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湘妃的哭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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壽王閉門之期還未過完，這廂竟又被陛下幽閉，且說不準是否會有其他罪責加身，不過可以肯定的是，朝野上下震動異常，多以為眼下的壽王與皇位的距離愈來愈遠，再難有翻身的機會——正如暴於荒野的一具殘軀，只等著身體裏的水分漸漸地蒸發殆盡。
……
是日，春色明媚，明宗皇帝的心緒難得紓解，是以聽了汪文全的建議，在禦花園中舉宴。
絲竹聲聲，令人不由生出幾分喜樂之悅。然不想，琵琶與二胡聲起合奏，聲音嗚咽哀鳴，竟似生生地往人心口處澆了一瓢冷水。
明宗皇帝生氣地蹙了蹙眉，正欲出聲訓斥樂師，便有裊裊如泣的歌聲傳入耳中，“斑竹枝，斑竹枝，淚痕點點寄相思。楚客欲聽瑤瑟怨，瀟湘深夜月明時……”
湘妃身姿窈窕，翩飛如燕，只妝容清淡，真真應了眼下的景，眉目裏盡是哀怨與淒婉。
“湘妃不好好呆在宮裏，怎麽來了宴上？”這話，明宗皇帝是問的近旁伺候的汪文全。
謝皇後鳳眸一挑，亦瞥了他一眼。
“陛下，今兒日頭甚好，嬪妃們養的貓都想著出來走走，更何況是湘妃娘娘呢。”
汪文全是個慣會度人臉色之人，更何況他在明宗皇帝跟前服侍多年，是最了解其脾氣稟性的，是以他不過打量了一眼明宗皇帝的神色，便知方才之樂雖惹人不快，但陛下終究起了憐香之心，接著躬身道：“陛下近些日子忙於政務，湘妃娘娘只道自己不能一解陛下煩憂，心下十分不安。”
“奴才自覺沒能好好協助皇上，之前伶之的事又……”汪文全稍頓了頓語氣，面上轉有涕色，“因著罪過加身，奴才但想能令陛下開顏盛興，便覺是個效命之處。眼瞧著六宮合聚，奴才念著湘妃娘娘待陛下一片赤忱，便使了人給湘妃娘娘報了個信。”
“可哪裏想，湘妃娘娘竟唱起這般傷感的曲子，敗了陛下和皇後娘娘的興致，實在是老奴該打。”汪文全的臉色有些茫然與無奈，可成縫的眼中卻是諂媚的笑意。
湘妃聽了汪文全這般說，也連忙上前磕頭請罪。
謝皇後有些不耐，冷了聲對汪文全說道：“照汪公公這般說，你這番自作主張，竟全然是為了陛下著想了？”
下首的樓貴妃也嗔笑著補充道：“如果臣妾沒有記錯的話，因為壽王給韓將軍送妾的事，湘妃受教導不善之罪責被禁足兩月，怎麽汪公公竟還去給湘妃遞消息，確是將宮中的禮制法度拋之腦後了？”
“這……”汪文全囁嚅出聲，臉上的僵硬之色轉瞬即逝，旋即應道：“怪是奴才行事不周……”
但見他虛笑假面，樓貴妃不由輕哼了聲，轉過臉去。謝皇後則微微蹙眉，未再置一詞半句。
“這怎麽能怪你呢……”明宗皇帝呵笑著擺了擺手，接著立身離席，走到湘妃跟前將她扶起，道：“你的體諒之心，朕已然明了，只你違抗皇後之令，如何都是不敬之名。今日宴後，便繼續思過吧。”
湘妃聞言，眸中已是秋水連連，忍不住低低哭訴道：“陛下……”
明宗皇帝眼神微動，輕撫了撫湘妃的背，笑道：“朕得了日子便去看你，這般便不違背宮中律令了。”
這般又是什麽情形？
樓貴妃面上十分錯愕，陛下此言不是有折皇後娘娘的顏面麽……
“謝陛下關懷……”湘妃蘇語溫言，眼底淚光閃爍，似乎真信了眼前這位雲端之人對她起了垂惜之心。明宗皇帝笑著伸開手掌，拉過湘妃想讓她入席寬坐，可不想湘妃輕吟了聲，迅速地從明宗皇帝掌中抽出手去。
“怎麽了？”明宗皇帝詫異輕問。
因見著湘妃面色泛痛，卻又極力將手遮進袖中的模樣，明宗皇帝笑著微微俯頭，道：“到朕跟前竟不實在。”
“陛下……”不顧湘妃的阻攔，明宗皇帝還是將她的手拉將過來細看了看，皺眉道：“怎麽紅腫成這樣？去年寒冬也見你這般。”
湘妃勉強擠出一絲笑意，在她身邊侍奉的宮婢則屈了屈身，岔言道：“回稟陛下，娘娘的手之所以這般，原是最初抄寫宮規時便不曾如何歇息，乃至於氣血不暢，且因著壽王殿下的事，娘娘日夜向佛祖禱告、抄寫佛經，連著便熬壞了眼，傷了玉手。”
“你這奴才，怎這般不懂規矩！”湘妃低斜了眸，冷斥了聲，隨即才對明宗皇帝柔聲說道：“陛下，皇後娘娘掌管六宮，行事皆有章法，臣妾有對壽王教導不善之責，是甘願抄寫宮規的，不敢對皇後娘娘心生怨懟。”
“只臣妾心中免不了誠惶誠恐，這些日子，加諸在壽王身上的罪責條目太多，現下又被幽閉在府，除了雙闕舉宴那日，壽王得了陛下特準，進宮與臣妾見了一面後，臣妾便難有機會見他了。”
湘妃一邊說著，珠玉似的清淚便忍不住流了下來，“臣妾想求著神佛對我母子護佑一二，是以多抄佛經，以示虔誠……”
樓貴妃聞言，心底不由浮起一種很不好的預感，思緒正凝著，便聽明宗皇帝冷聲對湘妃說道：“現下國中滅佛，你不是不知道，為何還對神佛如此篤信？”
“臣妾只信陛下，所謂神佛，多是尋個慰藉罷了。”湘妃壓抑著抽泣聲，“臣妾斷沒有要阻礙陛下施政的意思，壽王亦然……”
“好了……”明宗皇帝終出聲打斷了湘妃的話，但見她神色無措，心下不禁軟了些，道：“朕知道你想說什麽，只你放心，壽王依舊是壽王，是朕的兒子。”
聞言，湘妃那凝滯如雪的面龐終現融動之色，而在場的妃嬪們卻是十分錯愕，只謝皇後面色清冷，身形未動，仿似早有預料一般……
在謝皇後看來，湘妃今日這出雖說風險甚大，但效果卻是出奇得好。王、樓兩氏勸諫陛下滅佛，本就違逆龍意，加之壽王牽扯其中，陛下對王、樓兩氏的目的所懷有的疑慮倒因湘妃的哭訴而變得愈發深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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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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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哪裏想，湘妃娘娘竟唱起這般傷感的曲子，敗了陛下和皇後娘娘的興致，實在是老奴該打。”汪文全的臉色有些茫然與無奈，可成縫的眼中卻是諂媚的笑意。
湘妃聽了汪文全這般說，也連忙上前磕頭請罪。
謝皇後有些不耐，冷了聲對汪文全說道：“照汪公公這般說，你這番自作主張，竟全然是為了陛下著想了？”
下首的樓貴妃也嗔笑著補充道：“如果臣妾沒有記錯的話，因為壽王給韓將軍送妾的事，湘妃受教導不善之罪責被禁足兩月，怎麽汪公公竟還去給湘妃遞消息，確是將宮中的禮制法度拋之腦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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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妃聞言，眸中已是秋水連連，忍不住低低哭訴道：“陛下……”
明宗皇帝眼神微動，輕撫了撫湘妃的背，笑道：“朕得了日子便去看你，這般便不違背宮中律令了。”
這般又是什麽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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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見著湘妃面色泛痛，卻又極力將手遮進袖中的模樣，明宗皇帝笑著微微俯頭，道：“到朕跟前竟不實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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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妃一邊說著，珠玉似的清淚便忍不住流了下來，“臣妾想求著神佛對我母子護佑一二，是以多抄佛經，以示虔誠……”
樓貴妃聞言，心底不由浮起一種很不好的預感，思緒正凝著，便聽明宗皇帝冷聲對湘妃說道：“現下國中滅佛，你不是不知道，為何還對神佛如此篤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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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明宗皇帝終出聲打斷了湘妃的話，但見她神色無措，心下不禁軟了些，道：“朕知道你想說什麽，只你放心，壽王依舊是壽王，是朕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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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謝皇後看來，湘妃今日這出雖說風險甚大，但效果卻是出奇得好。王、樓兩氏勸諫陛下滅佛，本就違逆龍意，加之壽王牽扯其中，陛下對王、樓兩氏的目的所懷有的疑慮倒因湘妃的哭訴而變得愈發深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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