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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見色忘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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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何師叔的話是什麽意思?”

這突如其來的一聲問將屋內二人嚇了一跳,褚雲子撫了撫胸口,長出一口氣道:“哎呀我說大徒兒,你怎麽神出鬼沒的?不知道你師父我年紀大了,經不得嚇啊?”

重韞進前一步,嚴聲喚道:“師父!”

褚雲子將眉一挑:“怎麽了,這麽大聲是要欺師滅祖啦?你何師叔剛剛說了什麽了?”他轉向何彌勒,擠了擠眼睛,“胖子,你剛剛沒說什麽吧?”

何彌勒會意,裝傻道:“對啊,我剛剛說了什麽了嗎?”

重韞知道,師父一旦打定了主意瞞著他,他就算把他的牙撬掉幾顆,他也不會吐露半個字的。

重韞氣歸氣,到底不能將自己師父怎麽樣。他正氣惱著,忽聞遠遠地傳來一聲喚:“大師兄,大師嫂發酒瘋啦,你快回去看看吧!”

重韞無奈地盯了褚雲子一眼,道:“師父,你若不肯明言,徒兒只好去問金前輩了。想來他定然知道些什麽。”

說罷不給褚雲子機會,跨步出門,大步流星地回了後山。

褚雲子在後頭頓足不已,“哎,哎。為師跟你說實話還不成嗎?你快回來——”

何彌勒捧著肚皮大笑:“師兄啊,這就叫作‘兒大不由娘’,你還以為你這大徒兒還是當年那個隨你糊弄的毛頭小子嗎?啊哈哈哈。”

重韞接了那道傳音符匆匆趕回“又一村”,便見到蕁娘抱著雙膝蹲在角落裏,嚶嚶哭道:“牡丹姐姐我錯了,你不要罰我嘛嗚嗚嗚,鎖仙臺上好冷……”

重韞眼睛一掃,見黨參和枸杞手足無措地站在一邊,心知此事絕對跟這對調皮搗蛋的兄弟倆脫不了幹系。

“自己說,怎麽回事?”

黨參張了張嘴,又緊緊地抿住雙唇。

枸杞哼道:“也沒怎麽,大師嫂說夢話的時候我們逗了她幾句,她就這樣了……”

重韞揉了揉眉心,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淡淡道:“現在就去經室,天黑之前畫不完一百張五行符就不要回後山。”

枸杞道:“大師兄你不想知道大師嫂說了什麽嗎……”

重韞朝門邊一指,壓低聲音道:“現在就去。”

黨參見大師兄難得地寒了臉,便乖覺地拉了拉枸杞的袖子,道:“走吧。”

兄弟倆並肩走在石橋上,枸杞臭著臉抱怨:“大師兄變了,大師兄見色忘義。”

黨參眼神微閃,道:“四年前大師兄把小倭瓜帶回來的時候,你也這麽說,‘大師兄變了,大師兄對你沒以前好了’。你是女人嗎?還是大師兄是你爹啊?”

枸杞轉了個身,在橋欄上坐下,雙手交叉抱在胸前,翹著二郎腿道,“哥,你知道我在那女人的夢裏看到什麽了嗎?她不僅喜歡別人,最後還騙了大師兄!哼,你等著好了,我一定會揭穿她的陰謀的。”

黨參嘆了口氣:“就是因為你在她夢裏看到這個,心裏替大師兄打抱不平,所以最後才動用了意念引她做了一場噩夢?且不說人言常道,夢境都是反的……”

黨參話未說完,便被枸杞打斷,“誰說夢境都是反的?你難道沒聽說過,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嗎?如果那女人心裏不是想謀算大師兄什麽,她會做那樣的夢?她一定騙了大師兄!”

他這一段話說得又快又急,黨參被他這一串語炮連珠徹底擊敗,忍不住舉手投降:“好吧好吧,你別這麽激動呀。別的不說,你想想看,你今天不僅窺視了別人的夢境,甚至還故意引人入了夢魘。要是大師兄知道你正經道法不學,成天把時間花費在歪門邪道上,他會不會生氣?”

枸杞微微一怔,隨即現出一副心虛的表情,卻還是打腫了臉充胖子,硬著頭皮道:“什麽歪門邪道,我們修道是為了降妖除魔,難道不應該了解一些歪門……哦不,妖法,這樣才能做到知己知彼,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呀。再說了,我又沒真幹出什麽壞事。”

黨參搖搖頭,把弟弟拉起來:“走吧,一百張五行符呢。”

枸杞落在黨參身後,忽地彎腰脫下一只鞋,露出一只有些變形的腳來。

“哥哥,那年我們全家流亡到關外,我和你們走失後差點死在雪地裏。是大師兄把我背出草原的。那一年雪下得那麽大,一腳踩下去幾乎有及膝深,被凍死的牛羊不知有幾多。我的腳被凍得沒有知覺了,大師兄就背著我走。可是我們走啊走啊,還是看不到一個人。”

“我說,阿兄,你丟下我自己走吧。要是只有你一個人,你一定可以活著走出草原的。大師兄將我往上顛了顛,說,閉嘴,要是還有餘力說廢話,不如自己下來走路。”

天空是沈沈的鉛色,萬裏飄雪,千裏裹銀,兩個少年絕望地在冰雪間前行,最後終於體力不支一頭栽進雪裏,被及時趕到的褚雲子所救。

“大師兄他救過我兩次,在我心裏,他就是我的親大哥,我絕對不許任何人傷害他。”

黨參一臉要死不活地撇了枸杞一眼,忽然雙手抱肩,誇張地打了個哆嗦。

“嚇死我了。要不是自小跟你一個澡盆裏洗澡,我都要懷疑你的性別了。你真的是我的弟弟?難道不是妹妹?”

枸杞用手勾住他的脖子使勁往後一勒:“嘿你個黨參,我叫你一聲哥哥你還喘上了。你剛剛說誰是妹妹呢,嗯?我看你才是女的,一整天嬌嬌柔柔風吹要倒,走兩步就要叫腿疼,姑娘家也沒你嬌氣。”

黨參高舉雙手:“我投降,我投降,你先松手。”

枸杞收了手,將鞋穿上,沈默了一會,才悶悶地說道:“我看過大師兄的夢境。他有心結。要是再被身邊親近的人騙一次,他該有多傷心?”

黨參詫異地看向他:“你居然連大師兄的夢境也敢偷窺?”

“你究竟……嗯,在大師兄的夢境裏看見什麽了?”

枸杞往前跳了兩步,回身在哥哥肩上捶了一拳,“子曰,不可說。”

竹舍裏。

重韞蹲下身,拂開蕁娘額前的發,柔聲道:“蕁娘乖,不過是噩夢罷了。你不是說自己已經三千多歲了。你都當了那麽多年的仙了,還有誰能欺負你呢?”

蕁娘怯怯地擡起頭,定定地看了重韞一刻,忽然展開雙臂撲進他懷裏。

“帝君大人,您不記得我了嗎?我叫蕁娘,蕁——娘——。這個名字,還是您當年親自取的。”

“我不想去浣衣局熏衣,我想一直待在青帝宮裏為您捧燈,好嗎?好嗎?”

重韞手上的動作微微一滯。

青帝?

他見蕁娘眼神清明,瞧著並不像是在做夢,倒像是被什麽魘住了。他心念一轉,腦海中便飄過一段符文。像是與生俱來的本能一般,三萬殄文一入他的身體,他便知該如何使用。於是他閉上雙眼,捧起蕁娘的臉,將自己的額頭貼了上去。

兩人額頭相碰的那一霎那,重韞只覺身體一輕,一點神識有如春風化雨一般融入蕁娘的識海裏。

宮宇嵯峨,雲霧繚繚。

重韞撥開一片繁麗的花海,大步朝前走去。前方是一座三丈高的琴臺,白玉長階的盡頭坐落著一座丹漆朱亭,碧色的絲絳垂落,宛如柳絳一般隨風飄拂。

有人坐在亭中撫琴,那琴音初時錚錚有如淙淙流水,曲子過半之後,撫琴之人忽然換了調子,音調陡然拔高,飛挑快撚之下琴音好似數千錦帳一齊撕裂,到了最後,只聞錚的一聲悠響,最短的那根弦竟被/操琴的人挑斷了。

重韞登上階梯,只見那青衣男子伸手按住琴弦,面色陰沈,隱有怒容。

琴桌前跪著一道纖弱的身影,那身影以額觸地,卑微地伏在地上,不知是哭了還是害怕,背上那道纖細的脊骨微微凸起,瑟瑟地抖個不停。

“不過只有幾百年的微末道行,你倒是厲害了,竟敢供出半顆心去向冰極之淵底下的夷神獻祭!是誰給的你這樣的膽子?!”

那身影抖得愈發厲害。

“帝君息怒,帝君息怒。”

來來回回,只有那麽兩句。

青衣男子冷笑:“夷神乃是域外邪神,今日之事要是被帝子知道了,連我也保不得你!說,究竟為什麽要獻祭?”

那道身影微微擡起頭,清澈的眸子裏蒙著一層薄薄的水霧,她抽噎道:“阿淵,我要救他……我要救他……”

青衣男子臉上的怒氣漸漸散去,他微微蹙起眉頭,“你說的,是寧淵?”

那道纖弱的身影聞言叩頭不止,連連哀求起來:“帝君,你救救阿淵好嗎?求求你,救救阿淵好嗎?”

重韞再也看不下去,一步跨上前去,一手拉起蕁娘,擡腳將琴桌踹倒,撫琴的男子和琴便化作裊裊香煙消散無蹤。

重韞輕輕拍了拍蕁娘哭得花貓也似的臉蛋,“蕁娘,你看看我,你還認得我是誰嗎?”

蕁娘抽得快要背過氣去,看了半天,才認出重韞來。

“道、道長?這裏是哪?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重韞拉著她的手順著長階跑下去。

“這裏是你的夢魘,我來帶你回去的。”

兩人牽手穿過重重花海,穿過藍色的鳶尾,紫色的苜蓿,最後一躍跳進一圈耀眼的白光裏。

重韞只覺有什麽東西灌頂而下,那道神識已收回體內。

再看蕁娘,她歪在墻角,臉上淚痕未幹,呼吸清淺,已然又睡過去。

重韞將人抱回床上,心事重重地在床邊坐了一會。他心裏很不是滋味,甚至可以說是有一點點嫉妒的。

那個“阿淵”究竟是誰,竟能讓蕁娘舍出半顆心來救他?蕁娘跟他提過賀天,提過織女,提過青帝,為什麽獨獨漏過了這個“阿淵”?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看了一個有關抄襲的帖子,唔,忽然想感慨一句,抄襲年年有,年年都很多啊。

唔,我為自己遲到的更新懺悔一百遍,阿門。

剛剛發現錯別字太多,還有一兩個句子簡直狗屁不通,趕緊跑上來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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