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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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永昌侯府後，青瑤已是心神倦怠。倚香勸她上榻歇息一會兒，可青瑤搖了搖頭，只吩咐倚香拿了個金絲軟枕來隨意靠著，顧自瞧著窗外的春景發呆。
“這個時辰應該下朝了，想來修文就快見到陛下了。”青瑤略蹙著眉，到底放心不下。
魏嬤嬤遠瞥了一眼自家小姐，確覺得自己仿佛看到了青瑤幾年前的影子：明凈的窗，三兩枝葉，並著一張清麗可人的臉，也不知是人在畫中，還是畫中有人……
美是美極，但魏嬤嬤卻更喜歡青瑤鮮活的樣子，正如在吉昌江府時青瑤親自寫詩以作備禮的情景……魏嬤嬤看出來了，青瑤藏了心事。
“莫非與敬安世子有關？”魏嬤嬤凝眉思索，心裏緊盼著青瑤快些恢覆精神，但她終究不曾多問。
院子裏新分來兩個小丫鬟，這會兒掃地之餘還不忘互相打趣著，嘻嘻鬧鬧的聲音落在魏嬤嬤耳中，倒被魏嬤嬤訓斥了頓，“鳥雀忙著搭窩，你們兩個可都叫喚上了？”
她的訓斥聲並不大，但因著她生怒的臉龐懾人得緊，兩個丫鬟立時便閉了嘴。
青瑤也註意到了這邊發生的事，心頭覺得有些好笑，可她眼皮實在是沈，只好拉了拉身上的毯子，對屋裏的倚香吩咐道：“待會兒若是羅俊過來報信，你可得叫醒我才好。”
“小姐放心吧。”倚香笑應著，輕手將窗門關上，以免外間的光線擾了青瑤休息。
驚夢之中，青瑤原不過想著假寐一會兒，只待閉上眼後，頭便似灌了鉛般沈重，並未如何歇好。
江氏得了魏嬤嬤的稟告，午膳時特地過來看她，見青瑤睡不安穩，夢中囈語不停，連忙叫過魏嬤嬤仔細問話。在得知青瑤早時出門之事後，江氏原本鎮定的心竟不由得煩亂起來。
正巧，王茂彥派了護衛回府報信，將樓修文進宮的事情大略說了一番，特地囑咐江氏莫要妄動，以免畫蛇添足。江氏得知了前因後果，不由驚懼交加，氣道：“竟是使人將魏太子放了，如何知道不是禍事！”
魏嬤嬤皺巴著臉，艱難地擠出一抹笑容，“夫人先請稍安勿躁。小姐闖了禍事不假，可最終卻是敬安世子一個人進宮面聖，夫人可想過其中是個什麽道理？”
江氏面色倏然凝住，片刻後終是長嘆了口氣，呢喃道：“能是什麽道理呢，定是青瑤又胡作非為，而修文也隨了的她的性子罷了……”
話雖然這般說，但魏嬤嬤等人卻清楚江氏的心意。一直以來，江氏心念的便是他日青瑤的歸處。青瑤已不再是那個病弱驕矜的閨中少女，她的膽色與才識，便也只有樓修文這樣的兒郎能夠相容——江氏所求，不過相容二字而已。
可經了此番後，江氏才突然明白，樓修文待青瑤卻不僅是相容，還有相護。
這般想著，江氏不禁起身走到簾幕前，深深地凝望著睡夢中的女兒。她的目光既是歡喜，又是憂愁，而緊接著她確是真真切切地落下淚來。
“嬤嬤，你且派人去宮門與敬安侯府外邊守著，只瞧見世子出宮，又或是敬安侯府中有什麽動靜，便回來稟告於我。”江氏側頭吩咐道。
倚香不解道：“小姐臨睡之前已經吩咐過奴婢，等世子身邊的護衛遞消息過來，便讓人叫醒她……”
“你這丫頭……這不一樣的。”江氏秀眉輕彎，臉色難得轉好，“青瑤顧著敬安世子的安危是一回事，但說到底，這禍事是他們兩個一道闖的，侯府若半分表現也無，難保別人多想。”
倚香聞言不禁紅了臉，魏嬤嬤的目光則沈了沈，“倚香她們還小，不懂這裏頭的彎繞，不過夫人剛才的意思，是擔心敬安侯夫人麽？”
提起那位侯夫人，江氏的呼吸也不由得頓了頓，“便算我多心吧。世子那邊我是不擔心的，至於侯夫人，青瑤的及笄禮上你們也見過了，是個好相處的。只先前老太太別有目的，卻又端拿著她長輩的譜，當著侯夫人的面數落青瑤……”
“她日後總是要嫁去敬安侯府的，可給世子母親的第一印象，著實算不上好，加上外間對青瑤從來議論紛紛，難保侯夫人不會聽進幾分。”江氏踱步走到桌邊輕身坐下來，繼續說道：“做母親的，向來顧念兒女。倘若咱們對世子的安危不急不顧，侯夫人不免會多想。”
“朝堂之上自有老爺他們從中斡旋，可論起內宅裏的那些小心思，老爺卻就並未深懂。”
江氏面上終浮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接著對倚香和倚竹說道：“我是想著日後等青瑤出嫁，讓你們兩個跟著過去的。你們兩個辦事伶俐，又自小服侍青瑤，情分是自然在的，只樓家與王氏同為世族，嫡脈人口卻遠遠比咱們侯府覆雜……是以我今日才不免與你們多說這些，就不知你們是否願意。”
“奴婢們自是願意的。”倚竹兩人連聲應道，心中既是歡喜，又是感動。
……
事實正如江氏所料的那般——
因得了江氏之令，兩個派去敬安侯府門前查探消息的護衛並未聲張，可終究被敬安侯府的護衛們看出了異樣，連忙進府稟告。
侯夫人羅氏此刻正在廳上，來回忖度著夫君命人遞回來的信件裏的文字，而其臉色已是沈穆至極。同在的，還有府裏的幾個小姐，因見羅氏神情陡變，均不由噤住聲。
其實敬安侯本不想給羅氏寫這信的，一來後宅婦人對這件事根本無所助益，他並不想讓羅氏擔心，二則是事情牽扯到王氏之女，清楚羅氏性子的他，自不願羅氏多想。只若不遞信，兒子進宮面聖的消息終歸會傳到侯府中……
羅氏在別的事情上從來看得清楚，可對修文……
敬安侯無法，只得在字眼中淡化事情的經過，並再三叮囑羅氏不必進宮。他寫信寫得遲了些，是以這會兒羅氏才得了消息。
“這孩子，當真是進了魔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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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辰應該下朝了，想來修文就快見到陛下了。”青瑤略蹙著眉，到底放心不下。
魏嬤嬤遠瞥了一眼自家小姐，確覺得自己仿佛看到了青瑤幾年前的影子：明凈的窗，三兩枝葉，並著一張清麗可人的臉，也不知是人在畫中，還是畫中有人……
美是美極，但魏嬤嬤卻更喜歡青瑤鮮活的樣子，正如在吉昌江府時青瑤親自寫詩以作備禮的情景……魏嬤嬤看出來了，青瑤藏了心事。
“莫非與敬安世子有關？”魏嬤嬤凝眉思索，心裏緊盼著青瑤快些恢覆精神，但她終究不曾多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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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瑤也註意到了這邊發生的事，心頭覺得有些好笑，可她眼皮實在是沈，只好拉了拉身上的毯子，對屋裏的倚香吩咐道：“待會兒若是羅俊過來報信，你可得叫醒我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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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夢之中，青瑤原不過想著假寐一會兒，只待閉上眼後，頭便似灌了鉛般沈重，並未如何歇好。
江氏得了魏嬤嬤的稟告，午膳時特地過來看她，見青瑤睡不安穩，夢中囈語不停，連忙叫過魏嬤嬤仔細問話。在得知青瑤早時出門之事後，江氏原本鎮定的心竟不由得煩亂起來。
正巧，王茂彥派了護衛回府報信，將樓修文進宮的事情大略說了一番，特地囑咐江氏莫要妄動，以免畫蛇添足。江氏得知了前因後果，不由驚懼交加，氣道：“竟是使人將魏太子放了，如何知道不是禍事！”
魏嬤嬤皺巴著臉，艱難地擠出一抹笑容，“夫人先請稍安勿躁。小姐闖了禍事不假，可最終卻是敬安世子一個人進宮面聖，夫人可想過其中是個什麽道理？”
江氏面色倏然凝住，片刻後終是長嘆了口氣，呢喃道：“能是什麽道理呢，定是青瑤又胡作非為，而修文也隨了的她的性子罷了……”
話雖然這般說，但魏嬤嬤等人卻清楚江氏的心意。一直以來，江氏心念的便是他日青瑤的歸處。青瑤已不再是那個病弱驕矜的閨中少女，她的膽色與才識，便也只有樓修文這樣的兒郎能夠相容——江氏所求，不過相容二字而已。
可經了此番後，江氏才突然明白，樓修文待青瑤卻不僅是相容，還有相護。
這般想著，江氏不禁起身走到簾幕前，深深地凝望著睡夢中的女兒。她的目光既是歡喜，又是憂愁，而緊接著她確是真真切切地落下淚來。
“嬤嬤，你且派人去宮門與敬安侯府外邊守著，只瞧見世子出宮，又或是敬安侯府中有什麽動靜，便回來稟告於我。”江氏側頭吩咐道。
倚香不解道：“小姐臨睡之前已經吩咐過奴婢，等世子身邊的護衛遞消息過來，便讓人叫醒她……”
“你這丫頭……這不一樣的。”江氏秀眉輕彎，臉色難得轉好，“青瑤顧著敬安世子的安危是一回事，但說到底，這禍事是他們兩個一道闖的，侯府若半分表現也無，難保別人多想。”
倚香聞言不禁紅了臉，魏嬤嬤的目光則沈了沈，“倚香她們還小，不懂這裏頭的彎繞，不過夫人剛才的意思，是擔心敬安侯夫人麽？”
提起那位侯夫人，江氏的呼吸也不由得頓了頓，“便算我多心吧。世子那邊我是不擔心的，至於侯夫人，青瑤的及笄禮上你們也見過了，是個好相處的。只先前老太太別有目的，卻又端拿著她長輩的譜，當著侯夫人的面數落青瑤……”
“她日後總是要嫁去敬安侯府的，可給世子母親的第一印象，著實算不上好，加上外間對青瑤從來議論紛紛，難保侯夫人不會聽進幾分。”江氏踱步走到桌邊輕身坐下來，繼續說道：“做母親的，向來顧念兒女。倘若咱們對世子的安危不急不顧，侯夫人不免會多想。”
“朝堂之上自有老爺他們從中斡旋，可論起內宅裏的那些小心思，老爺卻就並未深懂。”
江氏面上終浮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接著對倚香和倚竹說道：“我是想著日後等青瑤出嫁，讓你們兩個跟著過去的。你們兩個辦事伶俐，又自小服侍青瑤，情分是自然在的，只樓家與王氏同為世族，嫡脈人口卻遠遠比咱們侯府覆雜……是以我今日才不免與你們多說這些，就不知你們是否願意。”
“奴婢們自是願意的。”倚竹兩人連聲應道，心中既是歡喜，又是感動。
……
事實正如江氏所料的那般——
因得了江氏之令，兩個派去敬安侯府門前查探消息的護衛並未聲張，可終究被敬安侯府的護衛們看出了異樣，連忙進府稟告。
侯夫人羅氏此刻正在廳上，來回忖度著夫君命人遞回來的信件裏的文字，而其臉色已是沈穆至極。同在的，還有府裏的幾個小姐，因見羅氏神情陡變，均不由噤住聲。
其實敬安侯本不想給羅氏寫這信的，一來後宅婦人對這件事根本無所助益，他並不想讓羅氏擔心，二則是事情牽扯到王氏之女，清楚羅氏性子的他，自不願羅氏多想。只若不遞信，兒子進宮面聖的消息終歸會傳到侯府中……
羅氏在別的事情上從來看得清楚，可對修文……
敬安侯無法，只得在字眼中淡化事情的經過，並再三叮囑羅氏不必進宮。他寫信寫得遲了些，是以這會兒羅氏才得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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