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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故人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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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姐夫是誰。”陳湮也猜到此次和他們一起來的必定還有別人,若能套出話來,他們正好在這裏把人截住。

長臉男眼睛一閉,道:“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我是不會說的。”

陳湮眉頭一挑,轉而問掌櫃:“您可知道?”

這裏臨近庭州,若江湖上有大派行動,煙波莊的人應當有所察覺。

果然,掌櫃答道:“這幾日有近十個小門派陸續來了奉州,但大多都是在江湖上籍籍無名的。除此之外,還有一夥神秘人,從未見過,也不知身份,比他們遲些,今日應該已經到了洈水。”

長臉男臉色一變,陳湮點頭繼續道:“其實你不說我們也猜得出來,不管你那姐夫是誰,讓你們聯手攻打煙波莊的無非是那幾個人,賀江麟、魏行天,還是,裴明?”

長臉男臉上變顏變色,隨後又冷笑道:“你既然知道,還敢招惹?難道你們想與整個武林為敵?”

“唉!”陳湮嘆了口氣,道,“又是這句話,動不動就拿整個武林說事。你是什麽貨色,也敢代表整個武林!”

他轉而又對之前那個同門循循善誘道:“你師兄不肯說,不如你說。你看,現在你們只是廢了右手,若能回去勤加練習,以後左手拿刀也不是不行。可若連左手也廢了……”

同門只覺脊背一寒,冷汗涔涔而下。

眼前這個男人說話一直是溫聲細氣,總是笑瞇瞇的,可他卻相信,這個人絕對說到做到。

他看了師兄一眼,幾番糾結之下最終開口:“是……是昆侖派的人。”

話說到這兒已經夠了。陳湮又問:“那些神秘人是什麽人?”

同門道:“我們也不知道,從來沒見過,不知道他們的來歷。只知道個個武藝高強,路數詭異。”

陳湮相信這人沒說謊,他們這種小腳色,人家也不屑於把身份透露給他們。

他笑瞇瞇地搭上同門的肩膀,道:“你看,這樣不是很好,大家和和氣氣的,有什麽說清楚了不就好了,幹嘛非要喊打喊殺的,我最看不得人受傷流血了。”

同門:“……”

他看向楚天闊,楚天闊神色溫柔,沖他微微點頭。

陳湮一揮手道:“你們可以走了。”

同門似乎有些不相信,看著楚天闊手裏那把寒光閃閃的刀,問:“真的?”

陳湮抱著手道:“你們要是想留下來,我們也不反對。”

“我們這就走,這就走。”同門率先爬起來,對其他人喊道,“快走!”

陳湮喊住他,道:“我看這奉州和諸位相沖,以後還是不要來得好。”

同門心領神會,道:“自然,以後煙波莊方圓三百裏,我們都不會再踏足一步。”

說完踉踉蹌蹌狼狽而逃。長臉男默然站起身來,跟在後面。

陳湮在他身後幽幽道:“讓你走了嗎?”

長臉男身子一僵,腳步頓住,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師弟們眨眼沒了蹤影。

陳湮道:“你這麽心心念念你的姐夫,我們總得留你給我們引薦一下,不是嗎?”

長臉男頓時委頓下去,鐘離逍的護衛把人帶走,關進了後面的柴房。

鐘離逍看完戲,這才道:“陳公子手段高明,令人佩服。”

陳湮哈哈笑道:“過獎過獎。”

掌櫃松了口氣,幾步走上來拜見:“參見莊主。”

莊……莊……莊主?之前的夥計站在一邊目瞪口呆。

剛才為了不暴露身份,楚天闊沒有用劍。這會兒沒了外人,又見莊主替自家人出了口惡氣,掌櫃便忍不住揭開楚天闊的身份。

剛剛陳湮的一番舉動亦讓掌櫃欽佩不已,他沖陳湮一拱手道:“不知這位公子如何稱呼?”

陳湮還沒說話,楚天闊拉著他的手,十指交扣,對掌櫃道:“叫夫人吧。”

夫……夫……夫人?夥計如遭雷擊。

陳湮暗中踢了楚天闊一腳,道:“我叫陳湮。”

掌櫃楞了片刻,從善如流道:“夫人。”

陳湮:“……”

一個護衛走進來,交給鐘離逍一卷紙條,道:“黑鷹寨來的消息。”

鐘離逍打開看了,又遞給楚天闊。

上面寫的是張老三的幾個手下去山下小鎮裏采買,就遇到過一批神秘人,看起來兇神惡煞的。一個手下和他們不小心發生沖突,被其中一人一掌打成了重傷。

鐘離逍已經吩咐人:“徐長老,你帶兩個人去黑鷹寨,給張老三手下的人看看傷,之後跟著那夥人,打聽一下具體情況。”

徐長老擅醫和毒,輕功又好,過去最合適。

安排完畢,楚天闊道:“事不宜遲,我們盡快趕往煙波莊。”

鐘離逍點頭道:“這就出發吧。”

送走了自家莊主,夥計站在門口擦汗,對掌櫃道:“真沒想到,夫人竟然是個男人。”

掌櫃踩他一腳,道:“管他男人女人,莊主說他是他就是。”

夥計捧著腳直跳,眼淚巴叉委屈道:“我就念叨一句也不行啊。”

馬車朝著庭州疾速馳去,楚天闊把陳湮抱在懷裏,道:“今晚歇不了了,你就在車上睡會兒。”

陳湮卻一點也不困,精神奕奕道:“我不累,你說那夥神秘人會是誰?”

楚天闊笑道:“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了。”

陳湮伸手揉他的臉,道:“小爺我聰明無雙,那些人很有可能是來自勒穆國的高手。”

楚天闊點頭道:“不錯,陳珺和勒穆國有來往,借著英雄宴悄悄把勒穆國的人引了進來。裴明極重名聲,就算陷害我們成功,也不會親自出手前來攻打煙波莊,借助勒穆國的人是最好的選擇。”

“而且我猜他很有可能在勒穆國的人占領煙波莊之後,親自過來把人趕走。施恩於煙波莊的人,這樣既能收歸了煙波莊的勢力,又落得個忠君愛國、仁德大度的好名聲。”陳湮補充道。

楚天闊道:“夫人料事如神。”

陳湮嘻嘻笑:“你這麽直接對你的人坦白我的身份,不怕他們不接受。”

楚天闊俯首吻了他一會兒,柔聲道:“別擔心,煙波莊的人沒有那麽古板。我們說是主子與屬下,更多的時候更像一家人,這也是煙波莊能立足於江湖百年不倒的重要原因。所以只要我樂意,他們就不會有一點意見,你相不相信?”

作者有話要說: 大師兄好慘一男的……

☆、莊主夫人

陳湮幾乎要化在他的深情裏,笑道:“夫君說的話,我自然相信。”

楚天闊心頭一悸,覆又深吻下去。

過了一會兒兩人分開,陳湮道:“要不再吃顆解藥,我怕之前的藥效過了。”

楚天闊自覺身體沒有什麽異樣,便道:“無妨,就算死也甘願了。”

陳湮被撩得三魂七魄都軟了,恨不得把這個人揉進心裏面,道:“嘴這麽甜,小爺要怎麽賞才好呢?”

楚天闊捧著他的臉,道:“夫人只要好好的,陪著我一輩子就好。”

陳湮勾住他的小指,認真道:“說好了,那就一輩子。”

馬車外,護衛面無表情:今天的月亮真好,庭州鴻來酒樓的醬肘子很好吃,這次一定要試試,不知道小時候鄰居家的那個小丫頭如今長大嫁人了沒有,有空回去看看……

閑話到了後半夜,陳湮終究抵不住困意,沈沈睡了過去。

馬車晝夜不停走了一天一夜,進了庭州城,又直奔煙波莊而去。

煙波莊位於庭州城外十裏處,背靠險峰,面向碧湖,煙波茫茫延展數十裏。

陳湮被楚天闊攙著下了馬車,看著自己面前的一片茫茫水域,嘴巴半天沒合上。

沒想到自己竟然還傍上了一個超級富豪。

說起來金達集團在當地也算是數一數二的大集團了,可畢竟不在都城,也就在個二線小城市。陳湮家裏住的也是小別墅,可也沒那麽大的手筆趁這麽個連山帶水上百裏的大莊園啊。

他轉動僵硬的脖子對楚天闊道:“你祖上不會姓晁或者姓宋吧?”

楚天闊:“……”

“哦,不對,”陳湮自己先反應過來,“你姓楚,你祖上自然也是姓楚。不過,莊子裏有沒有什麽一百單八將?”

楚天闊:“……”

為什麽這個人又開始說些自己聽不懂的話。

見楚天闊沈默不語,陳湮興奮地指著對面被煙霧繚繞,只隱約露出一點輪廓的山峰道:“我知道了,那山肯定叫梁山!”

楚天闊:“……你腦子裏到底在想些什麽,等到了莊子你細細告訴我。”

陳湮:“……額,這說來話長,以後再說,以後再說。”

楚天闊走到湖邊,從懷裏拿出蘆管,又吹了一個調子。

不一會兒,湖面從中央向邊上蕩起漣漪,有嘩嘩的水聲漸漸靠近。約莫一炷香的功夫後,一艘能容二十餘人的大船緩緩靠近岸邊,停在了碼頭上。

船上下來一個戴鬥笠的老翁,快步走了過來,看見楚天闊徑直行禮:“莊主。”

楚天闊道:“陵叔,等了許久吧?”

曲向陵道:“莊主安然回來便好,姑娘接到消息,早已候著了,請。”

一行人上了船,陳湮坐在楚天闊身邊,看著船外碧波蕩漾、白霧茫茫,水面之上還有一點浮冰未化,像是點在水上的落花,道:“難怪叫煙波莊,果然名副其實。”

楚天闊摟著他的腰,笑問道:“喜歡嗎?”

陳湮道:“當然喜歡,夏天的時候可以來游湖,多涼快。”

楚天闊道:“家裏還有幾艘舫船,本就是專供游湖用的,到時候帶你去東邊瞧瞧,那邊種了大片的荷花,夏天的時候是接天的蓮葉,想必你也喜歡。”

鐘離逍看不下去,道:“你還沒告訴他你們這湖底下都是機關吧,一個不小心就把人射成篩子那種。”

陳湮一聽興奮道:“真的?太好了,這樣要是有人闖進來,我們豈不是省了許多功夫。”

鐘離逍:“……”

這是找了個什麽人啊!

楚天闊附和道:“子玉說得是,我看那夥神秘人不日就到,我們還得提前做些準備。”

曲向陵在船頭掌舵,這會兒聽見他們說話,道:“莊主放心吧,但凡誰敢踏上這湖面,老頭子叫他有來無回。”

鐘離逍對陳湮道:“前幾次有人來闖,幾乎是曲師父一人將他們打了個落花流水。”

陳湮崇拜地看了曲向陵一眼,低聲問楚天闊:“他武功很高?”

楚天闊點頭道:“除此之外,曲師父更會利用此湖布迷陣,機關也是一絕。曲家從煙波莊建立之時就守護在這片湖上,一代傳一代,從未出過紕漏。”

陳湮沈不住豎起大拇指:“大佬!”

有曲向陵掌舵,也不過一炷香的時間,船就靠了岸。

楚天闊先帶著陳湮下船,只見山腳下一大片空地,皆用青石板鋪就,和刺馬莊倒有幾分相似。

靠近上山路的地方豎著比刺馬莊大幾倍的牌樓,牌樓匾額上寫了四個大字:醉飲三江。

沿著牌樓後的一條青石路,便可見掩映在樹木後面的層層樓閣。鬥拱飛檐,碧粱黑瓦,美輪美奐,像極了一幅山水畫。

看見陳湮眼中的驚喜之色,楚天闊湊在他耳邊低聲道:“到家了。”

一個“家”字無端勾起了陳湮的緊張,他摸摸頭發,又整理整理衣服,生怕自己失禮。

楚天闊拉著他的手,道:“已經很好了,正是個翩翩公子。”

牌樓下站著一群人,這會兒正往這邊走。楚天闊拉著陳湮迎上去,陳湮看清那些人後,發現一個都不認識。

是一個穿著精致的老者帶著幾個婦人,看到楚天闊後紛紛俯首行禮。

楚天闊扶起老者,道:“全叔不必多禮。”

謝全道:“一早就盼著了,姑娘也說要來迎,我怕天寒風涼,好歹勸住了。”說著看向緊跟而來的鐘離逍,臉一僵,轉瞬恢覆了正常,“鐘離宮主遠道而來,辛苦了。”

鐘離逍:“……”

別以為我沒看見你的臉色。

他笑道:“放心吧全叔,這回來我不賣茶葉也不賣酒。”

就是來白要銀子。

全叔立時笑開了,看著陳湮問:“這便是陳公子吧。”

陳湮想著雲舒必定跟他提起過,便禮貌地打招呼:“全叔好。”

“好,好。”謝全應著,視線落到了楚天闊和陳湮十指交扣的手上,“這……”

楚天闊坦然道:“以後,子玉便是煙波莊的主母了。”

謝全楞住,後面的那幾個婦人也跟著楞住,其中一個失口道:“姑娘不是說跟來的是一位公子嗎?”

陳湮:“……”

合著她以為陳湮是女扮男裝的。

謝全扯了扯她的袖子,道:“別胡說。”

婦人仔細瞧了瞧陳湮,發現確實是個公子,有些尷尬地上前拉住他的手道:“公子別見怪,我們出門得少,沒見過什麽世面。既然是莊主的心上人,那就是一家人。”

陳湮聽得感動,楚天闊在一旁介紹道:“這是全嬸。”

她是管家謝全的夫人,本姓高,因著大家稱呼謝全為全叔,便就順口稱她全嬸。

陳湮跟著喊了一聲,全嬸聽得喜笑顏開,用打量兒媳婦的眼神把他看了個仔細,誇讚道:“長得真俊,我們莊主好福氣吶。”

陳湮心裏的緊張煙消雲散,嘴甜道:“是我福氣好,能遇見阿闊。”

全嬸對身後眾人道:“瞧瞧這嘴甜的,快跟全嬸回家,好酒好菜早溫在鍋裏了。”

謝全無奈地看了自家媳婦一眼,這人什麽都好,就是一直操心莊主和姑娘的婚事,如今姑娘的終身大事有了著落,這兩天就一直念叨著莊主能不能也帶個媳婦回來。

如今心願得了,歡喜得什麽似的,規矩統統忘了。

一行人一起往山上走,不過半柱香的時間便到了大門口。

只見門上匾額上幾個龍飛鳳舞的大字:煙波莊。灑脫飄逸,正符合此間意境。

進了大門,拐過兩道回廊,楚雲舒已在正廳門外候著,袁誦在一邊替她擋著風,聽見人進來,她欣喜道:“哥哥!”

楚天闊疾步走上去,仔細打量著妹妹,看她面色紅潤,知道過得還好,放下心來,道:“怎麽在風口上等,快進去。”

楚雲舒道:“我又不是什麽嬌弱的閨閣女子,適才也是剛出來。你的傷可好全了?”

“早已好了,幸得子玉片刻不離地照顧。”楚天闊答道。

陳湮謙虛道:“哪有。”

全嬸卻已經喊起來:“我們早聽說夫人跟著莊主一起跳下懸崖,這份情意,真是人間百年難見一回。”

陳湮:“……”

嬸子你嗓門還真不小。

他忐忑地看向楚雲舒,見她楞了片刻,恢覆了笑容道:“陳公子和鐘離宮主路上辛苦了,快進來用茶。”

陳湮看向楚天闊,後者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眼神。

眾人正要進門,後面一道人影飛奔進來,直沖陳湮而去。

楚天闊把他護在身後,劍已出鞘兩寸,看清楚來人是誰後,趕緊放了回去。

“你這個臭小子,這麽久不出現,是不是纏著莊主在外面晃蕩不願回來!”李老頭伸手要去揪陳湮的耳朵。

陳湮忙把耳朵捂住,楚天闊攔在他們兩個中間,道:“老爺子,你誤會了,我不是送過信回來嗎,我們是被困在山洞裏了。”

李老頭道:“我不相信,定是你包庇他。”

全嬸在一邊拉著李老頭道:“陳公子是咱們莊主夫人,可打不得。”

“什麽?”李老頭皺眉,“我看是莊主回來,你歡喜得瘋了吧。”

“真是真是。”旁邊的人都勸道。

☆、改口

“好哇,”李老頭一聽 ,更加氣不打一處來,“果然是你小子把他帶壞了。”

陳湮覺得很冤枉,之前自己是小小地坑了李老頭一把,可他為什麽對自己印象這麽壞?

全嬸悄悄跟他解釋:“是他聽說陳珺是你弟弟。”

陳湮恍然,他這是被弟弟坑了之後還要躺槍,如果可以選擇,誰要那麽個熊弟弟呀。

他歪在楚天闊懷裏,捂著腦袋道:“哎呀呀,被這麽一嚇,我前段時間想了好多的好故事,一點兒都想不起來了,怎麽辦?”

李老頭一聽,頓時洩了氣,跺腳道:“以後再跟你算賬。”

楚雲舒這才招呼眾人進門,歇了一盞茶的時間,下人便來傳飯。

飯桌上,袁誦挨著楚雲舒坐下,時不時給她夾菜。

楚天闊道:“你們……”

楚雲舒道:“我都知道了,哥哥你瞞得我好苦。”

陳湮好奇,問楚天闊道:“知道什麽?”

楚天闊想起陳湮曾經誤會袁誦和雲舒的關系,對袁誦道:“阿誦,不如你說說。”

陳湮聽見這個稱呼,片刻之後才反應過來,道:“原來你是……”

袁誦道:“讓大家見笑了。那日楚大哥掉下懸崖後,我帶著雲舒離開,盟主追來時,大哥給我遞刀,情急之下喊了我的名字,雲舒便聽見了。我見瞞不住,便一五一十告訴了她。”

陳湮還是一頭霧水,楚天闊道:“之後我慢慢跟你解釋,總之算是有情人終成眷屬,我也可以放心了。”

楚雲舒卻道:“哥哥聯合誦哥來騙我,我的賬還沒跟你算呢。”

鐘離逍在一邊打趣道:“還有什麽賬可算,若不是你大哥,你現在哪兒來這麽個好郎君。”

楚雲舒紅了臉,道:“鐘離大哥又取笑人,這回我可不買你的茶了。”

鐘離逍哈哈大笑道:“你還不知道吧,以後這莊子裏就是你嫂子管賬了,買不買是他說了算。”

楚天闊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腳。

楚雲舒揶揄地看向哥哥,頗有怨他有了媳婦忘了妹妹的意思。

陳湮急急擺手:“我們當時就是說著玩的,做不得數。以後有什麽事還是雲舒你說了算。”

鐘離逍見兩千兩銀子很可能打水漂,氣道:“陳湮,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大丈夫當言而有信!”

陳湮笑嘻嘻道:“你第一天認識我啊,我從來不是什麽大丈夫,也不是君子,就是小人一個。”

楚雲舒也笑:“鐘離大哥你竟然也信他,當初在金川城外,他可是把整個武林的人哄得暈頭轉向的。”

楚雲舒也早知道陳湮鬼點子多,是個不拘不束的性子,所以也常和他開玩笑。

想起當時他跟著哥哥跳下去,還道是他重情重義,原來還有另一番隱情。不過無論是哪種,她都衷心感激。正如全嬸所說,這份情誼,百年難得。

陳湮無語道:“怎麽著,我這壯舉還成了黑歷史了。”

眾人哄然大笑。

玩笑過後,楚天闊問起之前闖莊的那些人,楚雲舒道:“都是些不入流的小腳色,陵叔一個人就把他們收拾了。這幾天陸陸續續又有人來,都被擋了回去。”

楚天闊說起那批勒穆國人,道:“這幾天來的人恐怕是來試探情況的,給真正的高手打前站。”

楚雲舒道:“原來如此,好在哥哥你回來了,他們必定料想不到。只可惜這一次沒能毒死賀江麟那個老賊。”

“說起來他是怎麽解的毒?”此事在信鴿裏不好細說,如今楚天闊才有機會問。

楚雲舒道:“是我之前寫信告訴顧姐姐,怕她聽到你們墜崖的事會擔心。她後來回了幾封信給我,說是可能陳家的人把苗不休救走了。”

陳湮道:“他當時把陳珺身邊的劍客推出來送死,陳珺怎麽會放過他?”

楚雲舒搖頭道:“不知道,或許是看他還有用處。總之他想辦法解了那些人的毒,之後就又沒了消息。”

“對了,閔前輩呢?”楚天闊問道,當時他們原本打算回金川找顧柳,後來掉進山洞裏耽擱了時日,出來之後只好先趕回煙波莊。

楚雲舒道:“放心吧,顧姐姐說閔前輩沒能抓住苗不休,已經回了竹林小院,想要等待時機。”

一頓飯吃了一個多時辰,陳湮心滿意足,成功吃撐了。

楚雲舒讓人帶他和鐘離逍先回住處休息,只單獨把楚天闊留下。然而李老頭早把陳湮拉走了,說要讓他用三個故事來補償。

陳湮苦哈哈地,一步三回頭,充滿了幽怨。

楚天闊知道妹妹的顧慮,正要開口,楚雲舒卻先問道:“哥哥可都考慮好了?”

楚天闊道:“是。”

楚雲舒便笑道:“那就行了,哥哥你向來心思細,我能想到的東西你必然也想得到。千金易得,知己難求,我替你高興。”

楚天闊遞給她一杯茶,道:“我就知道,你一定明白我。”

楚雲舒道:“我還記得,爹爹曾跟我們說過,人生一世,唯’盡興’二字。何況陳公子當初不惜自己的性命也要救你,更是隨你跳崖,我還能說什麽,唯有感激。他聰明,性子也活潑,在你身邊的那些日子,我聽見你的笑聲都多了許多。”

楚天闊道:“當初與他在同州相遇,也未曾料到會有今天。仔細想來,或許便是命中註定吧。”

楚雲舒打趣道:“哥哥現在也會說這些肉麻的話了。”

楚天闊失笑,道:“也是真心話。他被逐出陳家,孤身一人受了許多苦。此次回來也擔心煙波莊的人不接受他,所以我想護他周全,讓他安心,讓煙波莊成為他的家。”

楚雲舒道:“我明白,他看似灑脫不羈,其實心思細,什麽都在心裏。莫說如今他成了嫂子,便不是,從你們重逢的那一刻起,他已經是我們的家人了。”

說到最後,楚雲舒調皮一笑,道:“如今,我該改口叫嫂子了。”

楚天闊道:“他要是知道,今晚該能睡個好覺了。”

楚雲舒道:“好了,我不留你了,趕緊回去陪你的心上人吧。”

楚天闊站起來捏她的臉,道:“臭丫頭。”

陳湮跟李老頭說故事說得口幹舌燥,想著怎麽才能脫身。

楚天闊回到房間等了一陣,見夜已深了,人還不回來,擔心李老爺子真的把人留個通宵,只好親自去接人。

敲門聲響起的時候,陳湮差點給人跪下。

李老頭說了聲“進”,楚天闊推門進來,瞧見陳湮求助的目光,笑道:“老爺子,天色已晚,您也要註意身子,好故事不如留到明天再講。”

楚天闊發了這樣的話,李老頭自然不能拂他的意,指著陳湮道:“明天再來找你,給我早點起。”

陳湮恭恭敬敬鞠了個躬,楚天闊便牽著他走了出去。李老頭在後頭看得臉一僵,忙捂住眼睛,唉聲嘆氣。

陳湮聽見,對楚天闊道:“你是故意的吧?”

楚天闊把人擁進懷裏,道:“老爺子到底顧及我的面子,才不會過分為難你。我若不做得顯眼點,你只怕三天三夜都沒得休息。”

陳湮道:“其實他也就是嘴上厲害,剛回來的時候還問了我有沒有受傷,一路回來有沒有遇到危險。”

楚天闊道:“可也禁不住讓你總熬夜,走吧,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可有得忙。”

陳湮頓時苦著臉道:“他讓我明天早起,怎麽辦?”

楚天闊道:“我明天陪你多睡會兒,有我在,他不敢來敲門。”

陳湮在他臉上親了一口,道:“楚大俠這麽貼心,小爺要好好疼。”

回到住處洗漱完,陳湮眼皮子都擡不起來,沈沈睡過去,一夜無夢。

天光大亮的時候,陳湮打著哈欠睜開眼,果然楚天闊還沒起,不過睜著眼睛看著他。

“好看嗎?”陳湮睡眼惺忪地問。

楚天闊忍不住親了親,道:“好看。”

陳湮抱著人親了一會兒道:“該起了,否則雲舒要笑話了。”

洗漱的時候,陳湮找機會問他:“昨晚雲舒跟你說什麽了?”

楚天闊笑意吟吟道:“她說要改口叫你嫂子。”

陳湮一口茶全噴了出來,但心裏一塊石頭到底放下了,問:“真的?”

“騙你不成。”楚天闊替他擦去身上的水,“雲舒從不拘泥這些,不過是想知道我的想法。”

陳湮嘻嘻笑:“那也得叫哥哥,不許叫嫂子。”

楚天闊道:“那你自己去跟她說。”

陳湮把帕子丟過去砸他:“楚大俠,要造反是不是,敢不聽話。”

兩個人鬧了一陣子,出了門,陳湮縮頭縮腦地沒發現李老頭的影子,問下頭的丫鬟:“李老爺子今天來過了嗎?”

丫鬟告訴他並沒有來過。

看來昨晚只是放狠話,陳湮長松了口氣,隨著楚天闊去飯廳。

徐長老連夜送來消息,說那一批勒穆國人已經進了庭州城。他不敢靠得太近,只能遠遠跟著。

楚天闊對鐘離逍道:“你之前說對盟主之位感興趣,怎麽樣,要不要試著爭一爭?”

☆、托兒

鐘離逍忙擺手道:“你可別坑我,難道到時候我要帶著武林盟的一幫人餓死?”

楚雲舒忍不住笑出聲,陳湮眼睛一亮,對楚天闊道:“你準備挖坑啊?”

“什麽?”楚天闊表示自己又聽不懂了。

陳湮只好換個說法,道:“之前我們不是說起裴明很可能利用這次機會把煙波莊的勢力收歸己用嗎?這份好處與其給他,不如給自己人。”

鐘離逍很快反應過來,道:“原來你們是想讓我出面,把那批高手打退,救下煙波莊?”

陳湮搓搓手,笑得奸詐道:“怎麽樣,幹不幹?”

鐘離逍湊過來問:“那是不是意味著以後煙波莊的生意和銀子都是我的?”

陳湮拍拍他的肩膀:“少年,你想多了,你就單純是個托。”

鐘離逍失望道:“那不幹,沒好處的事。”

陳湮吃驚地對楚天闊道:“你不是說他以前從來都是仗義相助,為了煙波莊兩肋插刀嗎?”

李老頭在旁邊幽幽來了句:“也許是跟著你學得臉皮厚了吧。”

陳湮:“……”

他扭頭對楚雲舒道:“雲舒,你哥哥說這家裏的許多事都是你在管,你說煙波莊是不是掙得錢少了,連二百兩都挪不出來?”

楚雲舒知道他打的什麽算盤,鄭重其事道:“確實是。”

鐘離逍沖楚雲舒溫柔地笑,道:“鐘離哥哥就是跟你開玩笑,為了雲舒妹妹,我也義不容辭啊,對吧?”

陳湮嫌棄道:“無恥。”

鐘離逍沖他拱手:“彼此彼此。”

玩笑開過,楚雲舒問楚天闊:“哥,你說那些人應該都是高手,你有把握對付他們嗎?”

袁誦道:“放心吧,昨晚我就給大哥去了信,今晚之前他一定能趕到。自從在金川受了裴明他們的氣,我哥回去之後就一直不甘心。這次聽見有架打,絕對不會錯過。”

陳湮也開始抻胳膊,道:“這樣的好戲,我也不能錯過,正好趁今天多制一批毒針。”

楚雲舒道:“袁大哥哥能來,我們的把握多了一成不止。”似乎感覺到陳湮期望的目光,又繼續道,“當然啦,還有嫂子的暗器。”

陳湮被一口茶嗆得直咳嗽,鐘離逍在一邊幸災樂禍:“報應。”

接下來楚天闊要去山莊各處安排,準備應對勒穆國高手來襲,阿墨被派來幫陳湮做毒針。

陳湮笑瞇瞇地接過阿墨遞來的一大盒針,道:“阿墨,好久不見啊。”

阿墨心情覆雜,不知道該叫陳公子還是夫人。

陳湮找來一個大盆,把針全倒進事先調配好的麻藥裏,又用匕首在指間割開一個口子,把血滴了進去。

阿墨看得呆住,道:“這針還要用血餵呢?”

阿墨還不知道陳湮身上有毒的事,楚天闊趁著空閑回來看他,正巧撞見這一幕,走上去把人的手握住,道:“莊裏有的是毒藥,哪裏需要你自己來。”

陳湮不以為意地把手指上的傷口包起來,道:“一般的毒藥能傷到人嗎?你們是江湖正道,沒有那麽多邪毒,我這現成的豈不是正好。還有,這裏應該有藥房吧,我還得制一批解藥。可能需要一些珍奇藥材,也不知有沒有。”

楚天闊想起光是自己就吃了不少解藥,頓時有點臉紅。

阿墨奇怪,無緣無故的莊主你紅什麽臉?

楚天闊道:“我們的藥房裏也搜羅了不少藥材,我讓阿墨帶你去,你看需要什麽盡管用,不用節省。我們在各個州府也有藥鋪,差什麽我讓他們連夜調過來。”

“好。”陳湮摸摸他的臉,“你去忙吧,這針還得泡一會兒,我先去藥房。”

阿墨在前頭領路,忍不住想問,猶猶豫豫好一會兒才道:“夫……夫人……”

陳湮失笑:“不習慣的話還是叫公子,叫名字也可以的。”

阿墨搖頭,下定了決心終於道:“夫人,你和莊主是怎麽……”

可恨他當時被派出去送信,後來又回來守著煙波莊,錯過了最精彩的戲份。

陳湮擠眉弄眼道:“想聽八卦呀?”

阿墨有些無語地點點頭。

陳湮大笑幾聲,道:“當然是你們莊主愛我愛得太深,每日茶不思飯不想,後來終於鼓起勇氣表白,又日日纏著我。我被他的誠心感動,這才答應了他。”

阿墨聽得臉通紅,想說不可能,莊主才不是這樣的人,轉念一想,又問:“只是感動嗎?”

陳湮嘆了口氣,道:“自然也是因為阿闊長得俊朗,武功家世也好,又會說情話哄人,還對我處處愛護,我心裏也喜歡他咯。”

阿墨深吸了一口氣,覺得自己怕不是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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