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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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麽折了這麽多進去？”曾氏驚訝地問道。
“我……是我目光短淺了。”陳氏猶自哭著，擡頭定定地看著曾氏，目光中帶了絲懇求，“還請嫂嫂幫我!”
“幫你？這如何幫？大房掙的銀錢，從來都是歸了公中的賬，你既管著府裏的中饋，這些自是再清楚不過了。”曾氏露出為難的樣子，道：“且說我方才還與你提到，福建的貨翻了船，這筆虧損也是我大房墊了錢補上的。”
“而你捅的簍子實在太大了，我實在是沒法子……”
“嫂嫂，平日裏我待你去親姐姐一般，便是府裏有什麽人情往來也從不落了大房的份，可如今你竟見死不救嗎？”陳氏帶著哭腔斷斷續續地說道。
曾氏面色一沈，“不是我不幫你，只是我手上也一時拿不出這麽多銀子。”
“何況，茲事體大，你當真想著私下用錢財補了這窟窿，卻不願和家裏人坦白？”曾氏扶額道：“紙是包不住火的。”
“如何坦白？我與二爺的關系，嫂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二爺對我向來冷淡，若此事走漏了風聲，傳到他耳中，只怕……”
陳氏抽噎著，頓了頓語氣，繼續說道：“我自己倒不如何，只三個兒女……他們以後該怎麽過呢？尤其寶哥兒，他還那麽小。”
“可你是陳家嫡女啊！二爺就算再怎麽不管不顧，也得顧著你母家的態度，且江陳兩家是世交，家裏又怎會因為這事就為難於你？”
曾氏寬慰道：“平日裏母親是對你嚴厲了些，但也是因著你是未來江家的女主人，她老人家才要處處提點著你，怕你出了差錯，但事實上，她老人家待人甚為寬厚，我覺著這事你可以先和母親坦白，她總歸會護著你的。”
聽了這話，陳氏不由想起之前給王青瑤下藥的事來，心肝忽地顫了顫，眼皮直跳個不停……若王青瑤已將此事告知老夫人，加上她惹的這樁天大的禍事，誰還會護著她？
曾氏見她心神不寧的模樣，“我手中還有五千兩的餘錢，可以先取了給你急用，只是杯水車薪……你若執意瞞了家裏，自己填了這窟窿，恐怕還需另做打算。”
“嫂嫂的意思是？”
“陳家貴為臨安六大家族之一，你若此時去封急信，說明其中原委，你母家的人也會幫你把這件事兜下來的。”曾氏出主意道。
陳氏沈默了一會，隨即卻是傷心地搖了搖頭。求助母家的法子她不是沒有想過……她身為陳家嫡女，自幼受盡家中長輩疼愛，若平時她出了難事，母家自會給她撐腰。
可這次……
江老太爺執意摻和王青瑤父親的案子，兩家的關系已經變得微妙起來。且說她捅的婁子，這麽一大筆的虧空，她自己有沒有臉面開口向母家求援不提，便是陳家知道了這件事，卻也不見得願意相幫。
表面上是給外嫁的女兒填窟窿，可本質卻是打開錢袋子給江家捐出一座書院來。江老太爺剛狠狠地打了臨安陳家一記耳光，陳家又怎會願意把臉再貼上來？
“弟妹，如今你只有這兩個選擇了，你先回去仔細想想我和你說的話，再謹慎地做決定。”曾氏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接著朝外頭喚了身邊的大丫頭進來，說道：“去把案頭上放著的紅木匣子拿過來。”
曾氏把匣子塞到面色慘淡的陳氏手中，說道：“這裏是五千兩銀票，原是兩年多來，嫂子從嫁妝裏的幾個鋪子攢下的利潤，如今都交給你了。你也知道我那幾個鋪子地段不好，我也沒有多餘的銀錢了，不知道該怎麽幫你……”
陳氏一聽嫂子竟把自己嫁妝鋪子的收入都給了她，就更不好推辭不受了，心中感激涕零之餘，連忙給曾氏道謝。
曾氏客氣著說道：“弟妹有難，我略盡綿薄之力都是應該的，你不必謝我。只是……那樓家小郎的事，弟妹可要幫我放在心上。”
“這是自然，嫂子的事就是我的事。”陳氏點頭應了，接著說道：“只今日我與嫂嫂說的話……”
曾氏反應過來，忙道：“弟妹放心，這件事我不會說出去的。”
陳氏又是一陣感激，忙給曾氏福了福身，才慢慢地回到住處。但她的心，卻是無論如何都平靜不下來了……
寶哥的身體並未徹底好轉，眼下又哭鬧起來。陳氏難得一次沒了耐心，只使了嬤嬤將寶哥抱遠了去，顧自一個人坐在屋內發呆。
江代嬋進屋時，見著母親失魂落魄的模樣，忙問道：“母親可是遇著了什麽事？”
“哎……這是什麽？好生精致的紅木匣子。”江代嬋走到桌前，看到曾氏方才送給陳氏的紅木匣子，便直接打開來，而陳氏已經來不及阻止……
江代嬋見著一疊蓋著紅印的銀票，口中驚訝得直接可以塞下一個桃：“啊！這麽多銀票……”
陳氏見此事已經瞞不住了，便使了女兒身邊的丫鬟出去，冰涼的雙手輕輕地拉過江代嬋坐下，緩聲說道：“這是我從你大伯母那邊借來的錢。”
“借錢？”江代嬋直接楞住。
陳氏知道，女兒代嬋是個藏得住心思的人，便將事情的原委告訴了她。江代嬋聽完，面色卻如死灰一般，急道：“母親怎麽這般糊塗！”
陳氏性子太過和軟，此刻聽著連江代嬋也這般說她，面上卻是掛不住了，哭著斥責道：“你怎麽可以這麽說你的母親？這是你該說的話嗎？”
江代嬋急得跺了跺腳，忙安撫了陳氏，解釋道：“母親，我不是那個意思。只事情到了這般地步，您也不該瞞了家裏啊……”
“我能怎麽樣？”陳氏哭了起來，“我還不是為了你們姐弟三個著想，若你祖母狠了心，將我打發到莊子上……兒啊，以後你們該怎麽過？”
江代嬋緊緊地摟住陳氏，心中亦是驚惶不已，道：“母親莫說這樣的喪氣話，事情不會到那一步的！現下宇鴻表哥還住在府中，母親不如將此事告知於他，讓表哥給幫著拿個主意，想來，臨安的外祖母家不會不幫我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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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我目光短淺了。”陳氏猶自哭著，擡頭定定地看著曾氏，目光中帶了絲懇求，“還請嫂嫂幫我!”
“幫你？這如何幫？大房掙的銀錢，從來都是歸了公中的賬，你既管著府裏的中饋，這些自是再清楚不過了。”曾氏露出為難的樣子，道：“且說我方才還與你提到，福建的貨翻了船，這筆虧損也是我大房墊了錢補上的。”
“而你捅的簍子實在太大了，我實在是沒法子……”
“嫂嫂，平日裏我待你去親姐姐一般，便是府裏有什麽人情往來也從不落了大房的份，可如今你竟見死不救嗎？”陳氏帶著哭腔斷斷續續地說道。
曾氏面色一沈，“不是我不幫你，只是我手上也一時拿不出這麽多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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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坦白？我與二爺的關系，嫂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二爺對我向來冷淡，若此事走漏了風聲，傳到他耳中，只怕……”
陳氏抽噎著，頓了頓語氣，繼續說道：“我自己倒不如何，只三個兒女……他們以後該怎麽過呢？尤其寶哥兒，他還那麽小。”
“可你是陳家嫡女啊！二爺就算再怎麽不管不顧，也得顧著你母家的態度，且江陳兩家是世交，家裏又怎會因為這事就為難於你？”
曾氏寬慰道：“平日裏母親是對你嚴厲了些，但也是因著你是未來江家的女主人，她老人家才要處處提點著你，怕你出了差錯，但事實上，她老人家待人甚為寬厚，我覺著這事你可以先和母親坦白，她總歸會護著你的。”
聽了這話，陳氏不由想起之前給王青瑤下藥的事來，心肝忽地顫了顫，眼皮直跳個不停……若王青瑤已將此事告知老夫人，加上她惹的這樁天大的禍事，誰還會護著她？
曾氏見她心神不寧的模樣，“我手中還有五千兩的餘錢，可以先取了給你急用，只是杯水車薪……你若執意瞞了家裏，自己填了這窟窿，恐怕還需另做打算。”
“嫂嫂的意思是？”
“陳家貴為臨安六大家族之一，你若此時去封急信，說明其中原委，你母家的人也會幫你把這件事兜下來的。”曾氏出主意道。
陳氏沈默了一會，隨即卻是傷心地搖了搖頭。求助母家的法子她不是沒有想過……她身為陳家嫡女，自幼受盡家中長輩疼愛，若平時她出了難事，母家自會給她撐腰。
可這次……
江老太爺執意摻和王青瑤父親的案子，兩家的關系已經變得微妙起來。且說她捅的婁子，這麽一大筆的虧空，她自己有沒有臉面開口向母家求援不提，便是陳家知道了這件事，卻也不見得願意相幫。
表面上是給外嫁的女兒填窟窿，可本質卻是打開錢袋子給江家捐出一座書院來。江老太爺剛狠狠地打了臨安陳家一記耳光，陳家又怎會願意把臉再貼上來？
“弟妹，如今你只有這兩個選擇了，你先回去仔細想想我和你說的話，再謹慎地做決定。”曾氏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接著朝外頭喚了身邊的大丫頭進來，說道：“去把案頭上放著的紅木匣子拿過來。”
曾氏把匣子塞到面色慘淡的陳氏手中，說道：“這裏是五千兩銀票，原是兩年多來，嫂子從嫁妝裏的幾個鋪子攢下的利潤，如今都交給你了。你也知道我那幾個鋪子地段不好，我也沒有多餘的銀錢了，不知道該怎麽幫你……”
陳氏一聽嫂子竟把自己嫁妝鋪子的收入都給了她，就更不好推辭不受了，心中感激涕零之餘，連忙給曾氏道謝。
曾氏客氣著說道：“弟妹有難，我略盡綿薄之力都是應該的，你不必謝我。只是……那樓家小郎的事，弟妹可要幫我放在心上。”
“這是自然，嫂子的事就是我的事。”陳氏點頭應了，接著說道：“只今日我與嫂嫂說的話……”
曾氏反應過來，忙道：“弟妹放心，這件事我不會說出去的。”
陳氏又是一陣感激，忙給曾氏福了福身，才慢慢地回到住處。但她的心，卻是無論如何都平靜不下來了……
寶哥的身體並未徹底好轉，眼下又哭鬧起來。陳氏難得一次沒了耐心，只使了嬤嬤將寶哥抱遠了去，顧自一個人坐在屋內發呆。
江代嬋進屋時，見著母親失魂落魄的模樣，忙問道：“母親可是遇著了什麽事？”
“哎……這是什麽？好生精致的紅木匣子。”江代嬋走到桌前，看到曾氏方才送給陳氏的紅木匣子，便直接打開來，而陳氏已經來不及阻止……
江代嬋見著一疊蓋著紅印的銀票，口中驚訝得直接可以塞下一個桃：“啊！這麽多銀票……”
陳氏見此事已經瞞不住了，便使了女兒身邊的丫鬟出去，冰涼的雙手輕輕地拉過江代嬋坐下，緩聲說道：“這是我從你大伯母那邊借來的錢。”
“借錢？”江代嬋直接楞住。
陳氏知道，女兒代嬋是個藏得住心思的人，便將事情的原委告訴了她。江代嬋聽完，面色卻如死灰一般，急道：“母親怎麽這般糊塗！”
陳氏性子太過和軟，此刻聽著連江代嬋也這般說她，面上卻是掛不住了，哭著斥責道：“你怎麽可以這麽說你的母親？這是你該說的話嗎？”
江代嬋急得跺了跺腳，忙安撫了陳氏，解釋道：“母親，我不是那個意思。只事情到了這般地步，您也不該瞞了家裏啊……”
“我能怎麽樣？”陳氏哭了起來，“我還不是為了你們姐弟三個著想，若你祖母狠了心，將我打發到莊子上……兒啊，以後你們該怎麽過？”
江代嬋緊緊地摟住陳氏，心中亦是驚惶不已，道：“母親莫說這樣的喪氣話，事情不會到那一步的！現下宇鴻表哥還住在府中，母親不如將此事告知於他，讓表哥給幫著拿個主意，想來，臨安的外祖母家不會不幫我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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