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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顆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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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千萬。”

主持人再次報價,聲音已經不能用激動來形容,只差尖叫來表達內心的震驚。

這種大手筆,連時燃都忍不住咋舌。

她清晰地聽到,隔著不算遠的距離,對面貴賓房傳來搖鈴的清脆聲。

而那遮光的簾子後,也似乎有人影攢動。

全場一片靜默。

林家的手下忽然推開門,神色匆匆的匯報:“查到了,是言家的人。”

林沈瀾的表情沈了下來。

“剛才我們收買了停車場的監控人員,從監控裏確定這行人開的車,是由沙特邁哈特王子的專用車輛改裝而成的,而邁哈特最近和言家談成了一筆大生意。”

“那就不奇怪了。”林沈瀾勾了勾唇角,“言家在中東有不少生意,他們完全有可獲得沙特皇室的特許,在這片土地上隱匿所有行蹤。”

時燃對此不奇怪。

時家在俄聯邦以及東歐部分地區,也同樣享有特許待遇,譬如開放禁飛區域,提供最高級別的人身保護等等。

這是官方對極少部分私人勢力的尊重和敬畏。

不過接下來的一條消息,卻令她有些意想不到。

“我們還查到,除了我們預定的貴賓房以外,其餘三間都是言家預定的。”

用一間,留兩間空的。

這種行事方式,已經不足以用謹慎來形容。

如果不是林沈瀾提前預定了一間,恐怕整整一層二樓,都要被包場了。

這該是多麽縝密的心思?

……

這個半路殺出來的厲害角色,成功讓房間裏的氣氛變得沈默。

上層階級相當覆雜,許多勢力的分布都以家族的形式劃定。

譬如現在的林家,就是江南一帶最為隱秘的家族,在東南亞的影響力也不容小覷。西北那邊最鼎盛的是路家,中部則比較覆雜。

而“時”這個姓氏,曾在山海關以北的地區,鎮守近百年,後來退居俄羅斯,不再插手國內生意。

言家,絕對是所有家族勢力中,最低調的一個。

但沒有人敢否認言家的地位。

他們的先輩在上個世紀,最多曾掌握了東南沿海以及中部地區的全部地盤,近代這麽多民族資本家,唯有他們被尊稱為“首戶”。”後來隱退海外,靠軍工業在歐美崛起,依舊延續著強盛。

用一句通俗的話來解釋,就是——雖然人已不在江湖,但仍留有傳說。

時燃似乎想起了什麽,“我記得言家這一輩是一對兄弟,我小時候倒是因為長輩之間的交情,見過年紀小的那位,不過,聽說他十幾年前曾被人販子擄走過。”

“那你的消息只怕是過時了。”林沈瀾接過話茬,“言家那個小兒子已經找回來了,只不過沒有對外聲張。這人是個很有些手段的厲害角色,短短幾年內掌握了言家在海外的全部生意,他哥哥做事也很穩重,負責本土事務,兩兄弟分工合作,關系倒是和睦的連我都羨慕。”

林沈瀾說完笑了笑,可臉上卻透著顯而易見的壓力。

他的計劃,被言家攪亂了。

雖然現在言家撤居海外,從不插手國內的事情,林家和言家往日並無過節,反而關系不錯。但在這種小事情上,人情關系都說不上話,還是看誰出手更大方。

“再加一千萬。”

時燃清楚的看見,林沈瀾握著高腳杯的手指泛著用力的白。

然而,對方反應很迅速,立刻擡價上八千萬,絲毫沒有表現出猶豫。

所有人都開始懂得,今天這場利雅得私人拍賣會上他們所見的,是一場百年難遇的大戰。

八千萬,已經超出林沈瀾原定的保留範圍。

從五百萬到八千萬,嘴唇一動不過彈指間,但兌換成金錢,代表著他要割舍掉手下掌握的某宗大生意,甚至是多宗。

連時燃都明白,再叫價下去已經不值得了。

“所幸陳家也沒有買到這幅畫,算了吧。”時燃出聲安慰他,“我讓時家這邊也打探消息,看看最近黑市上有沒有好的藏品出售,總會遇到更好的。”

林沈瀾心有不甘,但再三衡量利益,到底還是選擇了放棄。

用八千萬做籌碼換取林老的青睞,對他來說得不償失。

再三波折後,這幅《女史箴圖》的主人,終於塵埃落定。隨著主持人的宣布,拍賣會上立刻響起熱烈的掌聲。

對面貴賓房的人卻並不在意這些恭維和尊敬,燈光很快消失,仿佛從沒有人來過。

這種感覺,似乎有些熟悉。

那晚,Sean也是像這樣一般,救下她後徹底消失,好像從來沒有在她世界裏出現過。

時燃想的有些入神。

直到林沈瀾喊她離開,這才清醒過來,覺得自己有一絲好笑。

兩件毫不相幹的事情,她是怎麽腦洞大開,把它們聯系到一起的?

——

他們在拍賣會落幕前,悄悄離開。

林沈瀾坐上車的那一刻,同時收到了一封情報,他看了一眼,報出了一個陌生的地址,吩咐司機去這個地方。

車子最終停在城郊一座莊園門前,大門居然是身著深紅制服的皇家衛兵在把守。

他們在門前遇到了阻礙。

直到林家的人拿出身份憑證,衛兵去門衛室打了一通電話後,才將他們放行。

盡管林沈默沒說,但時燃能猜到,如此謹慎的行事風格,應該是拍賣會上遇到的言家。

她對這個家族的印象,只停留在長輩偶然提起的層面。

不過,私下裏,倒是從時政報紙上看到過一些小道消息,指認一些大國部隊和少數私人武裝勢力都與言家有生意上的往來。

所以在一定程度上,言家也間接加劇了部分地區的戰亂局勢,從而漁翁得利。

但誰都不能否認言家這些年積累的勢力。

他們的手一度延伸到非洲的原始部落,索馬裏那群連政府都無法管轄的猖獗海盜,都對言家的船舶無條件放行。

——

他們進入莊園。

前來接待的下人已經恭候多時,語氣誠懇的向林沈瀾解釋,他家主人在處理一些私事,稍後就到。

隨後,領著他們來到莊園東北角一座偏僻小樓前。

莊園裏所有的建築都采用純白色大理石打造,氣派非凡,唯獨這座小樓,掩映在蔥郁花園後面,紅磚灰瓦,不能再普通的修築風格。

很不起眼,像仆人住的地方。

本以為言家此舉未免有怠慢客人之嫌,但真正踏進這座不起眼的小樓後,才知道並非如此。

單論一個客廳,已不知能比過多少名貴別墅。

哥倫比亞藝術家Fernando價值千萬的雕塑作品擺放在並不顯眼的角落,酒櫃上除了各色名貴香檳,還有一整套由波西米亞紅寶石鑲嵌的花瓶,墻上掛著的壁畫,連裝裱的邊框都由金漆噴繪。

她心裏暗自驚嘆。

原來除了這棟小樓,莊園裏其他建築物全都是掩人耳目的擺設。

沒有人會想到,堂堂言小老板竟會放棄高大舒適的主樓,住在這樣一間毫不起眼的小房子中。

光是憑這一點,就能避開許多明面上的危險。

等待是最消磨耐心的一件事。

林沈瀾安靜地看著報紙,她百無聊賴,端起一杯紅茶細細品嘗,滿口馥郁香氣,忍不住誇了一句。

“這茶比酒店裏的實在好太多。”

林沈瀾從報紙裏擡起頭來,挑眉看她,“燃燃,你這可就不地道了,以前你在林家做客時,我可沒聽過你誇我家一句好話,這也太不公平了吧?”

時燃瞇起眼睛,有些貪心的嗅著茶面上冒出來的香氣,“你若是想跟言家商量,私下裏買回那幅畫,只怕接下來要說的好話,比我多的多吧?”

她早就看出來林沈瀾的打算,拉著她過來,不過是為了多爭一分薄面,讓言家看在時林兩家的面子上松口。

林沈瀾被她戳中心事,臉上閃過一絲難得的局促。

以他的身份,其實也是第一次做登門求人這種厚臉皮的事,心裏著實有些沒底。

門口忽然傳來動靜,有腳步聲篤篤響起。

時燃還在低頭翻看著一本當地的畫報,林沈瀾已經放下報紙起身,迎了上去。

“我還道是哪個幕後大佬這麽大手筆,豪擲千金但求一畫。”

林沈瀾的聲音永遠帶著淺淺笑意,聞之如春風拂面。

“言小老板,沒想到咱們第一次見面,居然是在這裏。”

“林四少客氣了。”

來人的聲音由遠及近。

時燃手中動作一頓,猛地擡頭。

比林沈瀾還高半個頭的男人,穿著黑色襯衫,逆光從門口走來。墨刻般的冷峻眉眼,在吊燈映照下,如被描摹般鮮活生輝。

而他一雙眼睛,最令人過目不忘。

像是夜幕下深海中的暗礁,幽暗深邃,暗光流轉,為這幅英俊面孔添上一筆令人捉摸不透的神秘。

那是一雙再熟悉不過的眼睛。

時燃一瞬間難以置信。

眼前一切,似乎都倒流回半年前,在羅布泊的那個驚魂夜。

那個在她口中,一直稱之為Sean的男人,此刻就站在她面前。

無比清晰,無比靠近。

他伸出手與林沈瀾交握,微微一笑,帶著三分陌生的口吻。

“我是言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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