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小魚在選定B角的時候從來沒有想過在蘇雲卿可以出演的情況下，讓小灰去代替她上場，即便是蘇雲卿受傷了，她也沒有這麽想，因為她堅信蘇雲卿一定可以重新回到舞臺上。她能夠從蘇雲卿的眼睛裏看出來她對表演的熱愛——或許對話劇還欠缺這麽一點熱情，但是她絕對不是那種會半途而廢，中途放棄的人。

可讓她沒想到的是，換角這個建議竟然是由蘇雲卿自己提出。

“為什麽啊？”小魚急了。“你不是說你的手很快就能好嗎？今天不是說好了要跟我們一起公演嗎？如果，如果是擔心你的傷勢的話，我可以另外設置一個情節，讓主角的手受傷，到時候不管在戲裏戲外，我們都能夠很好的照顧你，這樣不就好了嗎？”

小魚說著說著又想到另外一個可怕的可能性，她的臉倏然就白了。“還是說其實你今天是騙我們的，你的傷其實特別嚴重，難道……難道傷到骨頭了嗎？我之前在網上看說三級燙傷特別可怕，你，難道，難道……”

眼見小魚的想法越來越朝著可怕的方向疾馳而去，眼眶也逐漸濕潤，好像下一秒就要嚎啕大哭，蘇雲卿連忙說道：“不是不是我今天沒騙你們，我的傷真的好的差不多了，醫生也不說不是三級燙傷，只是深度二級燙傷，因為傷到真皮層，所以那天的水泡看起來特別可怕。但並沒有傷到裏面，你不要瞎猜。”

“哦。”小魚放心了，用手背抹了抹眼睛，問道：“那你為什麽不願意參加公演？是還在生我們的氣嗎？”

“當然不是。”蘇雲卿用手指戳了戳小魚的額頭，“我今天跟你說們的話你都沒記住嗎？我說了很多次了，這件事情真的，不關，你們事。”她一字一句的說道，非常認真：“這就是個意外，從今天開始，不要再想了，好嗎？”

“那到底是為什麽呀？”不是因為傷勢的問題，也不是因為生他們的氣，那為什麽要退出公演呢？有什麽困難你可以跟我說呀，我能幫你的一定會幫。……不對，不管怎麽樣我都一定會幫你，不惜一切替你達成！”

蘇雲卿笑著看了小魚片刻，看著小魚都要不好意思了，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麽話。“怎麽了？是我說錯了什麽嗎？”

“不是，”蘇雲卿搖搖頭，輕聲說道：“相反，我很感謝你。”

小魚不明所以：“你謝謝我什麽？”

“謝謝你一直都這麽支持我，也謝謝你一直對我這麽有信心，還謝謝你今天特地來看我，讓我知道我在話劇方面也並不是一塊朽木，或許日後有機會的話還能有些許雕琢的價值……”

“什麽叫做日後還會有些許雕琢的價值？”蘇雲卿的話聽得小魚心驚。“你，你這是不準備演了嗎？還是說你要回去拍電影了？是有什麽新劇本嗎？可不可以等公演完之後再進組啊？”

“我不是要去拍新電影。”蘇雲卿緩緩說：“但我確實……暫時不準備繼續演話劇了。”

小魚再也坐不住了，猛的從椅子上站起來的時候還差點把椅子給帶翻了。

“為什麽呀！”她是真的很不理解，“當初明明說好我們一起演話劇，你還答應跟著我們一塊兒公演。這麽多天來的辛苦排練你都忘記了嗎？現在眼看著馬上就能上臺了，你就要這麽放棄，不覺得太可惜了嗎？”

她上前踏了一步，情急之下想去抓蘇雲卿的手，手指在碰到對方手臂上的紗布時，猛然想起她身上還有傷，連忙雙手握拳縮了回去。

“抱，抱歉，我沒弄疼你吧？”

“沒事。”蘇雲琴反客為主，伸手輕輕抓住了小魚的手腕，然後在她手背上安撫的拍了拍。“對不起，如果可以的話，我也很想跟著你們一起上臺，跟大家一起把這出戲演好……”

“那你就來啊！不管有什麽困難你都可以說出來，我們大家一起解決呀！”小魚是真的不懂，她看得出來蘇雲卿對這次演出很重視，也看得出來她很想參加，所以才更加不明白她此時為什麽要拒絕。

“是不是……是不是你男朋友不願意？”小魚突然壓低聲音，說道：“那位顧先生是你的男朋友對嗎？是不是他不願意你繼續演話劇？”

“不關他的事。”蘇雲卿否認道。畢竟若說顧言之不願意的事情，那可真是多了去了，但凡是要離開他的工作，顧言之基本上都是不樂意的。“是我自己的原因。”

“你自己？”

“對。”蘇雲卿看著機艙外漆黑的夜色，從玻璃的反射中看到自己淡然微笑的臉。

“是我舍不得了。”

++

飛機在第二日上午到達了意大利羅馬，在征得了四位客人的同意之後，除了小魚之外，Y大的三位學生都決定留下來在羅馬玩兩天再回去，顧言之為此也為他們準備了導游和陪玩，吩咐帶著三位客人好好的逛一逛這浪漫的城市。

而小魚則一改昨日興致勃勃的樣子，情緒低落的表示自己想先回國。蘇雲卿看著小魚的這個樣子也沒有說什麽，只是上前傾身輕輕抱了抱她，在她耳邊低聲說了一句對不起。

等到把小魚送走，其他三個學生也在導游的陪同下離開了，顧言之摟著蘇雲卿的腰，在她額頭上親了親，柔聲問道：“有沒有什麽地方不舒服？要不要先去酒店休息一下？”

蘇雲卿知道如果自己說要去酒店休息，那顧言之必定也會跟著她一起回去，她不想再耽誤顧言之的工作，因此強撐起精神搖搖頭。

“我跟顧大哥一起去。”

顧言之擡起她的下巴，心疼的吻了吻她的唇。“再忍耐一下好不好？很快就結束了。”

蘇雲卿乖巧點頭，跟著顧言之一起去了對方公司。

一忙就一直忙到華燈初上，顧言之在會議室和合作方廝殺了一整天，蘇雲卿則在對方特地準備的休息室裏躺了一天，然後才在顧言之溫柔的吻中慢慢睜開眼睛。

“顧大哥。”蘇雲卿迷迷糊糊的沖顧言之笑，眼角餘光瞄到守了她一整天的燕妮輕手輕腳的出了房間。房裏沒有其他人，她膽子也大了起來，湊過去在顧言之懷裏依戀的蹭了蹭，還擡頭親他的下巴跟喉結。

顧言之的喉結動了動，壓下從身體深處驟然而起的燥熱，大手在她後脖子上捏了捏，輕聲說道：“抱歉，是不是等了很久？累了嗎？”

蘇雲卿輕輕咬了他的下巴一口，好笑道：“我自從下了飛機之後就一直在休息室睡到剛才，反而是你忙了一整天，現在你問我累不累。”

顧言之也笑，他起身坐在沙發上，伸手把蘇雲卿抱了過來，然後把臉埋在她的脖子上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額頭抵在她的肩膀上不動了。

蘇雲卿伸手摸了摸顧言之的頭，有些心疼的說道：“是不是很累？我們早點回酒店休息好嗎？”

“不想出去逛逛嗎？”顧言之低聲說道：“一直陪著我，很無聊吧？”

“不會啊。”蘇雲卿是真的覺得還好。她本身也不是多鬧騰的性子，給她一本書，或者給她一支筆，幾張紙，她就可以自己一個人呆一整天，所以陪顧言之工作這件事對她來說還真不算什麽。

再說了，只要一想到顧言之就在自己觸手可及的地方，那就什麽想法都沒有了，只剩下安心和甜蜜。

顧言之沈默了很長時間，就在蘇雲卿以為他是不是睡著了的時候，他突然開口說道：“因為要遷就我，陪著我，所以才決定放棄話劇，放棄公演，對嗎？”

鳳凰初啼 536 取舍（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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