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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假道士調戲真蕁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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蕁娘仰頭,咧嘴一笑,露出兩顆小虎牙,道:“那是自然,道長幾次救我於危難之中,我自然要關心道長了。”

重韞垂眸,眼神晦暗。倏地,被蕁娘抱住的那條手臂一用力,便從蕁娘手中掙脫出來,繞過後腰,環住她的腰身往懷裏一撞,就將人摟了個滿懷。

禪殊忍無可忍,刷地一聲,劍已出鞘一半。

誰知重韞將手中的劍拋到足下,摟著蕁娘往劍上一站,右手兒指並攏,向上一劃,這劍便騰風而起,勢如流星,眨眼間已消失在天際。

禪殊握著出鞘半截的寶劍,氣得雙手直抖。這個沽名釣譽、好色無恥的狗屁嶗山道士!他怎敢對蕁娘這般無禮?可惜他還未修得禦劍飛行之術,否則非要這道士好看!

過得片刻,又見地上飄起一道綠絳。禪殊想起這道綠絳乃是蕁娘的寶物,跟著它,便可與蕁娘重遇了。屆時再修理那道士不遲。於是伸臂一抓,將綠絳抓在手中。

李蒓芳好容易解脫了束縛,自然不可能輕易幹休,她見禪殊跟著綠絳走,便也提了藤拐,尾隨在他後頭。二人走了約有三裏地,在主街上拐過一個彎,才在街角看見一家館子。禪殊手一松,那綠絳就飛入酒館,順著樓梯飄到二樓。

禪殊遂也進得樓去,隨手甩下一錠銀子,道:“給我個樓上雅座,再上一桌你們這最好的席面。”

店伴道了一聲:“好咧!”將毛巾往將肩上一搭,哈著腰在前頭開路。

禪殊上得樓去,四下一望,見西北角臨窗的屏風下方,透過那菱形鏤空後頭隱隱約約可以看見一只穿著綠緞子鞋的小腳,心知蕁娘他們定是在那裏了,於是挑了臨近的座位坐下。

店伴賣力地擦了兩下桌子,邊擦邊問:“這位相公可要用茶?要的什麽茶?”

禪殊早已豎著耳朵專註地窺聽起隔壁的動靜來,哪有什麽心思喝茶?當下趕蒼蠅似的擺了擺手,示意那店伴趕快麻溜滾蛋。

只聽蕁娘嬌嬌柔柔地問道:“道長怎麽不動筷子?可是飯菜不合口味?”

重韞道:“怎麽都是素的?”

又皺了下眉,“怎麽沒有酒?”

蕁娘驚得啪嗒一聲,將筷子掉到桌上。她很快又拾起筷子,笑得有些僵硬:“道長什麽時候喜歡吃肉了?也不告訴我一聲。”

重韞手探過來,捏住蕁娘下巴,摩挲了幾下。許是蕁娘皮膚細膩,摸起來手感甚好,他的手指很快便轉移陣地,略略向下爬了三四寸,摸上蕁娘的鎖骨。

蕁娘屏住氣,心頭狂跳,不住念佛。阿彌陀佛,可千萬別再往下摸了,不然到時候我是打他呢?還是打他呢?

他一眼不錯地瞧著蕁娘,見她憋得眼角都紅了,便微微一笑,只是笑得並不自然,頗有些皮笑肉不笑的感覺,叫人看了起雞皮疙瘩。

“記住,我以後,不吃素。”

他說完這話後,總算將手拿開了。那只手搭在桌邊,摸過蕁娘的三根手指來回搓了一下,竟像是意猶未盡。

蕁娘只覺渾身發毛,再也坐不住。她站起來,因為情緒激動,動作便有些大,咄地將椅子往後推開一步。

“我,我去再叫些菜來,還有……還有酒。”

她冒冒失失地朝外跨了一步,忽地想起還沒問重韞要什麽酒,無奈只得再次回轉。

“你要什麽酒?”

重韞垂下眼,提起一只筷子在桌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答話也似漫不經心的樣子,“酒麽?女兒紅吧。”

蕁娘抱著胳膊下了樓,喚住一個店伴:“你這可有洗臉的地方?我要洗把臉。哦,給樓上靠窗的桌子送瓶女兒紅。”

那店伴應下,先引了蕁娘去後院。

蕁娘站到水井邊,彎腰打上一桶水來。她雙手握住水桶邊緣,深吸一口氣,猛地就將臉按進水裏。

冰涼的井水驅走了夏日的炎熱,她的頭腦益發清晰起來。

這人絕不可能是道長!道長一定是被什麽邪物上身了。只是……會是什麽?是了,一定是那把劍上附了什麽東西。難怪……難怪道長會昏倒了。

嘩啦——

她將臉擡起來,微微仰頭,閉著眼睛大吸了幾口氣。睜開眼時,忽見眼前多了一張人臉,不由驚叫一聲,手上放松,水桶咚地又落回井裏。

待看清楚,認出來人是禪殊,她便擡手輕撫幾下胸口,為自己壓驚。

“你……”她話才出口,想起隔墻有耳,忙將人拉到角落裏。

禪殊被她牽了手,一時間心神蕩漾,直到蕁娘連喚了好幾聲他的名字,才回過神來,“哦,你說,我,我聽著呢。”

蕁娘神色嚴肅:“你好好聽著,我現在要求你幫個忙。”

禪殊心道,若能多牽幾次你的手,莫說一個忙,便是千個萬個,我也是要應下來的。

“重韞……道長他,被邪物附身了。只是這邪物厲害,我沒有完全的把握能把他趕走。我要你幫我。你不是說是和師兄一起下山的嗎?我恐怕不是這邪物的對手,咱們人越多越好。”

禪殊初時聽了“重韞”二字,心便往下落了一分,聽到後來,已是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驅邪救人,聽著就讓人萬分激動。尤其是這邪物還很厲害,他心中更想嘗試一番了。

蕁娘話才說完,他便反握了她的手,一臉保證道:“蕁娘你放心,我這就給我師兄送個信兒,咱們就在這跟我師兄匯合。”

說罷從袖中取出一只張符紙,他對著符紙密言兩句,便將符紙交由小花叼了,將肩一擡,道聲:“去吧,小花。”

公雞小花展開雙翅,撲棱兩下,就消失了蹤影。

蕁娘唯恐耽擱太久,收拾兩下,便上了樓去。禪殊依舊坐在隔壁,靜觀其變。

蕁娘落了座,重韞便推過一杯酒來。

“陪我喝一杯。”

蕁娘道:“這酒太烈,我不會喝。”

重韞似笑非笑地看過來,“不會喝,想來是要我餵你?”

蕁娘笑著將酒杯推了一分回去,指著嗓子搖頭道:“我今天嗓子不爽快,真的不想喝。”

重韞便提了酒壺站起來,彎下腰,與蕁娘臉對著臉,他的酒氣噴薄在蕁娘臉上,離得這麽近,蕁娘能聞到從重韞衣服上傳來淡淡的皂莢清香,這香味讓她稍稍安心了些。

她用一只手抵住重韞胸膛,另一只手伸到身後擺了擺,示意禪殊不要輕舉妄動。

她側過臉,換了求饒的語氣:”道長,我真的不想喝酒。”

兩人僵持片刻,蕁娘覺得手上一輕,回過臉去,見重韞仰頭灌了一口酒,高大的身影又覆了下來,竟是要嘴對嘴將酒餵給她。

蕁娘手上暗暗蓄力,心道這邪物要真敢輕薄她,她便要賞他一個好大的嘴刮子吃吃。

可她這巴掌落了個空。

重韞腰彎了一半,兩人已近得鼻息可聞,他忽地擡起手,反手扇了自己一耳光。啪的一聲發出好大響,足見力道十足,打得自己的臉都歪過半邊去。

蕁娘微微張大小口。這是怎麽回事?這邪物怎麽自個兒抽起自個兒來?

重韞按住被打的半邊臉,用力揉了兩下,冷笑連連:“真好,哼哼,真好……居然能強過我的壓制……”

他說罷捉起一支筷子,猛地就往自己手臂紮去。

蕁娘尖叫一聲“不要”,整個人撲上前去,死命地抱住他的右手,哭喊道:“你要幹什麽?你究竟想對我家道長做些什麽?!”

重韞左手按住蕁娘腰身,抱在懷裏旋了個身往下一坐,蕁娘正好落在了他腿上。

他擡起一根手指輕輕撫過蕁娘顫抖的睫毛,輕笑一聲:“你不傻呀,早看出來了吧?卻在我這兒裝模作樣,嗯?”

蕁娘被他勒在懷裏,只覺他按在自己腰眼的那只手上似乎帶著寒氣,壓得自己半分仙力也使不出來,連身子都動彈不得。她雖被他道破真相,卻不敢真與他撕破臉皮,只好別開臉去,沈默著不說話。

重韞湊近她耳邊,鼻息噴在她耳垂上,有些微微的癢。

“你長得挺討我喜歡的。好好伺候我,我會對你好的。嗯?”

蕁娘將一雙拳兒緊緊攥著,只覺附身重韞的這人當真無恥討厭至極。往日裏道長裏規規矩矩的,她總覺得這是傻木頭不開竅,可現下想來,道長要真變成這副德行,那可真是倒足了她的胃口。

隔壁的禪殊透過屏風的空隙看了這許久,忍了又忍,終於忍不住抽出劍來,擡腿一踹,將那屏風一腳踹倒,舉劍刺了過去。

“妖物,看招——”

重韞足下一蹬,身下椅子立刻向後飄出三尺,他並指一引,桌上的昆侖淬月飛起,長劍倒轉,劍柄朝著禪殊激射而去,重重地撞上禪殊心口,力道之大,直將禪殊撞得倒退三步。重韞二指左引,那劍向左飛出,咄的一聲,正正好擦著一只高底黒靴釘在樓道入口。

禪殊捂著胸口悶哼一聲,默默地將沖到喉口的鮮血吞下。他轉向樓道口,只見他師兄張祭酒彎腰拔出那柄鐵劍,揚袖一甩,那劍去勢有如電光,射向重韞面門。

只是不出意料,那劍到了重韞周身三尺之內便停住,靜靜地懸浮著。

重韞提著酒壺喝了一口,才道:“我不殺道門之人,你二人滾吧。”

張祭酒踏進樓來,另外幾桌的客人紛紛與他擦肩而過,哆哆嗦嗦地跑下樓去。

“你傷了我師弟,這便要幹休嗎?”

禪殊道:“師兄你讓開,且待我與他重新打過。”

張祭酒回頭一聲低喝:“你退下!”

重韞把玩著手裏的酒壺,曼聲道:“要殺你二人易如反掌,只是我此生曾立下重誓,不得殺道門中一人。”

他將酒壺勾在小指上搖擺兩下,忽地將眉一擡,似是想起什麽要緊事來。

“不過我此番應當算作再世為人,那麽前生的誓言,如今似乎也做不得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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