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同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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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老人正熱切地討論著關於書院的事情，卻是一口茶都沒來得及顧著喝，直到覺得口舌幹燥，才發覺兩人竟把廳上的江老夫人和兩個小輩給晾在了一旁。
“是我的錯處，我的錯處……”江老太爺一邊笑著這般說，一邊暗暗打量了樓修文幾眼。
樓敬之忙笑著擺了擺手。
“說來，敬之此次前來吉昌，一來是想探知一下子安兄開設書院的事情，二來也多是為了家中小輩。”樓敬之笑道：“此前聽說子安兄開了收弟子的先例，敬之心中甚是為士人子弟欣喜。”
“敬之家中有一小輩，名喚修文，如今年方十六 ，難得沈穩儒雅。之前他隨陳家小郎到吉昌向您討教些道業之問……”
王青瑤不由張大了眼睛看向少年，心中滿是驚訝！
樓君實竟然就是樓修文！
後頭樓先生說了什麽，王青瑤卻是一個字都記不太清，但樓先生的意思她是聽懂了，樓修文竟也想拜外祖父江子安為師！
青瑤很難去形容心中那股巨大的波動……
縱是相逢卻不相識，前生以詩書相交，以志向引為知己，沒想到此生竟能與他相逢於少年之時，能有同門之誼……
仿佛是繁華落敗後，來年卻春發的難言喜悅，又仿佛千帆過盡，遍嘗許多辛苦惆悵之後的甘甜回味……莫名的情緒將王青瑤的心房緊緊充斥著，竟讓她的眼眶濕潤起來。
王青瑤輕輕地吸了一口氣，稍稍地轉過頭看向窗外，盡力將心情平覆下去。
濃蔭如蓋，日光卻濃烈得灼了人眼，王青瑤回過神來，將目光投向廳正中向外祖父行禮的少年，卻見光滑的地面反射著耀目的陽光，樓修文的衣角處也因此染了幾塊細碎的光斑，此時隨著他輕微的動作躍動著，煞是好看……
和初見時那灼熱的目光不同，樓修文能真切地感覺到王青瑤那難掩的喜悅……
他用餘光瞥了一眼王青瑤，看著王青瑤有些呆楞的模樣，心中不覺好笑。拱手行禮的雙臂微微擡起，將樓修文嘴角的那股笑意給遮了去，待他再擡起頭時，平靜的面上更多的卻是一種鄭重。
“那日，你雖已和我說明了自己的身份，並道明來意，可我卻沒有想到你竟想拜我為師。”江老太爺朗聲笑著，接著把目光投向樓修文，道：“你之前是在崇文書院讀書的吧？”
樓修文俯身應道：“是的。”
“崇文書院的院長是你的親叔公……”江老太爺深深地看了一眼樓敬之，接著對樓修文問道：“你又是樓家的嫡長孫，按理本不應跑到吉昌這鄉野之地。”
老人的目光定定的看向樓修文，接著說道：“且我已經收了青瑤作大弟子，你難道不介意這一點嗎？”
“我該介意什麽呢？”樓修文挑了挑眉，溫和的目光直接朝王青瑤看了過來，“和江王兩家交集過密？但樓家既已經插手了王鎮撫使的案子，就決計不會生出知難而退的念頭。”
王青瑤突然想起那日樓修文與她的對話來——
“我欠你的恩情？”王青瑤驚訝著問道：“樓公子這話什麽意思呢……印象中，青瑤與樓公子的交集實在少之又少。”
“以後會多的。”
念及此處，王青瑤不禁搖頭失笑，當初以為少年時故弄玄虛，如今想來少年的溫言細語本就透著一股篤定。
而至於樓家插手她父親的案子，王青瑤雖聽外祖父和二舅提起過，可今日聽樓修文這般渾不在意外界對樓家的看法，才突然發覺樓家的決心並不僅僅止於一道諫言而已。
這才是王青瑤和江老太爺覺得震動的地方！
王茂彥是江老太爺的女婿，出手相幫並不會惹得外界議論紛紛，可樓家向來中立，如今牽扯進王鎮撫使的案子又算是怎麽一回事呢？
外人或許以為，是因為樓修文拜江老太爺為師才說動樓家家主插手王鎮撫使斂取軍資之案，可事實上，這樣的猜測卻是直接倒置了因果！
王青瑤擡了頭，與樓修文對視著，心頭驀然一暖。
既能以知己相稱，王青瑤便很了解樓修文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因此對於樓修文的決定，她甚至連一絲疑慮都沒有，唯有的只是滿腔的感激。
“你就是江老太爺新收的大弟子，王青瑤？”樓敬之順著樓修文的目光看了過來，啟口朝王青瑤問道。
青瑤忙起身回應道：“回樓先生，正是。”
見王青瑤落落大方，且如青荷般氣質佳成，也難怪作出那樣的詩了……樓敬之眸中滿是讚賞之色，隨即朝江子安點頭道：“子安兄好眼光，只你這招實在太引人註目了。”
江子安輕笑了笑：“敬之讓我收修文為弟子，也是引人註目的緊啊！”
接著兩人便是朗聲笑了起來。
樓敬之朝下首的樓修文招了招手，道：“小子，還不行拜師禮？”
樓修文欣然一笑，便直接撩了衣袍，朝江子安恭敬地行了拜師禮。
這時，之前候在門外的小廝們便請禮進來，打開的三個箱籠裏，除了必備的六禮，還有一整箱的名家孤本和手稿，真是花了別樣心思了。
有大儒親輩作為見證，樓修文的拜師禮雖不似王青瑤那般出風頭，卻也是極為鄭重的。
看著少年風采卓然，江子安臉上不由露出欣慰的笑容來，並按照儀程訓了話。
少年恭敬地一一點頭應了，末了，便朝廳上眾人也行了禮。
臨到王青瑤時，兩人對視著竟是會心一笑。
“師姐好，今後就請多多照拂修文了。”
“師弟客氣了。”王青瑤定定地看著樓修文，淺笑道。
……
留江老太爺和樓敬之在書房說話，王青瑤和樓修文便折了身出來，兩人都沒有說話，只似乎慣性地形成了一前一後的距離，卻用同樣的步調走著。
王青瑤有許多話想問，只糾結了許久，卻發現這些問題似乎都是還沒有發生過的事情——或者沙場鐵血，或者京都大獄中那杯由魏帝曹晃親賜給樓修文的毒酒。
“君實是你的化名麽？”她終是啟口相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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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的錯處，我的錯處……”江老太爺一邊笑著這般說，一邊暗暗打量了樓修文幾眼。
樓敬之忙笑著擺了擺手。
“說來，敬之此次前來吉昌，一來是想探知一下子安兄開設書院的事情，二來也多是為了家中小輩。”樓敬之笑道：“此前聽說子安兄開了收弟子的先例，敬之心中甚是為士人子弟欣喜。”
“敬之家中有一小輩，名喚修文，如今年方十六 ，難得沈穩儒雅。之前他隨陳家小郎到吉昌向您討教些道業之問……”
王青瑤不由張大了眼睛看向少年，心中滿是驚訝！
樓君實竟然就是樓修文！
後頭樓先生說了什麽，王青瑤卻是一個字都記不太清，但樓先生的意思她是聽懂了，樓修文竟也想拜外祖父江子安為師！
青瑤很難去形容心中那股巨大的波動……
縱是相逢卻不相識，前生以詩書相交，以志向引為知己，沒想到此生竟能與他相逢於少年之時，能有同門之誼……
仿佛是繁華落敗後，來年卻春發的難言喜悅，又仿佛千帆過盡，遍嘗許多辛苦惆悵之後的甘甜回味……莫名的情緒將王青瑤的心房緊緊充斥著，竟讓她的眼眶濕潤起來。
王青瑤輕輕地吸了一口氣，稍稍地轉過頭看向窗外，盡力將心情平覆下去。
濃蔭如蓋，日光卻濃烈得灼了人眼，王青瑤回過神來，將目光投向廳正中向外祖父行禮的少年，卻見光滑的地面反射著耀目的陽光，樓修文的衣角處也因此染了幾塊細碎的光斑，此時隨著他輕微的動作躍動著，煞是好看……
和初見時那灼熱的目光不同，樓修文能真切地感覺到王青瑤那難掩的喜悅……
他用餘光瞥了一眼王青瑤，看著王青瑤有些呆楞的模樣，心中不覺好笑。拱手行禮的雙臂微微擡起，將樓修文嘴角的那股笑意給遮了去，待他再擡起頭時，平靜的面上更多的卻是一種鄭重。
“那日，你雖已和我說明了自己的身份，並道明來意，可我卻沒有想到你竟想拜我為師。”江老太爺朗聲笑著，接著把目光投向樓修文，道：“你之前是在崇文書院讀書的吧？”
樓修文俯身應道：“是的。”
“崇文書院的院長是你的親叔公……”江老太爺深深地看了一眼樓敬之，接著對樓修文問道：“你又是樓家的嫡長孫，按理本不應跑到吉昌這鄉野之地。”
老人的目光定定的看向樓修文，接著說道：“且我已經收了青瑤作大弟子，你難道不介意這一點嗎？”
“我該介意什麽呢？”樓修文挑了挑眉，溫和的目光直接朝王青瑤看了過來，“和江王兩家交集過密？但樓家既已經插手了王鎮撫使的案子，就決計不會生出知難而退的念頭。”
王青瑤突然想起那日樓修文與她的對話來——
“我欠你的恩情？”王青瑤驚訝著問道：“樓公子這話什麽意思呢……印象中，青瑤與樓公子的交集實在少之又少。”
“以後會多的。”
念及此處，王青瑤不禁搖頭失笑，當初以為少年時故弄玄虛，如今想來少年的溫言細語本就透著一股篤定。
而至於樓家插手她父親的案子，王青瑤雖聽外祖父和二舅提起過，可今日聽樓修文這般渾不在意外界對樓家的看法，才突然發覺樓家的決心並不僅僅止於一道諫言而已。
這才是王青瑤和江老太爺覺得震動的地方！
王茂彥是江老太爺的女婿，出手相幫並不會惹得外界議論紛紛，可樓家向來中立，如今牽扯進王鎮撫使的案子又算是怎麽一回事呢？
外人或許以為，是因為樓修文拜江老太爺為師才說動樓家家主插手王鎮撫使斂取軍資之案，可事實上，這樣的猜測卻是直接倒置了因果！
王青瑤擡了頭，與樓修文對視著，心頭驀然一暖。
既能以知己相稱，王青瑤便很了解樓修文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因此對於樓修文的決定，她甚至連一絲疑慮都沒有，唯有的只是滿腔的感激。
“你就是江老太爺新收的大弟子，王青瑤？”樓敬之順著樓修文的目光看了過來，啟口朝王青瑤問道。
青瑤忙起身回應道：“回樓先生，正是。”
見王青瑤落落大方，且如青荷般氣質佳成，也難怪作出那樣的詩了……樓敬之眸中滿是讚賞之色，隨即朝江子安點頭道：“子安兄好眼光，只你這招實在太引人註目了。”
江子安輕笑了笑：“敬之讓我收修文為弟子，也是引人註目的緊啊！”
接著兩人便是朗聲笑了起來。
樓敬之朝下首的樓修文招了招手，道：“小子，還不行拜師禮？”
樓修文欣然一笑，便直接撩了衣袍，朝江子安恭敬地行了拜師禮。
這時，之前候在門外的小廝們便請禮進來，打開的三個箱籠裏，除了必備的六禮，還有一整箱的名家孤本和手稿，真是花了別樣心思了。
有大儒親輩作為見證，樓修文的拜師禮雖不似王青瑤那般出風頭，卻也是極為鄭重的。
看著少年風采卓然，江子安臉上不由露出欣慰的笑容來，並按照儀程訓了話。
少年恭敬地一一點頭應了，末了，便朝廳上眾人也行了禮。
臨到王青瑤時，兩人對視著竟是會心一笑。
“師姐好，今後就請多多照拂修文了。”
“師弟客氣了。”王青瑤定定地看著樓修文，淺笑道。
……
留江老太爺和樓敬之在書房說話，王青瑤和樓修文便折了身出來，兩人都沒有說話，只似乎慣性地形成了一前一後的距離，卻用同樣的步調走著。
王青瑤有許多話想問，只糾結了許久，卻發現這些問題似乎都是還沒有發生過的事情——或者沙場鐵血，或者京都大獄中那杯由魏帝曹晃親賜給樓修文的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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