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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顆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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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燃心裏咯噔了一下。

“這艘游輪上大都是手無寸鐵的游客,一旦交火,很容易造成無辜傷亡。”

“不止如此。”他嘴角動了動,似在冷笑。“更嚴重的是,據邁哈特說,他這位膽大包天的哥哥,居然從伊朗港口附近的一座軍事基地弄來了BLU-82。”

他沒有解釋,時燃卻聽得出,一定是個殺傷性巨大的武器。

言淮繼續說下去。

“家夥曾經被用來炸毀潛艇基地,阿富汗戰爭時期出現地更頻繁,是許多重大人員傷亡事件的罪魁禍首。一旦薩默特引爆它,這艘船就會立刻沈沒在印度洋流域,連屍骸殘渣都找不到。”

“而他卻可以提前坐上救生艇,偷偷離開這艘船,成功擺脫追擊,順便事後再把爆炸的責任栽贓給對方?”

時燃腦海中浮起一個大膽的猜測。

“聰明。”言淮拍了拍她的小腦袋,表示讚同,“現在這艘游輪已經成了困局,沒有人下得去,也沒有人能再進來。我已經和邁哈特交涉了,希望他們暫時別把薩默特逼上絕路,這樣他應該就不會選擇引燃□□這招死棋了。”

可危機仍然沒有解除。

他們手裏沒有武器,萬一兩方發生沖突,連防衛的機會都沒有。

時燃蹙起眉頭問:“我們有機會偷偷離開嗎?”

“三天後,這艘船將會進入安達曼海,游輪會在克拉地峽的港口停留半天,補充物資,到時候我們可以下船。”言淮顯然提前想到了這個想法,並且做好了規劃,“彌生明天就會帶人趕到泰國,屆時會在港口接應我們。只要安全度過這三天,就一定會平安無事。”

“希望如此吧。”

雖然他說的篤定,時燃還是有些隱憂。

本以為躲過了狂風,沒想到後面還有一場暴雨。

三天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誰又能料定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兩人都沈默下來,各自想事。過了一會,言淮忽然出聲。

“其實,在利雅得的時候,我曾經想過讓你離開。”他背對著臥室的吊燈,一雙眼睛光線幽沈,籠罩著她。“林沈瀾私下裏應該勸過你,不要和我走太近吧?”

時燃心中一跳。

“他是因為不了解你,所以才會這樣說。”她輕聲說,“而且……我也沒有聽他的。”

她看人看事自有個人章法,從來都不需要任何人勸說。

言淮見她著急辯駁的樣子,微微笑起來,將她摟的更緊。

“你能這樣想,我很開心。”他欣慰地嘆息,話鋒一轉,又說,“但那個時候,我一度也和林沈瀾一樣,認為你不適合與我一起。”

時燃楞楞地從他懷中擡起頭。

海上的風雨,說來就來,從不提前打招呼。

天空沒一會就變得陰沈無比,珠簾般的雨絲落在陽臺的地板上,濺起幾丈高的水花。

鋪天蓋地的落雨聲中,他們擁在一起,輕聲耳語。

“其實我這個人,從來沒有怕過任何事情。十二歲那年,一聲招呼都不打就去了法國參軍,父親氣的險些心臟病覆發。外籍軍團素來歧視黃種人,亞裔學員經常會在教員看不到的角落,被白種人圍起來毆打,偏偏我當時心高氣傲,硬是靠跟人打架闖出了名堂。”

時燃聽的起興,趴在他胸口上,摳著紐扣細聲問:“後來呢?”

“後來?後來就是一起外出作戰。委托任務遍布各地,我們曾在馬來西亞的貧民窟,因為遭到伏擊斷了糧,差點餓死,也曾被空投在哥斯達黎加原始雨林,身上有一把AKM,還要提防敵人不斷縮小的包圍圈。”

說起往事,他的聲音如浸了陳年佳釀,醉人的低沈。

“所以,你和邁哈特之所以那麽交好,是因為戰友的關系?”

言淮微微一笑,“差不多吧,他曾經救過我的命,再加上有共同的利益,所以一直關系不錯。”

他直白的毫不掩飾,但時燃卻清楚,所謂的共同利益,只是表面上的說辭。

因為,他完全可以扶持王儲,放棄宗室鬥爭裏處於下風的邁哈特。

然而他卻選擇了後者。

這明顯是一條更崎嶇更兇險的路,稍有不慎,便會摔得遍體鱗傷。

這個男人,明明慷慨仗義地令人難以置信,卻永遠都不屑於表現出來。

“這些年風風雨雨地過,遇到了不少人,不少事,險些丟了命也曾有過,但我從來沒有真正畏懼過任何事情。”

他沈聲說著,聲線一寸一寸靜下來。

“可唯獨你,讓我懂得了什麽叫怕。”

險灘濕鞋也罷,深淵徘徊也罷,他從來不怕。

這條命在十幾年前,就是撿回來的,早一日或晚一日還給老天,又有什麽區別?

怕只怕,來不及等她長大。

更怕自己不在她身邊的時候,她遇到危險該怎麽辦?

當年那場火災,根本就是一場早已計劃好的陰謀,這些年他明裏暗裏地查訪,也找到了不少蛛絲馬跡,卻因為如此,更怕幕後之人,繼續把兇手伸向當年躲過一劫的她。

問題再次回到言淮剛才的那句話。

“那你為什麽又放棄了送我回去的想法呢?”

時燃沈默了一會,才小聲的問道。

如果按照他說的那些,送她回去明顯是個更安全的選擇。

雖然這個選擇,並不是她所願意的。

言淮親昵地和她碰了碰鼻尖,溫熱的呼吸撲在她臉上,和她仔細解釋了後面的一切。

原來,他當時也在猶豫不決。

退伍後的這些年,父親身體每況愈下,為了肩負起應盡的責任,他只能接管家裏的生意,留給自己的私人時間少得可憐。

沒辦法給予陪伴,只能選擇偷偷地保護。

而她突然闖入利雅得,是個意外。

直到後來去倫敦談生意的時候,偶然在和彌生的通話中,聽到她欲言又止的關心,他立刻猜到,這只遲鈍的小蝸牛,應該是想起來一些事情了。

既然羊入虎口,又怎會交還?

她邁出這一小步,他願意邁出剩下的九十九步。

所以,再也舍不得把她主動送走,只能帶在身旁護著。

“其實你早就想問我當初會帶你參加舞會的原因了,對不對?”

言淮圈緊了她的腰,壓低了聲音,故作脅迫地追問她。

時燃如實回答:“的確有想過。”

等待答案的男人頓時蹙起眉頭,作勢要撓。

時燃被他一鬧,忍不住笑起來,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但是比起自己胡亂猜測,我更願意相信你。”

正如此刻,終於聽到他全部的解釋。

原來當初被置身於各方眼線之下,不是他故意而為,只是單純的不想讓她離開自己。

他們之間,從來都是純粹的,不摻雜任何利益因素。

言淮聽到她說的話後,沈默了片刻,終於低低嘆息一聲,將她摟緊在胸前,久久不舍得放手。

——

夜色降臨海面。

游輪一如既往地前行,船身上掛了一圈的小燈依次亮起來,照亮劃開的海面。

海浪起伏,搖動一船星光璀璨。

隨船演藝人員精心準備了百老匯表演,歌舞將夜晚的氣氛烘托到極致,大部分客人都在臺下觀看演出,為了防止發生意外,船上的安保人員有七成都在大廳負責警戒。

音樂、燈光、美酒,在普通人眼中,無一不是享受。

但換種角度來看,也是難得的掩護。

時燃穿著正式的晚禮服,沒頭蒼蠅似的,在船艙一層轉了十幾分鐘。

整個船艙空間就這麽大,建築布局都是濃縮式的,狹窄的走廊設計地曲折迂回,迷宮一般,總也走不到頭。七拐八拐,也不知道拐到了哪兒,總算是看到了一扇通貼著通行標志的門。

她頓時喜出望外。

門口守著一名保安,在她走近時,意外地伸出手攔住了她。

“抱歉女士,這裏是游客禁地,非船員禁止進入。”

出於對客人的基本尊重,他語氣委婉,但態度強硬。

這艘船上雇傭者一小支專業武裝人員,身穿統一的軍綠色工裝,帶著無線電耳麥,腰間配著槍袋,很容易就可以認出來。這位明顯是其中之一。

時燃驚訝不已。

“難道我走錯地方了?”她小聲嘀咕了一句,想了一下,從手包裏取出一封邀請函,拆開來,仔細查看上面標註的時間,又看了眼走廊上的掛鐘,轉換成英文說,“是晚上八點沒錯呀,這裏面不是正在舉辦表演嗎?”

保安將信將疑地從她手中接過邀請函,看了一眼。

的確是每位客人上船後都會在房間裏拿到的邀請函。這是出入演藝大廳的唯一憑證,最下面蓋著船舶公司專用章印,不會有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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