑二牛的反應，桑葉的嘴角浮起一抹冷嘲，絲毫不覺得桑二牛可憐，當初原身病的險些死去，可沒見他對原身有半絲愧疚。

恐嚇這麽一個外強中幹的膽小鬼著實很沒意思，桑葉搖了搖頭撿起落到地上的條凳腿，目光在桑老大等人身上掃了一圈，最後落在了事不關己的桑老三身上，在桑老三防備的神情中，開門見山的說道：

“三叔，您今日隨大伯來我家鬧這一場，無非是想要分一杯羹，看在一家親戚的份兒上，分一份給您也不是不行，不過在這之前三叔是不是要拿出一點誠意來？”

此言一出，不僅桑老三等人驚住了，不可思議的盯著桑葉，就連桑家人也不敢置信的看著她，不明白她為何要這麽說，只是出於對桑葉的信任，眾人並未開口反對她的話。

桑老三沒想到這麽大的一塊餡餅會落在自己的頭上，他竭力忍住這份巨大的誘惑，目露懷疑的看向桑葉：“大侄女，你說的是真的？你真的願意把鮮花醬的生意分一部分給三叔？”

“自然是真的！”桑葉想都沒想給出了肯定的答覆，繼而話鋒一轉給激動的桑老三潑了一盆冷水：“只是三叔也該知道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飯，您不拿出一點誠意來，我如何放心把鮮花醬的生意分一份給您？”

桑老三有幾分小聰明，聞言更是提高了警惕：“大侄女，你說的誠意是……”

見魚兒上鉤了，桑葉眼裏劃過一抹幽深的光，她指著桑老大拋出了自己的條件：“三叔，侄女所說的誠意很簡單，只要您親自去村長面前告發大伯一家上門鬧事，無故毆打我爹娘兄嫂，讓大伯一家賠償我家損失的桌椅還有我爹娘兄嫂的醫藥錢，侄女就帶您一道做生意，您看如何？”

這話一出，整個堂屋再次安靜下來，但凡長了腦子的都知道桑葉打的什麽主意。

桑老大氣得瞪圓了眼睛，狠狠的剜了桑葉一眼，隨即急急地對桑老三說道：“老三，我是你的親大哥，你可別聽這個小孽種的慫恿坑害大哥。”

一向以桑老大馬首是瞻的桑老三深深的吸了口氣，卻沒能如桑老大所願的給出肯定的答覆，只是緊緊地盯著桑葉沈聲問道：“大侄女，你說的話可作數？”

桑葉笑瞇瞇的點頭：“想來三叔也該知道鮮花醬的生意是侄女一力促成的，侄女說的話自然作數，這一點爹娘他們也不會反對。”

桑老三看了桑老實木氏夫婦一眼，見他們雖然不情願卻當真沒有出聲反對，心下便穩了幾分，胸口一時激動地怦怦亂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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