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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故人 (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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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麽人?”

陳湮接過熱帕子抹了把臉,道:“我瞎喊的。”

楚天闊這回卻不相信,坐在床邊溫聲道:“子玉,你還有事情瞞著我,對不對?”

陳湮也不準備瞞他,反正有的事情楚天闊如果不相信就當他講了個故事罷了,於是道:“也不是瞞你,就是有的事情解釋起來很覆雜,從同州開始一樁事接著一樁,咱們就沒來得及喘口氣。等以後有時間了,我仔仔細細講給你聽。”

楚天闊聽了這話便安心了,替他整理一番頭發,道:“那我等著,你嘴裏老是蹦些我聽不懂的字,我也好奇很久了。”

陳湮沖他挑眉毛,道:“用不了多久,小爺便為你打開新世界的大門。”

兩個人收拾停當去了飯廳,其他人陸陸續續都到了。青葉等人昨晚又問了那些勒穆人許多事情,才知道他們來煙波莊是想借機把煙波莊當做一個落腳地,方便聯系各方的自己人。

畢竟若裴明接手了煙波莊,任誰也不會想到這裏會躲著一批勒穆人。

至於背後的人到底是誰,他們卻死活不肯開口。楚天闊知道再問下去,那些人只怕會尋死,便也不再勉強他們,只囑咐把人好好看住,不許跑掉一個。

眾英雄們用過早飯,問起楚雲舒接下來有什麽打算,楚雲舒道:“昆侖派欺負到我們頭上,我們自然要去找他們討個公道。正好,讓他們父子倆團聚。”

眾英雄群情激昂,道:“楚姑娘何時出發,一定要叫上我們。”

楚雲舒甜甜一笑:“那是自然。”

英雄們只覺得腦袋暈乎乎,一個個心裏甜滋滋地告辭離開。

袁誦面色不善地盯著那夥人,陳湮覺得他拿刀的手在微微顫抖。

楚雲舒似乎是察覺到,伸手握住他的手,道:“誦哥不高興了?”

袁誦放緩了臉色,道:“沒有。”

楚雲舒假裝把臉一板,道:“是嗎?那我可要不高興了。”

袁誦反應過來,失笑道:“是我說錯了,我這會兒很生氣,很想砍人。”

陳湮:“……”

果然戀愛中的人都很可怕。

一邊的阿墨和青葉想起昨天自家夫人喪心病狂地泡的那一大缸毒針,心想,戀愛中的人真是很可怕啊,看起來這麽瘦弱純善的人為了幫助莊主竟然變得這麽兇殘。

……

沒過幾天,江湖上傳言紛紛,昆侖派野心勃勃意圖吞並煙波莊,不僅利用英雄宴蓄意陷害,還不擇手段勾結勒穆人。

賀霆與勒穆人夜襲煙波莊被碧落宮和霜月閣聯手擋住,全部落入煙波莊手中。如今當家的楚雲舒楚姑娘不日便要帶著賀霆等人上昆侖山質問賀江麟。

到時候歡迎江湖好漢同去做見證,為煙波莊洗雪冤屈,同時討伐昆侖一眾叛國賊子。

起初有人不相信,煙波莊便放出話去,誰心中有疑問便可直接來煙波莊,當面與賀霆和勒穆人對質。

有那麽些真來了的,去了地牢裏問清楚了,便趕緊回去告訴夥伴,於是傳言愈發可信。

期間陳湮曾暗示勒穆人若他們願意配合揭露昆侖派惡行,他便會對他們那位神秘主子的身份守口如瓶。

這些勒穆人雖然不全相信他的話,但賀霆為人早已讓他們失望,丟棄一個昆侖派對他們來說也算不得什麽。

或者說即便是連裴明都和他們決裂,他們也不會有多在乎。他們的目標,更大,更遠,他們那位主子要做的事,連裴明都不清楚。

作者有話要說: 外星人是重點,記下來,要考的。

☆、貪歡

眼見著來煙波莊的詢問的人越來越少,煙波莊的人卻遲遲沒有動身。

陳湮知道楚天闊的打算,也不著急,反而每日給李老頭講故事,又讓阿墨幫忙從城裏尋來一個書生,將那些故事全都記錄下來,仍依照之前的法子拿去茶樓售賣。

如今正是二月初,山莊裏嫩柳吐綠、新蕊含苞,正是一派初春景象。

陳湮換了件薄衣,趴在院前的欄桿上看湖景。楚天闊替他披了件衣服,道:“春風倒寒,還得捂一陣子才能換衣裳,仔細別著涼。”

陳湮鉆進他懷裏,道:“到了現在還沒有動靜,裴明應該是會選擇在路上動手了?”

楚天闊替他捂著冰冷的雙手,道:“十有八.九,風聲放了出去,現在大半個江湖都知道昆侖派勾結外敵。裴明若想保住他們,難保自己不會被拖下水。少了一個人分食,大約他還更高興些。但是若殺了賀霆,自此與賀江麟反目,到時候賀江麟一旦把他的醜事抖出來,於他也無好處。”

“所以他還有一個選擇,就是把賀霆之死同樣栽贓在煙波莊頭上,”陳湮接著說道,“可莊子裏守衛森嚴,要暗殺賀霆太過冒險,最保險的就是在我們前往昆侖山的路上動手。”

“是啊,”楚天闊往他手裏哈了一口熱氣,“可此番我們有了防備,自然不會讓他得逞。且一旦他動手,我們反而能抓住機會搜集他的罪證。”

“真不知道這樣的人是怎麽當上武林盟主的。”陳湮想起來他在金川時一心要置楚天闊於死地,仍舊忿忿不平。

楚天闊道:“你也見過了,這個人慣會做戲,當初大家都以為他是仁德之人,不僅武功高強,更是俠義豪傑。”

陳湮伸手在虛空中一抓,道:“這次我非要把他臉上那張假皮撕下來不可。”

楚天闊把他的手拉回來握在手心,道:“手怎麽也捂不熱,我讓人送兩桶熱水來,你好好泡泡。”

這會兒夕陽正浮在水面上,像是要和倒映在水裏的夕陽融為一體。湖面上一片火紅,映在兩個人眼裏,仿若要燒起來一般。

陳湮脫了衣服泡在桶裏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楚天闊臨時有事出去,留他一個人在房間裏。

水漸漸涼了的時候,楚天闊還沒回來。陳湮擦幹身子坐在床邊,烤著暖烘烘的炭火,一邊把藥囊拿出來。

前幾日山下一場大戰,他為了給人解毒,解藥幾乎用盡,就剩下一顆,最近忙著生意也沒來得及重新制。

陳湮又從衣兜裏翻出之前在小攤上買的巨力無窮散,心想,這藥一直沒用過,也不知道過沒過期。

他打開紙包,沾了一點放在舌尖上舔了舔,發現帶著甜味,還有一股幽香,想著應該沒壞。

窗縫裏透進來一陣晚風,把紙包裏的藥散吹了起來。陳湮急忙要重新包起來,沒想到手忙腳亂,反倒把藥包弄灑了,小半包藥全倒在了唯一的一顆解藥上。

陳湮:“……”

接下來的一炷香時間裏,陳湮一直在糾結。這解藥要不要給楚天闊吃,只是不知道這藥散效果怎麽樣,要是不小心吃下去讓他三天消不下來,自己只怕會死在床上。

念及此,他把解藥拿起來在桌子上磕了幾下,抖掉外面一層粉,自我安慰道:就這麽一點,應該不起什麽作用,且正好試試這藥有沒有用。

楚天闊回來時屋子裏已經點了燈,陳湮窩在床上胡亂翻著一本地理志,等他沐浴完帶著一身濕氣回來,便揭開被子道:“你不回來,被子裏都是冷的。”

楚天闊在火邊把身上的水汽烤幹了才上去,笑道:“這麽盼著我回來?”

暖洋洋的身子靠過來,陳湮的身體也跟著燃起火來。

楚天闊捧著他的臉吻了下來,一點一點似在描摹他的五官。

陳湮呼吸有些不穩,調笑道:“今天怎麽這麽主動?”

楚天闊聲音發啞,含著他的耳朵輕聲道:“想要你了。”

陳湮當即便喘了一聲,伸手便去扯他的衣服,不多時兩個人便一同滾在被子裏。密集的親吻空隙中,陳湮把解藥找出來塞進楚天闊嘴裏。

楚天闊吞下去之後才後知後覺道:“味道怎麽有點不一樣。”

陳湮眼神閃爍:“我在嘗試新的配方,你以後要常常吃的,我想著把味道弄得好些。”

楚天闊的掌心滾燙,在他周身游走,只覺得火突然躥起來,此時此刻便要將懷裏的人完全占有。

陳湮瞧見他眼裏的旖旎,突然有了一點不好的預感。

這一回比以往都要急迫,楚天闊想控制卻又覺得身不由己。但這樣與往日迥異的楚大俠反而讓陳湮更加興奮,便努力放松身體配合著他。

一回兩回陳湮還能在中間歇氣的時候想,明天早上起來一定要好好笑話一下楚大俠今晚猴急的樣子。

三回四回的時候陳湮癱在楚天闊懷裏,想這藥效怎的還不過去。

第五回的時候他終於是有點堅持不住了,扒著楚天闊的肩膀道:“我說楚大俠,小爺雖然說過要賞你,可也不是要一次性賞完啊……”

楚天闊亦覺得不妥,一邊心疼,一邊卻不知自己為何如此情動難耐,只好溫言哄著心愛的人:“這就最後一次……”

炭火即將燃盡,房間裏熾熱的溫度卻並未褪去。陳湮腦袋昏沈,只覺身體如同湖面上被風雨吹打的小舟,隨著波浪起起伏伏無所依憑,心道:這可真是自作自受(這裏的作該讀一聲了)。

這一晚,老司機雙眼淚漣漣。

天將亮時,總算雲止雨歇。陳湮早就昏睡過去,楚天闊替他擦洗幹凈,又找來藥仔細為他擦上,給他蓋被子的時候,陳湮以為楚天闊又要來,嘴裏忙嘟囔道:“楚大俠,小的知錯了,你饒了我吧,讓我先緩幾天。”

楚天闊聽這話有點不對,但見他眉頭微蹙,似乎在夢裏也睡不安穩,登時心軟,惱恨自己不知節制。

他俯身下去在陳湮眼角落下一吻,卻聽見對方嘴裏哼哼唧唧,像是在哼什麽調子,是他從未聽過的。聽了許久,約莫只聽清楚幾個字:“菊花殘……滿地傷……”

楚天闊把人摟在懷裏哄著,一直等到他睡踏實了才閉上眼睛小憩。

初春的陽光帶著淡淡的溫度在屋子裏灑下一片金色,楚天闊睜開眼,先瞧了瞧陳湮,見他眉頭舒展,睡得香甜,想起昨晚的纏綿,忍不住在他唇上輕吻,隨後悄悄起身。

推門出去,鐘離逍正躺在院子裏的梧桐樹枝上,別有深意地笑道:“以前沒看出來,阿闊你也是貪歡的人。”

楚天闊耳尖通紅,道:“過來有什麽事麽?”

鐘離逍跳下樹來,道:“等了這幾天,裴明都沒有來。昨天派出去的一隊人馬果然路上遇到阻攔,不過那些人似乎是周邊的盜匪。我猜裴明也不相信賀霆在昨天的人馬裏,也是派人來試探的。這下我們可以確定,等到我們真的押著賀霆上昆侖山,裴明一定會在路上動手。所以我們不必再等,可以出發了。”

“嗯,”楚天闊點頭,又看向身後的屋子,道,“再歇一天,後天出發吧。”

鐘離逍笑出聲來,道:“別瞧著人家不會功夫,就沒分寸地欺負。”

說著往楚天闊手裏塞了個白瓷瓶,眨眨眼道:“這是徐長老精心研制的藥,對外傷有奇效,還能助興,你懂的。”

看著他一副欠揍的表情,楚天闊很想把瓶子碎在他臉上,但等鐘離逍出了院子,想了想還是把瓶子收了起來。

自己只是看在它對外傷有奇效的份上,是的。

陳湮這一覺酣睡到傍晚,見屋子裏昏黑,便想起身叫人。然而周身酸軟,又牽動某處,嘶嘶吸著冷氣又跌了回去。張了張嘴,卻只發出沙啞的聲音。

這時楚天闊推門進來,手裏端著燭臺。陳湮趴在床上看見是他,把頭扭向裏面,假裝還睡著。

楚天闊點亮燈籠,才走到床邊,細聲問:“生氣了?”

陳湮心想:生氣是沒有的,只有心虛。

楚天闊站起來倒了一杯水,把人扶起來餵到嘴邊,道:“喝點水吧,今早說夢話,嗓子都是啞的。”

陳湮瞪了他一眼,還好意思說。

咕嚕咕嚕把水喝了個幹凈,才覺得人好像活了兩分,道:“再倒一杯。”

楚天闊又餵了他一杯水,道:“全嬸熬了雞絲粥,裏面加了滋補的藥材,先吃點吧。”

陳湮懶洋洋應了一聲,等楚天闊把粥餵到嘴邊,才張開嘴。

默默吃完一碗粥,楚天闊見他還是一副綿軟無力的樣子,心裏疼得不行,道:“昨晚我沒分寸,你怎麽也不攔著我。”

陳湮瞇著眼睛問他:“是誰溫言軟語地哄人,說是最後一次。你是早打定主意知道我喜歡你,不忍心拒絕的。”

先得給自己占三分理,免得解藥的事被他知道,肯定要挨訓。

果然,楚天闊臉一紅,道:“我也不知道後來又會……”

陳湮可憐巴巴,眼眶微紅,在燭光下尤其楚楚動人,道:“那你以後一定要好好對我,不許罵我,就算做錯了事,也要無條件原諒我……”

作者有話要說: 陳湮好慘一男的……

☆、我愛你

楚天闊連連應聲,聽到最後一句,才反應過來,道:“昨天那藥……”

陳湮裝糊塗:“怎麽啦,有什麽問題嗎?”

楚天闊嘆了口氣道:“你在裏面加了什麽東西?”

陳湮決定先撐到底:“沒什麽,就是一點甜粉。”

“是嗎?”楚天闊道,“行吧,這次你是累狠了,咱們先分房一個月,等你好起來了再說。”

陳湮一聽,立刻道:“真是糖粉,只是名字叫巨力無窮散,當初買的時候還奇怪,這名字怎麽這麽奇特呢,呵呵呵呵呵。”

楚天闊:“……”

楚天闊從這喪心病狂的名字就已經猜到是什麽藥,臉色漲紅,似又有點委屈道:“你為什麽要加這個?難不成……你覺得我……不行……”

陳湮驚得呆住,楚大俠腦子裏都想的是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怕他真的誤會,忙道:“當然不是!”

楚天闊聞言松了口氣,拉住人的手,道:“或是你覺得我太少和你親近?”

陳湮想了想,確實次數不多。

楚天闊一副了然的表情,道:“我們一次次歷險,從血海裏活下來,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自然想和你細水長流,相伴到老。我原是怕你傷身子,所以才……”

陳湮見他苦口婆心的樣子,忍不住“噗”地笑出聲來。

楚天闊頓時停下,不知陳湮為何發笑,尷尬得手足無措。

陳湮卻撲進人懷裏,捧著臉一頓狂親,道:“楚大俠,你真是太可愛了。”

楚天闊被親得有點懵,但見陳湮笑意盈然,便知這人心情很好,並沒有生氣或是失望,才道:“你……你好好躺著。”

陳湮把人抱住,道:“你以為我是什麽?色魔?我就是看你正正經經的,總喜歡嘴上和你開玩笑。我當然知道你是為了我好,又怎麽會怪你呢,傻子。”

楚天闊聽得心裏一陣熨帖,總算是完全放了心,隨即把臉一板,道:“你既然知道,也太不當回事。像昨晚那樣折騰,你受得住幾回?”

陳湮忙道:“真不是成心,是風把藥吹出去的。”

楚天闊把人往懷裏拉了拉,讓他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躺著,道:“我就姑且信你一回,以後可不許再胡鬧。”

說完頓了頓,又遲疑道:“都是年少方剛的人,你以為我不想親近你?以後……以後……”

陳湮知道他的意思,只不過臉皮薄,平日裏偶爾玩笑也就罷了,這回正正經經說,反倒開不了口。

於是摟住他的脖子,看進對方的眼底,道:“我都知道,我一定好好的,陪著你長長久久的。”

楚天闊年少失怙,母親也去得早,如今血脈至親只有楚雲舒一人,偏又盲了眼睛。因此得一摯愛之人,當然呵護有加,生怕他再有閃失。

陳湮自小沒了媽,也是靠老爸一人拉扯大,後來又闖進這個世界,孤身一人,遇到楚天闊之後便如孤舟尋得了棲身港灣。

兩人境遇相似,許多話不須多說便能明白。

楚天闊見他說得認真,心中陡然一動,湊上去把人吻住,但並無欲.念,只有溫情。

兩個人溫存了好一會兒,楚天闊才把人塞回被子裏,道:“後天咱們就要出發去昆侖山,你明天再好好歇一天。”

陳湮精神奕奕,立刻興奮起來:“又有好戲看了。”

楚天闊捏捏他的臉頰,道:“是,楚大俠帶你上昆侖山看風景去,如何?”

陳湮眼睛彎彎,心裏的柔情如潮湧陣陣,忍不住便道:“餵,楚天闊。”

楚天闊見他神色認真,有點緊張地應了一聲。

陳湮看著他的眼睛,緩緩道:“我愛你。”

楚天闊的心猛地急跳起來,幾乎撞出胸膛。此情此景,這三個字勝過了所有的情話。

他知道自己該回應,可因為太激動,嗓子發緊,竟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陳湮耐心地等著,也不催他。楚天闊深吸了一口氣,才把人抱住,在耳邊輕輕地卻足夠清楚地說道:“我也愛你。”

陳湮把頭埋在他的胸前,好一會兒才擡起來,捏著他的下巴,道:“等小爺攢足了聘禮,就來娶你。”

楚天闊本想說是嫁妝,可又覺得那些都不重要,唯一重要的是這個人,便道:“好,我等著。”

第二日,煙波莊整頓人馬,收拾停當,在第三天清晨便乘船先到了庭州。

由於有勒穆人,再加上還要押著賀霆,因此一路過去浩浩蕩蕩大隊人馬,足有七八輛馬車。

袁誦自然跟著,袁識雖也想去,但見鐘離逍一路相隨,便幹脆留下,順便看守煙波莊,免得有人再趁機打這裏的主意。且人去得多了,裴明有所顧忌,反而不輕易出手。

進了庭州城,先前約好同行的幾位英雄早等得腦袋冒煙。這會兒見人馬進城,如惡狗撲食一般,眼睛發亮,沖了過來,也不多說,翻身上馬就催促道:“快走快走。”

庭州距昆侖山近千裏,這麽大一隊人馬過去,少說也得一兩月。幾位英雄有些著急,但見楚雲舒不慌不忙,一路上天黑便歇,天亮才走,心裏跟火燎似的,忍不住問:“夜長夢多,為何不快些趕路。”

陳湮在一邊聽見,心想,早早趕到昆侖山,還怎麽給裴明發揮的餘地,唱戲的臺子總要給人留住才行。

楚雲舒道:“昆侖派在當地根基頗深,我們急急趕路,過去之後人困馬乏,如何與對方拼鬥?正所謂以靜制動,咱們不著慌,賀江麟那老賊才越急躁。說不定不等我們到,人家父子情深就先迎上來了呢。”

眾英雄聽完只覺有理,也慢慢靜下心來。一路西行,民俗、風景各異,眾人嘻嘻哈哈,反倒像是游山玩水一般。

楚天闊趁著馬車停下時,常帶著陳湮出去,到周圍轉一轉。有心愛之人陪伴身旁,便想和他一起看遍天下風景。

陳湮樂得偷閑,抓了個文采好的護衛天天讓他記錄故事,然後給李老頭送過去一份,等著他把“手辦”做好了,來日回到煙波莊,再連同故事賣出去。

楚天闊見他每日埋頭做這些,怕他累著,勸他休息他也不肯,便道:“這些事也不著急,咱們回去了之後慢慢做也不遲。”

陳湮指尖點了點他的鼻子,道:“說好的攢聘禮,我還急著娶你呢。”

旁邊的護衛聞言手上一抖,毛筆就在紙上拖出一條尾巴。

楚天闊禁不住臉紅,咳了兩聲,道:“又胡說八道。”

陳湮故意逗他,道:“怎麽是胡說,我可是真心的。”

隨後便對護衛道,“好好寫,這個以後可都是替你們家莊主換聘禮的。”

護衛一聽更緊張了,字也忘了怎麽寫,在心裏哀嚎:我為什麽小的時候要上學識字,想當文盲。

行了大半個月,不過走了一半的路程。這一日,大隊人馬行至一個叫蘆孜的小城。這裏靠近西北邊境,風俗與江南迥異,吃食上也大不相同。

陳湮、楚天闊兄妹、袁誦還有鐘離逍幾人傍晚時分到了城裏一家酒樓,來嘗嘗本地的特色。

幾人在二樓雅間坐了,打開窗戶,街上的情形便一目了然。

夥計上了兩壺酒,是當地人自己釀的,名叫.春日長,後勁極大。

因著這裏地勢高,冬日甚長,便是到了三月,別處桃李盡已爛漫,這裏還只有零星幾朵迎春,所以釀了這酒,眾人喝了,臉上酡紅,面若桃花,便像是滿城的花開了似的。

陳湮倒了一杯,見這酒竟帶著淡淡的粉紅,抿了一口,只覺得齒間留香,餘味悠長。

鐘離逍也嘗了,讚道:“果然別有一番風味。”

陳湮趁機道:“我覺得你們的山巔雪也很不錯,比起別家的酒更清冷幹凈,為什麽不多釀一些拿去賣?”

鐘離逍撇嘴道:“哪兒有那麽多人手,做生意也要費心思,懶得去想。”

陳湮:“……”

你的那些手下是怎麽心甘情願跟著你這樣的宮主受窮的!

“不如這樣,”陳湮給鐘離逍滿上一杯,道,“我去找人手,負責釀和賣,你只需要出個配方就行,到時候賺了錢咱們分成。”

鐘離逍奇道:“你不是已經有了一樣生意,忙著賺那麽多錢幹什麽?”

陳湮面不改色:“攢聘禮。”

鐘離逍驚道:“你要娶誰?”

陳湮指指楚天闊,翻了個白眼:“當然是他啊。”

鐘離逍捂住了嘴,心痛道:“可是,我一直以為……難道不是嗎……”

明明那天起不來床的就是陳湮啊。

楚雲舒向哥哥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

楚天闊以手扶額,最近這家夥四處宣揚自己攢聘禮,他都懶得解釋了。

陳湮催促鐘離逍道:“你就說幹不幹吧?”

鐘離逍想了想,管他是聘禮還是嫁妝,反正自己不吃虧,一拍桌子,道:“幹!”

話音剛落,忽然聽得旁邊杯盤落地的嘩啦聲響,墻壁被人撞開,幾個身穿靛藍色長衫的弟子持劍把陳湮等人團團圍住。

鐘離逍把杯子裏的酒喝幹凈,不緊不慢道:“等你們許久了,酒都沒了。”

那些人用劍指著他,道:“死到臨頭還油嘴滑舌。”

陳湮指著說話的這人對楚天闊道:“我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就喜歡這樣死到臨頭不廢話的人。”

☆、離間計

那人大怒,舉劍來砍,楚天闊擡劍架住,內力一震,那人竟撞破大門飛了出去,掉在了樓下大堂裏。

“怎麽可能!”剩下的人驚惶不已,陳湮提起剩下的小半壺酒,沖那人晃了晃道:“酒是好酒,毒也是好毒,就是力道太小了,剩下的請你們喝了吧。”

這酒除了陳湮和鐘離逍,別的人都沒沾嘴。鐘離逍還是出於好奇想要嘗試一番,陳湮早把解藥給他吃了。

那些昆侖派的弟子往後退去幾步,嘴裏呼哨一聲。便見樓下奔上來幾十個人,臨街的窗戶下也是幾十人圍了上來。

陳湮對楚天闊道:“可惜你們沒喝,待會兒打完了,找老板多買幾壺。”

楚天闊失笑道:“貧嘴。”

昆侖弟子見他們渾不把自己這些人放在眼裏,怒道:“要喝就去黃泉路上喝吧!”

說完一群人舉劍沖上來,鐘離逍長鞭一甩,先把打頭的幾個全掃開。

楚天闊抱著陳湮要往窗戶外跳,畢竟這裏地方狹窄,打鬥起來很不方便。

樓下的昆侖弟子手持弩機,齊齊朝他們射來。

然而弩.箭未至,楚天闊已經落在對面屋頂上,另一只手輕輕一揮,屋頂上便跳出來一排護衛,伸手一甩,雨似的飛刀全奔著那些弟子而去。

弟子們躲避不及,紛紛中刀。見樓外的人已經解決,袁誦先帶著楚雲舒也躍了出來。鐘離逍一個人在屋子裏把長鞭舞得嗚嗚生風,那些圍攻的弟子全都靠近不得。

稍微靠近些的立刻就被抽出一條血痕,倒飛出去。

之前領頭的弟子卻躲在後面,指揮樓下的一群弟子道:“出去,務必要把他們拖住。”

卻說楚天闊一行人進了城,早已察覺到昆侖派的人暗中跟隨,想到必定是賀江麟按捺不住,帶人先來這裏埋伏,想要救出賀霆。

所以楚天闊才帶著陳湮等人離了下榻的客棧,專門來這酒樓裏。

手下的護衛瞧見昆侖弟子往酒裏下毒,沒有作聲,悄悄遞了消息進去。陳湮自然是不怕的,把毒當水喝。鐘離逍見他喝了無事,心下好奇,也要嘗嘗。

陳湮便先把解藥給他吃了,兩個人胡扯一通,說起做生意的事,鐘離逍說了那一句,讓旁邊埋伏的人以為他們要動什麽手,又猜測這會兒毒已經要發作,就沖了進來。

他們這麽多人圍攻酒樓,便是要把他們拖住,好讓賀江麟去客棧救人。

鐘離逍長鞭一響,從窗戶上跳下街來,裏面的昆侖弟子也都沖出。

眼見大批人馬廝殺,城裏的百姓早就躲進屋子裏不敢冒頭。這時街道兩邊又沖出大批人馬,服色駁雜,想來是賀江麟從哪裏找來的幫手。

鐘離逍長鞭四甩,跟著跳上房頂。徐長老便在屋頂上往人群裏丟了幾顆煙彈,砰砰幾聲響,毒煙頓時四散。

趁著眾人慌亂的功夫,楚天闊帶著陳湮、袁誦帶著楚雲舒,鐘離逍跟在後面,幾個人在屋頂上幾個跳躍,便來到客棧門前。

客棧裏這會兒也已經廝殺起來,兩位長老在前面大戰賀江麟,剩下的昆侖弟子和袁誦帶來的霜月閣弟子也拼殺在一起。

陳湮這會兒沒有易容,沖著賀江麟招手,嘻嘻笑道:“賀掌門,別來無恙啊。”

賀江麟瞥了他一眼,沒有搭理,陳湮又道:“上次中的毒解了沒?”

經這麽一提醒,再聽他的聲音十分熟悉,賀江麟大驚:“是你!你竟然沒死。”

陳湮笑道:“你都還有臉活著,我怎麽好意思先死。”

說著想要嚇唬他一番,喊道:“看針!”

賀江麟聞言下意識一閃,招式就亂了,被一個長老一掌打中肩頭,齜牙咧嘴地立刻退了開去。

再看他與楚雲舒一起站在院子當中,心想擒賊先擒王,便揮劍擋開兩位長老,伸手來抓陳湮。

楚天闊拔劍出鞘,只是一掃,賀江麟只覺面前劍氣激蕩,臉上隱隱作痛,急忙抽身後撤,心裏驚懼,沒料到陳湮身邊竟然有這樣的高手。

後面兩位長老重又攻上來,賀江麟明白自己的計策早被人識破,正焦急不已,便聽見陳湮喊道:“怎麽,你和裴明兩個人濃情蜜意,他怎麽沒來幫你救兒子。”

鐘離逍奇道:“裴明很喜歡他麽?”

陳湮信口胡說道:“原來你不知道,當初在金川的時候,賀掌門身中劇毒,裴明拼著性命不要也要找我奪解藥呢。”

這事不提還好,提起來賀江麟心中就有氣。那個時候裴明一心要置楚天闊於死地,竟不顧他的死活,後來還沒抓住陳湮。

若不是陳珺的人找到苗不休,賀江麟一條命早就交代了。

楚雲舒在一邊低聲道:“嫂子這招離間計使得不錯,賀老頭要氣得吐血啦!”

陳湮咳了兩聲,道:“乖,叫哥哥。”

楚雲舒笑嘻嘻地不答話了。

這時楚天闊聽見身後一聲破空之聲,回身一擋,正擋住一個黑衣人的劍鋒。

黑衣人撤劍回退,覆又沖上來,劍劍直逼陳湮。他們看得出這裏面只有陳湮不會功夫,身邊的這個高手又護他護得緊,便知道只要拿住他,就有機會換出賀霆。

楚天闊輕易地擋開黑衣人,逼他退至五丈之外,離陳湮遠些,免得誤傷了他。

兩個人瞬間拆了數十招,黑衣人見楚天闊使的是希聲劍法,功力還在當初的楚天闊之上,自己竟是已經有些不敵,便道:“你是寧英?”

會希聲劍法又武功奇高的人,他只知道一個寧英,便以為這個人是寧英假扮,又道:“原來你在這裏。”

陳湮在一邊不屑道:“他可比寧英好看多了。”

楚天闊當初在金川未能護住陳湮,如今功夫大成,便想出了這一口氣,招式越發淩厲,口中道:“孔護法也算是江湖上一條好漢,如今做事竟然也遮遮掩掩,跟著裴明助紂為虐。”

孔藏花見他識破自己身份,驚疑道:“你到底是誰?”

楚天闊只道:“自是冤魂來找你索命的!”

說完劍招如風中繁花,洋洋灑灑,把孔藏花包裹其中,讓其脫身不得。但孔藏花也不枉是武林中數一數二的高手,雖然暫落下風,但還能支撐一時片刻。

楚天闊步步緊逼,一邊喝問道:“裴明在哪兒?他派了你來,是自己又要當縮頭烏龜嗎?”

孔藏花心裏猜到楚天闊的身份,又不敢相信,只道:“你說什麽我聽不懂。”

楚天闊冷哼一聲,道:“你們和昆侖派沆瀣一氣,昆侖派勾結勒穆人,裴明也脫不了幹系,等我們滅了昆侖,下一個就是他!”

楚天闊此時殺機畢現,孔藏花終究是抵擋不住,一個不慎被他刺中肩頭。

這時房頂上飛下來一個黑影,手中長刀向楚天闊劈來,嘴裏道:“小子大話說得也太早。”

趁著楚天闊擋他刀鋒之時,把孔藏花往後一提,道:“這裏交給我,你去捉人。”

孔藏花聞言又朝陳湮而來,鐘離逍對他怒目而視,長鞭已經甩出,道:“當我是死的嗎?”

兩人瞬間交上手,鐘離逍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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