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很像……吧？”

仇無衣清了清嗓子，很沒誠意地幹笑道，勉強裝出一副無辜的樣子。

孟漣已經被強烈的打擊轟成了停滯狀態，連眼珠的轉動都停了，殺人般的視線片刻不移地鎖在石柱之上，表情十分可怖。

關於這種石柱，仇無衣將它們分為三種。

第一類，就是人畜無害的石柱，數量很多，但外形沒有區別，同樣有大有小，當然，目前還無法判定它們到底是無害還是暫時休眠。

第二類，則是能讓人的意識瘋狂，陷入劇烈的殺戮意識當中的石柱，其能力有大有小，小的只能影響一些智力低下的魔獸，大一些的則連武者都沒法逃脫，不過人類對其也有一定的抗性，可能實力到達某個層次以上就不會受到影響。

第三類，也就是現在儲備數量最多的，自然是從五星島上浮現的黑塔當中找到的石柱，它們似乎也有一些奇怪的能力，但是無法驗證，來歷則是三種石柱中最古怪的，就像所說的刀神金一樣，憑空出現。

那一塊小小的刀神金，質地與石柱完全一樣，所以才引起了仇無衣的懷疑。

只是這世間相似的東西甚多，在沒有專業人士判斷的情況下，仇無衣也不能單憑感覺就斷定它正是能讓無數人瘋狂的至寶。

“村長……這種東西……”

孟漣好不容易恢覆了一點點意識，卻欲言而止，眼睛依舊直勾勾地盯著巨大的石柱。

差不多有一人高，半人粗的石柱至少有上百斤，就算不摻入鐵，直接打造七八件武器都綽綽有餘。孟漣從來沒想過世間竟然有如此巨大的刀神金，更不能想象此時此刻它就在自己面前，而且在觸手可及的地方。

“我不太確定是不是同一種東西，很可能只是樣子類似而已，別高興的那麽早，要不先試試看？”

仇無衣趕緊給孟漣打了個預防針，若它真是刀神金，那就好辦了，身上有的是，村子接下來可以借著打造出來的神兵利器迅速發展起來，可是萬一不是呢？

反正都是幻想，在幻想成功之前，不如先幻想一下失敗。

“我……我立刻準備！不，村子只有我家裏有熔爐，請村長……”

“走！現在就走！”

仇無衣伸手拉起已經腿軟了的孟漣，連拽帶拉地把她扯到鐵匠鋪前，動作多少有些粗暴，一路上，孟漣還是像吃了奇怪藥物一般神情恍惚。

這令仇無衣有點擔心，唯一的鐵匠要是傻掉了可怎麽辦。

幸好，鐵匠不愧是鐵匠，當坐在熔爐之前的瞬間，孟漣恍恍惚惚的眼睛立刻恢覆了清明，身上也散發出一種匠人的威嚴氣質。

“如果它是刀神金，那麽應該有什麽特征？”

見孟漣恢覆了清醒，仇無衣這才開口問道。

熊熊的熔爐燒了起來，孟漣取出了錘子和鑿子，小心翼翼地在疑似刀神金的黑色石柱之上刻了幾下，取出了一小片。

“村長請看，刀神金的第一個特征是脆硬，敲打的聲音與玻璃極為相似，剝下來的小片也有一種玻璃的感覺。”

孟漣將鑿下來的小片拿給仇無衣看，果然與她說得十分類似，崩裂之後的黑色碎片看上去就是一塊玻璃。

“外形相似的東西也很多，還有什麽其他特征呢？”

仇無衣繼續問道，來到修羅之國以後，記憶中沒有見過玻璃，不過聽到孟漣所說的話，似乎可以證明這個世界還是有玻璃的。

“更重要的，就是對真氣的破壞了。”

孟漣捏著黑漆漆的小碎片，在自己的拇指上輕輕一按，立刻滴出幾滴赤紅的鮮血。

“等等，你是說對真氣的……破壞？”

仇無衣突然想到了什麽，略略瞇起的雙眼之中升騰出異樣的光芒。

“是的，人的身體雖然能夠通過鍛煉而慢慢變強，但是歸根到底也有自身的界限，不可能無限變強，一個強者，主要還是依靠體內的真氣來防禦外來的攻擊，刀神金卻能夠輕而易舉地撕開真氣的防禦，直接傷人。憑著真氣也很難打碎刀神金，所以用錘子和鑿子以不動用真氣的方式就能輕而易舉地處理。”

孟漣將黑色碎片丟入熔爐，指尖的流血也很快就止住了。

“原來如此……那麽無論是做成銳器還是鈍器，都能穿透真氣麽？”

仇無衣現在想到的是在塔中遭遇的大海盜毛雄，他的死就十分怪異，明明是猛將級別的強者卻被十幾根柱子壓成重傷，現在看來，恐怕正是因為刀神金破壞了他體內的真氣，直接傷到了他的五臟六腑。

“可以，所以也可以打造成長棍，大錘之類的武器，我想它應當就是刀神金，如此巨大……”

熔爐之中火焰正旺，孟漣的聲音漸漸被火焰燃起的聲響所壓倒，陷入了沈默。

仇無衣知道她已經進入了精神極度集中的狀態，工匠都是這樣的，身為匠人的榮耀會使他們忘記一切，甚至忘記自己，全身心地制造出一件只屬於自己的藝術品。

沸騰起來的鐵水與熔爐中的黑色碎片直接融為了一體，就像將砂糖撒入熱水中一般，沸騰的鐵水之中忽然冒出許多大小不一的氣泡，這些氣泡卻不會突然爆炸，而是一個個鼓起之後又癟了下去，有點像燒烤在爐子上的面餅。

一個個氣泡湧出，融合，鐵水的顏色卻在此時發生了微微的改變，本來還算清澈的顏色也變得渾濁了，好像變成了紅色，黑色與橘黃色三種不同顏色的混合物。

鐵水流到了模具之中，變成了長劍的模樣，這是塑形，接下來要經過長時間的鍛打，淬火等一系列步驟才能變成真正的武器。

仇無衣知道，這些步驟很花時間，但是剛才孟漣似乎說過，摻入了刀神金之後，武器能夠很簡單地鑄造出來，只是不知道簡單在何處。

過了一分鐘左右，仇無衣已經知道了。

模具中的沸騰鐵水居然在短短的時間之內就凝結成了需要的形狀，表面的顏色也發生了更加劇烈的改變，紅色，黑色，兩種顏色的條紋極其雜亂地布滿了劍身。

仇無衣的頭立刻針紮般地疼了起來，兩種顏色的花紋所帶來的沖擊十分可怕，立刻借著最後的一點理智沖出了門外。

全神貫註的孟漣沒有註意到仇無衣的異樣，她夾出了模具之中的劍，開始一錘一錘地打著。

“呼……呼……對天衣……武器……”

扶著在夜晚的冷氣中變得冰涼的墻壁，仇無衣大口大口地喘息著，腦子裏出現的記憶十分特別，似乎與其他的記憶沒有任何前因後果。

原來自己很長時間之前曾經到過震國一次，而且親眼目睹了能夠破壞天衣的武器，但這不是最主要的，紅與黑，同時具備兩種顏色的還有一種東西，那就是某種長長的鎖鏈。

“可惡！可惡啊……”

仇無衣一拳捶在墻壁上，懊喪地低下了頭。

記憶太少了，完全想不起來那種紅黑二色相間的鎖鏈是什麽東西，只是莫名地覺得十分重要，像生命般的重要，而且十二分危險。

記憶中有一些特別奇怪的片段，那就是自己抓著這些鎖鏈的片段，可是要到哪裏去尋找鎖鏈呢？一點頭緒都沒有。

冷靜了一會兒之後，仇無衣這才在怒火中慢慢擡起了頭，天空星辰密布，雖然是個奇怪的世界，但無論是太陽還是月亮全都存在，還有星星。

這也是記憶中的一環，星星，鎖鏈為什麽會與星星發生關聯，這更是無法想象了。

帶著一點點郁悶，仇無衣回到了鐵匠鋪中，迎面而來的是一雙罩在面具之下的眼睛，目光之中滿是擔心。

“對不起，打擾到你了？”

仇無衣以為自己幹擾了孟漣的鍛造，輕輕吐出一口郁氣，小聲說了句對不起。

“不，成功了，摻入了刀神金之後，武器本身幾乎不再需要鍛造，只要基本修正一下就可以用，而且成型時間特別快，我給它裝上了以前預備的柄，現在已經是一件武器了。”

孟漣轉身取來一個托盤，雙手送到仇無衣的面前，托盤之上赫然是一柄……看不出半點寒光的長劍，但紅黑二色交纏的劍身卻透著另一種足以抵達靈魂深處的危險。

劍刃雖然看不出來，其實依然有，短短三兩分鐘，至多不過五分鐘，一把劍竟然奇跡般地成型了，這就是刀神金的神奇之處。

“現在所有的鐵錠能夠打造多少武器？不，鐵礦我會和其他人一起運來，你能造多少就造多少，而且種類要多，一定要讓村子裏所有的人都用上，其他的我們也能用在別的地方。”

仇無衣考慮一下農田，覺得已經可以暫時讓孟漣放下農田進行鑄造了，種下的土豆長勢喜人，而且已經有了巨大化的前兆。

“是！”

孟漣一臉紅光地樣子就像得到了心愛玩具的小孩，對於一個鐵匠來說，能夠親手鍛造出一大批刀神金武器，簡直就是今生今世最大的榮耀。

沸泉村的巨大變化終於徹底開始，一往無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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