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無用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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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瑤的呼吸終緩了緩,她知曉族中長輩已做了自身所能做的,而對外亦無人會認為這處置有何偏私之處,至於那些還橫亙在嫡脈兩房中的內部糾紛,卻不是他們好插手的。
眼前的局面已合乎她與父親的預期:三脈淪為旁支,便意味著折斷了賈氏在王氏族中的臂膀,而這僅僅是表面上所顯露出來的結果。青瑤相信,隨著三脈遺失器樂之事相擴而開,賈氏定會聲名狼藉,此中不遵族規愚弄族人的舉動,更會引得族人唾棄。
失了人心,貴人便會避無可避地對永昌侯爵的歸屬有所偏向;勢單力薄,王氏的底蘊已不再以永昌侯府之名呈現,二房對蕭沐恒的用處便會小了許多,王徽暮入嫁東宮的希望也會變得渺茫。
風鳴沙沙,旗翻揚揚,王氏族中一年一度的宗族祭祀終於落下了帷幕。
“雖未走到結局,但結局已然清晰可見。”曾開霽朗目遠眺,心中情緒十分覆雜,暗道:“王氏二房已是無用了,王茂彥走的這步棋,雖手法詭譎,卻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曾開霽自不會認為王敬針對賈老夫人全然因著兩脈之間的爭端,反而更多地會將今日之事看成一個局。只他心中疑慮的是,賈老夫人竟會在此事上“坐以待斃”,甚至對王敬之詐輕易上鉤。
“公子找到了麽?”曾開霽蹙了蹙眉,眼見著觀拜之禮已畢,回頭問仆從道。
“還不曾……”
曾開霽挑了挑眉,輕嘆出聲,“罷了,容他自己想想也好。這許多事,從來是因果循環。”
也不準備等兒子,曾開霽視線微掠,便看到王氏嫡脈中人所在之處……
“數年未見,青瑤侄女竟已出落得這般風姿窈窕,倒教你曾叔差些認不出來了。”曾開霽溫和笑道。
青瑤定定看了看來人,雖記憶模糊許多,但聽聞其姓為曾,心下很快反應過來:這應該就是曾開霽了。
“您客氣了。”她微微躬身,態度疏離,之後便不再應話。曾開霽似乎早就料到她的反應,當下也不氣惱,但他著實不知該尋個什麽話題,是以氣氛變得有些尷尬起來。
正巧此刻王茂彥側過頭來,確是一眼便瞧見了站在女兒身旁的舊友。
“他與青瑤能有何好說的?”王茂彥眸光微暗,“今日曾家小郎似乎也是來了的,但中途氣憤而走……”念及此處,他不禁皺了皺眉。
今日雖隔得遠,可曾拂遠的反應他卻是一一看進眼裏的。這對父子也不知為的什麽緣故,竟在這般重要的場合起了爭執,實在有拂王氏顏面。不過曾拂遠不在,情形似乎更好些,畢竟他與青瑤是有過婚約的。
王茂彥稍舒了口氣,面色卻似凝了一層冰霜般,緩步朝青瑤走過來。
“茂彥兄……”曾開霽訕訕開口。
“曾大人是過來看二房情形的麽?”王茂彥斜瞥了他一眼,淡聲說道:“你妹妹曾氏在那邊。”
他稍稍側動下巴,以示意曾開霽方向,隨即便對青瑤說道:“我們回去吧。”青瑤看著父親的臉色,心下怔忡,才頷了頷首。
“茂彥兄……我是來找你的。”曾開霽的面色已實在算不上一個好字,話音裏甚至帶了幾分懇求,道:“或許我們可以談談。”
“沒有那個必要。”王茂彥冷聲一回,作勢離開。
曾開霽神情微凝,在兩人錯身而過時,喃喃說道:“又或許,我該提前恭喜你,承襲侯爵之位。”他話音落畢,面上不禁浮起一抹奇怪的笑容來……可他原本想與王茂彥說的,絕不是這些。
王茂彥的確頓住了腳步,而漆黑幽冷瞳孔中卻不曾顯露什麽情緒,他嘴角一勾,淡淡道:“這與曾家無關。當然,如果曾大人有意插手的話,在下亦願奉陪。”
斜暮昏黃,時間似要將一切裹挾進黑暗裏。感受著父親壓抑的情緒,青瑤不禁輕語提醒道:“父親,我們該走了。”
恢弘的高臺,戲已唱罷,人亦漸漸散去。曾開霽只覺得眼前之景不斷地交疊重覆著,晃得他眼睛泛疼。
“哥……”曾氏不知何時站到了他身旁,眼睛紅腫一片,泣聲說道:“方才老太太指責曾家沒有出面相幫,我竟半句話都答不上來。”
曾開霽回過神,沈默片刻,才道:“賈家亦沒有出面啊……侯夫人不過心下一時忿然,她心下最想怪責的,其實是賈家的態度,你且稍安下心來,對徽暮多加照顧才是緊要。”
“啊……”曾氏面色愈蒼白了幾分,驚楞片刻,才用帕子拭過淚水道:“我記住了。”
人心皆是苦澀,曾開霽閉了閉眼,輕聲安慰了曾氏幾句後,卻也不準備與賈氏見過,便以尋子為由早早離去。
……
隔日,王氏宗族祭祀之典上所發生的事便已傳遍了整個臨安城,一時各方皆動。
伍續稟告賈長易前來侯府拜見的消息時,青瑤也在場。
“來的可真快。”王茂彥神色淡然,只擡眸問道:“他一人?”
“還帶了賈治。老爺可要過西院會會?”伍續問道。自前幾日府邸諸院分隔開後,府中眾仆便以東西兩院之名代替大房二房之稱,其中西院正是二房所居之地。
“他們可不樂意見著我呢。”王茂彥戲謔地笑了笑,“賈大人既想賠罪,難道我還去阻止麽?”
伍續不再多言,躬身退下。
青瑤看了一眼父親儒雅的面龐,遲疑著道:“賈大人真的會選擇舍棄王氏二房嗎?”
“聖心所定,即便賈長易對自己派了個不擔事的庶子參加王氏宗族祭祀的舉動生了悔意,他也再不能對二房承諾什麽,何況他們之間的關系已不如之前那般穩固。現在的二房,正如一塊燒焦了的肉般,是太子殿下和賈氏一族不得不以匕首割棄的存在。”
王茂彥靜靜地看了一眼青瑤,接著道:“究竟什麽才是對自己有用的,太子殿下從來分得清楚。這點,你本是十分清楚的,不是麽?”
青瑤啞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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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局面已合乎她與父親的預期:三脈淪為旁支,便意味著折斷了賈氏在王氏族中的臂膀,而這僅僅是表面上所顯露出來的結果。青瑤相信,隨著三脈遺失器樂之事相擴而開,賈氏定會聲名狼藉,此中不遵族規愚弄族人的舉動,更會引得族人唾棄。
失了人心,貴人便會避無可避地對永昌侯爵的歸屬有所偏向;勢單力薄,王氏的底蘊已不再以永昌侯府之名呈現,二房對蕭沐恒的用處便會小了許多,王徽暮入嫁東宮的希望也會變得渺茫。
風鳴沙沙,旗翻揚揚,王氏族中一年一度的宗族祭祀終於落下了帷幕。
“雖未走到結局,但結局已然清晰可見。”曾開霽朗目遠眺,心中情緒十分覆雜,暗道:“王氏二房已是無用了,王茂彥走的這步棋,雖手法詭譎,卻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曾開霽自不會認為王敬針對賈老夫人全然因著兩脈之間的爭端,反而更多地會將今日之事看成一個局。只他心中疑慮的是,賈老夫人竟會在此事上“坐以待斃”,甚至對王敬之詐輕易上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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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曾……”
曾開霽挑了挑眉,輕嘆出聲,“罷了,容他自己想想也好。這許多事,從來是因果循環。”
也不準備等兒子,曾開霽視線微掠,便看到王氏嫡脈中人所在之處……
“數年未見,青瑤侄女竟已出落得這般風姿窈窕,倒教你曾叔差些認不出來了。”曾開霽溫和笑道。
青瑤定定看了看來人,雖記憶模糊許多,但聽聞其姓為曾,心下很快反應過來:這應該就是曾開霽了。
“您客氣了。”她微微躬身,態度疏離,之後便不再應話。曾開霽似乎早就料到她的反應,當下也不氣惱,但他著實不知該尋個什麽話題,是以氣氛變得有些尷尬起來。
正巧此刻王茂彥側過頭來,確是一眼便瞧見了站在女兒身旁的舊友。
“他與青瑤能有何好說的?”王茂彥眸光微暗,“今日曾家小郎似乎也是來了的,但中途氣憤而走……”念及此處,他不禁皺了皺眉。
今日雖隔得遠,可曾拂遠的反應他卻是一一看進眼裏的。這對父子也不知為的什麽緣故,竟在這般重要的場合起了爭執,實在有拂王氏顏面。不過曾拂遠不在,情形似乎更好些,畢竟他與青瑤是有過婚約的。
王茂彥稍舒了口氣,面色卻似凝了一層冰霜般,緩步朝青瑤走過來。
“茂彥兄……”曾開霽訕訕開口。
“曾大人是過來看二房情形的麽?”王茂彥斜瞥了他一眼,淡聲說道:“你妹妹曾氏在那邊。”
他稍稍側動下巴,以示意曾開霽方向,隨即便對青瑤說道:“我們回去吧。”青瑤看著父親的臉色,心下怔忡,才頷了頷首。
“茂彥兄……我是來找你的。”曾開霽的面色已實在算不上一個好字,話音裏甚至帶了幾分懇求,道:“或許我們可以談談。”
“沒有那個必要。”王茂彥冷聲一回,作勢離開。
曾開霽神情微凝,在兩人錯身而過時,喃喃說道:“又或許,我該提前恭喜你,承襲侯爵之位。”他話音落畢,面上不禁浮起一抹奇怪的笑容來……可他原本想與王茂彥說的,絕不是這些。
王茂彥的確頓住了腳步,而漆黑幽冷瞳孔中卻不曾顯露什麽情緒,他嘴角一勾,淡淡道:“這與曾家無關。當然,如果曾大人有意插手的話,在下亦願奉陪。”
斜暮昏黃,時間似要將一切裹挾進黑暗裏。感受著父親壓抑的情緒,青瑤不禁輕語提醒道:“父親,我們該走了。”
恢弘的高臺,戲已唱罷,人亦漸漸散去。曾開霽只覺得眼前之景不斷地交疊重覆著,晃得他眼睛泛疼。
“哥……”曾氏不知何時站到了他身旁,眼睛紅腫一片,泣聲說道:“方才老太太指責曾家沒有出面相幫,我竟半句話都答不上來。”
曾開霽回過神,沈默片刻,才道:“賈家亦沒有出面啊……侯夫人不過心下一時忿然,她心下最想怪責的,其實是賈家的態度,你且稍安下心來,對徽暮多加照顧才是緊要。”
“啊……”曾氏面色愈蒼白了幾分,驚楞片刻,才用帕子拭過淚水道:“我記住了。”
人心皆是苦澀,曾開霽閉了閉眼,輕聲安慰了曾氏幾句後,卻也不準備與賈氏見過,便以尋子為由早早離去。
……
隔日,王氏宗族祭祀之典上所發生的事便已傳遍了整個臨安城,一時各方皆動。
伍續稟告賈長易前來侯府拜見的消息時,青瑤也在場。
“來的可真快。”王茂彥神色淡然,只擡眸問道:“他一人?”
“還帶了賈治。老爺可要過西院會會?”伍續問道。自前幾日府邸諸院分隔開後,府中眾仆便以東西兩院之名代替大房二房之稱,其中西院正是二房所居之地。
“他們可不樂意見著我呢。”王茂彥戲謔地笑了笑,“賈大人既想賠罪,難道我還去阻止麽?”
伍續不再多言,躬身退下。
青瑤看了一眼父親儒雅的面龐,遲疑著道:“賈大人真的會選擇舍棄王氏二房嗎?”
“聖心所定,即便賈長易對自己派了個不擔事的庶子參加王氏宗族祭祀的舉動生了悔意,他也再不能對二房承諾什麽,何況他們之間的關系已不如之前那般穩固。現在的二房,正如一塊燒焦了的肉般,是太子殿下和賈氏一族不得不以匕首割棄的存在。”
王茂彥靜靜地看了一眼青瑤,接著道:“究竟什麽才是對自己有用的,太子殿下從來分得清楚。這點,你本是十分清楚的,不是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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