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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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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天門失火了?”

“應天門垮下來了。”

“結果變成是我們的罪過。”

“有人說是我們下詛咒,讓應天門失火的。”

“有人在我們家院子看到那只刺穿在地面的蟾蜍,說蟾蜍不但仍活著,還會發光。”

“那人到處宣揚我們家有會使妖術邪法的人。”

“說我們施行妖術燒掉應天門……”

“我們還來不及申辯,多聞便因發高燒而過世了。”

“噢!”

“噢!”

“悲傷啊!”

“悲傷啊!”

“因為太憤恨了,我們就殺死那只蟾蜍,再用火燒成灰。”

“多聞也燒成骨灰了。”

“我們將蟾蜍灰和多聞的骨灰埋在一起。”

“是啊,我們將蟾蜍灰和多聞的骨灰放在這麽大的壇子裏,在燒塌的應天門下,挖掘了三尺深的洞,最後將壇子埋在那裏。”

“是的,埋在那裏。”

“三天後,我們就遭拘捕、斬首了。”

“三天後,我們的頭就變成這樣了。”

“事前早知道會有這種結局。”

“事前早已知道,才埋了多聞的骨灰和蟾蜍灰。”

“只要應天門還存在,骨灰就會作祟。”

“哈哈。”

“嘻嘻。”

兩人的笑聲揚起時,博雅一時不留神,嘆道:“太淒慘了……”聲音雖低,卻口齒清晰。

瞬間,兩人突然住嘴。

“是誰?”

“是誰?”

兩人手中的頭顱怒目橫眉地望向博雅,臉幻化成惡鬼。

“快逃!博雅!”

這時,晴明已用力抓住博雅的手腕,拉著他準備逃遁。

“在那邊!”

“別讓他們逃走!”

博雅聽著背後傳來的叫喊,拔腿飛奔起來。

回頭一看,只見兩人在身後追趕,手上的頭顱形似惡鬼,步履如飛地緊追不舍。

博雅嚇得魂不附體。

“非常抱歉,晴明。”博雅握住腰上的長刀,“我設法抵擋他們,你先逃吧。”

“不用擔心。總之,快逃進牛車……”

仔細一看,牛車正在眼前。

“進去!博雅!”

兩人雙雙鉆進牛車內。牛車咯吱一聲,開始前進。

不知何時,四周又恢覆成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世界。博雅掀開垂簾望向後方,發現形形色色的妖魔鬼怪正追趕著牛車。

“怎麽辦?晴明——”

“我料想可能會發生這種事,才帶綾女來的。別擔心。”

說畢,晴明口中念念有詞。接著,在牛車前帶路的綾女像是由風刮起,飛舞在半空。

妖魔鬼怪蜂擁而至,群集在綾女身上,狼吞虎咽起來。

“趁現在快逃!”

就在妖魔鬼怪忙著吞噬綾女時,牛車逃回來了。

【五】

博雅睜開眼睛,發現原來已身在晴明宅邸中。上方是晴明的臉,正俯視著博雅。

“綾女姑娘呢?”一爬起來,博雅立即問晴明。

“在那兒。”晴明回道。

隨著晴明的視線看過去,博雅發現了一座屏風。正是上面有女子畫像的那座。

但是,本來在屏風上的女子畫像卻整個脫落了。女子原本站立的地方,現在一片空白,只剩下一道輪廓。

“這個?”

“正是綾女。”

“原來綾女是畫像……”博雅喃喃自語。

“沒錯。”晴明回道:“對了,博雅,怎樣?還有精神出門嗎?”

“有,去哪裏?”

“應天門。”

“當然去!”博雅回應。

當天晚上,晴明和博雅來到應天門。

黑不溜丟的夜色中,應天門像凝聚了更黑的暗影,聳立其中。

晴明手中的火把照得應天門鬼影幢幢,更令人不寒而栗。

“真恐怖。”博雅低道。

“博雅也會感到恐怖?”

“當然啦。”

“玄象琵琶那次,你不是爬到羅城門上了?”

“那時也很恐怖啊。”

“是嗎?”

“恐怖這種感覺,是沒辦法控制的,令人無可奈何啊。但既然身為武士,再害怕也必須勇往直前,所以我才爬上羅城門。”博雅這麽辯解。

博雅手中拿著一把鋤頭。“大概是這一帶吧。”他用鋤頭敲著地面。

“應該是吧。”晴明回道。

“好。”博雅開始挖掘地面。

不久,應天門下三尺深的地洞中,果然出現了一個年代古老的壇子。

“挖到了!晴明。”

晴明伸出雙手,從地洞中取出沈甸甸的壇子。在這之前,火把已轉交到博雅手中。

年代古老的壇子,在亮光下鬼影搖曳。

“我要打開壇子了。”晴明說。

“不會有事吧?”博雅用力地咕嘟吞下一口唾液。

“應該不會有事。”

晴明打開壇蓋,冷不防從裏頭跳出一只巨大蟾蜍,才一伸手,便輕松地抓住了。

蟾蜍扭動四肢,在晴明手中掙紮,還發出刺耳的叫聲。

“它有一雙人眼。”博雅說。

蟾蜍的眼睛的確不是蛙眼,而是人眼。

“丟掉算了!”

“不,這蟾蜍融合了人以及老蟾蜍的氣,是很難入手的希世之珍。”

“你打算怎麽辦?”

“將來可以當式神使喚。”晴明回答,又將壇子倒過來,從中撲簌簌掉落出類似骨灰的白粉。

“我們回去吧,博雅——”晴明手中仍抓著蟾蜍。

回到宅邸後,晴明放蟾蜍到庭院中。

“以後應天門不會再出現妖物了。”晴明說。

之後,果真如晴明所說,應天門不再出現妖物了。

鬼戀闕紀行

【一】

最初看到那玩意兒的,是渾號為“赤發犬麻呂”的盜賊。

犬麻呂是個約五十歲左右、鬢發斑白的男人。本來是播磨國西雲寺的僧侶,某天因手頭不濟,偷了寺廟內的純金本尊如來佛像,從此以後便淪為盜賊。

犬麻呂盜劫的手段狠毒,嗜殺成性,每次行盜時必定殺人滅口——先殺人,再於空無一人的家中不慌不忙地搜刮值錢財物。然而,也有人因為躲在隱蔽處而僥幸死裏逃生,這些人之中有人看過犬麻呂因沾上死者四濺的鮮血,滿頭滿臉血跡斑斑,從此以後,人們便稱他為赤發。

當時,犬麻呂正氣喘籲籲地快步走在街上。

他本來潛進一家位於朱雀大路附近、梅小路內的油商行竊,不料,剛要潛進屋內,竟然與半夜起床如廁的油商母子撞著了。犬麻呂用手中長刀殘殺了母子,一無所獲地逃之夭夭。

一無所獲的原因,是他正要割斷孩子的喉嚨之際,孩子先一步發出悲鳴,驚醒了油商家中其他人。

隨後,犬麻呂順著梅小路往東逃奔,奔到朱雀大路後,正往南飛步逃離現場。

——夜晚。

時辰大約是亥時過半。

陰歷十四夜的皎皎明月,懸掛在半空正中。

犬麻呂光著腳,腳丫子啪答啪答地踩著自己在地面上的影子往前疾步。

再過幾天,就是神無月中旬。

腳下的地面很冰冷。

犬麻呂身上是破破爛爛的庶民布衣,下擺卷起塞進腰內,因此膝蓋以下都曝露在夜風中。

雖然還不到結霜的程度,但對年紀已過五十的犬麻呂來說,寒風依然冷得刺骨。他右手還握著血跡斑斑的長刀。

“啐!”犬麻呂窮極無聊地罵了一聲。

刺殺油商女人時,刀尖卡在胸骨上,無法一刀解決,只好抽出後再度刺進,因此多花了點時間,來不及刺殺孩子。

一般說來,人遭遇到突發事件時,通常不會馬上發出尖叫。這是犬麻呂多年來的經驗之談。

先殺掉一人,再趁著對方還未發出尖叫的剎那,再殺掉另一人。

然而,今晚刺殺那女人時失敗了,再度動刀時,孩子已經先叫了出來。

刀刃刺進孩子喉嚨時,尖叫聲雖立即停止,但那聲尖叫已足以驚醒其它仍在酣睡中的家人。

犬麻呂畢竟已年過半百,動作沒辦法再如往昔那般迅速利落了。

“啐!”犬麻呂又罵了一聲,放慢腳步。

身後不見有人追趕。

犬麻呂邊走邊松開布衣下擺。

正當他打算把長刀收進刀鞘時,不自禁頓住腳步——並非因頓住腳步才能將長刀收進刀鞘內,而是因為前方出現了奇怪的玩意兒。

那是個發著青光的玩意兒。亮光隱約朦朧,宛如天上灑落的月光凝固成一團青白亮光。

“原來是牛車……”犬麻呂自言自語。

從朱雀大路南方——也就是羅城門的方向,一輛牛車面對著犬麻呂停在前方。

牛車前不見牛的身影,只有牛車車身。

牛車為什麽會停在這種地方?犬麻呂覺得很奇怪,卻隨即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因為,本以為停在前方的牛車竟然正往前行進,而且筆直地朝犬麻呂的方向行進。

嘎吱。

犬麻呂耳邊傳來細微聲響。是車軸的咿軋聲。

細微響聲伴隨著牛車,在黑暗中逐漸朝犬麻呂的方向逼近。

嘎吱……

嘎吱……

嘎吱……

牛車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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