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霧彌漫，視線漸漸模糊。

葉枕眠捂著他的腰側，啞著嗓子罵：“一句對不起有什麽用！我恨你！我不會原諒你聽見沒有！”

“薄子離你不準死！你欠我的還沒還清，就得一輩子欠著我！”

“就算要死，也得是被我親手虐死！”

情緒，越來越激動。

無措到亂了呼吸。

“你別以為替我擋了槍，我就會感激你，就可以一筆勾銷，你做夢！”

“你欠我的，可不止這一條命，沒有我的允許，不準死！”

臉上分不清是薄子離的血，還是她的淚。

那血，流得放肆，怎麽都止不住。

喉嚨哽得厲害，一個控訴的字眼都說不出來。

…

幾個保鏢互相打掩護，圍住葉枕眠和薄子離的位置。

芋圓立刻脫了外套，撕成布條，纏住薄子離鮮血模糊的腰，盡量止血。

直升機的轟鳴聲在頭頂上盤旋。

警方的救援到了。

一群地頭蛇慌忙撤退，被外圍趕來的警車團團圍住。

喬納也在，帶著一小隊警衛，狂奔過來。

“謝天謝地，小葉總你們沒事……”

話沒說完，幾個保鏢讓開視線。

喬納一眼就看到失血昏迷的薄子離，嚇得立刻喊來醫療隊，把薄子離擡上急救車。

身上的重量陡然輕了，葉枕眠跟著回神，取而代之的是滔天怒火。

狐貍眸染上嗜血的紅，她站起身，忍著小腿的劇痛，跌跌撞撞地跑向對面。

“小姐！”

“小葉總！”

保鏢和喬納追上去。

警方已經抓著準備逃跑的其餘混混，葉枕眠撿起地上的槍，對著幾個混混連開數槍。

胳膊！腿！腰！心臟！

全身都是血窟窿。

狂暴淩虐，她殺紅了眼。

一眾JC都嚇懵了，沒有第一時間阻止。

直到葉枕眠子彈用光了，JC才迅速上前將她控制住。

“別沖動！這是自己人，我來解決！”

喬納趕忙來勸和，阻止JC給葉枕眠戴手銬。

三個混混全死在葉枕眠槍下，以極其殘忍的方式被射成篩子。

還是當著歐陸帝國警方的面，這不是一件小事。

喬納出示相關證件，費了好一番唇舌。

四冰菓也上前解釋，說葉枕眠是發病了，嚇得精神不穩定，才會做出這種瘋狂行為。

最後最後，顧忌喬納的身份，葉枕眠暫時沒被警方帶走。

芋圓跑上前，直接將葉枕眠打橫抱起，送上急救車，去處理小腿的傷。

……

兩個小時後。

急救室的燈亮著。

幾個保鏢安安靜靜站在門外，來回踱步。

葉枕眠就坐在不遠處的等候椅上。

原本沾了血跡的臉蛋已經清理幹凈，小腿的槍傷已經包紮好，唯獨那件染血衣裙沒有換下來。

鼻腔裏，全是濃烈的血腥味。

衣裙上到處都是血，薄子離的血。

葉枕眠被這股味道熏紅了眼，緩緩擡頭看向急救室的紅燈。

她剛剛好像……心慌了。

明明巴不得薄子離那個狗男人分分鐘去死。

可看到他真的倒下，看到他發著燒都要撲過來替她擋槍，她心疼了。

她憑什麽心疼？

薄子離的命值錢，養父母的命難道就不值錢？

覆雜的情緒中，她下意識撫摸無名指，光光滑滑，什麽都沒有。

意識到什麽，她低頭看向自己左手無名指。

曾經戴了大半年愛不釋手的婚戒，早就已經沒了。

上次二哥砸碎了送回去，薄子離估計已經扔了。

慘痛的婚姻就是教訓，十年的青梅竹馬，換不回證據確鑿下，他的無條件信任。

破碎的婚戒只能被當成垃圾，和那些沒用的感情一並扔掉。

她若心疼此刻急救室生死未蔔的薄子離，那當初又有誰心疼監獄幾次差點絕望死掉的她？

整片胸腔恢覆平靜，葉枕眠眸色疏冷，浮躁的心思漸漸被壓下，取而代之的是無比冷靜和理性。

半個小時左右，喬納跟著趕來急救室門口，坐到葉枕眠旁邊。

“對不起，是我的問題，害小薄總進ICU，生死未蔔……”喬納很內疚。

葉枕眠語氣平淡：“與你無關，他想必也不會怪你，畢竟他進ICU就跟回家一樣，應該都習慣了。”

“啊？”

喬納懵逼了，總覺得葉枕眠這話裏帶諷刺。

可明明幾個小時前，為了薄子離，發瘋虐殺那群地頭蛇的也是葉枕眠。

“你是不擔心小薄總的情況嗎？”

葉枕眠沒什麽特別的表情，“他若命大，閻王索命帶不走，他若要死，我們誰都攔不住，擔心又什麽用？”

“……”聽起來是這個道理，但喬納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不等他想明白，葉枕眠接著問：“警方抓回去的那群人審問沒有？”

“正在審，今晚郊區的槍擊案是由於兩個地頭蛇爭地盤，你們都是被無辜牽進來的，護照、手機、錢包什麽的，都在警署，隨時可以領回來。”

葉枕眠點頭。

喬納又說：“你今晚當著JC的面，連開數槍……這事被太多人看見，恐怕得親自往警署去一趟，錄個口供。”

“好。”

她起身就要走。

喬納拉住她，“也不是非得這麽急，畢竟小薄總還沒出急救室……”

“等著也幫不上急救室醫生的忙，不如去處理正事。”

她語氣冰冷無情，被保鏢扶著往外走，又回頭落下一句：“芋圓留下。”

整整兩天，喬納把整個歐陸帝國的頂尖醫生，全請進急救室。

薄子離要是死在這裏，薄家那邊恐怕會撕了愛麗斯貝拉集團，喬納賭不起。

全首都醫生會診的第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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