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震掉線了。

當前的狀況只能用這個詞來形容，總之就是不動，也不是在偷懶。

也許是因為他的野獸直覺認定警戒範圍之內已經沒有敵人。

一手扶著氣喘籲籲的範鈴雨，仇無衣向柳莓莓比了一個詢問的手勢。

“無妨。”

柳莓莓調整內息，很快點了點頭，身體的確受了一點傷，但只是輕傷而已，而且還是意外。

“要再試一次嗎？”

範鈴雨輕輕拍了拍胸口，一副不甘示弱的模樣，雖然有點尷尬卻不失青春活力的雙眼死死盯著謝震的臉，飽含怒意。

“老爺子招式太怪，我先來試試，你們先躲到下一層，盡量別被他的震蕩波沖出去。”

仇無衣略一沈吟，微微搖了搖頭，不太想讓二人一起跟著自己戰鬥。

範鈴雨雖然想說什麽，卻被柳莓莓快速扯住了手，忽然一楞。

就趁著這發楞的時機，柳莓莓一路牽著尚且沒反應過來的範鈴雨回到了入口之下。

剛才已經吃了一次虧，實在是不想再吃第二次，以柳莓莓和範鈴雨的防禦力恐怕根本就不可能抵擋得住空氣中的震蕩之力。

不得不說，謝震這一戰法著實是有夠猥瑣。

但凡身懷武力的人，絕大多數都能自由調動體內的能量進行攻擊，簡單一些的則是以發力的形式，覆雜一些的就能夠釋放出形態各異的能量波動進行戰鬥，事到如今，仇無衣已然看了個遍。

謝震的怒吼就是體內能量的釋放了，同為釋放能量，仇無衣會將所有的能量聚集成光束的模樣，以破壞光線的形式噴出，由於受到了壓縮，所以破壞力極強。

相反，謝震卻選擇將體內的能量收集成一個球，之後再借著吼聲將這個能量球擴散到四面八方，雖然不像破壞光線那般擊中傷人，卻反而能在不令人重傷的狀況下將所有的敵人推出戰場，考驗的不是人的攻擊力，而是防禦力。

若是換做沙業那種銅墻鐵壁一般的家夥，謝震老爺子的震蕩波應該沒什麽效果。

換做強攻類型的話，如果範鈴雨使出了自己的全力，應該也能夠輕而易舉地穿透震蕩波攻擊到老爺子的本體，仇無衣自忖也能做到，然而卻不能做。

因為這可是朋友的祖父，萬一真的出了什麽事，到時候該怎麽和謝凝交代？

仇無衣發現謝震的身上似乎沒有天衣，也就是說他依靠的應當是自己的實力，雖說身旁還有一個蘊含著始魔力量的靈魂，可是二者之間似乎沒有那麽緊密的結合。

也就是說或許可以讓謝震在不受重傷的狀況下失去戰鬥力，既然沒有天衣輔助，應該不會那麽快的恢覆體力。

打定了這個主意，仇無衣慢慢地踮起腳尖一步步向謝震接近。

到現在為止謝震依然沒什麽動靜，與狂暴的外形全然不符，就好像……

仇無衣腦中忽然閃出一絲奇怪的聯想。

這感覺就像一臺需要人觸發的機關一樣，只要不觸及就是相當安全的，然而若是觸動了，結果就是完全爆發。

那麽，說不定可以趁著這一特性做點小動作。

心中如此盤算著，仇無衣的拳頭忽然一攥，釋放出的弦被捏成了一個小小的球，擡手丟了出去。

正所謂投石問路。

現在所處的位置距離謝震尚有三百米左右的距離，這個距離足以發起一次奇襲，但謝震的攻擊範圍是整個戰場，而且速度奇快，一旦出手，自己就勢必要花費力氣進行抵抗，即使能頂住震蕩波，也不能再接近一步了。

小小的銀色金屬團落在了謝震滿是白發的腦袋上，仇無衣出手之時的力道用的不算輕，被這小東西打一下還是有點疼的。

謝震立刻發現了打中自己的東西，卻沒有因此而勃然大怒，反而十分好奇地俯下了身，想去尋找這個小小的家夥。

還沒有仇無衣指尖大的金屬團比起謝震接近三十米的身高實在是太小了，就算再怎麽找也不可能找到。

仇無衣此時註意的卻是靈魂的行動。

非常奇怪，按理說靈魂應該指示謝震的動作才對，然而卻對自己的行為置若罔聞，任憑他去傻乎乎地尋找從天而降的金屬團。

謝震沒有智慧，這且不說，靈魂不應該沒有，既然能夠安撫謝震的狂怒，就說明肯定有相應的智能，可是為何又對如此明顯的陷阱毫不在意？

這裏面莫非有什麽自己還沒註意到的細節？還是說對方完全就是故意為之？

仇無衣又前進了一步，不知什麽時候才會激起謝震的反應。

然而沒有反應。

於是仇無衣大著膽子再度上前邁了一步。

“吼！”

這一回可是如同捅了馬蜂窩一般，謝震馬上停止了尋找的動作，迅速發現了接近自己的仇無衣，緊接著就是一聲大吼。

無形的震蕩波立刻隨著謝震的怒吼而急速爆發，瞬間就波及了整個戰場，仇無衣雙手防護在胸前，頸上熊熊燃燒的圍巾轟地一聲將火焰擴散了數倍，饒是如此，雙腳卻依舊不由自主地緊貼著地面向後慢慢滑去。

“切……好大的力量……”

雖然這時候不是不能反擊，但仇無衣著實不想這麽做，值得咬牙切齒地被一點點推到戰場的邊緣，好不容易在距離邊緣還剩下三四米的地方停了下來，震蕩波的威力也同時消弭無形。

謝震不愧是一代強者，反應速度極快，恐怕即使運用了瞬間移動也無法近身。

奇怪。

仇無衣放下交叉的雙臂，忽然註意到謝震的身體。

一直漂浮在他周圍的靈魂似乎又鉆進了他的體內，確切點說是有一部分鉆入了體內，另一部分仍然外露，仔細想想的話，似乎上一次也出現了相同的一幕。

警戒範圍之內失去了敵人，謝震自然也就不再怒吼，絲毫不顯蒼老的一對銅鈴大眼咕嚕嚕地轉了轉，並不像癡呆的模樣，不過基本上也就相當於虎，熊之類動物的眼神一樣，和人類依然是大不相同。

難道是必須進入靈魂附體的狀態才能攻擊？還是說這一縷靈魂有什麽其他的說法？

如果在二者合體的時候將其剝離的話，會不會造出一個能夠近身的空檔？

而今比較穩妥的辦法就是貼身將謝震用拳腳擊倒，不，比起將靈魂剝離，不讓二者合體應該是更好的選擇。

仇無衣立刻想出了一個至少自己覺得挺可靠的主意。

“你們兩個先往下退一退，我怕惹怒那老爺子出什麽事兒。”

仇無衣躡手躡腳地蹭到入口之上，對下面探頭探腦的二人說道。

“沒關系嗎？強攻的話還是由我來。”

範鈴雨擔憂地說道，她也看出了仇無衣想要實施的戰法，但是成功率似乎並不算高。

“至少我也能吸引一下註意力。”

方才的失態令柳莓莓頗為在意，她雖然不是一個天生的武者，但是也清楚戰場的鐵則，自己造成的失誤要自己彌補。

“不用，我可以用自己的能力，你們卻不能，小心些。”

眼看著二人退到了出口下方，仇無衣立即換了一副笑嘻嘻的陰險笑容，一看就是刻意為之，誰都欺騙不了。

謝震和靈魂依然如故，眼中好像根本就沒有仇無衣這個人，靈魂的歌聲回蕩在鋼鐵的戰場之上，氣氛雖然詭異，卻也比死氣沈沈好上一點。

經由剛才的試探，仇無衣已經確定了謝震的警戒範圍，大著膽子走到範圍的邊界線上。

果不其然，謝震在仇無衣接近的途中仍然自己蹲在一邊發呆，靈魂雖然圍繞著他，身為旁人卻不知道他們之間到底在進行什麽樣的交流。

唯一能夠確認的只有一點，那就是只有當自己足夠靠近的時候二者才會突然發動攻擊，其他狀況下都相當安全。

那麽開始吧。

仇無衣將雙掌合並到一處，慢慢揉搓著，就在謝震眼皮底下不遠之處。

沒反應，換做一般人肯定會立刻發覺仇無衣動作的異常，但是謝震絕對不是一般人，是以依舊鎮定如初。

銀色的巨大金屬團很快就出現在仇無衣的掌心之中，比起剛才投石問路的小家夥要大到百倍以上，更要用雙手才能抱住。

滿意地掂了掂團出來的金屬球，仇無衣看準謝震的位置，將球就地一滾，就筆直地滾了出去。

謝震的實力還不算差，一眼就看到了這個莫名其妙的球體，就像看到球的小狗一樣，幾乎條件反射般地伸出了手。

仇無衣需要用雙手的金屬球對於謝震而言只不過是指尖就能拈起來的東西，而他顯然對這東西十分好奇，撿起來就湊到了怪眼之前，想看一看究竟。

他卻沒有意識到這個看似簡單的金屬球實際上卻是被數根無形之弦聯著的，在他撿起球的時候，另一邊的仇無衣就像釣魚一般不斷將無形的隱弦放出，越放越遠。

這只是一個簡單的陷阱，拿到其他場合恐怕沒有半點效果。

機會！

當謝震的大手擡到某一個高度的瞬間，仇無衣將手中的隱弦迅速收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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