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過繼人選、綁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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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說什麽？”王青瑤居高臨下地看了一眼程載舟，冷冷地道：“我已說過，你們的性命我並不在意……倘若你是擔心瀘州郡上的人意欲拿了你們當替死鬼，程縣令大可安心，他們不會有那樣的機會的。”
程載舟聽聞此言，嘴角不由抽動了動，面上則迅速覆上了一種驚訝神情，“難道王青瑤已然知道瀘州郡上與戶部的牽扯？否則她何以在這種時候就對寶通錢莊采取措施？”
似是想尋找到什麽線索來印證自己的猜想一般，程載舟的視線直緊凝在王青瑤臉上，只他驚楞之間已被護衛架起了胳膊，而頭上的官帽也因周圍紛亂的動作擠掉在地……
真真一場大戲，鬼哭狼嚎！
眾位王氏郎君已沒有人能再安然地坐在席上，只眼睛巴望著，實似局外人一般。與此同時，他們也終於意識到王青瑤之目的何在！
敬佩麽？自然是有的，可他們心底更多的卻是擔憂——擔憂王青瑤此種行舉會令臨安王氏受到鉗制，也擔憂王青瑤接下來會對他們表現出一種怎樣的態度。
朦朧的雨幕中，官員的悲涕求饒之聲與護衛的冷情喝言夾雜在一起，將整個成樂府籠罩在了一種陰郁慘淡的氣氛當中。郎君們雖站在堂上，卻覺得周身已被雨水淋透，手足漸冰……
於楠茅帆頗覺著大快人心，二人視線相交，拱手以拜後，亦不約而同地側過身來，朝王青瑤鄭重以謝——盡管他們知道，王青瑤此刻的心情應當十沈重。
“二位不必言謝，這是熙華應當做的。”王青瑤擺了擺手，隨即緩步走到王慎田面前，啟口問道：“王公以為如何？”
“縣主此時才想起問老夫的意思？”王慎田迎上她的目光，自嘲一笑，接著說道：“溯方是你的封地，自是你想怎麽處置便怎麽處置，而過繼人選，你是侯府嫡女，此間你比誰都有話語權。”
“能讓王公意識到這一點，可真是不容易呢。”王青瑤淡淡一笑，如秋潭般幽深的眸底終浮現出了一抹異樣情緒，而周身威壓終在這一刻徹底地彌漫而出，強勢而直接。
正是基於這種強勢，一些對王青瑤做法存了疑慮之心的郎君並不敢出言指責她，而如王坤、王述等行了欺瞞之舉的人，此刻只能夾起尾巴，一心想著但凡王青瑤沒有顯露出要追究的意思，他們便能灰溜溜地奔回臨安了……
王青瑤視線輕凝，見眾人皆低垂著頭，哪能不知他們心中所想！溯方之行對這些人而言，即便不是登階高呼的機會，也算鍍了一層金，聲名關於前途，試問誰不想要？
可終究事已願違！他們唯一慶幸的，便是擇定過繼人選乃是宗族內部事宜，不曾對外聲張……
王青瑤嘗試著換了下立場，心底亦不由得一陣唏噓。她踱步走到席間最末，看著那位身量還未長到自己肩部的小童，輕聲問道：“你便是王沖？”
相較於此前所表現出來的淩厲，此時的王青瑤話音確是柔和的，便似皓月之下，白麓洲頭那條靜靜流淌的江水一般。王沖慢慢擡起他那張圓潤的小臉，仔細地打量起王青瑤，片刻後才應了聲：“正是。”
“我看過你對賬目所寫的標註之語”，王青瑤嘴角漾著淡淡笑意，話音稍頓了頓，才接著道：“內容暫且不提，字卻寫得毫無章法，甚是淩亂，不知你自小受教於哪位夫子門下？”
聞言，王沖腮幫子不由鼓了鼓氣，面上迅速漲紅了幾分，旋即卻又低下了頭，應道：“王沖是在族中私塾裏進學的，字寫的不好，便更不敢將夫子之名道出，以免辱沒了夫子之名。”
王青瑤這才恍然。
以王沖的年紀還在族中私塾裏受教，而不是進官學，又或是請了有聲望的儒師單獨教導，便意味著他的父母並沒有將他作為家中繼承人培養。王沖不願說出夫子之名的原因，也並非他口中所說的不願“辱沒”，怕是那夫子腹中根本沒有幾分真才實學，不足以令人信服，而年幼的王沖也應當意識到屬於自己的契機已經到來，而他並不願看到“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情形。
“那你可願與我在成樂府中多住幾日？”王青瑤和善地對王沖笑了笑，說道：“我若得了空閑，也可以指點下你的字……”
“我願意。”王沖連忙點頭，眼中泛起一抹奇異的神采，而青瑤亦對他笑了起來。
雖只是留住幾日，但眾人都察覺到了這當中所釋放的信號：除卻王沖，此間已沒有他們什麽事了，而王青瑤亦無意再對他們深究。
“為何最後竟是這乳臭未幹的小童成了過繼到侯府的人選？”旁邊眾人皆不由得在心裏這般嘀咕！
或是不解，或是驚訝，或是不忿——但他們只能接受這樣的結果，便如王慎田所言，王青瑤在過繼人選的擇定事宜上有著極高的話語權，而他們此行毫無所獲又能如何？
總不至於質問王青瑤選擇王沖的原因罷！他們只能這樣安慰自己，“王沖年幼，又無甚倚仗，這才是永昌侯府選擇他的原因……”
……
王青瑤終究太忙碌，沒有達成親自教了王沖習字的諾言，只得讓倚竹拿了一些字帖交給王沖，讓他習摹。
“倚竹姐姐，熙華縣主怎麽還沒有回來？”
當王沖眨了眨眼，對倚竹問出這樣的問題時，倚竹只是笑著撫了撫王沖的頭，道：“公子應該問的是，你與青瑤姐姐何時啟程回臨安。”
“青瑤姐姐？回臨安？”王沖捕捉到了他感興趣的話題，而這兩日來一直存於他心頭的那種若得若失之感終於消散了去。王沖知道王青瑤已置身於風口浪尖，周遭的局勢並不得好，自是沒有時間來教他習字的，是以並不曾為此事而心生怨惱。
他雖年幼，自認已脫了那種不成熟的稚氣，只心裏的想法依舊同孩童般不受控制地顯露於面。王沖笑了笑，滿心歡喜地道：“青瑤姐姐受教於江相門下，才識城府為世人相讚，我能從她身上學得幾分，也算是受用不盡了。”
倚竹聞言不禁掩嘴輕笑，補充道：“來日方長，公子又怎知自己只能學幾分？”
王沖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
確如王沖所言，王青瑤這幾日直處於風口浪尖上。世人便親眼見著程載舟等人被護衛綁了去往郡上府衙，皆是心驚不已，他們奔走相告，不多時長街兩邊便站滿了圍觀者，繁雜不堪的討論聲久久不歇——僅這種程度，便幾乎令眾官員難以頂受，百姓的猜疑之言便似一件件廢棄的舊物，或是一顆顆腐臭的雞蛋般朝他們砸來。
百姓們當時並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因見成樂府的護衛並不阻攔圍觀群眾，他們便尾隨著這些被綁的官員到了郡衙，一心想看個究竟。郡守大人面對這駭俗的一幕，最先想的便是驅散圍觀百姓，只他此令剛下，便被押綁官員的侯府護衛提刀相脅。
“縣主有命，此案公開審理，郡守大人只管使了人將供詞等記錄畫押便可。”護衛拿出了令牌，並道：“罪責認定後，還請郡守大人尋一處幹凈的牢房，看押事宜便交由我等。”
“卻不知這些官員究竟所犯何罪？熙華縣主此番行為是否有擾亂章法之嫌？”那郡守遲疑了片刻，連忙朝王青瑤拱手問道。
“他們所犯何罪，郡守大人難道不清楚？”王青瑤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徑直走到公堂中的主位上坐下，才凝聲道：“案子自還是要郡守大人親自來審的，本縣主不過旁聽罷了。”
既是旁聽，為何卻坐到了那位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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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載舟聽聞此言，嘴角不由抽動了動，面上則迅速覆上了一種驚訝神情，“難道王青瑤已然知道瀘州郡上與戶部的牽扯？否則她何以在這種時候就對寶通錢莊采取措施？”
似是想尋找到什麽線索來印證自己的猜想一般，程載舟的視線直緊凝在王青瑤臉上，只他驚楞之間已被護衛架起了胳膊，而頭上的官帽也因周圍紛亂的動作擠掉在地……
真真一場大戲，鬼哭狼嚎！
眾位王氏郎君已沒有人能再安然地坐在席上，只眼睛巴望著，實似局外人一般。與此同時，他們也終於意識到王青瑤之目的何在！
敬佩麽？自然是有的，可他們心底更多的卻是擔憂——擔憂王青瑤此種行舉會令臨安王氏受到鉗制，也擔憂王青瑤接下來會對他們表現出一種怎樣的態度。
朦朧的雨幕中，官員的悲涕求饒之聲與護衛的冷情喝言夾雜在一起，將整個成樂府籠罩在了一種陰郁慘淡的氣氛當中。郎君們雖站在堂上，卻覺得周身已被雨水淋透，手足漸冰……
於楠茅帆頗覺著大快人心，二人視線相交，拱手以拜後，亦不約而同地側過身來，朝王青瑤鄭重以謝——盡管他們知道，王青瑤此刻的心情應當十沈重。
“二位不必言謝，這是熙華應當做的。”王青瑤擺了擺手，隨即緩步走到王慎田面前，啟口問道：“王公以為如何？”
“縣主此時才想起問老夫的意思？”王慎田迎上她的目光，自嘲一笑，接著說道：“溯方是你的封地，自是你想怎麽處置便怎麽處置，而過繼人選，你是侯府嫡女，此間你比誰都有話語權。”
“能讓王公意識到這一點，可真是不容易呢。”王青瑤淡淡一笑，如秋潭般幽深的眸底終浮現出了一抹異樣情緒，而周身威壓終在這一刻徹底地彌漫而出，強勢而直接。
正是基於這種強勢，一些對王青瑤做法存了疑慮之心的郎君並不敢出言指責她，而如王坤、王述等行了欺瞞之舉的人，此刻只能夾起尾巴，一心想著但凡王青瑤沒有顯露出要追究的意思，他們便能灰溜溜地奔回臨安了……
王青瑤視線輕凝，見眾人皆低垂著頭，哪能不知他們心中所想！溯方之行對這些人而言，即便不是登階高呼的機會，也算鍍了一層金，聲名關於前途，試問誰不想要？
可終究事已願違！他們唯一慶幸的，便是擇定過繼人選乃是宗族內部事宜，不曾對外聲張……
王青瑤嘗試著換了下立場，心底亦不由得一陣唏噓。她踱步走到席間最末，看著那位身量還未長到自己肩部的小童，輕聲問道：“你便是王沖？”
相較於此前所表現出來的淩厲，此時的王青瑤話音確是柔和的，便似皓月之下，白麓洲頭那條靜靜流淌的江水一般。王沖慢慢擡起他那張圓潤的小臉，仔細地打量起王青瑤，片刻後才應了聲：“正是。”
“我看過你對賬目所寫的標註之語”，王青瑤嘴角漾著淡淡笑意，話音稍頓了頓，才接著道：“內容暫且不提，字卻寫得毫無章法，甚是淩亂，不知你自小受教於哪位夫子門下？”
聞言，王沖腮幫子不由鼓了鼓氣，面上迅速漲紅了幾分，旋即卻又低下了頭，應道：“王沖是在族中私塾裏進學的，字寫的不好，便更不敢將夫子之名道出，以免辱沒了夫子之名。”
王青瑤這才恍然。
以王沖的年紀還在族中私塾裏受教，而不是進官學，又或是請了有聲望的儒師單獨教導，便意味著他的父母並沒有將他作為家中繼承人培養。王沖不願說出夫子之名的原因，也並非他口中所說的不願“辱沒”，怕是那夫子腹中根本沒有幾分真才實學，不足以令人信服，而年幼的王沖也應當意識到屬於自己的契機已經到來，而他並不願看到“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情形。
“那你可願與我在成樂府中多住幾日？”王青瑤和善地對王沖笑了笑，說道：“我若得了空閑，也可以指點下你的字……”
“我願意。”王沖連忙點頭，眼中泛起一抹奇異的神采，而青瑤亦對他笑了起來。
雖只是留住幾日，但眾人都察覺到了這當中所釋放的信號：除卻王沖，此間已沒有他們什麽事了，而王青瑤亦無意再對他們深究。
“為何最後竟是這乳臭未幹的小童成了過繼到侯府的人選？”旁邊眾人皆不由得在心裏這般嘀咕！
或是不解，或是驚訝，或是不忿——但他們只能接受這樣的結果，便如王慎田所言，王青瑤在過繼人選的擇定事宜上有著極高的話語權，而他們此行毫無所獲又能如何？
總不至於質問王青瑤選擇王沖的原因罷！他們只能這樣安慰自己，“王沖年幼，又無甚倚仗，這才是永昌侯府選擇他的原因……”
……
王青瑤終究太忙碌，沒有達成親自教了王沖習字的諾言，只得讓倚竹拿了一些字帖交給王沖，讓他習摹。
“倚竹姐姐，熙華縣主怎麽還沒有回來？”
當王沖眨了眨眼，對倚竹問出這樣的問題時，倚竹只是笑著撫了撫王沖的頭，道：“公子應該問的是，你與青瑤姐姐何時啟程回臨安。”
“青瑤姐姐？回臨安？”王沖捕捉到了他感興趣的話題，而這兩日來一直存於他心頭的那種若得若失之感終於消散了去。王沖知道王青瑤已置身於風口浪尖，周遭的局勢並不得好，自是沒有時間來教他習字的，是以並不曾為此事而心生怨惱。
他雖年幼，自認已脫了那種不成熟的稚氣，只心裏的想法依舊同孩童般不受控制地顯露於面。王沖笑了笑，滿心歡喜地道：“青瑤姐姐受教於江相門下，才識城府為世人相讚，我能從她身上學得幾分，也算是受用不盡了。”
倚竹聞言不禁掩嘴輕笑，補充道：“來日方長，公子又怎知自己只能學幾分？”
王沖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
確如王沖所言，王青瑤這幾日直處於風口浪尖上。世人便親眼見著程載舟等人被護衛綁了去往郡上府衙，皆是心驚不已，他們奔走相告，不多時長街兩邊便站滿了圍觀者，繁雜不堪的討論聲久久不歇——僅這種程度，便幾乎令眾官員難以頂受，百姓的猜疑之言便似一件件廢棄的舊物，或是一顆顆腐臭的雞蛋般朝他們砸來。
百姓們當時並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因見成樂府的護衛並不阻攔圍觀群眾，他們便尾隨著這些被綁的官員到了郡衙，一心想看個究竟。郡守大人面對這駭俗的一幕，最先想的便是驅散圍觀百姓，只他此令剛下，便被押綁官員的侯府護衛提刀相脅。
“縣主有命，此案公開審理，郡守大人只管使了人將供詞等記錄畫押便可。”護衛拿出了令牌，並道：“罪責認定後，還請郡守大人尋一處幹凈的牢房，看押事宜便交由我等。”
“卻不知這些官員究竟所犯何罪？熙華縣主此番行為是否有擾亂章法之嫌？”那郡守遲疑了片刻，連忙朝王青瑤拱手問道。
“他們所犯何罪，郡守大人難道不清楚？”王青瑤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徑直走到公堂中的主位上坐下，才凝聲道：“案子自還是要郡守大人親自來審的，本縣主不過旁聽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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