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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扼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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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那老頭這麽一說,倒觸動了何健飛的心弦,他依稀聽哪個人講過,在南方曾經流傳一種非常邪惡的方子,據說可以永葆青春,當下臉色已經沈了下來:“死嬰湯?”那老頭點頭道:“不錯,原來你也聽過。老佛爺正是一直在用這個方子,以前還收斂點,不敢明目張膽的拿人,只是找那種吵架的誅九族的來用,後來年紀大了,喝湯的次數多了,材料漸漸不夠用了,就直接拿人了,那可真是令人發指的罪孽啊。”李老伯大驚道:“不是吧?怎麽會有這麽慘無人道的方法出來?”何健飛道:“我聽說死嬰湯是直接連皮帶肉吃了,既然這樣如何會有什麽屍體呢?”那老頭道:“你那是普通的方子,老佛爺那個是改良過的,直接拿活生生的嬰兒墩,把那口氣憋在胸口裏還沒出來就死了,這樣出的才是精華,再拿一堆名貴的中藥材熬成湯,那屍體就已經是沒用的了,可以丟了。就是靠著這樣,老佛爺才一直看起來那皮膚還是跟當貴妃一樣的光滑。”

這段話說出來之後,何健飛和李老伯都感覺極其惡心想吐,何健飛勉強問道:“那這死嬰跟你家又有什麽關系?”那老頭道:“你們想這種不見得人的事總要善後啊,那太監們本來想自己運出去的,老佛爺說給外人看見是宮裏的人做的不好,叫找個外人送出去埋了,就找到了我家。我家祖上本來死活不肯接這個活的,你們想想,就算那嬰兒不是我們殺的,但是幫著他們淹沒罪行那也是為虎作倀,閻王老子都在下面記著的呢。後來禁不住上頭恐嚇,說要不做不僅不給我們賣豬,還要抄家,又說許給我們一塊地,專門用來埋屍體,以後不做這事了你們要賣那塊地也成,就這樣利誘威逼之下,我祖上為了整個家族的生計,無奈只好答應了。但這一答應,卻為以後的日子埋下了大禍根,我們家族付出了無比慘重的代價。祖上一直都後悔,哭著說,早知這樣,當初寧願殺頭也算了。”

何健飛道:“這理不通,你們家既然幫著老佛爺幹了這事,她應該對你們更加另眼相看才是。何況以後還要靠著你們繼續善後呢?怎麽你們都淪落到這裏來了?”那老頭道:“原本一直就相安無事的,但是不知道怎麽有一天,外面突然有了宮裏吃死嬰湯的傳言。這東西,無風不起浪,蒼蠅不抱無縫的蛋,遲早紙包不住火,要捅出去的。老佛爺哪管得了這麽多,震怒之下開始查,那些太監為了保住性命,都一致栽贓說是我們這邊出了問題。然後一道聖旨下來,要誅我們九族。”何健飛道:“我知道了,你們必定是為了逃命才來到這裏的。”那老頭道:“沒有錯,我家祖上全族連夜逃到了這裏,威脅說要是敢殺我們,就挖出那些屍體,告知天下。老佛爺派了大兵去殺我們,但是清兵是很信這些東西的,哪裏敢過去?沒法,只好警告我們說可以留我們性命,但是世代不能出村,也不能跟村外的人通婚,否則殺無赦。我們一族就在這塊地方安居下來了。”

何健飛冷笑道:“恐怕安居不了吧?下面埋著那麽多慘死的怨靈,尤其是嬰靈,那是所有怨靈當中最可怕的。”那老頭嘆道:“誰說不是呢?夜夜都聽得見小孩子啼哭的聲音,直哭到你的心裏,頭皮發麻,身子僵住了動不了,然後就開始接著連續死人,大片大片的死。原本我們族人丁極旺盛的,三四百人,瞬間就沒了一百多,平均每天就要搞十場喪事,於是人心開始渙散慌亂,大家湧到我家門口去哭,說這樣受折磨寧願出去死了算了。”李老伯好奇道:“那你們怎麽解決的呢?”那老頭道:“說起來也不知道是我家族的幸運還是不幸,族裏剛好有一人對風水學極為癡迷,什麽經商做官科舉他全不顧的,就天天在家鉆研那些風水圖,家人都罵他敗家子,久了大家都叫他風水先生,每當有人說他,他總是乜著眼看人道:‘等著罷,我們家做這出子,遲早有一大劫,我是來解救大家才這般辛苦的呢。’瘋瘋癲癲的,也沒人理他,不知道是機緣湊巧還是真給他說中了,我們家族瞬間從天上掉到了地下。”

何健飛笑對李老伯道:“民間的能人異士本來不少。你們肯定去找那風水先生了?”那老頭道:“第一時間就去找了,他吊兒郎當的來了,只說了一句:‘這裏煞氣重了,要鎮。’我祖上忙問他怎麽鎮,他說,現在不死了好多人嗎,建墓地,用墓地的風水鎮,這叫以毒攻毒的法子,我們家族的人死也是枉死,也有煞氣,只是煞氣沒人家的重,所以要靠墓地的風水來調,重了壓過去了就可以保我們家永世安寧,因為總會有人老死病死的。”何健飛道:“這話不錯,你們自然照著辦了。”那老頭道:“可不是,難道還有別的法子?後來就大興土木開始造墓地了,盒子裏面的第二張相片就是建好之後的。”

何健飛忙掏出看時,還是那幾個人,身後卻再也不是荒涼的空曠地,而是連綿不絕的墓丘,依山而建,形成一種極其奇怪的合圍之勢。何健飛道:“此人厲害,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個陣勢應該是龍脈之勢,雖然此地不是龍脈,但你們本來也不為權勢用的,龍頭向下,意為震懾冥界,看來這風水先生名不虛傳,算是把風水給用活了。我雖然對這方面研究極少,但是看這架勢,必是行家,這下你們該安寧了吧?”那老頭道:“若是安寧了,也就沒有今天的事了。建了這墓丘之後,的確死的人少了很多,但還是每個星期會有人死,而且更恐怖的是,很多墓丘上都出現了裂縫,修補之後第二天又裂開了,還有很多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古藤死死的纏住那些墓碑,我們挖了半天也沒找到那些藤的根在哪。接著就不停的有人說被托夢了,說全身被綁得透不過氣來,很難受。我祖上慌了,忙又請了那風水先生來計議,他疑惑的說:‘這可奇了,你們埋了多少嬰兒我是算著的,這墓丘之勢又是最強之勢,不可能鎮不住的。除非這塊地另有古怪,還是要打聽清楚好。’於是族裏面派了幾個人喬裝打扮出去探聽信息,結果這一探聽,讓所有人倒抽一口冷氣。”

何健飛忙問道:“怎麽了?”那老頭道:“當初許我們那塊地的時候,是由一個官員負責的,他不樂意白給我們一塊地,就在這上面做了手腳。這地原本就是嬰屍地!”“什麽?!”何健飛和李老伯均大吃一驚:“原本就是嬰屍地?”那老頭點頭嘆道:“以前外國人打進來,到處都死人,而且那時窮,好多人家生了小孩都養不活,許多就餓死或者病死了,死了之後按照當地的風俗,都不葬在自家門口的,都要遠遠的撿塊地葬了。坳頭村這裏地勢偏遠,又有大山包著,好多人都運到這裏來,又沒有錢買棺材,只好用張破草席卷了,有些甚至連草席也沒有。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了,後來發生一次大饑荒,餓死的嬰兒小孩無數,都運到這裏埋了,這塊地從很早很早之前就已經是嬰屍地了,而且坳頭村方面五百裏內再無人家,因為大家都知情,沒人敢在附近住。”何健飛和李老伯面面相覷道:“如果是這樣,那就真的是連龍脈之勢也鎮不住了,只怕閻王老子親自來了也未必買得了帳。”

那老頭道:“消息打探回來,大家都慌了,女人都在哭,男人湊在一起愁眉苦亂的吸煙。我祖上找那風水先生,他仰面長哭道:‘天絕我族,天絕我族!’我祖上哭著求他繼續想辦法,他流淚道:‘方法不是沒有,只是非常歹毒,而且為了鎮住這裏,又種下冤孽,何苦呢?冤孽不停的增長,就算能鎮住,長久下來,我們還是要全滅的,既然這樣,還不如現在死光了算了。’我祖上道:‘只要有法子,再歹毒都要一試,全族人的性命就系於一線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種下冤孽不要緊,只要人活下來了,以後慢慢想法子消就是了。你難道忍心看著你這些親戚們一個個慘死,死了之後還不得安寧嗎?’說得他低了頭,半晌,長嘆道:‘我學這風水原本為了救人,現在卻要害人,老天,我也迫不得已啊。’”何健飛冷笑道:“就是那幾個盒子的事了?你們也真做得出來!”那老頭反問道:“如果是你怎麽辦?難道就看著人白白的死?這難道不是罪孽,況且救自己的親人本來就是天性,到你父母死了,你哭著嚎著,什麽理智都沒有了,只想著救。不好多人明知道沒救了還大把大把扔錢去延長生命的嗎?”一席話說得何健飛沒有了言語,想想自己當初何嘗沒有動過鎮壓冬蕗的念頭呢,看來造化弄人,世間有很多事連慈悲也無法解得了。

李老伯道:“老哥,你且說下去。”那老頭接著道:“我祖上問那風水先生是什麽辦法,那風水先生說:‘要鎮壓也不難,下面埋的不都是嬰兒嗎?我們也埋幾個是了。’我祖上道:‘埋了好幾個了,也沒見好,難道要全埋了才算?’他冷笑:‘我說的不是那種莫明其妙死了被埋的,我說的是我們直接殺了就埋的。’他這一句話驚天動地,大家嚇得目瞪口呆,雖然都有了心理準備要做歹毒的事情,但是要殺自己的孩子卻實在是一種殘忍的折磨。我祖上不解:‘為何要我們動手?’他沈默,良久才道:‘埋的那些都是沒錢治病病死的,或者沒錢吃飯餓死的,所以煞氣很重,要想壓過他們,必須要在死這個環節上做功夫。有什麽能比被自己的親人殺死更痛苦更仇恨的呢?你們不僅要親自動手,而且還要告訴他們是故意要殺他們的,讓他們恨你們恨到骨子裏頭。’我祖上嚇出一身冷汗道:‘只是這嬰兒都沒有意識,怎麽聽得懂呢?’那人道:‘現在沒意識,成嬰靈之後就懂了。’”何健飛全身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就是拿刀架我脖子上我也幹不出這種事來。”

那老頭繼續講述:“我祖上道:‘若是真的只有這種辦法才救得了我們全族,也不是不可以做,但是有一點我不明白,你之前建墓丘的時候說過,是為了讓我們的人煞氣壓過他們,自然可以保佑全族。可是現在如果我們親手殺了那些嬰兒,他們記恨我們,就算煞氣能壓住,又怎麽能保佑我們呢?’那人道:‘自然這個嬰兒的辦法是另外一番道理,不是簡單殺了埋了就了事,風水學中有一旁門左派,專講治煞之道,當中就有講一些古老的陣法,都是民間傳下來的,能集中煞氣抵對敵方,但同時又能克制其怨氣,猶如大禹治水,引而不斷,巧妙曲回,保管既傷害不了自己人又能壓住他們。’我祖上聽了,歡欣道:‘既然有這樣的好法子,那是必定要做的了,目前沒有什麽比保住全族人性命更要緊的事了。’那人冷笑道:‘你們先思量思量再誇口,做這事,全族的人的確是暫時保住了,不過我們這些做事的人,那是犯下滔天的罪行,下到下面除了受苦,就是沈淪惡鬼道,永世不得轉生的。另外,我也已經說過了,這件事終究陰騭,並非長久之計,日後如果陣法被破,或者嬰靈沖破封鎖,又或者我族後人為解此冤再樹他孽,滅族是遲早的事。’我祖上沈思良久,長嘆一聲道:‘只有日後再想辦法了,要我如今眼睜睜的看著族人死亡,我無臉面下去見歷代祖宗。只是現今族中好說歹說也有十幾個嬰兒,難道全殺了不成?’那人道:‘自然不是,待我推算出生年月,陰性為強的自然最佳,選六個就是了,選一紫檀木盒裝下,埋於指定地點,陣法就成了。’我祖上又道:‘不知是如何個殺法?只希望盡量平和的好。’那人道:‘既要壓住煞氣,平和點又如何做得到?——怕是你們從未聽過的最惡毒的殺法,與老佛爺喝的死人湯有異曲同工之處。’我祖上大驚失色道:‘莫非是要把他們關在盒子裏活活憋死?’那人道:‘正是,唯有如此,嬰靈的恨力才能達到最強。因此盒子是關鍵,必須要極好的,不透風的。’我祖上只瞠目結舌,半晌,也沒有法子了。”

何健飛道:“既然已經計議妥當,你們就該實施了。殺了這六名嬰兒,可保你們村世代安寧,但這些盒子被挖出來是近期的事,我聽說這塊地一直都有問題,莫不是你們鎮壓過程中又出了什麽差錯?”那老頭嘆氣道:“正是這樣,那風水先生回去便要了各個嬰兒的出生日期推算,因為這件事是極隱秘的,除了幾個人,大家全然不知,我祖上只說陣法成了之後再給大家交代。因推算出來六名嬰兒,便以各種名義騙了過來裝在盒子裏,卻不料其中有一個遇到了麻煩。那嬰兒是一喪夫的寡婦所生,唯一的命脈自然愛護有加,恨不得含在嘴裏化了才好,那天我祖上他們過去拿人,剛好那嬰兒發燒生病,正急著請大夫看治呢。我祖上去到他們家,見一片忙亂,也沒料到會病得這般重,一時沒了借口,半晌才說認識一個好大夫,想接嬰兒去看病。那寡婦自那嬰兒出生就寸步不離,也要跟了去,我祖上說不用了,那地方一堆男人,你拋頭露面不方便。那寡婦死也不肯,說反正男人沒了,這臉是用來養孩子的,怕這麽多幹什麽?非要跟了去,就怕有個萬一,還能見孩子最後一面。我祖上沒了辦法,只好回來,五個嬰兒早已悶死,那風水先生道:‘事情要盡快,若再拖下去,等他們屍體都腐爛了,這陣法也就廢了,難道再殺六個不成?再說也找不到這麽好的出生日子的了。’我祖上說:‘那孩子病重著呢,女人非要跟了來,我難道不許?能不能找別個代替?’那人道:‘推算日子要好幾天,怎麽拖得了?無論如何也要想個辦法,一直拖怕這陣法的威力就減弱了,必須要新死的才好。’我祖上道:‘我也不想拖,但只是沒法子。’那人冷笑道:‘你連這麽歹毒的事都做出來了,還怕做多一件嗎?’我祖上知道他說的是什麽意思,沈默片刻,一咬牙道:‘為了全族,我什麽都做,日後到地下我再給他們負荊請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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