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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背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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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蓮扶著馬車嚇得臉色蒼白, 看到前頭橫沖直撞發狂的馬兒,她只能死死抓住馬車盡可能不讓自己摔出來。

然而馬兒一個毫不停頓地拐彎,馬車尾一甩,險些將她甩出去。芝蓮手一顫抓不住松開了手, 眼看著就要摔在地上, 馬車簾子中伸出一雙手,將她整個人猛地拽了進去。

芝蓮死裏逃生, 她被拉進車廂裏, 回神一看才知曉為什麽甄從容這麽好的身手剛才沒有跳出去保命。只見她全身只著一件兜衣,下身是輕薄的褻褲, 顯然剛剛換下弄臟的衣裳, 此時正拉住座榻穩住身體。想必是尚來不及等自己給她拿衣裳換上,馬就出了意外。

車內一陣顛簸, 甄從容擔心她被馬甩出去,趕緊提醒她道:“抓穩了!”

芝蓮拼命點頭,學她抓住車內的座榻, 但身體還是隨著馬車踉踉蹌蹌。她知道甄從容身手好,為了兩人的生命安危,芝蓮總算還沒有慌了手腳,她急道:“姑娘,奴婢替你把衣裳找出來!”

這種時候哪裏顧得上這個?真到了關鍵時刻,當然還是性命重要,名聲什麽的,她反倒沒有那麽在意。馬車晃成這樣, 也沒法空出手來穿衣裳。

她掃了眼窗外,馬匹已經跑出了金陵城,人煙越發稀少,路兩旁都是寬闊的田野。她當機立斷,隨手扯過一件外衣,披在肩上,拽住芝蓮,道:“聽我說,一會兒我說跳就跳!”

“姑娘!”芝蓮不敢置信地瞪著她。她擔心的是,甄從容這樣衣衫不整的模樣被其他人看到,萬一傳了出去,豈不是要毀了姑娘家的名譽!

甄從容卻沒顧及那麽多,她爹跟她說過,任何情況下,保命要緊,旁的事情哪有性命重要?

她松開抓住車座的手,按在門框上,準備跳車,目光果決。她在找機會動手,卻聽到另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後方響起,她微微一楞,艱難地穩住身體從窗外探頭,看向後頭。

只見兩匹高頭大馬在後方拼了命地往這邊追,正是荀司韶和謝昶之兩人。

原來剛才宮氏見情況出了意外,當機立斷就派人去找荀司韶。荀、謝二人立即從附近駐守的禁衛軍處借來兩匹良駒,翻身上馬照著車轍追了上去。

荀司韶眼尖,一眼就看到他家小姑姑落在外頭的圓肩,尚來不及冒出半點兒旖旎的心思,腦袋裏第一反應就是,這樣的小姑姑絕不能被謝昶之看到。

他目眥欲裂,毫不留情地抽著身下的馬兒,可憐馬兒吃痛,慘呼一聲,猛地沖了出去。謝昶之錯愕地喊道:“四哥住手,當心瘋馬!”

這樣的騎法,座下良駒跟發瘋的馬又有什麽區別?一個不當心,就會把荀司韶甩出去!

然而荀司韶就是靠著這種不要命的騎法,跟支離弦的箭一樣,沖了出去,絲毫不顧自己的性命安危。他回頭對謝昶之斥道:“小謝,你退後,小姑姑現在不便見人。”

謝昶之一怔,聽明白他的意思後。的確,先前甄從容回馬車就是為了換身衣裳,如今在馬車裏必然也是衣衫不整的模樣,他貿然上去,豈不是壞了甄姑娘的閨譽……

可是看著荀司韶如此在意,甚至將自己的安危置之度外,沖上去救人。他心底卻閃過一絲怪異與不快,即便是姑侄,荀司韶此舉也是極為不妥,即便甄從容曾經救過他,但為什麽會如此關心?

他眼底閃過一絲掙紮,最終還是抿著唇,放下馬鞭子。看著遠去的馬車,他漸漸離兩人越來越遠,心底有種莫名的失落。

謝昶之面色覆雜站著,他看到荀司韶艱難地騎著馬,跟馬車同步,似乎大聲地對甄從容說了什麽安撫她。然後毫不猶豫地縱身一躍,攀住了車轅,動作十分危險,稍一不註意,就要落入馬鐵車輪下……

荀司韶用力的扯住韁繩,企圖穩住兩匹馬,但無論他怎麽駕馭,發狂的馬兒始終沒有任何平靜的跡象。

甄從容從車簾後冒出,她披著外衣衣衫淩亂,頭發全部散落下來,落在雪白的肩上,面色冷靜,對荀司韶道:“馬不正常,我們直接跳!”

其實她沒說的是,荀司韶這時候跑上來反倒給她添麻煩。不過總歸對方也是一番好心,現在這情況她也多說無益。

荀司韶飛快地看了眼周圍,見四處無人,謝昶之又離得遠,當即懂了她的意思,便直接點了點頭,聽她指揮。

馬車在顛簸中,三人連站都站不穩,甄從容也無法完全施展輕功。她只能左手拉著芝蓮,讓其護住頭,右手抓住荀司韶,在晃蕩中足尖一點,盡力一躍。

三人落在草叢裏,順勢一滾,才穩住身子。

荀司韶急忙摸滾打爬站起來,一把拉過甄從容,上下打量,“小姑姑你沒事吧,可有哪裏傷著?可有哪裏不適?”

他臉色蒼白,滿眼焦急,神情有些恍惚,似乎陷入了回憶中。兩年前少女身負重傷倒在他面前的畫面,太刻骨銘心,當初他只覺得自己如同身墜地獄。如今自己更是心悅於她,他再也不想體驗當初背著她在大雨中狂奔,整顆心吊在半空,悲痛欲絕的感受啊。

甄從容面色微微泛紅,有些不自然地推開他的手,皺著眉低聲道:“我沒事,你,背過身去。”

“?”

她拉了拉披著的外衣,荀司韶這才註意到,她通身出了兜衣和褻褲,身上只披了一件薄如蟬翼的蠶絲春衫,凝脂般的肌膚隱約可見……荀司韶後知後覺,只覺得渾身的熱血都在往臉上冒,鼻腔一熱,竟然流了兩行鼻血……

甄從容見他傻站在那,惱怒地瞪了他一眼,她卻不知道,此時自己頂著這張妖孽般的臉又難得一見露出嬌羞的神情,哪怕兇狠地瞪人,也是媚眼如絲,嬌嗔可愛,看得某人更是熱血澎湃……

好在芝蓮此時從地上爬起來,她看到來救她們的人是荀司韶,暗暗松了口氣,趕緊從懷裏抱著的包袱中,把長衫拿出來給甄從容系上,“姑娘快遮遮……”

芝蓮心想,還好只是四少爺看到……反正夫人有心撮合,表姑娘早晚嫁過來。

有荀司韶在外頭守著,甄從容在芝蓮的服飾下,在草叢裏換好了衣裳。三人在路邊等了會兒,也等到了謝昶之和宮氏帶著荀家馬車來接他們。

這會兒少年已經恢覆常色,但方才的旖旎風光卻還在腦海裏揮之不去。他有些不敢看甄從容,於是別過頭,默默道:“小姑姑先回去,我去尋一下馬車的蹤跡。”

甄從容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在想什麽,便沒再多說,點點頭,跟著宮氏踏上馬車回去。

而謝昶之上前一步,與荀司韶道:“四哥,此事有異?”

以他對荀司韶的了解,知道他剛才在馬車上的時候,定然發現了什麽。事實上荀司韶的確發現馬兒出了問題,一般來說,受驚的馬跑了那麽久,在安撫下都會慢慢順從下來。但剛才他跳上馬車的瞬間,記得馬匹發出了更加慘烈的嘶鳴,似乎越加痛苦的模樣。

兩人騎馬跑出十多裏,終於在天黑前,找到跑累了在溪水邊喘息的兩匹馬。馬車車廂已經支離破碎不成樣子,可想而知剛才他們要是沒有果斷跳車,會發生什麽樣的後果。

兩人檢查了許久都沒有在馬身上察覺任何問題。直到馬兒累了伏在地上,二人終於在馬蹄底下發現了一枚被插在馬蹄底下的金針。

“四哥,你看,”謝昶之手一揚,飛快地取出馬蹄下的金針,“此物釘在馬蹄底下,一開始馬兒沒知覺,隨著馬車上坐了人,馬車變重,壓迫之下,金針越發地深入馬蹄中,馬兒吃痛才發瘋狂奔。”

荀司韶看著那金針,冷笑一聲,反問道:“小謝,你看著金針,像什麽?”

謝昶之聞言一楞,再低頭去看那金針,細看許久,終於倒抽了一口氣,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金簪?”

“沒錯,這簪子顏色似黃非黃,帶著一絲紅銅色,是在黃金中混入銅鍛出來的,據我所知,這是我家老祖宗想出來的,只有荀家人才能拿到,”荀司韶瞇著眼,輕蔑一笑,“下方有擦痕,我想,這東西一開始大概是先插在冰上,才置於馬蹄之下,為的是防止馬兒提前發狂。”

謝昶之面露不解:“荀家還有人想對甄姑娘下手?”

“是啊,除了我那位三姐姐,我也想不到還有誰對小姑姑恨之入骨。”荀司韶陰冷一笑,露出狠戾的神色,語氣冰冷:“現在我們可以回去看看,我那位三姐姐頭上,是不是少了一根簪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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