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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道士發威退魚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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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出東山,清輝灑在波光粼粼的江面上,兩岸山壁絕立,崖邊稀稀落落長著幾棵虬曲老松,偶爾從林子深處傳來一兩聲猿啼。

吳六等人在甲板上支了小竈,放上一口大鍋,燒上水,蕁娘蹲在船頭的木盆前,手裏拿著把菜刀準備收拾一條剛從江裏釣上來的大青魚。

這魚比她半條胳膊還長些,蕁娘盯著這只安安靜靜呆在盆裏的青魚,拎著菜刀來回比劃了兩遍。嘖,怎麽下手呢?

算了,先撈出來敲暈好了。

打定主意,蕁娘便將菜刀放了,袖子一撈,把手探進去抱那只魚。豈料那魚原來瞧著安靜,這會子被蕁娘抓在手裏竟然拼命掙紮起來,蕁娘被它濺了一頭一臉的水,躲避時踮著腳尖往後挪了幾步,誰知竟不知踩到了什麽東西,腳下打滑,腿往前,人往後倒,咚地一聲將後腦勺磕在甲板上。

那青魚被她一掀,脫手而出,正好砸到在燒水的吳六頭上。

“哎呦!”

吳六慘叫一聲,捂著後腦勺轉過來,見那青魚在甲板上亂彈亂跳,靈活地從三兩個撲上去抓它的船工身下鉆過,那幾個船工躬身撅臀,將腦袋撞在一處,撲了個空。

吳六見那魚如此有靈性,心中咯噔一聲,暗道不好,莫不是釣了只青魚精上來?又見蕁娘仰八叉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竟像摔出了好歹來了,忙問:“蕁小娘子,你怎麽樣啦?”

蕁娘望天,半晌,將嘴一癟,哇哇大哭:“好疼啊,我腰擰了,動不了啊……嗚嗚嗚。”

她嚎得可憐,實則雷聲大雨點小,統共也才擠出兩滴眼淚來。不過疼倒真是疼得要命。想不到做凡人這麽麻煩,稍稍一磕一碰都能傷到,蕁娘這般想著,更是堅定了來日取回仙骨的決心。

那青魚又蹦起來,這回飛得極高,吳六等人仰著脖子看它躥得跟桅桿一般高,個個不由將嘴大開,驚得簡直能囫圇吞下一顆雞蛋。

那青魚嗖地一聲蹦上去,又嗖地一聲砸下來,吳六等人驟然回神,不由紛紛抱頭,“娘餵,魚妖啊魚妖!救命啊!”

小白已看出那青魚是妖,未免惹禍上身,此刻更是往邊上避了又避。

那魚落到地上一尺高時,突地從身上冒出一蓬青煙,待得青煙散去,眾人再看時,只見甲板中央站著一個身著青色低胸襦裙的女子,她臂上搭著一條胭脂色披帛,頭梳高環髻,正是唐朝時極為流行的妝扮。

這女子長得十分妖媚,這麽擡眼一掃,直將一幹男子看得骨頭都軟了。

吳六哆哆嗦嗦說不出話來,過了會,一下跪倒在地上磕頭不已:“大仙,大仙,小的有眼不識泰山,竟將您撈到船上來,冒犯了您,還望大仙饒命啊……”

那女子只不理會,走到蕁娘躺著的地方,居高臨下道:“小丫頭膽子不小呵,居然想殺我。”

蕁娘忙收住聲,不再幹嚎,只睜著一雙圓目,十分無辜道:“你要剛剛就化了形,我怎麽會殺你呢。畢竟本仙子不吃人的啊哈哈……”

那青衣女子也學著蕁娘那般幹笑了兩聲,忽地擡起右腳,踩到蕁娘的手掌上。蕁娘被她腳下一壓一碾,登時覺得五根手指都要斷了,不由哭喊起來:“道長,道長——”

那青衣女子道:“剛剛你就是用這手拿的刀吧……”

話音落,忽覺耳邊寒風刷過,不由松開腳向後飛起,避開這斜裏刺來的一刀,整個人一旋身,躍上了船舷,單足立定。

重韞將青銅匕首橫在胸前,淡淡道:“他們不過是誤捕了你,蕁娘也並不知你已然化精,你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魚妖凝目看去,只見眼前的道士一身青衫磊落,眉宇間神色冷漠,自有一身凜然不可侵犯的風華。

只是他明明修為不如自己,卻還如此囂張,當真可恨。

魚妖冷笑一聲:“呵。臭道士,想要救人?也得瞧瞧你有沒有本事。”

重韞搖頭,道:“我的確不是你的對手,可我也不會讓你在我眼前傷人。”

蕁娘伸手扯住他的衣尾,晃了兩下,可憐兮兮道:“道長,我好疼啊,腰也疼,手也痛……”

重韞垂下眼,放軟了語氣安慰她,“你再忍一忍。”

蕁娘含住兩泡眼淚,點了點頭,將被踩的手收到胸前放好。

重韞擡起頭,對那魚妖道:“我看你修為甚高,再過得一兩百年只怕也是一方河神,你又何必要圖生殺孽,壞了自己修行?”

那魚妖將右手伸到左臂上一摸,竟摸出一根五尺長,手指粗細的魚刺來。她將魚刺往前一刺,冷笑道:“誰說我要殺人了。老娘我不過是教訓教訓他們,好叫他們長眼!”

重韞見那魚刺直朝面門而來,不由退開一步,反手在腰間一摸。

但見他手上白光一閃,那根魚刺正好刺進他手中的骨簡裏,重韞雙手掣住骨簡兩端,一旋一轉,就將那根魚刺奪到手中。

那魚妖一出手便失了兵器,一時間不由也楞了眼。呆了會,才怒道:“你這道士怎麽會有龍骨?”

重韞將魚刺從骨簡的縫隙中拔/出來:“此骨簡據說是上古神龍的遺骸,若是普通水族被敲上一下,怕是要魂飛魄散。”

那魚妖咬牙:“你威脅我?”

重韞將魚刺遞過去,忽地微微一笑,“不,我只是告訴你事實。”

那魚妖忿忿地奪過魚刺,往左臂上一插,將武器收了。她眼見著討不著好,只能憋著一肚子氣,身子一拔,正想跳回水裏,又聽重韞說:“你剛剛踩了蕁娘的手。”

蕁娘接口道:“沒錯啊,她踩人可疼了。”

那魚妖怒氣沖沖地轉過身,指住重韞:“你這臭道士還想說什麽?難道要我給這臭丫頭踩回去嗎?”

重韞一手插/進蕁娘腰下,一手放在她頸後,略一用力,小心翼翼地將蕁娘扶了起來。蕁娘扶著半邊腰,咻咻地吸氣:“疼,嘶,疼……”

重韞轉過頭,神色忽地淩厲起來。

他慣來是和和氣氣的人,蕁娘自認識他以來,最常見他做的表情便是面無表情,便是偶爾她做了什麽事令他皺眉不已,可蕁娘知道重韞從未真地生過氣。可現下他將臉這麽一冷,瞧著竟像是真地發怒了。

重韞盯住那魚妖,一字一句道:“踩了人,便該道歉。”

那魚妖大怒:“憑什麽要我給這臭丫頭道歉啊,她剛還敢拿刀朝我比劃呢。”

重韞垂下眼,不動聲色地在骨簡上摸了兩下。

那魚妖被他這無聲的示威弄得又怕又怒,只得將手在船舷一砸以洩怒氣,口中不情不願道:“踩了你,真是對不住。”

言罷縱身一跳,落入江中瞬間不見了蹤跡。只聽到她的聲音自水底遠遠傳來:“臭道士,你給老娘等著。”

吳六見那魚妖走了,這才擡手抹了一把冷汗:“道長,要我幫忙嗎?”

重韞將蕁娘打橫抱起,搖頭,“吳大哥你們自忙吧,蕁娘擰傷了腰,我先帶她回船艙裏瞧瞧傷勢。”

重韞將蕁娘抱回艙室,輕輕地往床上放了,拖過被子往她腰下掖了掖,將人墊起來。

他此刻也顧不得避嫌了,伸手在蕁娘腰間按了按,問:“能動嗎?”

蕁娘哭喪著臉,“動不了,好疼的。”

重韞猶豫了下,才道:“你趴著,把衣服撩起來我看看。”

蕁娘慢慢地翻了個身,趴在被子上,反過沒受傷的左手把右邊衣服往上拉了拉,露出一截腰來。

重韞此刻已拿了藥酒回來,借著油燈昏暗的燈光一瞧,才發現蕁娘的右後腰紅了一片,那塊的肌肉腫得老高,也難怪她說疼得厲害。

重韞倒了點藥酒在掌心,將手搓熱了,才覆到蕁娘傷處,用力推了一下。豈料他才動手,蕁娘便嚎了一聲,淚眼嘩嘩地回過頭來:“道長,你要殺人嗎?”

重韞見她這副模樣,一時也不知該如何下手。推拿本來就很疼,可這傷要不治,再放兩日,她更疼。

因此狠了心道:“疼便忍著。”

蕁娘也知自己再嬌氣下去不好,便咬住衣袖,生生受了。重韞拿藥酒幫她推了小半個時辰,最後拿出那張龍骨簡,繞在她腰間綁定。

等到一切做完,重韞叫了她一聲,毫無動靜。他心下奇怪,朝前膝行一步,趴到前頭一瞧,蕁娘竟然枕著手臂睡著了。重韞啞然失笑,剛剛不是還說疼得厲害嗎,這便睡著了?

他怕蕁娘著涼,又去翻行篋,翻出自己的夾袍給她披上,想了想,幹脆幫她把頭發解開,拿手通了一遍。怕吵醒她,動作一直放得很輕。

他又在床邊坐了一會,看蕁娘睡得香甜的模樣,不知怎麽地竟也倒到床上去,一手撐住頭,一手替她將落到臉頰邊的頭發撥到耳後。

他好似今天才正真看清蕁娘的模樣。她長了一張圓臉,略有點嬰兒肥,五官都小小的,此刻臉頰浮著兩團紅暈,瞧著十分可愛。

重韞的手指從她臉邊虛虛劃過,才要縮回來,忽聽得她喃喃道:“道……長……”

重韞怔住了,又聽她道:“對不起……我是真的……”

真的什麽?

他心中有種別樣的感覺蠢動起來,驅使著他靠到她身邊,將耳湊近她的唇。

“……喜歡你。”

重韞心中一震,臉慢慢地漲紅了。他有點難以置信地將臉轉過去。兩人此刻離得這樣近,鼻息相聞,她的唇就在眼前微微翕動。

從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歡喜,既令人失措,又令人驚慌。重韞忽然想起當年師父褚雲子對他說過的話。

“要當我的徒弟,得吃素,不能娶妻,不能殺生。這其中有一條,我瞧著你就做不到。我替你算過了,你命中當有一次桃花劫,躲都躲不開的呦……”

重韞按住砰砰亂跳的心口,無聲地苦笑了一下。躲不開的桃花劫麽?

忽然,他覺得眉心驟地一痛,眼前一黑,意識逐漸模糊起來。

他心中一凜:這金逐月……竟然這麽快便將魂魄養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道長:蕁娘蕁娘,我今天帥嗎帥嗎?

蕁娘:(猛點頭)帥帥帥!……我可以撲倒你嗎?

道長:(大紅臉)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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