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不見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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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的下午，吳一一沒有帶助手，揣著忐忑好奇來到沈心悅的新房。
外型挺覆古的別墅，房門開著。
吳一一敲了敲門，裏面沒有回應，又確認了一下門牌，確定沒錯，低頭整理一下衣服，走了進去。
“……沈小姐，沈小姐……”
“哦，”沈心悅踩著高跟鞋優雅地出現在樓梯轉角，笑道：“吳設計師真準時。”
“應該的。”吳一一忍不住往她身後看。
沒有人。
“今天就我一個。我跟我老公意見常常相左，我就是打算他不在先定了。呵呵……”透著幾分俏皮的笑流露出滿滿的幸福。
吳一一禮貌地笑著，與她在房子裏邊走邊談。許多溝通以後，吳一一大體上已經了解了她的需求，自己心中也勾勒了設計剪影。
沈心悅是一位健談熱情的人，吳一一若是忽略心裏的尷尬，承認很多閑話都能與她聊到一處。
臨近結束，沈心悅挽住吳一一的胳膊說：“聯系了不少設計師，你是最了解我的，就等你的設計圖了。要是沒問題，我再外送客戶給你。”
“那就先謝謝你了。等方案出來，我……”吳一一突然停住。
門外，他沒有撐傘，淋著細雨一步步走來。高大的身影，筆挺的西裝，還有分不出情緒的酷模樣……
帶著細碎的雨水痕跡出現在她們兩步遠的距離，停住。
沈心悅放開吳一一，走過去挽住陽修，笑道：“不是說不來嗎？怎麽又來啦？”
吳一一與陽修眼光短短地交集了一下，繼而看向他的肩頭。
他的目光清冷，陌生。看來他完全認不出自己了。也對，不重要的人何需記得！吳一一在心底譏笑，笑自己那段把他當作生命裏的全部的歲月。
戒指！陽修眼光停在了吳一一的手上。回答沈心悅，“……剛好到附近辦事，就順便過來看看你。”
深沈的目光移到吳一一的臉上。
許多年後，吳一一再一次聽到他的聲音，發現早不同以往，透著成熟的低沈男音，極度陌生，卻……惹得她的心裏陣陣發酸。
吳一一，你發那門子酸！對自己有無盡懊惱！
沈心悅拉著陽修走近一步，介紹道：“吳一一設計師，叫一一就行，對不對！我老公陽修，呵呵……”
幸福要這樣張揚嗎？吳一一終於知道自己為什麽想來了，原來真的好想接下他們的家，她還要去問誰會畫咒符，然後趁裝修的時候埋進他的家裏，詛咒他們一輩子！暗吸一口氣，微笑著打招呼：“陽先生，你好！”目光只在他的臉上輕輕一掃而過。
陽修冷冷地回道：“你好！”
“老公，你最近是越來越酷了哦！”沈心悅笑話他，也不介意他的冷臉，又問吳一一，“你看，我們是不是很般配？”
吳一一心裏忍不住冷哼，臉上卻露出笑意，“嗯，很般配。”
陽修收回目光，什麽也沒說，抽出胳膊，移步窗前，拿出一根煙抽起來。
“是吧！一一，你們婚期定了嗎？要不我們幹脆一起結好了。”
“呵呵……”吳一一想到一起結婚那個畫面，竟然很想笑，“這個主意不錯。”
“快到飯點了要不我們一起去吃飯？老公，好不好？”
陽修瞪了她一眼，冷冷道：“不好。你自己玩，走了！”說完，踩滅煙頭，轉身走進細雨裏。
“呃……”沈心悅驚訝地張大嘴巴，“陽……陽修……”
陽修已經消失不見。
缺乏禮數，來去如風。這男人不正常！沈心悅回頭看著吳一一道：“他今天不正常！”
吳一一只能陪笑。
“如果有人為十五歲的諾言等了十三年，是不是傻子？”沈心悅回憶起之前陽修說這話的時候，電腦裏放著的正是吳一一被求婚的視頻。當時他的眼神……沈心悅眼中閃過異光，“一一，你是本地人嗎？”
“不是。”
“那你老家是哪裏？”
“f省。”
“然後呢，哪個縣？”
“……z縣。”
“z縣？”沈心悅聲音拔高幾度，“z縣！你是不是認識他？”
“……不認識。”
沈心悅滿臉質疑，“不，你們……一定認識。”
吳一一不想惹麻煩，“我真的不認識他。”
“真的？”
“嗯！”
“算了，走吧，今天一起吃晚飯吧！我請你。”沈心悅也不給她拒絕的機會，挽著她一起出門。
吳一一怎麽覺得她不是意外而是渾身寫滿“興奮”二字。
陽修的車停在小巷裏，透過滴滿雨水的車窗，看著她們開車離開。
他又點燃一只煙抽起來。
是真的不認識嗎？含笑招呼，談笑自若，一句簡單的陽先生真的就可以表明彼此只是陌生人？
陽修扯唇冷笑，從業多年的設計師會在應對一對情侶時，一個熱情一個忽視，這樣子能簽下合同？
“陽修，你還不甘心地跑來見她做什麽？她認得你，記得你，只是再也不想跟你有交集。會把十五歲的諾言當真的人只有你這個傻子！”
餐桌上，沈心悅看似輕松的談笑間，目光裏總是透著審視。吳一一只覺好笑，自己對他來說，老早以前就什麽也不是了，你再翻扯也沒什麽意義。
“一一，你真的覺得我跟他很般配嗎？”
又問！我覺得“是”對你意義就那麽重大？
“嗯！”
“其實，我也一直這麽覺得。不過，其實……好……遺憾，他不是我未來老公！”
“啊！”吳一一確實很意外，失聲叫出。不過，她那緊迫的審視眼神讓吳一一覺得她那話像是為套話刨坑。“你……別開玩笑了。”
沈心悅一臉認真，“是真的。我喜歡跟他開玩笑，那麽胡說八道也不過是過過嘴癮。”沈心悅輕輕嘆了一口氣，“我們是大學校友，我比他晚一屆。他啊，帥氣，努力，待人周到有禮，又很細致正直，我有喜歡過他，而且追了他兩年。當時在追他的女生裏，我自認是出眾的那幾個之一，不過他不喜歡我，一點點也沒有，而且，而且……”他應該在等一個人，沈心悅沒有把心裏的話說完，又揚起嘴角爽朗地笑起來，“結果，我追著追著，和他的室友好上了。我老公是他的室友，他們是很好的朋友，我們三個彼此了解感情也不錯，我愛跟陽修開玩笑，我老公也知道。”
“真的？”
“真的。”
淺淺見過兩面的人，吳一一無法分辨她話裏的真假。不過，真又如何？假又如何？跟自己有什麽關系。吳一一好笑。
“這樣玩，你老公一點也不介意？”為不冷場，吳一一還是配合地提問。
“不會。”沈心悅又試探地問：“你真的不認識陽修嗎？”
吳一一堅持搖頭否認。
“不，你認識！”沈心悅相信自己的直覺。
“真不認識。”否認到底。她已經不想再跟他有什麽牽扯了，吃過這餐，她也要考慮應不應該接下她這個客戶。
拜求婚所賜，今年開年的業績成倍增長，即使公司又緊急招收了新設計師，所有人還是忙得昏天黑地。
吳一一同樣如此，無論是上班時間還是下班以後都在爭分奪秒地工作。鄭路每天都有打來電話，本人很識趣地三五天才出現一次。陽修再次消失在她的視線以外，沒有再見過，不，也算見過一次，那次她下班意外地見到他在辦公樓附近走過的背影。
她還沒想好要不要接沈心悅家的裝修，也不主動跟沈心悅聯系，反倒是沈心悅在上次分開沒幾天後就主動打電話來詢問進度，而後常常來電追問，或聊聊自己的一些新想法。
在沈心悅的“監督”下，吳一一拖拖拉拉完成設計。看著手裏的圖紙，她終於想明白自己為什麽沒有拒絕。想當初剛入行的時候，三四個月也沒能逮到一個客戶，現在讓她主動放棄送上門來的客戶怎麽可能？她愛的是“客戶”本身啊！
所以管她是誰呢，賺錢要緊。
吳一一不在猶豫，撥通了沈心悅的電話，約定第二天上午辦公室見。
九點，沈心悅準時來到公司，意外的是陽修也一同來了。
吳一一深吸一口氣，客氣地招呼他們落座。陽修一直冷著臉，沈心悅則眼波詭異地在他二人間轉了轉。小蕓送來茶水，離開時眼饞地在陽修身上兜了一圈。
吳一一拿出設計圖遞給他們，沈心悅接過圖紙沒有立刻打開來看，而是看向陽修。
陽修忽道：“請問洗手間在哪兒？”
“出門左走。”吳一一回答。
“謝謝！”陽修有禮貌地說，聲音卻冷如冰。隨即起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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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型挺覆古的別墅，房門開著。
吳一一敲了敲門，裏面沒有回應，又確認了一下門牌，確定沒錯，低頭整理一下衣服，走了進去。
“……沈小姐，沈小姐……”
“哦，”沈心悅踩著高跟鞋優雅地出現在樓梯轉角，笑道：“吳設計師真準時。”
“應該的。”吳一一忍不住往她身後看。
沒有人。
“今天就我一個。我跟我老公意見常常相左，我就是打算他不在先定了。呵呵……”透著幾分俏皮的笑流露出滿滿的幸福。
吳一一禮貌地笑著，與她在房子裏邊走邊談。許多溝通以後，吳一一大體上已經了解了她的需求，自己心中也勾勒了設計剪影。
沈心悅是一位健談熱情的人，吳一一若是忽略心裏的尷尬，承認很多閑話都能與她聊到一處。
臨近結束，沈心悅挽住吳一一的胳膊說：“聯系了不少設計師，你是最了解我的，就等你的設計圖了。要是沒問題，我再外送客戶給你。”
“那就先謝謝你了。等方案出來，我……”吳一一突然停住。
門外，他沒有撐傘，淋著細雨一步步走來。高大的身影，筆挺的西裝，還有分不出情緒的酷模樣……
帶著細碎的雨水痕跡出現在她們兩步遠的距離，停住。
沈心悅放開吳一一，走過去挽住陽修，笑道：“不是說不來嗎？怎麽又來啦？”
吳一一與陽修眼光短短地交集了一下，繼而看向他的肩頭。
他的目光清冷，陌生。看來他完全認不出自己了。也對，不重要的人何需記得！吳一一在心底譏笑，笑自己那段把他當作生命裏的全部的歲月。
戒指！陽修眼光停在了吳一一的手上。回答沈心悅，“……剛好到附近辦事，就順便過來看看你。”
深沈的目光移到吳一一的臉上。
許多年後，吳一一再一次聽到他的聲音，發現早不同以往，透著成熟的低沈男音，極度陌生，卻……惹得她的心裏陣陣發酸。
吳一一，你發那門子酸！對自己有無盡懊惱！
沈心悅拉著陽修走近一步，介紹道：“吳一一設計師，叫一一就行，對不對！我老公陽修，呵呵……”
幸福要這樣張揚嗎？吳一一終於知道自己為什麽想來了，原來真的好想接下他們的家，她還要去問誰會畫咒符，然後趁裝修的時候埋進他的家裏，詛咒他們一輩子！暗吸一口氣，微笑著打招呼：“陽先生，你好！”目光只在他的臉上輕輕一掃而過。
陽修冷冷地回道：“你好！”
“老公，你最近是越來越酷了哦！”沈心悅笑話他，也不介意他的冷臉，又問吳一一，“你看，我們是不是很般配？”
吳一一心裏忍不住冷哼，臉上卻露出笑意，“嗯，很般配。”
陽修收回目光，什麽也沒說，抽出胳膊，移步窗前，拿出一根煙抽起來。
“是吧！一一，你們婚期定了嗎？要不我們幹脆一起結好了。”
“呵呵……”吳一一想到一起結婚那個畫面，竟然很想笑，“這個主意不錯。”
“快到飯點了要不我們一起去吃飯？老公，好不好？”
陽修瞪了她一眼，冷冷道：“不好。你自己玩，走了！”說完，踩滅煙頭，轉身走進細雨裏。
“呃……”沈心悅驚訝地張大嘴巴，“陽……陽修……”
陽修已經消失不見。
缺乏禮數，來去如風。這男人不正常！沈心悅回頭看著吳一一道：“他今天不正常！”
吳一一只能陪笑。
“如果有人為十五歲的諾言等了十三年，是不是傻子？”沈心悅回憶起之前陽修說這話的時候，電腦裏放著的正是吳一一被求婚的視頻。當時他的眼神……沈心悅眼中閃過異光，“一一，你是本地人嗎？”
“不是。”
“那你老家是哪裏？”
“f省。”
“然後呢，哪個縣？”
“……z縣。”
“z縣？”沈心悅聲音拔高幾度，“z縣！你是不是認識他？”
“……不認識。”
沈心悅滿臉質疑，“不，你們……一定認識。”
吳一一不想惹麻煩，“我真的不認識他。”
“真的？”
“嗯！”
“算了，走吧，今天一起吃晚飯吧！我請你。”沈心悅也不給她拒絕的機會，挽著她一起出門。
吳一一怎麽覺得她不是意外而是渾身寫滿“興奮”二字。
陽修的車停在小巷裏，透過滴滿雨水的車窗，看著她們開車離開。
他又點燃一只煙抽起來。
是真的不認識嗎？含笑招呼，談笑自若，一句簡單的陽先生真的就可以表明彼此只是陌生人？
陽修扯唇冷笑，從業多年的設計師會在應對一對情侶時，一個熱情一個忽視，這樣子能簽下合同？
“陽修，你還不甘心地跑來見她做什麽？她認得你，記得你，只是再也不想跟你有交集。會把十五歲的諾言當真的人只有你這個傻子！”
餐桌上，沈心悅看似輕松的談笑間，目光裏總是透著審視。吳一一只覺好笑，自己對他來說，老早以前就什麽也不是了，你再翻扯也沒什麽意義。
“一一，你真的覺得我跟他很般配嗎？”
又問！我覺得“是”對你意義就那麽重大？
“嗯！”
“其實，我也一直這麽覺得。不過，其實……好……遺憾，他不是我未來老公！”
“啊！”吳一一確實很意外，失聲叫出。不過，她那緊迫的審視眼神讓吳一一覺得她那話像是為套話刨坑。“你……別開玩笑了。”
沈心悅一臉認真，“是真的。我喜歡跟他開玩笑，那麽胡說八道也不過是過過嘴癮。”沈心悅輕輕嘆了一口氣，“我們是大學校友，我比他晚一屆。他啊，帥氣，努力，待人周到有禮，又很細致正直，我有喜歡過他，而且追了他兩年。當時在追他的女生裏，我自認是出眾的那幾個之一，不過他不喜歡我，一點點也沒有，而且，而且……”他應該在等一個人，沈心悅沒有把心裏的話說完，又揚起嘴角爽朗地笑起來，“結果，我追著追著，和他的室友好上了。我老公是他的室友，他們是很好的朋友，我們三個彼此了解感情也不錯，我愛跟陽修開玩笑，我老公也知道。”
“真的？”
“真的。”
淺淺見過兩面的人，吳一一無法分辨她話裏的真假。不過，真又如何？假又如何？跟自己有什麽關系。吳一一好笑。
“這樣玩，你老公一點也不介意？”為不冷場，吳一一還是配合地提問。
“不會。”沈心悅又試探地問：“你真的不認識陽修嗎？”
吳一一堅持搖頭否認。
“不，你認識！”沈心悅相信自己的直覺。
“真不認識。”否認到底。她已經不想再跟他有什麽牽扯了，吃過這餐，她也要考慮應不應該接下她這個客戶。
拜求婚所賜，今年開年的業績成倍增長，即使公司又緊急招收了新設計師，所有人還是忙得昏天黑地。
吳一一同樣如此，無論是上班時間還是下班以後都在爭分奪秒地工作。鄭路每天都有打來電話，本人很識趣地三五天才出現一次。陽修再次消失在她的視線以外，沒有再見過，不，也算見過一次，那次她下班意外地見到他在辦公樓附近走過的背影。
她還沒想好要不要接沈心悅家的裝修，也不主動跟沈心悅聯系，反倒是沈心悅在上次分開沒幾天後就主動打電話來詢問進度，而後常常來電追問，或聊聊自己的一些新想法。
在沈心悅的“監督”下，吳一一拖拖拉拉完成設計。看著手裏的圖紙，她終於想明白自己為什麽沒有拒絕。想當初剛入行的時候，三四個月也沒能逮到一個客戶，現在讓她主動放棄送上門來的客戶怎麽可能？她愛的是“客戶”本身啊！
所以管她是誰呢，賺錢要緊。
吳一一不在猶豫，撥通了沈心悅的電話，約定第二天上午辦公室見。
九點，沈心悅準時來到公司，意外的是陽修也一同來了。
吳一一深吸一口氣，客氣地招呼他們落座。陽修一直冷著臉，沈心悅則眼波詭異地在他二人間轉了轉。小蕓送來茶水，離開時眼饞地在陽修身上兜了一圈。
吳一一拿出設計圖遞給他們，沈心悅接過圖紙沒有立刻打開來看，而是看向陽修。
陽修忽道：“請問洗手間在哪兒？”
“出門左走。”吳一一回答。
“謝謝！”陽修有禮貌地說，聲音卻冷如冰。隨即起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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