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鹿上車後，司機升起隔板。

她環視一周，發現今天的車窗裏外都遮得很嚴謹，半點縫隙都露不出去。

宮羽見她疑惑的眼神，就知道小姑娘這幾天是半點娛樂資訊都沒看。

也幸好她沒看。能安安樂樂就很好。

“你，今天不忙了？”看他不說話，季鹿先找話聊。

“嗯。”他頷首，拿出一瓶水給她，“今天帶你去選拍攝用的衣服。”

“這麽快？！”季鹿驚了。她才剛簽完合同。

“這張專輯原本是想年底出的。”宮羽看著她，一臉抱歉，“不過凡哥想早一點完成，要辛苦你了。”

哦，林凡。

季鹿理解地點點頭，“我沒關系的。最近也沒別的事，不耽誤你們就好。”

“放心，管飯。”

宮羽側過頭，發現小姑娘的目光閃亮，圍著他轉。

他有心逗她，“這幾天做什麽了？”

呃——

“休閑。”滑雪也算是休閑運動的。

她怕他細問，緊接著轉移話題，“那你呢？”

宮羽思索三秒，“避嫌。”

“避什麽嫌？”季鹿好奇了。

“我們的那個綜藝，三組都沒成功。”

這事啊。季鹿點頭，這事她知道，她當時還為Miya和許硯惋惜來著。

不過和避嫌有什麽關系。

宮羽望著她睜圓的眼睛，嘟嘟的小臉，忍住了揉她臉的沖動。

繼續委婉地解釋，“按照節目，我們兩個也是沒成功的一對。”

他幾天沒來找她，就是在等合同出來，等一個合理的借口。

嘶，季鹿一下子懂了。

這事細究起來，她不占理，不能細究。

正要再轉移話題，副駕駛的門被人打開。

等了半天的奎昊終於下來了。

他上車的第一句話就是，“呼，季鹿，你這個經紀人真不好惹啊。”

...

透過偌大的落地窗，曹茗註視著黑色的保姆車駛出車庫，轉身走向電梯。

總裁辦公室裏，季問梅聽著曹茗的報告，手下批覆文件的動作一下未停。

等她批完，曹茗的話也剛好說完。

“這段時間，真得辛苦你了。”季問梅擡頭朝她微笑，“下半年公司要參與制作的一檔選秀節目，你聽說了吧？”

曹茗表情毫無變化，笑著回答：“有點印象。好像形式很新穎。”

“哪有什麽新穎，都是舊瓶裝新酒。”季問梅從抽屜裏拿出一份文件，“這是目前的節目設置，你改一改，下周一例會拿個提案出來。”

曹茗頓時心下觸動，不露聲色地接過來，“好的，季總。”

等她出去後，季問梅撥出一個越洋電話，對面響了幾聲才接聽。

“餵，楊卉。是我。最近在挪威的事處理的怎麽樣？上次給你介紹的那個律師還得力嗎？”

車停後，季鹿才發現，他們到了上次的半山別墅。

宮羽扶她下車，解釋道：“不急，先吃飯。”

進到屋裏，她發現原來大家都在。

剛進門，就聽見邵漢在廚房裏發出一聲“壯漢式”大喊：“誰給他們打個電話啊？上次來的那小姑娘能不能吃辣啊？”

被叫到的某個“小姑娘”當即喊了回去。

“我能吃辣的！”

坐上飯桌，奎昊還在侃侃而談，主題三句不離“曹大經紀人有多難搞。”

怕他說得口幹，季鹿還幫他倒了杯水。

奎昊喝了口水，轉身看向季鹿，“哎，我說小季鹿，你要不毀約簽我吧。”

“我保證捧你，就憑你的條件，外加我的經營。我保證咱們三年拿獎，五年闖進好萊塢。”

對面的林凡看不下去了，“算了吧你，你還能有人家親媽安排得好啊。”

“小季鹿，你下一步簽的是劇還是綜藝啊？”

季鹿嚼著小龍蝦，誠實地搖搖頭，“我什麽都沒簽。”

這話一出，除了宮羽外，幾個人臉上同時露出幾分訝然。

她最近的熱度很高，哪怕是不懂營銷的人也該知道，趁熱就算不打鐵也得加把火。

怎麽也不該什麽都不簽啊？

場面一時有點安靜，原本沒覺得有什麽的季鹿，也意識到氣氛好像有些不對勁。

奎昊見縫插針，不死心地道：“說真的季鹿，你簽我，我保證你通告接到手軟。”

“拉倒吧你。”林凡不客氣地拆臺，“你當年跟我們簽約時候怎麽吹得？”

“一年登上格萊美，五年闖進福布斯。這話是不是你說的？”

“這都幾個五年了，我連福布斯的尾巴都沒摸著。”

“就是啊，奎昊，你當初可是承諾過的啊。”

飯桌上，幾人開始對奎昊進行了輪番的聲討。

季鹿樂不可支，一邊笑一邊吃盤子裏的小龍蝦。

宮羽坐在她左手邊，趁著別人都在吵，他把小龍蝦的盤子拿到面前，戴著手套邊扒邊往她盤子裏補貨。

不知不覺間，一盤蝦全進裏季鹿肚子裏。

也不知道他們怎麽吵的，話題突然就來到了宮羽親媽，奎昊幹媽——那個曾經的傳奇，歌壇天後身上。

“我冤啊！幹媽最疼的是幹爸，其次是Asher，最後才是我啊！”

奎昊掩面裝哭，一撇眼，瞄到了季鹿。

他一把把手拿下來，“不對。現在幹媽最疼的應該是季鹿！”

季鹿震驚地睜圓了眼睛，嘴張大成了“o”型。

“我？”

宮羽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奎大嘴巴”立刻察覺自己失言，急忙換了話題。

季鹿不解，又看向宮羽。

他把手套脫下來，給她添水，“有空帶你去見她。”

這話，像是回答又好像什麽都沒說。

吃過飯，他如約帶她去到一家工作室選衣服。

一排排的衣服拿出來，清一色都是紅裙子。

季鹿一件件試過，每次出來，宮羽都只說“好看”。

只有一件背後深V露腰的裙子，他說了句“還好”。

不過，最後也不是他決定，專業的造型師會在旁邊記錄，最後選出三套裙子準備到時候根據場地再換。

直試到晚上，季鹿發現，宮羽就是專門來看她換裙子？

“這是那首歌的Demo，你先拿回去聽。”

回去的路上，宮羽給她一盒光盤。

季鹿收下，拿著它左右瞧，“拍MV可以提前聽歌，還有這種福利。”

宮羽見她喜歡，開口道：“喜歡聽哪個專輯，可以找奎昊要，他那裏有無損音質的。”

季鹿點點頭，心想，那倒是不錯。她們滑雪的時候，耳朵裏都會塞耳機，習慣性地聽歌。

他們樂隊的歌，偏向搖滾，再適合不過。

送過季鹿，宮羽又回到了音樂工作室。

他們這個專輯比計劃內提前太多，再加上林凡的身體不能負擔太多工作，許多編曲制作的任務都是他的。

而他也不想這張很有意義的專輯流於俗調，許多東西改過幾遍都不甚滿意。

這樣一來，熬夜是躲不了的。

靠在軟椅上，宮羽閉上眼，揉揉鼻梁，想起季鹿穿紅裙子的畫面，每一幀每一秒，都像火焰炙烤著他的心臟。

他想著想著，突然睜開眼睛，拿過了筆和幾張草紙。

拍MV的那天，季鹿早早到場，當然曹茗也跟著去了。

在茗姐的註視下，一切格外“井然有序”。

除正常工作的交流外，季鹿一句多餘的話都沒和宮羽說，只有在茗姐看不見的角度，她才會偷偷朝他眨眨眼，使出幾個眼神，或者比個加油的手勢。

他大大方方地照單全收，偶爾還會動動嘴唇，無聲地傳遞信息。

一來二去，你來我往，不厭其煩。

暗戳戳觀察到的林凡，對著旁邊的邵漢吐槽道：“看見沒，倆傻子。”

這種傻事，兩人一整天拍攝，玩得不亦樂乎。

到最後，季鹿也有點不好意思了。

想他們兩個年齡也不小了，怎麽好像還跟學生時代早，戀似的。

不過，確實是，有點刺激。

等到拍攝結束，季鹿由著茗姐把她送回家。

她在家裏換上中性的運動裝，戴帽子口罩，再由季鳴開車打掩護，兩人一起來到他開的俱樂部。

也是今天樂隊在一起慶功的地方。

在射擊那層，季鳴又想跟宮羽比一場，賭註還是上次那臺摩托車。

不過這次，宮羽沒讓他，槍槍紅心，不帶半點猶豫的。

料到敗局的季鳴，忙回身，沒骨氣地抱住了季鹿的大腿。

一聲“姐”喊得驚天地泣鬼神。

季鹿本來坐在旁邊看熱鬧的，結果被他用話一激，神色中倒也露出兩分猶豫。

她摸了摸槍把，無奈地搖搖頭，“射擊我不會。”

季鳴剛要“啊”，就聽她繼續說，“射箭倒是還行。”

一直站在旁邊的宮羽，聞言挑了挑眉，“你還會射箭？”

“嗯...”季鹿把槍放到一邊，吞吞吐吐地回答，“不算會，玩玩應該可以。”

她擡起頭，問道：“不過，你行嗎？”

此言一出，“圍觀群眾”一片沸騰。

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林凡和奎昊叫得最歡，兩人甚至又叫囂著開個新賭局，還要當裁判，保證公平。

而這世上，沒有一個男人能抗拒得了，“行不行”這個問題。

宮羽看著她的眼睛，難得地猶豫了幾秒。

“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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