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這個年過得很不怎麽樣。

顧言之平日裏雖不住在老宅，但是和蘇雲卿確定關系之後，他每年都會帶著蘇雲卿回老宅陪過老爺子過年。雖說顧老爺子和蘇雲卿之間一直不對盤，但是因為蘇雲卿的忍讓和顧言之的原因，過去兩年的新年過得還是比較順心和熱鬧的。

可是現在顧言之等同於已經和顧老爺子正式決裂，蘇雲卿也不會再跟顧言之回老宅，因此在大年三十這一天，顧言之只在中午的時候回來了一趟，進書房和老爺子說了幾句話之後就走了，連飯都沒有留下來吃。

顧欣柔和顧孟冬也不知道顧言之和顧老爺子到底說了什麽，只知道那天顧老爺子表情如常，似乎什麽都沒發生。下午的時候顧洛和楊詩童帶著自己兒子回來，老爺子還帶著小曾孫在花園裏轉了兩圈。

顧孟冬看到後對顧欣柔說，即便是沒有顧言之在，也不影響他們什麽。老爺子這不就是被顧洛的兒子哄的開開心心的嘛。

顧欣柔當時沒說話，心裏對顧孟冬的話感到不以為然。

果然在晚上吃團圓飯的時候，顧老爺子坐下後盯著顧言之的位置看了許久，最後只喝了半碗湯就回房了。偌大的飯桌上只剩下顧孟冬，顧欣柔母子和顧洛夫妻，老爺子離席後幾個人面面相覷，一頓年夜飯吃得冷冷清清。

而相較於顧家的冷清和郁悶，蘇雲卿可就要開心多了。

大聖遺音在康進和蘇雲卿離開山莊的第二天，顧言之就派葉閃把琴給送了過來。

原本按照康進的意思，他是不想再用大聖遺音的，因為這會讓他覺得占了顧老爺子的便宜，他怕以後蘇雲卿日後在顧老爺子面前會直不起腰來。

但是後來顧言之的一番話打消了他的擔憂。

顧言之當時說，這把琴是他拍下來的，本來就是準備要給蘇雲卿用的，用的錢也是他自己私人賬戶上的錢，和顧老爺子，顧家都沒有關系，所以康進大可以放心用。

至於蘇雲卿的用情，原本顧言之是把目光放在了九霄環佩和松間石意這兩把琴上。這兩把都是絕世名琴，和大聖遺音的地位不相上下，只是現今僅存的四把九霄環佩，有三把在博物館裏，還有一把則被不知名的收藏家私人收藏著，時間太緊，顧言之沒來得及查出那個收藏家是誰。

至於松間石意顧言之倒是知道，因為它就放在顧家老宅的收藏室裏，是老爺子最得意的收藏之一。原本若他和老爺子沒有決裂，倒是可以把這琴借出來一用，現今自然是不可能了。

當然，華國名琴肯定不只有這幾把，可是在這麽短的時間之內要找到它們並且拿到手，確實是需要一點運氣。大聖遺音當時就是運氣好才正好碰上拍賣會。只是很顯然這種運氣可一而不可再。

康進知道顧言之正在為蘇雲卿找琴，一開始他什麽都沒說，在離開山莊拿到大聖遺音的第二天，他讓蘇雲卿給他又彈了一次高山流水，這次用的琴是他的愛琴聽音。

等蘇雲卿彈完之後，康進二話不說的指著聽音跟她說：“這把琴，借給你了。”

蘇雲卿受寵若驚，她怎麽也沒想到康進會把這把聽音借給她。都知道這把聽音等於是康進的第二條命，連沈若都沒碰過，現在康進卻要把這把琴借給自己。

蘇雲卿原以為康進是因為大聖遺音的原因，沒想到康進主動解釋道：“我給你這把琴並不是因為小顧先生借了大聖遺音給我，所以我要報答你。我的琴只會借給真正懂琴的人。剛才的高山流水就是考核，而現在你合格了，這就是原因。”

對蘇雲卿而言，能夠用康進的聽音參加春晚，比讓她用松間石意或大聖遺音都更要來得高興，因為這代表著一種肯定和鼓勵。

蘇雲卿抱著琴用力點頭，對康進說：“我一定不會讓康先生失望的。”

康進聽了她的稱呼之後輕咳一聲，故意板著臉說道：“魯老師已經認你做幹女兒了，你不叫我幹爹也就算了，反正這稱呼也不好聽，可如今我把聽音都借你了，你連聲老師都不願意叫嗎？”

蘇雲卿啞然失笑，揚著笑臉高高興興的改了口。

“康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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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三十那天顧言之沒上班，除了上午他一個人獨自去了一趟老宅之外，顧言之一整天都陪在蘇雲卿身邊。

蘇雲卿從早上十一點左右就去了國家臺等待最後彩排，其實康進和她的節目彩排時間被安排在下午一點，但蘇雲卿想著趕早不趕遲，早點去總比晚到好。

不得不說她這個態度還是很招人喜歡的，尤其她到了現場之後也不麻煩工作人員，自己找了個地方就安安靜靜的坐著等時間。

顧言之也換下了自己平時穿的那些高定西服，穿著牛仔褲和T恤再帶了一個鴨舌帽，臉上還戴著個口罩，看著就跟現場那些年輕工作人員沒什麽兩樣。就是他的身高和盤正條順的身材在眾人當中顯得有些鶴立雞群，好幾次都被工作人員誤認為是哪個明星。在彩排現場亂哄哄的，大家都忙著自己手上的事也沒過多的去關註其他，這才沒引起什麽轟動。

總之顧大少爺今天頂替了燕妮的工作，亦步亦趨的跟在蘇雲卿身邊，給她拿衣服，拿小板凳，斟茶倒水的，忙得不亦樂乎。

周圍都是人，蘇雲卿也不敢和顧言之表現的太過親密，兩個人肩靠肩的坐在角落裏看似在低頭各自玩著自己的手機，其實兩個人正在用微信進行聊天。

顧言之平日裏和蘇雲卿平日裏多是視頻電話比較多，文字聊天比較少，即便有的是比較簡短的幾句話，像今天這樣和蘇雲卿只用文字進行溝通的感覺還挺新鮮的。

蘇雲卿問他上午去顧家的時候顧老爺子有沒有說什麽，顧言之只安慰她說沒事。但其實他今天上午見了顧老爺子之後，對方沒有跟他開口說過一句話，就像眼前沒他這個人似的。

畢竟是自己親爺爺，要是顧言之心裏沒有觸動是不可能的，他還不至於冷血至此。但是他心中也很清楚，如果他現在妥協了，那麽蘇雲卿以後的日子只會更加艱難。

他舍不得，也絕對不會這樣做。

不過這些話就沒有必要告訴蘇雲卿了，她只要每天開開心心的就行了。

下午康進過來準備彩排時，看到顧言之的那個瞬間差點把眼珠子都給掉出來了。同樣是陪康進過來的魯思揚卻十分高興，顧言之越是黏著蘇雲卿就越說明他們倆的感情好，這是件好事啊。

康進其實也是提前來的，兩個人碰頭之後就找了個清靜點的地方，把琴曲又過了一遍。康進雖然不是第一次上春晚，但是依舊對這次非常重視，甚至可以說是這麽多次當中最重視的一次了。

除了因為這回他用的琴非同小可之外，也是他第一次在這種大型晚會中和小輩合奏。蘇雲卿雖然不是他的徒弟，但是在康進心中和自己半個徒弟無異，再加上看蘇雲卿用的琴還是聽音，所以如果蘇雲卿表現的不好，康進會覺得丟的就是自己的臉面。

幸好蘇雲卿十分爭氣，她自幼修習琴棋書畫，雖說古琴造詣比不上她在書畫上的造詣，但是她本身就天賦極佳，基本功又紮實，最重要的是還足夠認真，肯吃苦，獲得成功那簡直是必然的事情。

果然《春江花月夜》的古琴合奏在春晚一亮相就獲得了巨大成功，連一直在彈幕和吐槽中看春晚，挑剔又毒舌網友都對這個節目是清一色的好評。

破繭成蝶 448 春江花月夜（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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