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大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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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公子可還記得，我家公子說要送你一份大禮？”
陳宇鴻稍清醒了些，木然地點了點頭。
羅俊笑了笑，便從懷中拿了一封信出來，遞給陳宇鴻，道：“此為樓家家主親筆所書，是要呈給陳老太爺的，還請陳公子代為轉送。”
陳宇鴻皺了皺眉，隨即親手接了過來，卻瞧見上頭未貼棉紙鈐印封口，不由詫異地問道：“這是？”
“公子說了，裏頭的信，公子盡可翻了看。”羅俊笑道。
手裏的信仿佛著了火一般，灼得人指尖生疼，陳宇鴻朝羅俊輕笑了笑，道：“這就是他樓修文送給我的大禮？”
陳宇鴻悄悄地嘆了一口氣，隨即側頭看了一眼姑父，面上不覺有些尷尬，只得先把信貼身收了起來。
雖然還未見到信中寫了什麽內容，但陳宇鴻卻篤定這和王鎮撫使的案子有關……和之前的態度截然相反，陳宇鴻很清楚，如果陳家繼續對此案置之不顧，才很有可能把江家推向深淵。姑姑陳氏，不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嗎？
江元灝沒有出聲，只看著羅俊一行把痛哭流涕的胡泉帶走，心神早已飄向遠處。
陳宇鴻緩步來到姑父身旁坐下來，似乎忘記了之前對地上灰塵的嫌惡，輕聲啟口道：“江家對我姑姑，會怎麽處置呢？”
“你問我？”
江元灝沈聲反問，轉頭看向陳宇鴻，繼續說道：“你以為，樓家家主寫給你爺爺的書信中，所提及的籌碼便涉及了你姑姑？”
“你也太小看樓家家主的心胸和眼界了。”
陳宇鴻自覺失言，只憋在心底的疑問無論他如何加工，姑父都能輕易探知本意，這無疑讓他十分窘迫。
江元灝搖頭笑了笑，“如果哪一日，陳家不再以自身利益為先，你就不會再問我這般荒唐的問題。如果你是擔心你姑姑，不如先想想十多年前，你三叔的妻子樓氏是因為惹了什麽禍事，以至於被送到外頭的莊子那麽多年。我記得，當時樓家似乎並沒有請求陳老太爺網開一面……”
陳宇鴻面色頓時一片雪白！雖是舊事，可當年內情，他又怎會不清楚？
陳家當時主持修建皇家陵墓，而負責原料購置的三房竟為了一己私利，偷工減料，乃至於神道前的闕樓尚未建成便轟然倒塌……一時間，龍顏大怒，陳家如履薄冰，若非景星現世，呈祥瑞之兆，陳家也根本不可能逃過一劫。
而後頭一經詳查，陳三夫人樓氏卻是造成這件事情的罪魁禍首……樓家沒有開口求情，只道按規矩辦事，陳三夫人應該承擔什麽樣的罪責卻是誰都無法左右的……
今時今日，鬥轉星移，那個險些使得吉昌江家陷入危境的人，正是臨安陳家的嫡女，他陳宇鴻的姑姑。
江元灝看著陳宇鴻呆楞住的模樣，手中大掌便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天已經快亮了，我回房洗把臉，我們便上路吧……你自己也好好想一想。”
陳宇鴻擡起頭，看著姑父挺拔的身軀，眼中酸澀難當……
聽著腳步聲走遠，陳宇鴻不禁自嘲一笑，重新從懷中掏出那封信來，只盯著思量了許久，最後還是輕輕地打開來。
他認真看了許多遍，一夜未睡的他，眼底除了疲態顯露，還有那怎麽也掩蓋不去的震動。
腦海中驀地浮現出一張明媚而咄咄逼人的臉龐來，那人說他名不副實，還說他的詩像是靡靡之音……陳宇鴻輕笑了笑，擡頭看著那從窗欞中的透出的淡淡光芒，仿佛下定了什麽決心般，瞳孔跟著縮了一縮，心也恨不得立馬飛回臨安去。
……
彼時，身處吉昌的青瑤和樓修文，平日裏除了跟隨江老太爺溫書，也為書院建址的事情忙活了起來。
使了幾個護衛跟著，樓修文便帶著青瑤出了江府。只半路青瑤棄了馬車，直接騎上了馬，倒讓樓修文有些意外：“沒想到你的馬術這麽好。”
“王家在臨安郊外有個馬場，我父親在家的時候，總愛帶我去的。一來二去，便也就熟練了。”青瑤轉頭朝樓修文笑了笑，說道：“且你這匹良駒，騎上來卻馴良溫順，步履穩健，但看著身形高大，似乎並不是南方的品種。”
“是我從魏國那邊買過來的，南方的馬瘦小精幹些，並不合用。” 樓修文點了點頭，接著指了指青瑤騎著的馬，說道：“你騎著的這匹，名喚照夜，你若喜歡，不如就送給你了。”
後頭跟著的幾個護衛聞言，卻是大氣都不敢出，只悄悄地擡了眼，促狹地看著自家公子，紛紛暗道何時見樓修文這般熱忱過……
青瑤轉了頭，眨了眼睛問道：“當真？”
“有何不可。”樓修文眼中浮起深邃的笑意，如同幽深湛碧的湖水，清澈而讓人迷醉。可惜青瑤似乎並沒有覺察到這些，只問道：“那你這匹叫什麽？”
“疾風。”
“真是好名字。”青瑤微微俯身，摸了摸照夜的鬃毛，看樣子頗為興奮。
樓修文不由皺了皺眉。青瑤對他毫無戒備的信任，使得兩人的相處實在來得太過自然，而那種感覺更像是至交好友……在發現了這一點後，樓修文心中情緒莫名，除了愉悅，似乎還夾雜了絲落寞……
兩人急馳著駿馬，來到了白麓洲頭的一處高地，看著山下面貌已經煥然一新的玉棗莊，卻是久久地沈默不語。
“胡泉過幾日就回到吉昌了。”樓修文平靜出聲道。
“外祖父告訴我了。”青瑤微微嘆了口氣，沈聲說道：“這幾日也是難為二舅母了，收不到胡泉的消息，她的心裏恐怕比誰都煎熬。”
樓修文勒住韁繩，翻身下馬，說道：“不過陳家估計已經不好意思為了二夫人的事開口求情了。”
“這是為何？”青瑤問道。
樓修文笑了笑，伸手拿過青瑤的韁繩，作勢要扶她下馬，一邊說道：“經了舊事，大概也知道了什麽是原則……”
青瑤聞言十分詫異，心裏依舊想著這話，見樓修文伸將過來的手，竟是下意識地把手扶在了樓修文掌中，便要翻身下馬。只照夜不知怎麽回事，長長的頭突然甩了起來，兩只前蹄蹬起，青瑤竟摔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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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宇鴻稍清醒了些，木然地點了點頭。
羅俊笑了笑，便從懷中拿了一封信出來，遞給陳宇鴻，道：“此為樓家家主親筆所書，是要呈給陳老太爺的，還請陳公子代為轉送。”
陳宇鴻皺了皺眉，隨即親手接了過來，卻瞧見上頭未貼棉紙鈐印封口，不由詫異地問道：“這是？”
“公子說了，裏頭的信，公子盡可翻了看。”羅俊笑道。
手裏的信仿佛著了火一般，灼得人指尖生疼，陳宇鴻朝羅俊輕笑了笑，道：“這就是他樓修文送給我的大禮？”
陳宇鴻悄悄地嘆了一口氣，隨即側頭看了一眼姑父，面上不覺有些尷尬，只得先把信貼身收了起來。
雖然還未見到信中寫了什麽內容，但陳宇鴻卻篤定這和王鎮撫使的案子有關……和之前的態度截然相反，陳宇鴻很清楚，如果陳家繼續對此案置之不顧，才很有可能把江家推向深淵。姑姑陳氏，不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嗎？
江元灝沒有出聲，只看著羅俊一行把痛哭流涕的胡泉帶走，心神早已飄向遠處。
陳宇鴻緩步來到姑父身旁坐下來，似乎忘記了之前對地上灰塵的嫌惡，輕聲啟口道：“江家對我姑姑，會怎麽處置呢？”
“你問我？”
江元灝沈聲反問，轉頭看向陳宇鴻，繼續說道：“你以為，樓家家主寫給你爺爺的書信中，所提及的籌碼便涉及了你姑姑？”
“你也太小看樓家家主的心胸和眼界了。”
陳宇鴻自覺失言，只憋在心底的疑問無論他如何加工，姑父都能輕易探知本意，這無疑讓他十分窘迫。
江元灝搖頭笑了笑，“如果哪一日，陳家不再以自身利益為先，你就不會再問我這般荒唐的問題。如果你是擔心你姑姑，不如先想想十多年前，你三叔的妻子樓氏是因為惹了什麽禍事，以至於被送到外頭的莊子那麽多年。我記得，當時樓家似乎並沒有請求陳老太爺網開一面……”
陳宇鴻面色頓時一片雪白！雖是舊事，可當年內情，他又怎會不清楚？
陳家當時主持修建皇家陵墓，而負責原料購置的三房竟為了一己私利，偷工減料，乃至於神道前的闕樓尚未建成便轟然倒塌……一時間，龍顏大怒，陳家如履薄冰，若非景星現世，呈祥瑞之兆，陳家也根本不可能逃過一劫。
而後頭一經詳查，陳三夫人樓氏卻是造成這件事情的罪魁禍首……樓家沒有開口求情，只道按規矩辦事，陳三夫人應該承擔什麽樣的罪責卻是誰都無法左右的……
今時今日，鬥轉星移，那個險些使得吉昌江家陷入危境的人，正是臨安陳家的嫡女，他陳宇鴻的姑姑。
江元灝看著陳宇鴻呆楞住的模樣，手中大掌便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天已經快亮了，我回房洗把臉，我們便上路吧……你自己也好好想一想。”
陳宇鴻擡起頭，看著姑父挺拔的身軀，眼中酸澀難當……
聽著腳步聲走遠，陳宇鴻不禁自嘲一笑，重新從懷中掏出那封信來，只盯著思量了許久，最後還是輕輕地打開來。
他認真看了許多遍，一夜未睡的他，眼底除了疲態顯露，還有那怎麽也掩蓋不去的震動。
腦海中驀地浮現出一張明媚而咄咄逼人的臉龐來，那人說他名不副實，還說他的詩像是靡靡之音……陳宇鴻輕笑了笑，擡頭看著那從窗欞中的透出的淡淡光芒，仿佛下定了什麽決心般，瞳孔跟著縮了一縮，心也恨不得立馬飛回臨安去。
……
彼時，身處吉昌的青瑤和樓修文，平日裏除了跟隨江老太爺溫書，也為書院建址的事情忙活了起來。
使了幾個護衛跟著，樓修文便帶著青瑤出了江府。只半路青瑤棄了馬車，直接騎上了馬，倒讓樓修文有些意外：“沒想到你的馬術這麽好。”
“王家在臨安郊外有個馬場，我父親在家的時候，總愛帶我去的。一來二去，便也就熟練了。”青瑤轉頭朝樓修文笑了笑，說道：“且你這匹良駒，騎上來卻馴良溫順，步履穩健，但看著身形高大，似乎並不是南方的品種。”
“是我從魏國那邊買過來的，南方的馬瘦小精幹些，並不合用。” 樓修文點了點頭，接著指了指青瑤騎著的馬，說道：“你騎著的這匹，名喚照夜，你若喜歡，不如就送給你了。”
後頭跟著的幾個護衛聞言，卻是大氣都不敢出，只悄悄地擡了眼，促狹地看著自家公子，紛紛暗道何時見樓修文這般熱忱過……
青瑤轉了頭，眨了眼睛問道：“當真？”
“有何不可。”樓修文眼中浮起深邃的笑意，如同幽深湛碧的湖水，清澈而讓人迷醉。可惜青瑤似乎並沒有覺察到這些，只問道：“那你這匹叫什麽？”
“疾風。”
“真是好名字。”青瑤微微俯身，摸了摸照夜的鬃毛，看樣子頗為興奮。
樓修文不由皺了皺眉。青瑤對他毫無戒備的信任，使得兩人的相處實在來得太過自然，而那種感覺更像是至交好友……在發現了這一點後，樓修文心中情緒莫名，除了愉悅，似乎還夾雜了絲落寞……
兩人急馳著駿馬，來到了白麓洲頭的一處高地，看著山下面貌已經煥然一新的玉棗莊，卻是久久地沈默不語。
“胡泉過幾日就回到吉昌了。”樓修文平靜出聲道。
“外祖父告訴我了。”青瑤微微嘆了口氣，沈聲說道：“這幾日也是難為二舅母了，收不到胡泉的消息，她的心裏恐怕比誰都煎熬。”
樓修文勒住韁繩，翻身下馬，說道：“不過陳家估計已經不好意思為了二夫人的事開口求情了。”
“這是為何？”青瑤問道。
樓修文笑了笑，伸手拿過青瑤的韁繩，作勢要扶她下馬，一邊說道：“經了舊事，大概也知道了什麽是原則……”
青瑤聞言十分詫異，心裏依舊想著這話，見樓修文伸將過來的手，竟是下意識地把手扶在了樓修文掌中，便要翻身下馬。只照夜不知怎麽回事，長長的頭突然甩了起來，兩只前蹄蹬起，青瑤竟摔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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